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話跟她說？”李緒聲音不高不低，臉色冷冷淡淡的。

    遲欽怔了一下，席雯手里的筷子也頓了兩秒，悶著沒把頭抬起來。

    “沒……”遲欽擺擺下巴，“我沒話說?！?/br>
    從小慫到大，沒行過。

    但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種氣氛感染，剛才還很熱鬧的場面忽然變得有點(diǎn)冷清，好像熱鬧過后大家就又要各種東西了，該說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想見的人見完這一面，下一次再見誰知道是什么時候。

    遲欽強(qiáng)行扯動嘴角：“干嘛啊都不說話，真有意思啊你們……算了算了，都跟老子一起泡澡去，老子要左擁右抱，走走走?！?/br>
    傻逼吧，笑得比哭還難看。

    李緒深呼吸一口氣，冷著臉起身就走。竇遙拿上外套，動作有點(diǎn)緩慢，已經(jīng)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回過頭，表情不太耐煩地扶住了他。

    “走不穩(wěn)不會叫我？”

    結(jié)果手指就被無聲地扣住了。

    “……”李緒一秒緊張，撇開還沒來得及恢復(fù)正常神色的臉，望向周圍濃郁的夜色，“有必要握這么緊嗎，摔死你我負(fù)責(zé)?！?/br>
    “嗯，你負(fù)責(zé)。”

    竇遙嗓音有點(diǎn)低啞。

    喝多了的他表情還是很淡漠，行為卻變得跟平常大相徑庭。所以不管李緒怎么用表情威脅，手都沒被松開，甚至還越握越緊。

    ……

    泡澡池有室外也有室內(nèi)，室內(nèi)的比較悶。

    簡單地沖完水，想到要赤裸相對李緒有點(diǎn)不自在，就說自己要一個人在室外泡，讓竇遙跟遲欽去室內(nèi)。

    遲欽情緒還是很低落，不冷不熱地說：“得了吧，你陪竇遙去室外醒醒酒，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過會再去找你們。”

    竇遙看向李緒。

    李緒繃起臉，若無其事地往外走。

    結(jié)果到室外的浴池他呆了呆。

    好小的池子，天然的花崗石壘成圓形，不知道有多深但看起來只能養(yǎng)鱉吧。

    雖然他們兩個不是沒一起洗過澡，又雖然都穿了泳褲，但還是讓人想死。

    外面沒什么燈，光線就是自然的夜色。竇遙下去得很慢，李緒坐在跟他最遠(yuǎn)的位置，閉上眼一動不動裝享受。

    溫泉的蒸氣氤氳，彼此的臉都有點(diǎn)看不清。

    竇遙是真的醉得不輕，上半身一直都靠著池壁，手肘也撐在池邊，呼吸有些許沉重。李緒偶爾睜開眼，只能看到朦朧夜色包裹下的他，很沉寂也很平淡的輪廓。

    明明剛才打牌的時候還表現(xiàn)得很磨人，現(xiàn)在卻格外緘默。竇遙一句話也沒跟他說，反而讓他更不適應(yīng)，甚至有點(diǎn)無所適從。

    “竇遙?！?/br>
    李緒喊了他一聲，結(jié)果他沒睜眼。

    李緒愣住，又喊了他兩遍，還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竇遙？”

    李緒從水里劃過去，用力晃了晃他的肩。這時竇遙才蹙緊眉，讓他別晃自己了：“有點(diǎn)想吐?！?/br>
    “想吐你說話叫，裝什么死?！?/br>
    喝多了泡溫泉很容易出意外。李緒收起剛才的緊張，扭頭扯過一根毛巾讓他攥在手里，然后默默捏了捏他的虎口，因?yàn)橛浀眠@里好像有什么xue位。

    是不是傻逼，到底是不是傻逼，明知道自己體質(zhì)玻璃還拼什么酒。

    竇遙啞聲，盡量把上半身撐起來：“好多了，你泡你的不用管我?！?/br>
    “跟我還裝？”李緒擰緊眉心，脫口就是原來那種熟稔的語氣，“你什么樣老子沒見過。”

