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鸞 第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鬼司、豪門棄婦的壕,你們想象不到、七零之嬌氣美人穿成對照組、荊楚異聞錄、重生六零年代,從中醫(yī)開始、默然之情、青春半熟。記憶微溫、幸福的圣誕節(jié)、三次圣誕節(jié)、喃喃
“……荔姑娘?!?/br> 少年低啞的聲音像是沿著屋檐冰晶滴落的水珠,一不注意就會消散在寒氣中。 荔知將握了一路的饅頭遞了出去,比平時略微高揚的語氣泄露了她的心情。 “一點心意,望殿下早日康復。”她盈盈一笑,臉上的黃土也遮蓋不住眼中的光彩。 他沒有看她手中的饅頭。 “……你也不多,留著自己吃罷。”說到這里,少年半掩著面咳了起來。盡管偏著頭,荔知仍能看見他眉間緊皺的病痛。 謝蘭胥,廢太子遺孤。 根據荔知多日的接觸,如傳言一般玉潔松貞,溫和有禮,有其父之風。 若是太子沒有被廢,像荔知這樣的庶女根本沒有和他說話的機會。 “殿下放心,民女已吃過了?!崩笾隽藗€小謊。 她將闊葉包裹的干糧輕輕放在馬車上,笑著行了一禮,轉身走向自己來時的地方。 低低的咳嗽聲再次響起,中間帶著一聲若有似無的道謝。 荔知走了一段,回頭重新看向馬車。 梅蘭竹的錦簾再次放了下來,齏雪紛飛,孤零零的馬車像是被隔絕在了另一片天地。 很多人都說他活不到鳴月塔。 幾乎是所有人。 他們說,若不是謝蘭胥生來便纏綿病榻,皇帝也不會網開一面,讓他成為謀逆案后唯一活下來的太子血脈。 太子謀逆,牽連了一干大臣,首當其沖的便是權傾朝野的中書令荔喬年。 荔家四百余口人,處死的處死,發(fā)配的發(fā)配,遣散的遣散,原本圍繞在荔家周圍的大小家族一夜之間如猢猻散,唯恐受到絲毫牽連。 除了年過耳順的荔家老太太曾氏,以及早早分家的荔家二房逃過一劫,荔家還活著的都在這里——不過余十幾口罷了。 從因果關系上來說,荔家人有足夠的理由恨謝蘭胥恨到牙癢。 因為沒有掉準矛頭共同對外,荔知在流放的荔家人中也備受排擠。 沒有人明白,她為什么不恨一個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子。 荔知也不需要他們明白。 她回到自己先前休息的地方,流人們已經解決完分量可憐的干糧,又變成熟悉的行尸走rou,各自蜷縮著身體發(fā)呆,神色或悲苦或麻木。 荔家人也不例外,他們在寒風下蜷縮成一個圓圈,享用中間位置的是荔家主母王氏和家中唯一的嫡子荔惠直。 荔惠直見到去而復返的荔知,凍得干裂的小臉上綻出一個純真的笑容,剛想對她說些什么,摟著他的王氏一用力,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 荔知習慣了這種不痛不癢的孤立,坐下后趁王氏沒注意,對荔惠直挑了挑眉毛,后者被她逗笑,露出流放路上難得一見的童真笑臉。 山谷中的夜總是來得特別快,不知什么時候,天空變得瑩白,幽哀的明月躍上山巔,那溫柔的光輝,讓無法入眠的荔知看得入神。 刺骨的夜風吹過大地時,她不由打了個噴嚏。 荔知下意識想要找隨時攜帶的手帕,卻發(fā)現手帕不在身上。她不死心地又找了找,發(fā)現手帕極有可能被她遺落在了往返馬車的路上。 流放路上的所有東西都很珍貴,手帕當然有也僅有一塊。 雖然掉落的手帕極有可能已經被人占為己有,荔知還是站了起來,決定沿著傍晚走過的路找上一找。 監(jiān)守在附近的衙役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制止她的行為。六到八個衙役,一頭一尾,一左一右地把流放隊伍圍了起來,只要在這個范圍內活動,無論是斗毆還是哭喪,只要不是太過分的,通常都不會遭到阻攔。 荔知一邊走向隊伍最后的馬車,一邊借著月光仔細查看路過的石頭背后和土地裂縫。 疲憊不堪的流人一動不動,任她像死物那般跨過繞走。 幸運的是,荔知在半路上就找到了手帕,落在幾塊石頭縫中,沒有被貪婪的流人看見。 她蹲下身撿起手帕,抖落上面的碎石子和塵埃,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入胸口。 夜風吹過,林間簌簌,荔知不由抬頭,看見皎潔的月光平移,夜色和月色交換場地。視線的最前方,剛剛還藏匿在昏暗夜色中的馬車現出身形,卷起的梅蘭竹錦簾吸引了荔知的目光。 鬼使神差地,她站起了身,將視野盡頭的馬車盡收眼底。 冷月皎皎,一地清霜。 少年豐姿秀逸,膚色玉曜,面無表情地看幾只野狗打架。 犬齒撕咬間,正是她剛送的饅頭。 作者有話說: 閱讀須知: 1.瘋批競技,行事極端 2.本文的瘋批指的是行事風格,不是善良與否。 3.男女主的愛情經歷都是一張白紙 4.磚花隨意,但是拒絕謾罵和詛咒以及并不客觀的對劇情和人物的臆想 5.固定更新時間是18:00,如果沒有請假又沒有更新,那一定是我忘記設置存稿箱時間了 6.