01-尋夢 謠之六 回歸者(6)
「……」 潔西蘿想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杰羅斯提恩,續(xù)言。 「與其抱怨,不如收起抱怨。活在當下,享受生活。」 杰羅斯提恩再次研磨茶葉,沏了一壺茶,品了品杯中飄散的清雅茶香,如此說道。 「總會見到的,不用擔心。」 說著,他又品了一口茶水。 似乎是呼應(yīng)杰羅斯提恩所說的話,話語剛落,他們頭頂上的天花板整個大片碎裂,大量落石和一名少年落在了他們的保護結(jié)界上。 「……」 杰羅斯提恩淡然品茶,隨之瞧了橫躺于自身結(jié)界上的綠發(fā)少年一眼。 「……!」 潔西蘿雖早已知曉會有人落下,可看見來人,不免會感到吃驚。 「哎呀!痛痛痛……沒想到居然會是延遲性的地洞陷阱……真是,雪熵那傢伙也太亂來了吧……只期望他別把自家給拆了……」 庫里希摀著頭,痛得淚眼盈眶,緩緩坐起了身來,不見四周景象,低喃。 「拆不拆,看他和我們的意愿。若他不想繼續(xù)住在這里,我個人還想繼續(xù)。」 杰羅斯提恩始終淡然地啜飲茶水,好似一副沒有什么事能驚動他。 「……哇靠!誰??!」 聽聞嗓音,庫里希整個人猛地彈了起來,下意識地朝聲源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竟是許久前的熟人。 「杰羅斯提恩!?你還在啊?!」 「……我一直都在。」 杰羅斯提恩慢條斯理回應(yīng),隨之,朝驚愕中的潔西蘿瞥了一眼,輕笑。 「看,這不就見到了。」 「……什么見不見到?」 庫里希順著杰羅斯提恩的目光挪了過去,瞧見另一名同伴,開心地咧嘴大笑。 「潔西蘿?。亢镁貌灰?!我不久前才跟多莉堤聊到你呢!現(xiàn)在好嗎?」 「……」 潔西蘿扯嘴一笑。 杰羅斯提恩搖了搖茶水見底的茶杯,望著翠綠茶飲。 「黎依.帕蘭基里亞。原來她現(xiàn)在叫這個名字。其他人呢?」 他將視線轉(zhuǎn)往上方將目光轉(zhuǎn)回向他的庫里希相視,庫里希盤起腿來,搖了搖身子,笑了一下,一改方才輕挑口吻,語氣低沉。 「……這你不是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嗎?怎么還問我?」 聞言,杰羅斯提恩輕笑不語,片刻,他才道出了結(jié)界逐客令。 「……結(jié)界雖然功用頗多,但是我不怎么愿意看到自己的結(jié)界被人當坐墊。」 庫里希挑起一側(cè)眉,神情不怎么知趣,聳了聳肩后,便從結(jié)界上一躍而下,穩(wěn)穩(wěn)落地。 看了看四周,神情饒有趣味,眼底浮現(xiàn)了一絲懷念。 「上層地道就算了,我還真沒想到居然連下層都保留下來的……」 庫里希仰頭一望,無數(shù)生命映入眼底,笑容一凝,聲音有些瑟抖。 「……這么完好……」 坐于一旁的杰羅斯提恩不知是有意無意,還是根本沒看到庫里希僵在原地,逕自將近來所見的此地變化表訴來人。 「……上周是蜘蛛群,昨天是蜈蚣群體漩渦,再來……」 聞言,庫里希立刻回過身,做出了暫停的手勢。 「等、你給我等一下!停下!馬上、徹底停下!」 庫里希認為自己百分之百被眼前這人給耍了,雖說同伴之間并非不能打鬧、互開玩笑,但是就以能夠感知對方當下所想、所言與其意圖的人來說,這玩笑似乎太強烈了一些。 「嗯?怎么了?」 杰羅斯提恩無辜地淡淡一笑。 「我不想聽這個……」 庫里希面色鐵青,垂下雙肩,方才的氣焰整個萎靡了下來。 看著兩人一來一往,潔西蘿不禁笑出了聲來,原先壟罩在她身上的擔憂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而,本該等候遇襲的不安氣氛,在庫里希加入后,徹底盪人無存。不,或許感到憂然的只有潔西蘿一人…… 摀著額的庫里希聞聲皺了一下眉,隨后像是理解了什么一樣,臉上露出了一抹淺笑。 將兩人互動看在眼底的杰羅斯提恩溫潤一笑,神情很是柔和,望了茶水一眼,又是一笑,闔眼又輕啜了一口。 簡單地享受這美味的茶水,接著他從袋中取出了茶點啃啊啃。其聲響大到引來庫里希的注目,不理會對方一臉呆愣又難以置信的表情,繼續(xù)他的下午茶。 庫里??戳似蹋p嘆一笑。 