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鸞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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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知嚴(yán)肅起來,看著謝蘭胥食指蘸取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名字。 朱靖。 “死者朱靖,乃當(dāng)朝禮部尚書朱清海的嫡子?!?/br> 謝蘭胥緩緩道來。 “此案的嫌疑人,是朱靖的妻子白秀秀?!?/br> 謝蘭胥在茶幾上寫下白秀秀三個字。 “朱靖先天有缺,生下來便是一個癡傻之人。一年前朱清海為他娶了個商戶之女,便是白秀秀。大理寺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是,白秀秀厭惡朱靖癡傻,與府中教書先生早有私情。為了和情夫逍遙快活,狠心將其謀害?!?/br> 荔知等著謝蘭胥繼續(xù)說下去。 “如此合情合理的一樁案件,竟然從調(diào)查伊始至結(jié)案,都是由大理寺卿尤一桂親手經(jīng)辦?!敝x蘭胥露出一抹微笑:“……你不覺得有趣嗎” 屋內(nèi)陷入緘默,只剩燭火明滅閃爍。 “京都局勢詭譎,東宮之位懸而未決,鳳王和敬王都蓄勢待發(fā)。我自己會小心行事,你在宮中,也一定要謹(jǐn)言慎行。”他說,“如果遇到難題,便遣人告訴我?!?/br> 謝蘭胥鮮少安慰人,也極少做出承諾。 荔知不知道,在有朝一日他知道她要復(fù)仇的對象是誰后,還會不會這么堅決地站在她這一邊。 但此時此刻,她知道他是真心的。 所以她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在他伸出手來,撫摸她的時候,將臉頰左右擦著他溫?zé)岬恼菩摹?/br> 就像一條小狗,像一只小貓,像所有全身心依戀他的小動物一樣,主動將柔弱之處送到他的手里。 “謝謝你……阿鯉?!彼龓е⑿?,柔聲說。 第65章 天色未名, 荔知便入宮點卯了。 守城的將士看過她的腰牌,下巴一揚,示意她可以通行。 進了宮門,就必須步行。荔知下車的成安門, 到女官的官署徒步需要兩炷香時間, 是最近的路線。 女官體系為皇后服務(wù),屹然是一個縮小版的朝廷。女官的官衙, 看上去和普通衙門沒多少區(qū)別, 只是細(xì)微之處多了些溫婉和優(yōu)美。 荔知的官職是正六品司正, 隸屬于宮正司,主要工作是輔佐上峰宮正, 監(jiān)督戒令宮女和嬪妃——但大多數(shù)情況下,宮正司對嬪妃的違禁之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 誰能說得準(zhǔn)明日得寵的是誰呢 由于主要工作的對象是宮女, 所以在宮正司任職,能獲得至少絕大部分宮女的尊敬和討好。 荔知上任一天, 迅速摸清了頂頭上司馬宮正的喜好。 馬宮正再過兩年便出宮了,處事頗為圓滑,看樣子只想安穩(wěn)過完這最后兩年。宮正之下,是司正, 除了荔知還有一名司正, 由于荔知的出現(xiàn)很可能讓她升任宮正的事情出現(xiàn)變化,這位司正對她不冷不熱。 第一天上任, 宮正司本身的工作沒什么好說的, 除了忙還是忙。 不熟悉宮規(guī)的小宮女無意之中違背了宮規(guī), 被有心之人狀告到宮正司;兩個或是一群宮女之間產(chǎn)生糾紛, 要宮正司主持公道;低位嬪妃得罪高位嬪妃,高位嬪妃便將宮正司當(dāng)槍使,用莫須有的罪名去懲戒低位嬪妃……這樣的事情,荔知第一天上任便見識了不少。 她從天不亮就進宮,一直到傍晚下值,始終沒有時間吃一口飯。 宮中女官,她是唯一一個可以宿在宮外的,若好心道別,反而顯得有意炫耀,令人心中起不平波瀾。所以荔知只和馬宮正告了退,無聲無息走出宮正司。 她原路返回成安門,下馬處的石碑前已經(jīng)列了一排迎接主子回家的馬車或是駿馬。她找到自家馬車,正要上車,停在旁邊的馬車窗戶卻忽然開了,一張白皙高冷的面容露了出來。 “……殿下”荔知脫口而出。 謝蘭胥坐在馬車?yán)?,神色淡淡地看著她?/br> “上來?!?/br> 謝蘭胥的馬車夫連忙要為她準(zhǔn)備馬凳,謝蘭胥卻從車門探出身子,直接向她伸出了手。 荔知握著這只手,稍一用力便上了馬車。 坐進馬車后,荔知驚訝道:“阿鯉,你怎么會在這里” “順道?!敝x蘭胥睨了她一眼,似乎在說她問了個愚蠢的問題,“我也在宮里任職,你忘了么” 荔知啞口無言。 大理寺的官署確實在宮里,但皇宮分前朝和后宮,他在前朝任職,下值了走春雨門回郡王府最快,要想在成安門前和她“偶遇”,只可能是下值了走春雨門出宮,然后再繞一大圈,回到成安門前。 