    竇遙沉默了一陣，“嗯?！?/br>
    “泡一會行了，難受就早點(diǎn)睡?！?/br>
    說完李緒有點(diǎn)不自然，拿過池邊的手機(jī)開始玩游戲，濕漉漉的手指隔著防水袋在屏幕上滑來滑去。

    竇遙靜靜地陪著他。

    其實(shí)也說不清楚是誰陪誰。

    好像從小到大一直就是這樣，李緒下棋，竇遙做作業(yè)，兩個人一個無家可歸，一個有家也不想回，呆在一起就覺得很自在。他們可以一整晚不說話，也可以一起挨餓。竇遙做完了作業(yè)說該回去了，再不回去父母要罵，李緒就懶洋洋地開始收拾棋盤、棋譜，和一些竇遙給他買的本子跟鉛筆。

    裝好書包，他們會各回各家，在二樓分頭行動。有的時候竇遙會等聽到李緒的關(guān)門聲再走，有的時候竇遙趕時間，李緒會在門口聽到他一腳輕一腳重地往樓上爬，再一腳輕一腳重地穿過頭頂?shù)拈L廊。

    漫長的歲月平淡度過，很難再分清是誰陪誰，只剩下那些模糊又難忘的時光，在心里悄無聲息地生根發(fā)芽，隨骨架一同長大，陰晴雨雪，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多幾片樹葉，繁茂到不可動搖。

    過了一會兒，竇遙把頭疲倦地側(cè)靠在池邊。李緒看見了，暫停手里的游戲，木著臉給他腦袋下面墊了條毛巾。

    “不許睡著?！?/br>
    睡著了會感冒，本來就還沒痊愈。

    說完李緒拿起手機(jī)繼續(xù)玩。

    竇遙側(cè)著臉，看著李緒被白光照出的瘦削五官，看他雙手在屏幕上熟練的cao作，良久后，語氣平靜地問：“當(dāng)年你為什么要走？”

    遲來的問題把李緒釘住了，手指微蜷。他沒抬眼，過了幾秒鐘聽到竇遙低聲追問：“為什么連退學(xué)都不跟我說，為什么五年來一次都沒和我聯(lián)絡(luò)，為什么把我拉黑，為什么把qq密碼改掉，又為什么回來了還是一句話都不解釋？”

    那層窗戶紙就跟李緒的胃一樣脆弱，輕輕一捅就破。他收起手機(jī)，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把臉更深地撇向另外一邊。

    竇遙的手從水下伸出來，沉默地扳回他的下巴，帶著醉意執(zhí)著地跟他對視，緊緊盯著他戰(zhàn)栗的睫毛和不敢看向自己的眼睛。

    李緒嘴唇輕顫：“竇遙你煩不煩，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還追問有意思嗎？”

    話剛說完竇遙就正過身體，按著他的肩膀?qū)⑺浪缐涸谒剡?，膝蓋甚至強(qiáng)行抵住他的大腿。

    李緒怔了一下，下意識開始用力掙扎，但竇遙喝醉了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借體位的優(yōu)勢牢牢壓制住他，就像當(dāng)年在秋千上一樣。他用雙手推也推不開，只能咬緊牙用腳踹，但水下又有浮力，然后把一池的溫水弄得嘩啦啦直蕩，其余任何效果都沒起到。

    “竇遙你起來——”

    “我再問一遍那天的問題，”竇遙鉗著他的手腕，“這五年有沒有想過我？”

    “……沒有?！?/br>
    “那為什么要留著我們的合照?！?/br>
    “……”

    “為什么把我微信置頂？”

    “……”

    李緒怔忡了一秒，胃開始蜷縮，疼痛，只能更深地避開視線：“誰他媽準(zhǔn)你偷看我手機(jī)的?！?/br>
    還用偷看嗎，拿話一詐就露餡。

    竇遙把他的下巴掐緊，掰回來，沉沉地盯進(jìn)他眼底：“解釋?！?/br>
    語氣帶著醉酒的人才有的不講理，發(fā)梢跟鬢角的水還順著滴到李緒臉上、嘴角，咸咸的口感。

