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么？”裴鈺拉開簾子，走出試衣間在圓圓面前轉(zhuǎn)了一圈，今天她沒有選直播時那些性感的低胸裝或者是什么美式漏腹短袖，而是選擇了一件淺豆蔻色的綁帶長裙，裙擺層層迭迭地在她的小腿肚處挽成一個圈，裴鈺本來就是學(xué)古典舞的，一雙腿就是生的又直又白，就這樣被裙擺包裹著確實讓人光看著腿就遐想無限。

    “好看好看！這是不是叫古典新中式啊。”圓圓圍著裴鈺就打量了起來，裴鈺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幫我拍個照?！闭f著裴鈺就走到了沙發(fā)前，拿著玻璃杯凹了個喝水的表情，“對了，拍的時候營造出一種你喊了我一聲我抬起頭懵懵懂懂看著你的樣子，懂？”圓圓十分懂行地朝著她比了個OK的手勢。

    看著裴鈺擺好動作她就要拍，這時候?qū)з徯〗阕吡诉^來打斷了她們的拍攝，裴鈺也沒什么表情，掏出卡就讓她去刷了，看著走遠(yuǎn)的導(dǎo)購小姐，圓圓雖然不解但是乖乖地給裴鈺拍了，以前她們都是直接買了就走，哪像今天啊，而且平常裴鈺不直播的時候都是穿著休閑服，今天確實有點隆重，不過很漂亮就是了，圓圓在心里又暗暗地給裴鈺的顏值點了個贊。

    “好了嗎，我看看?！迸徕暦趫A圓的肩膀上看著她拍的照片，嘆了一口氣，聽著她的嘆氣，圓圓突然有點緊張地看著裴鈺，“怎么、怎么了！要不我重新拍！”瞧著圓圓傻乎乎的樣子，裴鈺捏了下她圓圓的臉，“想多了！我只是在想，我應(yīng)該送你去深造攝影，你大學(xué)不是學(xué)攝影的，你給我拍太浪費了?！闭f著裴鈺還十分苦惱地?fù)u搖頭。

    聽著裴鈺的話，圓圓也紅了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哪有”。裴鈺也不想繼續(xù)鬧她了，于是催促著她給自己繼續(xù)拍另外幾套衣服。最后二人打道回府的時候，圓圓還是沒忍住好奇地問了她今天為什么這么熱衷拍照，裴鈺只是笑得神神秘秘地，朝著她比了個“噓”的動作，然后就繼續(xù)搗鼓她的手機(jī)。

    臥室里，裴鈺躺在床上，將手機(jī)舉著一張張地看著圓圓給自己傳過來的照片，“這張可以、這張嘛勉強(qiáng)、”在她的自言自語下，她飛速地挑選了幾張照片，輕車熟路地打開直播軟件的聊天界面就給齊帆發(fā)了過去。

    金魚OVO：哥哥，看，我今天買的衣服，你覺得哪張好看？

    發(fā)完這段話，裴鈺就將手機(jī)扔到了一邊，和她裝圣人是吧，她偏要撕開這幅假面，看他怎么裝，想到這裴鈺覺得自己惡劣又無聊，又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人了，但是估計是日子太閑加上她本來就很“壞”，她就愛整點花活兒來娛樂娛樂?！氨噶?，‘法海’哥哥，我真的太無聊了?！迸徕曀难霭瞬娴靥稍诖采仙炝藗€懶腰。

    就這么躺了一會兒，手機(jī)還沒有動靜，裴鈺忍不住皺了皺眉，這種‘大哥’難道不是全天守在平臺？不信邪的裴鈺又打開了軟件，她們主播是可以看見消息已讀未讀的，她十分駕輕就熟地就打開了自己和齊帆的對話框，果然小綠點沒有亮，消息也沒讀，“切——”裴鈺呲笑了一聲就把手機(jī)甩到了一邊，起身下床挑起了晚上直播要穿的衣服，挑挑選選間手機(jī)突然就響了起來，裴鈺扔下衣服就跑到了窗前，臉上一副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但是打開手機(jī)卻是宋霈遠(yuǎn)的消息。

    一張把她拍得模模糊糊的照片，原來他下午也去商場了。

    宋霈遠(yuǎn)：下午看到你了，怎么會去買衣服，你不是很討厭逛街么。看著宋霈遠(yuǎn)的話，裴鈺沒什么太高的興致，敷衍地回復(fù)了一個：沒事做，就去了?？粗徕暤幕貜?fù)宋霈遠(yuǎn)微微蜷了下手指，沒什么興致？他那會兒看得真切得很，女孩興致勃勃地一套接一套地?fù)Q著衣服，還擺著各種姿勢讓同行的女生給自己拍照，分明透露出“nongnong地興致”。

