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磨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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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渡垂眸看著手機(jī)屏里的這張照片,臉色涼涼。 言渡知道,韓錦書這份手繪許愿卡,當(dāng)然不是為他獨家定制。 去年六一兒童節(jié),他在巴黎出差,韓錦書和俞沁一起帶梁丞丞到迪士尼玩。她扮起表姨牌圣誕老人,隨手畫了一份許愿卡送給小外甥。 當(dāng)天她玩得很開心,晚上還發(fā)了一條微信朋友圈,足足九張拼圖。 言渡清楚地記得,這張許愿卡照片,是那條朋友圈的第七張,同一些奶茶甜點的圖拼在一起。 去年畫來送小外甥的卡,今年原封不動拍給他。小外甥得到的是原件,他甚至只有一張圖片。 敷衍味十足。 靜默了大約十秒鐘過后,言渡回過去一個符號:。 城市另一端。 電話這頭,韓錦書看著對話框里彈出來的“。”,腦門上緩緩升起了一個碩大的問號——暴君心,海底針。請問回個句號是什么意思? 她認(rèn)真琢磨了下,決定如實相告,于是回復(fù)過去:我和我姐在kiko中心的h家,本來準(zhǔn)備給你選禮物,結(jié)果遇到了亞士的江璐,她和我姐看中的包包是同一個。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你今年的消費情況? 韓錦書的想法很簡單。 這個品牌按照年消費額給顧客們排序,而言渡送過她很多稀有皮,如果他的排名在江璐前面,那俞沁就可以用言渡的名額購買那個包。 消息發(fā)送過去,對方卻遲遲未有回復(fù)。 韓錦書等了幾分鐘有點著急,再次哐哐哐敲字: 【???言渡言渡,你查到?jīng)]有呀?】 剛發(fā)送完信息,那邊的江璐又有了新動作。她隨手把淺紫色包包丟給一旁的sa,自己則挽著梁翰林在店內(nèi)慢悠悠地閑逛起來,嘴里說:“這個季度的新品上了哪些?” 江璐在h家的消費額年年都是五百萬以上,在一眾vip里排名前三,由店長專職為其服務(wù)。聞言,妝容精致的店長sa堆起滿臉笑容,殷切道:“江小姐,我們前天剛到了幾只新一代的凱莉和康康,顏色都很漂亮的。您要不要看看?” “看看啦,萬一喜歡就再買幾只?!?/br> 聽見兩人的對話,俞沁不悅。問身旁的sa,“我昨天發(fā)微信問你,你告訴我新品還沒到店。怎么我問沒有,其它人問就突然有了?” 俞沁的sa是個年輕短發(fā)小姑娘,聞言面露難色,委屈得都快哭起來,支吾著回答:“我、我也是才知道那些新品已經(jīng)到貨了,對不起對不起……” 短發(fā)小姑娘大眼紅紅,苦惱之態(tài)不似偽裝。 韓錦書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又看了眼不遠(yuǎn)處滿臉寫著精明的店長,一思忖,反應(yīng)過來。 h家的當(dāng)季新品歷來便是搶手貨,闊太貴婦們喜歡用新款包來彰顯身份互相攀比。很顯然,店長隱瞞了新款到貨的事,就是為了把為數(shù)不多的新款留給自己的顧客,充業(yè)績。 店長取來了最新款的幾只包,殷切地呈給江璐過目。 江璐挑揀著,沒看兩眼,便道:“還不錯。全都包起來吧。” 一聽這話,店長sa霎時喜笑顏開,向江璐確定:“所有嗎?” “嗯?!苯磽鋼涫郑窒袷呛鋈幌肫饋硎裁?。