但謝蘭胥都說了順道,難道她還能戳穿他特意來等她的不成 荔知只能十分配合地笑道:“是我忙暈了頭……” “看得出來?!敝x蘭胥說,“走罷。” “去哪兒” “瑯琊王府。” 就這樣,剛剛下值準(zhǔn)備回家的荔知在皇城門口被攔截,莫名其妙地,就來了瑯琊王府。 瑯琊王府前身是個崔朝的大將軍府,將軍獲罪抄家后,這棟違制的奢華宅邸一直閑置,直到燕朝時,被改造為王府,賜給了謝蘭胥。 同荔宅水鄉(xiāng)一般溫柔多情的風(fēng)格不同,瑯琊王府的色調(diào)以肅殺沉穩(wěn)為主,各房各院也是以星宿的名字命名,謝蘭胥一樣未動,全都保留了下來。 荔知從大門一直走到正院,除了門房沒見一人,普通富戶也有十幾人伺候,更不用說皇室中人。 進了正院,荔知才看到婢女的存在。還是那兩張熟悉的面孔,桃子和西瓜。 她忍不住詢問,卻得到謝蘭胥簡單三個字:“習(xí)慣了。” 他領(lǐng)著荔知走進臥房,和其他地方給她的感覺一樣,謝蘭胥的臥房也是空蕩蕩的,只有最簡單的家具,讓她不由想起了鳴月塔時的竹園。 謝蘭胥帶著她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也沒說話,轉(zhuǎn)完便走出了臥房。 荔知后知后覺,生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他不會是在帶她參觀新家吧 她猜得沒錯,謝蘭胥幾乎帶她逛完了整個瑯琊王府。 最后又回到了主院。 這時,食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熱氣騰騰的茶,一個四層的八角螺鈿食盒。 “吃罷?!敝x蘭胥率先在食桌上坐了下來。 “這是……”荔知愣了愣。 “看你臉色,今天應(yīng)該沒有吃東西。”他神色平靜道,“府里沒有庖丁,我讓人去酒樓里買的招牌菜。” 出宮后,荔知已經(jīng)餓得腹痛了,但她一直忍著沒說,想等回府說再隨便吃點填飽肚子。 她以為自己將這點不適隱藏得很好,沒想到謝蘭胥早已經(jīng)看在眼中。 不光是看在眼中。 “你嘗一嘗,看吃得慣么。”謝蘭胥說。 荔知揭開食盒,謝蘭胥的目光鎖定在她身上,留神著她的反應(yīng)。 食盒最上一層,擺滿精致的點心,有金色的合意餅和奶白葡萄,蜜餞青梅,杏仁佛手。第二層,則是各式前菜,有白綠相間的口蘑白菜,也有看上去就鮮辣開胃的麻辣雞絲和涼拌小黃瓜;第三層是主菜,色澤金黃的烤乳鴿讓人食指大動,蓮藕排骨湯,芳香撲鼻。最后一層,則是主食,既有餑餑,也有香稻飯。 四層食盒揭開來,荔知已經(jīng)開始不由自主咽口水。 她拿起長箸,毫不猶豫地夾起了烤乳鴿的大腿。 鴿腿出乎意料地遞到謝蘭胥的嘴邊,荔知笑瞇瞇地看著愣住的謝蘭胥,說: “阿鯉,張嘴——” 謝蘭胥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便聽話張開了嘴。 荔知喂給他鴿腿,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心滿意足地又夾起一筷鴿子rou,這回才放入自己口中。 謝蘭胥回過神來,默默咀嚼著口中的鴿子腿。 “好吃么”荔知偏頭看著他。 謝蘭胥點點頭。 “……我也覺得好吃?!崩笾α耍翱赡苁且驗橛邪Ⅴ幵诎?。” 荔知舀了兩碗飯,遞給謝蘭胥一碗,硬是要他陪自己吃飯。 謝蘭胥流于表面地拒絕了一回,被荔知用一塊蓮藕堵住了嘴,然后便乖乖陪同用飯了。 用完夕食,夕陽也沉入了地底,取而代之的是一輪皎潔的彎月,高高懸掛在京都的天空中。 京都的夜空總是混混沌沌的,繁星雖有,但并不明亮。 更別提鳴月塔那般貫穿天空的銀河。 兩年前的荔知,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想念鳴月塔的天地。 她捧著一杯熱茶,正在廊下眺望夜空,身旁的謝蘭胥忽然開口: “兩日后是冬至,朝廷放假一日?!?/br>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荔知接不上去,只能糊弄了一聲“嗯” “我聽說,”謝蘭胥繼續(xù)慢慢道,“冬至要吃羊rou火鍋,否則來年死無全尸?!?/br> 荔知:“……” 哪里來的歹毒說法東宮特色嗎 “我府中無人會做羊rou火鍋?!敝x蘭胥面露憂郁。 ……懂了。 荔知笑著說:“我本來就打算請你在冬至那天來我宅上吃羊rou火鍋和年糕,火鍋要人多一起吃才熱鬧。阿鯉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既如此,”謝蘭胥從善如流,“那就叨擾了?!?/br> 謝蘭胥喝了一口手中的熱茶,說: “般般請我吃火鍋,我也請般般看一場熱鬧。作為晚上的開胃前菜?!?/br> “什么熱鬧” …… 謝蘭胥所說的熱鬧,一般人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