    也是巧，他今天被家里人煩得沒辦法，只好出來相親，本想敷衍過去，沒想到看到了在三樓的裴鈺，四樓咖啡廳他這個詳情對象挑的位置也是好極了，不偏不倚剛剛好將女孩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在女孩穿著那條印花修身吊帶裙的時候他也被驚艷到呼吸一窒，她的漂亮他很清楚，但是穿著這條裙子的女孩所透露出的純粹是他沒有見過的，在他面前的裴鈺無論是床上床下都玩世不恭又惡劣，有時候把他氣急了他都想捂住她那張破嘴，讓她別說了。

    “宋先生？宋先生？”對面女生看著宋霈遠(yuǎn)這副走神的樣子，本來心里還有點旖旎心思，這會兒也消散得差不多了，“抱歉，走神了?！彼析h(yuǎn)抿了一口咖啡，一臉歉意的朝著姚敏儀笑，瞧著得體又真誠，讓人挑不出毛病。看著他這樣，姚敏儀也不好發(fā)作，隨口說了句還有工作下次再約，就離開了。等到姚敏儀走了，宋霈遠(yuǎn)原先準(zhǔn)備去找裴鈺，但是想了想他們搞笑的關(guān)系，還有這些年裴鈺一直說的那句“宋霈遠(yuǎn)，你要是說喜歡我，我會很惡心的?！彼皖D住了步伐，站在欄桿面前看著樓下的人。

    算了，沒必要惹她嫌，他沒熱臉貼冷屁股的習(xí)慣。他很快就釋然了，但還是沒忍住拍了一張她模模糊糊的照片，沒忍住現(xiàn)在發(fā)給她。現(xiàn)在看著裴鈺的回復(fù)和下午他自己看到的場景，他突然就覺得自己那點煩躁又被挑起來了。

    宋霈遠(yuǎn)：我看到你助理給你拍了照片，不發(fā)給我看看。

    裴鈺這會兒完全沉浸在自己發(fā)起的惡作劇沒有成功的消極情緒中，懶得和宋霈遠(yuǎn)糾纏，打開相冊按著順就一窩蜂地發(fā)了過去，宋霈遠(yuǎn)看著“滴滴滴”響個不停的手機(jī)，就知道裴鈺懶得搭理自己，這實打?qū)嵉木褪窃诜笱茏约骸Ｋ不鹕蟻?，立刻就按了靜音用力地將手機(jī)扣在書桌上。

    “媽的”一直覺得罵臟話很難聽的宋老板在面對裴鈺時，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修養(yǎng)，頻頻噴臟。宋霈遠(yuǎn)拿起一旁邊的冰水，用力嚼碎了冰塊，感覺自己的怒氣才堪堪消下去了點。大約過了個5分鐘他還是拿起了手機(jī)，找到了她看到的女生穿的那件碎花裙子的衣服的照片保存了下來。不過很奇怪的是，就兩張，還拍得很隨便。宋霈遠(yuǎn)本來想再回復(fù)什么，但是裴鈺這副樣子倒是顯得他像倒貼的一樣，他也不想回復(fù)了。

    這邊裴鈺本來還在給宋霈遠(yuǎn)發(fā)著照片，她心想要看是吧，一次讓你看個夠，就順著相冊的順序狂點“看吧，讓你慢慢看，別給我發(fā)消息了?！卑l(fā)到大概20幾張的時候，齊帆突然來了信息。她也就放下了敷衍宋霈遠(yuǎn)的心趕緊點了進(jìn)去，看齊帆的回復(fù)。

    孤帆一片：都很好看，很適合你。

    齊帆今天上午一直在忙比賽的事，下午了又在和俞瑭他們討論小組作業(yè)，壓根忘記了手機(jī)上還有這個軟件的事，再加上他常年靜音，確實沒注意到，要不是小組會議結(jié)束的時候，陳立行提了一嘴女主播他才想起來晚上8點裴鈺還要直播，然后他就在學(xué)校池塘的涼亭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一打開手機(jī)就看到裴鈺給自己發(fā)的5張圖，5條不一樣的裙子，都很好看，特別是淺黃色那條印花裙，照片里女孩笑得眼睛彎彎的，歪著頭看著鏡頭，纖細(xì)的脖頸白得晃眼，看著看著齊帆就點了保存鍵。而且這幾件衣服看著都很“保守”，齊帆覺得心情好得不行，果然她只是因為工作需要，她還是很聽勸的！