她啊呀了一聲,轉(zhuǎn)過身,看向站在不遠(yuǎn)處的韓錦書和俞沁,故意說:“差點忘了,那兩位小姐好像也是來包的?” 俞沁臉色難看到極點,無視江璐,冷著臉沒做聲。 江璐把俞沁眼底的憤怒與無力盡收眼底,大發(fā)慈悲地嘆了口氣,道:“算了,那個黑色和水妖藍(lán)的鴕鳥皮我不要了,問問她們喜不喜歡吧。” 夾槍帶棒的譏諷話,實在過了分。 這一次,韓錦書冷冷笑出來。 她少年時的個性驕縱又張揚,如今年歲漸長已收斂許多,變得越來越佛系??山匆欢僭俣靥翎呌崆?,她已忍無可忍。 韓錦書實在不懂,為什么一個施害者可以如此理直氣壯寡廉鮮恥。 “江小姐?!表n錦書突的開口,語氣溫和。 江璐聞聲,側(cè)目,將幾步遠(yuǎn)外的韓錦書上上下下審度一圈,目光帶著幾分不屑同輕蔑。 江璐知道俞沁和韓錦書。一對表姐妹,前者家里開糖酒公司,后者家里做高端裝飾,擺在普通人中是大富豪,放在執(zhí)掌亞士的江家面前,小巫見大巫。 江璐彎腰,施施然在一旁的沙發(fā)上落座。 乖覺的sa立刻送上幾份甜點下午茶。 “韓小姐你好?!苯磧?yōu)雅地交疊雙腿,也朝韓錦書露出個笑容,半是嘲弄地來了句:“聽說你做美業(yè),好多明星網(wǎng)紅都在你那兒打針動刀?!?/br> “承蒙朋友們賞臉?!表n錦書也牽著俞沁大大方方坐下,單手托腮,直勾勾盯著江璐看,“大家說我技術(shù)還不錯?!?/br> 說話同時,韓錦書視線已經(jīng)把江璐打量了個遍,忽道:“江小姐的鼻子是早幾年做的吧?填的耳軟骨?” 江璐:“……” 江璐不大自在地端起咖啡杯喝了口,瞄一眼旁邊的梁翰林,清清嗓子,掩不住的心虛,“你亂說什么?我沒整過?!?/br> “是嗎?”韓錦書眨眨眼,“耳軟骨即時效果不錯,就是容易吸收。我看你鼻尖走形,還以為你被之前的整形醫(yī)生給坑了,沒做過就是我看走眼啦?!?/br> 聞言,江璐一陣心慌,下意識摸摸鼻子追問:“我鼻尖走形?什么意思?” “耳軟骨做鼻子,醫(yī)生技術(shù)不到位的話,很容易支撐力不夠,后期整個鼻尖往下墜,變巫婆。江小姐這是純天然的下墜,不用擔(dān)心?!?/br> 江璐:“那……那如果是做過的鼻子后期下墜,怎么辦?” “當(dāng)然只有修復(fù)。”韓錦書兩手一攤,“而且修復(fù)難度大,對醫(yī)生的技術(shù)要求非常高。鼻修復(fù)手術(shù)的失敗率是最高的,稍有不慎就毀容。放眼全國,從業(yè)以來唯一一個沒失手過的醫(yī)生,有且僅有一個?!?/br> 江璐惴惴又好奇:“誰呀?” 韓錦書吃了口慕斯蛋糕:“我。” 江璐:“……” 江璐余光看向梁翰林。梁翰林沒臉面對俞沁,這會兒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讓一個sa給自己介紹腰帶。 江璐于是壓低聲,對韓錦書道:“那如果我后期有什么需要,可以聯(lián)系你的吧?” 韓錦書搖頭:“不可以?!?/br> 江璐費解:“為什么?” 韓錦書微微一笑:“我只給人做修復(fù),你可能要去找獸醫(yī)?!?/br> 江璐:“……” “噗嗤——”旁邊的俞沁一口咖啡直接笑噴,接著便捂著嘴笑癱在沙發(fā)上。就連旁邊的幾個sa都沒忍住,別過頭死命憋笑,肩膀隱隱可見地抽動。 江璐吃了癟,氣得花容失色,沉下臉吩咐道:“把我買的東西送到我家。”說著起身便要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先前那名店長sa卻神色復(fù)雜地走了過來,對江璐說:“抱歉江小姐,您不能拿走那些包了?!?/br> 江璐一頭霧水:“什么意思?” 店長道:“有一位客人定下了你要的所有包。” “哈?”