「看來你還是沒什么變啊……」 杰羅斯提恩停下了進餐動作,抬首望向了庫里希。 「不,我變了,不管是我、潔西蘿還是你,所有島嶼上的生命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但接不接受變化,是否往前邁步,還是拒絕改變而在原地踱步在于個人。」 「你還是一樣認真耶,明明可以活得輕松自在,卻一直窩在這里?!?/br> 「這是我的選擇?!?/br> 「有想過出去嗎?」 「……呵,總會出去的。但現(xiàn)在我比較希望待在這里,過我想過的生活,盡我需要盡的責任?!?/br> 「……你那只是為了義務(wù),才過的生活吧。」 杰羅斯提恩依然不疾不徐地回應(yīng),不理會對方的吐槽,他頓了片刻,才又開口。 「稍早,庫茲提傳了訊息,要我們注意這里的生命動向,他為拜訪者們準備了一場盛大的驚喜?!?/br> 潔西蘿當下立即反駁。 「才不是,他才沒有提到任何驚喜是『盛大』的,而且他是要我們守護這里!」 「是沒有……但他的行事作風總是這樣不是嗎?雖說也有可能不會如我所說的那樣是一場盛大的驚喜,但就以他的選擇來說,會選擇怎樣的方式舉行,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很期待,這會是怎樣的一齣驚喜?!?/br> 杰羅斯提恩放下茶杯,雙手交握,笑容很是深沉。 「……哇,腹黑一面出現(xiàn)啦?!?/br> 庫里希很故意地摀起了嘴,口吻輕挑。 「何來腹黑一說?」 杰羅斯提恩挑起了一側(cè)眉,瞧了庫里希一眼。 庫里希揮了下手,一臉不以為意且略帶煩擾。 「自己去觀察,別問我……」 「話說,你來這里前有遇到什么人嗎?」 貌似想起一件重要事情卻總是擺出一副無關(guān)緊要模樣的杰羅斯提恩再一次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抬首瞇起了眸子,凝望此人。 聞言,放下輕挑的態(tài)度,庫里希一臉正色地找了個石階席地而坐,搧了一下手。 「嗯,遇到了一些事情,至于……」 說到這里,他的神情一凝,想起方才所見的一切,以及那人令人熟悉的身影與聲音,本該有的兩位生命氣息,在光芒出現(xiàn)后,卻又感受不到光中之人的氣息,是投影嗎?還是……有什么在干擾,甚至是久遠前的設(shè)置的機關(guān)?又或者是…… 庫里希頓了一下,不語。杰羅斯提恩如此說道。 「要是不確定的話,就別說了。確認后,再來討論也不遲。畢竟,所有的一切,也只有當下即為真實?!?/br> 「嗯哼,這倒是?!?/br> 庫里希倪了對方一眼,心中同意此言。沉默半晌,沉思片刻,他緩緩開口,口吻很是沉痛。 「……千年前的戰(zhàn)爭……我們失去了許多東西、事物、甚至是摯愛的人的生命……」 「久遠前的戰(zhàn)爭已成過去,過去無法成為現(xiàn)在的自己,卻也很矛盾的成造就了現(xiàn)今的自己。最重要的,生命活于當下,而非過往。青,你還想沉靜在過去多久?」 杰羅斯提恩一語,令庫里希頓時闔上嘴、面色有些難看??粗鴰炖锵5哪佑殖兜臐嵨魈}看了一眼,收回了視線,他望著水杯,杰羅斯提恩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道出了此意。 「想想吧,你……不,你們究竟還想活在過去多久?現(xiàn)在的你們又想生活在哪?什么是真實的,什么是虛假的,想必你們都十分清楚?!?/br> 「……」 沉靜片刻,杰羅斯提恩續(xù)言。 「……沉睡的人,是無法為世界付出什么有益的一切。要是沒有沉睡之人,島嶼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 「……這不會維持太久的?!?/br> 抿了抿唇,庫里希臉上閃過一絲陰霾,手握成拳狀,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知道?!?/br> 杰羅斯提恩闔起雙眸,再一次地靜默后,他輕柔地開口。 「時候到了,該甦醒的,就會甦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