前期流放路,女主多少會受苦,劇情設定如此,請女主黨暫時忍耐,我絕對是親媽 7.絕大部分包括男女主在內的角色不存在一見鐘情 8.女主不是戀愛腦,男主不一定(求求了女主真不是戀愛腦也不是傻白甜) 9.歡迎捉蟲,v章開始首個捉到錯誤的送小紅包 10.為了劇情好看,犧牲了稍許合理性,但不會太過離奇。比如,沒有訓練過的普通人能在水下閉氣一分鐘,女主能閉兩分鐘 n.想到再加 第2章 “快走!” 長解鄭恭兇神惡煞地催促著落后的流人。面色慘白,疲憊不堪的流人踉蹌著加快步伐。 荔知走在隊伍中后段,為了節(jié)約力氣緊咬牙關,一字不發(fā)地逼迫自己往前走。 汗珠從她通紅的面頰流下,匯入濕漉漉的衣領,后背的汗水早已打濕里衣,冷風一吹,像井里撈出的汗巾貼在身上,荔知不由打了個冷噤。 卷著雪片的風呼嘯在開闊的山谷中,穿過光禿禿的枝椏時發(fā)出鬼哭狼嘯的聲音。 謝蘭胥的馬車落在隊伍最末,一名衙役坐在車頭駕車,揮舞著馬鞭驅趕落后的流人,車上四鑾搖搖晃晃,鈴聲不斷。 鈴聲帶著荔知回到昨夜。 風聲沙沙,樹影婆娑。 無邊蒼穹下,謝蘭胥散著烏黑長發(fā),如玉光耀的面龐上露著淡漠的色彩。慵懶半披的螺鈿紫色大袖衫在細雪中涌動,一條隱紅灰色的絲帶垂在腿邊,皎潔的月光讓他一塵不染,像是云頂淌下的銀河。 踩碎枯葉的聲音讓馬車前的謝蘭胥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他若無其事地笑了。 役人的怒罵和催促讓荔知回過神來,一地月影隨風而去。rou/體的痛苦重新被喚醒,相比起長途跋涉的折磨,饑腸轆轆根本不算什么。 紙一般單薄的鞋底清晰感觸到腳下的每一塊砂礫石塊,為了減輕痛苦,荔知拿出失而復得的手帕,想要將其墊進鞋底。 她剛剛彎下腰,一聲尖利的破空之聲打破了平靜。 “?。 ?/br> 一名短解捂著脖子上鮮血淋漓的箭矢,瞪著驚恐的雙眼倒了下去。 嗖嗖又是幾支箭矢射進人群,流人隊伍霎時大亂。 “山賊來了!快跑?。 ?/br>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往前奪命狂奔。 荔知被驚慌失措的流人撞倒在地,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一只裹在草鞋里的大腳就向她手腕落下。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荔知伸出另一只手,緊緊握住自己戴著貝殼手鏈的手腕。 流人的大腳落在她的手背,一陣劇痛。 荔知變了色,緊咬的牙關卻沒有傳出一聲痛哼。 待踩踏的流人奔向前方,她抓住機會爬了起來,站穩(wěn)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鏈,雖然手背被踩破了皮,但好在護住的手鏈安然無恙。 第二件事,就是看向隊伍末端的馬車。 山林中沖出的山匪騎著精瘦的馬匹沖向流人隊伍,高舉的砍刀在灰白的天空下發(fā)著寒光。嘶吼震天,好吃懶做的役人無論是從意志還是數量都被絕對壓倒,只能狼狽逃命。 無人顧及的馬車被遺棄在路間,謝蘭胥被幾名山匪拉出馬車,強行帶上一匹黑馬,轉眼就向林中絕塵而去。 山匪擄走謝蘭胥后,為首模樣的山匪吹響口哨,召集同伴調頭撤退。 短短一盞茶的時間,謝蘭胥和山匪就消失在了林間,只剩驚魂未定的流人和衙役面面相覷。 “所有人都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一名叫甄迢的長解還算有幾分主見,大喊出聲。 六神無主的眾人跟著他的指示,急行了一段路,在一處背靠山崖的空地前停了下來。 直到這時,役人們才總算想起清點人數。經過剛剛那么一遭,流人少了十九個。 別說少十九個,就算再少十九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沒的那十九個里,包含一個廢太子遺孤,這說不準會是掉腦袋的大事。役人們你看我我看你,個個都滿臉焦慮。 荔知對謝蘭胥的擔心,比他們只多不少。她趁混亂剛過,人多眼雜,悄悄靠近正在商量對策的役人。 “現在的山匪怎么這么大膽子,連官差的隊伍都敢襲擊” “很明顯他們就是沖著廢太子遺孤來的,我們是不是要稟告上級” “廢話!這么簡單的事兒還用得著你說!” 鄭恭呵斥完上一個城池派來的短解,轉頭看向和自己同屬一個官署的長解甄迢: “甄兄,平日你見多識廣,你說——我們現在怎么辦” 甄迢有些出神,臉上表情捉摸不定。被鄭恭喚醒后,他依然顯得有些躊躇。 役人們都不解地看著他。 片刻后,甄迢定神道:“我們已經走了大半行程,此時調頭反而花費更多時間。不如讓一名腳程快的,快馬加鞭六十里,向重城縣令稟明此事后調兵營救。” 役人們沒有更好的主意,便同意按甄迢所言行事。 鄭恭帶著兩名短解去解馬車前的馬匹時,荔知皺著眉頭快速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