    想到這，齊帆迅速地回復(fù)了信息，就坐在亭子里等裴鈺的消息。

    金魚OVO：你選一個最好看的，我晚上直播穿給你看，就當(dāng)是對你的感謝。

    齊帆看完消息，臉騰的一下就燒紅了一片，他想到兩個人其實充其量就是個網(wǎng)友，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她說晚上直播的時候穿給他看，這一樣來好像兩個人之間突然就存在了些隱秘的聯(lián)系。

    這種認(rèn)知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欣喜。齊帆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還記得那是他第一次拿到航模比賽冠軍，一路上他坐在爸爸的車上，忍不住晃著他的小腿，將獎杯抱得緊緊地抱在懷里，總是發(fā)忍不住地去一次次地偷看這座獎杯，齊帆也弄不清楚自己這種情緒，他總覺得情緒外露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所以他一直習(xí)慣于將那些好的壞的情緒統(tǒng)統(tǒng)都放在心里，比起宣之于口地分享他更喜歡私有這些情緒，在他還不能完整地解釋‘私有’這個詞的意思時他也和大人一樣，認(rèn)為自己的這種行為只是一種沉悶的表現(xiàn)而已，但是說實話他很喜歡自己的這種‘沉悶’，齊帆認(rèn)為這種‘沉悶’給他帶來的滿足感超越世上任何一種被人們傾瀉而出的直白。

    此刻裴鈺話中所匿涵著的情緒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私有賦予，齊帆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被投入的波濤翻涌著的大海，潮水涌入鼻腔、口腔的窒息感讓他覺得滿足，被浪裹挾著撞上礁石的疼痛感也讓他覺得滿足。

    裴鈺看著對面久久沒有回復(fù)，正疑惑人又去哪了，這也沒下線啊，這幾句話難道對面就不行了，怎么可能，她順勢靠著船又坐下了，斟酌了一下打了一行字準(zhǔn)備發(fā)過去，就收到了回復(fù)。

    孤帆一片：我覺得第三張最好看，但是其他的也很好看！

    金魚OVO：那我穿第一張的，嘿嘿。

    突然間齊帆覺著自己一下就變成了被漁民打撈上來的落水者，他張口想說謝謝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沒有大海也沒有漁民，這只是水深1米7的小泳池，剛才那些感覺也僅僅因為他不小心腿抽筋了，情急之下在水里亂撲騰的產(chǎn)生的假象，他這些幻想都是他杜撰出來的自圓其說，一種幼稚的挽尊之舉而已。

    齊帆甩甩頭，苦笑著在屏幕上輸入著遮羞的話，但是裴鈺沒給他思考的機(jī)會就又發(fā)送了下面一段話。

    金魚OVO：第三張只穿給你看，才不給別人看。

    這一瞬間他是該生氣的吧，未來無數(shù)次回想起這個瞬間他都在想當(dāng)時我應(yīng)該生氣的，可遺憾的是這一刻他只有一種如蒙大赦的感覺，他既害怕自己的這些難以言狀被發(fā)現(xiàn)又擔(dān)心她察覺不到自己的這種情緒，比起將自己的難堪剖白在她面前，他更害怕這種剖白被無視。

    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復(fù)裴鈺的消息，只能倉皇又胡言亂語地說了一句“謝謝。”謝謝什么，謝謝她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情緒，還是謝謝她賦予自己私有的權(quán)力，齊帆只覺得現(xiàn)在腦子里混混沌沌的，他甚至都沒等裴鈺的回復(fù)便立刻下線了。

    手機(jī)這邊的裴鈺一頭霧水里又摻雜著些別的什么說不清的情緒，“謝謝——謝什么的呢？”她無意識地喃喃著，只一瞥，她看到了被她扔在地板上的裙子，白色印花和她說要穿的另一件，她起身拿起兩件裙子，在落地鏡面前對著自己樣了樣，又想起齊帆的“謝謝”，瞬間就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她拿著那件印花的裙子在身前比了很久，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露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又狡猾的笑容，“所以，小法海是害羞了？”聯(lián)想起到齊帆的話，裴鈺感覺自己眼前好像都出現(xiàn)了齊帆的樣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翻身躺上床，從一堆衣服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機(jī)，“嗯——讓我看看你的簡介?！迸徕晳幸贿呑匝宰哉Z一邊懶洋洋地在手機(jī)上滑動著。