江璐怒極反笑,所有的優(yōu)雅驕矜剎那間瓦解殆盡,惡狠狠道:“我每年在你們這里砸的錢不計其數(shù),你告訴我今天我拿不走我喜歡的包?你腦子是不是進(jìn)水了?” 店長笑容疏離而客套:“江小姐,咱們品牌的規(guī)則你是知道的,請你理解。等下一次的新款到柜,我會提前告知你的?!?/br> 江璐音量拔高兩個度,氣得臉都綠了:“我和你們的區(qū)域執(zhí)行官是朋友,你給我等著,我馬上打電話投訴你們!” “不用了江小姐?!?/br> “你說什么?” 店長回答:“執(zhí)行官兩分鐘前親自打的電話,說有客人要了你買下的所有包,作為送給太太的禮物?!?/br> 江璐霎時愣在原地。 反轉(zhuǎn)來得突然,韓錦書和俞沁都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眼神來往,來不及猜測是哪位好心人做出這么大快人心的事,又見兩個衣冠楚楚的高個兒sa拎著數(shù)個橙色超大禮品袋款款而來,走到了她們面前。 韓錦書:? 俞沁:? 江璐:? “請問哪位是韓錦書小姐?”店長恭敬地問。 韓錦書下意識出聲:“我是?!?/br> “這是您先生送您的禮物?!钡觊L笑容滿面,“一共七個包,您檢查一下。確認(rèn)無誤后可以給我們一個您方便的地址,我們稍后會派專人為您送過去。” 韓錦書:“?!?/br> 江璐是天之驕女,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氣,跺跺腳,咬牙切齒地走了。還在看腰帶的梁翰林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動身想追出去,臨出門時,略微遲疑,回頭看了眼俞沁。 俞沁把他當(dāng)空氣,連余光都沒給他半點。 梁翰林悻悻,邁開大步追著江璐走了。 “璐璐,璐璐!怎么了?”梁翰林一把抓住江璐的胳膊,不解地皺眉,“你不逛了?” “逛個屁!氣死我了!”江璐氣得罵臟話,形象全無。她看向梁翰林,恨恨地問:“你前妻那個表妹,她老公是誰?” 梁翰林想了想,搖頭回答:“不知道。他們的婚禮在太平洋一個島上舉行,只邀請了很少部分至親好友。我跟你說過的,那個表妹不喜歡我,俞沁沒讓我去?!?/br> 江大小姐差點氣昏倒,口不擇言地罵:“我怎么看上你這玩意兒!” * 韓錦書把俞沁喜歡的淺紫色短吻鱷皮birkin送給了她。 俞沁本來想婉拒,架不住韓錦書熱情難卻,只好收下,兩人在購物中心門口分道揚鑣各走各路。 和俞沁告別后,韓錦書拿出手機(jī)打開微信,點進(jìn)和純黑頭像的對話框,正琢磨著要寫點什么話來表達(dá)對言渡的感謝,忽然聽見叭叭兩聲鳴笛。 韓錦書抬頭。 一輛黑色阿斯頓馬丁停在路邊,距離她不到十米。車身锃亮嶄新,就連四個輪胎的褶縫里都不染纖塵,處處流淌尊貴氣。 韓錦書眼神掃過車牌號,霎時目露錯愕,猶豫了幾秒才走過去,拉開后座車門。 隨著車門開啟,冷氣與清冷烏木香頓時充盈她的鼻息。 韓錦書彎腰,邊上車邊抬高眼皮悄悄往里看了眼。只見言渡敞著大長腿坐在內(nèi)座,垂著眸,臉色淡淡,左手把玩著一根沒點燃的煙,右手拿著手機(jī)。 匆匆一瞥,韓錦書注意到言渡的手機(jī)屏貌似停留在微信界面。 沒來得及看更清,對方已經(jīng)噠的聲,將屏幕熄滅。 “你怎么親自來了?”韓錦書好奇地問。 言渡漫不經(jīng)心地說:“有人給我發(fā)消息,要我江湖救急?!?/br> 韓錦書被卡了下,接著問:“既然來了,怎么又等在外面不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