    李緒掙扎的程度變淺了，手腕也沒有再試圖從竇遙掌中抽出來，默了一會自暴自棄地說：“憑什么跟你解釋，你是我什么人?！?/br>
    “我是你男朋友。”竇遙說。

    李緒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固執(zhí)地轉(zhuǎn)開臉，下巴被掐得生疼，胃也在絞著疼，“少自作多情。”

    “是我自作多情還是你不肯承認(rèn)，”竇遙的嗓音渾濁，“以前就是這樣，喜歡我又吊著我，讓我親你碰你，就是不跟我確定關(guān)系，一提就翻臉?！?/br>
    李緒聽得面紅耳赤。

    我是這樣的？我這么不是人。

    “那是因?yàn)椤?/br>
    謊話還沒編出口，竇遙就粗暴地親下來，吻得像疾風(fēng)驟雨一樣。李緒一邊避一邊用雙手推拒，但竇遙壓得他動彈不得，牙齒咬著他細(xì)嫩的嘴唇不松，他只要動作稍微一大就疼得鉆心，只能小幅度地抵抗。

    親著親著竇遙把他兩只手從胸前抓下來，強(qiáng)行往身后扯，讓他摟著自己的腰，李緒從眼底到耳根再到腳板心都變紅了，唇間溢出像是呻吟又像是抗拒的音節(jié)，沒辦法只好咬緊牙關(guān)不出聲。

    可是竇遙的舌尖又不容拒絕地往里頂，甚至還用手去捏他的下顎，低聲讓他：“把嘴張開，讓我進(jìn)去?！?/br>
    兩具身體在溫泉水下糾纏，李緒從頭到腳濕透了，岸邊的浴袍也被后腰磨得扯到水下，然后被他的左手無措地攥住，手指緊繃到泛白。

    太瘋了。

    腦子里就這一個念頭。

    他覺得竇遙肯定是瘋了，遲欽他們隨時都可能過來，室外也隨時可能有其他人，不遠(yuǎn)處的自動販賣機(jī)旁甚至還有探頭，但竇遙一點(diǎn)要放開他的意思都沒有，深醉狀態(tài)下勾他的舌頭，吃他的口水，慢慢地吞咽，吃夠了還俯身去咬他的喉結(jié)，整個人渾身上下處處都透著欲。

    準(zhǔn)備好的話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但好像也不用說了，反正竇遙也不想聽。竇遙就是生他的氣，盡管重逢至今沒有什么太過激的舉動，但是一不高興就摁住他強(qiáng)吻，甚至掐他的脖子，頂開他的腿，節(jié)奏快到喘不過氣，粗魯?shù)貌幌裨瓉淼母]遙。

    ……又或者這才是真正的竇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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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了，周末也過完了。明天我努力拼命玩命碼字，在公司見縫插針寫t_t大家多多給我打氣吧啊啊啊我一定可以更新啊啊??！

    第53章 等不及了

    真正的竇遙就是喜歡玩弄李緒，不過是那種玩弄，不是玩感情。

    李緒眼眶燒得通紅，口腔被竇遙強(qiáng)行撐開，舌頭探進(jìn)來予取予求，最后肌rou酸得受不了，嘴角好像也撐破了，都分不清渾身上下哪里在疼，反正哪里都不對勁。

    他蹙緊眉低吟，手也不自覺地往胃上面按。竇遙感覺到了，覆著他的手背壓上去，低喘著問他怎么了：“哪里難受?！?/br>
    不知道是夜色還是什么緣故，嗓音沙啞透了，聽到耳朵里簡直帶著混響。

    李緒咬緊唇一瞬又松開，口腔里充斥著完全不屬于他的牙膏味道，“松開，我胃疼?！?/br>
    竇遙即刻放開他，身體后撤，目光卻依然緊盯不放。李緒把臉難受地轉(zhuǎn)開，眼眶跟嘴唇通紅的樣子簡直引人犯罪。

    真他媽混蛋。

    但罵也罵不出口，這種話太讓人起雞皮疙瘩了。緩了一會兒，竇遙去接了杯溫水過來，送到他唇邊。李緒沒力氣犟也沒力氣推，干脆一聲不吭地接受。

    竇遙也就此沉默下來。

    兩人在溫泉池里泡著，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溫?zé)岬乃魵庋麄兊哪?，濕漉漉的皮膚跟發(fā)梢泛著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