    齊帆的簡介很簡單，性別、昵稱、一句話自我介紹，“年齡2——3！23?。?！”裴鈺忍不住喊了出來，23！她26唉，倒不是什么年齡自卑，她只是想到之前自己還叫他“哥哥”來著，不過倒也沒人知道她年紀(jì)了，畢竟她一直對外宣稱自己18，又想到他給自己打的錢，裴鈺說不上來的覺得有點厭惡，“23的話、說不定還在上學(xué)。”想到這她的厭惡就十分清晰易懂了。

    他能這么快給自己拿錢看樣子自己就是富二代，并不是她對富二代有什么偏見，她也沒什么仇富心理，僅僅是覺得一個富二代這么容易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害羞，很明顯不可能，隨后裴鈺默默在心里給齊帆就打上了一個“影帝”的標(biāo)簽，“演戲、推拉是吧?！迸徕曔€是拿起了另外一件裙子，按照自己的原計劃走，“jiejie我啊，是真的很無聊，看誰演技好嘍?！?/br>
    這邊俞瑭弄完作業(yè)后就去找徐恕州總結(jié)了這次實習(xí)的事就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回宿舍的路上他腦子里還想著徐恕州的話，原來他是想給徐恕州找點不痛快，但是預(yù)想中的“破防”場面并沒有來臨，徐恕州依舊是那副讓他看了就煩的“死人臉”看著他，與他的洋洋得意不同，

    在俞瑭告訴他之前，他那位大學(xué)同學(xué)早就告訴他了，他當(dāng)初安排俞瑭去的時候也料到了今天的情形，換句話說這點事對他來說稱不上事，他的那位老同學(xué)把事情收尾得很利落，只是看著俞瑭這副“報復(fù)得逞的樣子”徐恕州只覺得頭疼，沒辦法他作為差點成為俞瑭的三姐夫的人，他多少得照顧著點俞必然的心情，畢竟當(dāng)時他們還是十分“好聚好散”的，俞這個姓氏算不上爛大街，再加上他又和俞必然有過這么一段，當(dāng)初也就留意了下。

    然后俞心然就給他來電話了，說了什么“老爺子的寶貝孫子，”“他爸的老來子”云云，俞心然的脾氣他是領(lǐng)教過的，俞瑭作為她親弟弟自然也不遑多讓，他本來是準(zhǔn)備打個哈哈糊弄過去，不選這個學(xué)生就是了，反正他們這屆好苗子也多，他并不覺得俞瑭對他來說有什么非選不可的理由。

    可俞心然哪里會如他的意，最后一番糾纏下，他選了俞瑭，畢竟受人所托。不過他們說好了，就也沒告訴俞瑭這層關(guān)系，只是俞瑭常常覺得徐恕州對自己頗有些“夾帶私貨”的意味，別誤會，不是什么好意味。俞瑭一直覺得的徐恕州對自己不屑又苛責(zé)，很明顯就是一種“我不想管你，但是沒辦法，形勢所迫?！?/br>
    就比如現(xiàn)在，他覺得徐恕州的死人臉又更重了一些，那眼神讓他幻視他二姐夫，當(dāng)初因為他跑去賽車出事，然后他二姐夫去撈他的時候貌似也是這副表情，不過他二姐夫比徐恕州好相處多了，更何況徐恕州。姐夫。聯(lián)系在一起怎么看都很違和，而且他家只有他三姐還單身，再把他三姐和他聯(lián)系在一起就更離譜了，論荒唐他三姐和他才是難分伯仲，算了不想了，他看徐恕州也沒什么表情，自覺無趣就離開了辦公室，徐恕州當(dāng)初和俞心然分手時就想，這輩子再也別和俞心然有牽扯，真的很麻煩，你看俞瑭就是一個活例子，這才一個半學(xué)期，就沒少惹事，怎么想怎么煩。

    徐恕州看著門合上了，起身拿起手機(jī)走到了窗臺前，本來想著給俞心然打個電話，把俞瑭這塊燙手山芋甩出去得了，他真的想不通俞瑭怎么能這么持續(xù)地做著幼稚又魯莽的行為，但當(dāng)他準(zhǔn)備撥號前又想明白了，有這個家庭在這兒，他魯莽的有底氣，俞心然想讓自己去改他這個脾氣，是完全不可能的。他們在一起三年俞心然不依舊是那副我行我素的作風(fēng)么，“敷衍到他畢業(yè)就算了。”徐恕州拿著杯子接了一杯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