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偏執(zhí)丞相和離后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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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遼大喜,生怕再出什么變故,飛快地寫了一式三份文書,催著林凝和姜遷都簽字畫押,這才雙手呈給郭中則:“有勞郭相?!?/br> 郭中則接過簽好,片刻后三張紙輕輕落在桌子上,姜知意低眼看去,墨字漆黑,手印鮮紅,從今往后,念兒就名正言順成為姜家的繼承人,再不用擔心這些居心叵測的親戚生出什么枝節(jié)。 沈浮果然,算無遺策。 他什么都算到了,必定也知道出族的結果,可他還是那么做了。姜知意猝然轉過臉,默默擦去眼角的水跡。 不多時堂中搜查的差役們也完了事,各樣書信、卷宗收拾了幾大箱往外抬,郭中則告辭離開,姜遼和姜遷也跟著離開,林凝環(huán)顧四壁亂象,長嘆一聲:“竟到了這步田地!” 家中眼看就要傾覆,從不屑于心機手段的她,如今也要為了女兒和外孫的將來與兩個小叔子周旋,實在讓人倍感凄涼。 “阿娘別難過,”姜知意扶著她,柔軟的聲音,“今天挺順利的?!?/br> “是啊,”林凝慢慢收拾著翻得亂七八糟的東西,“至少不用擔心那些過繼來的將來苛待你和念兒。挺好?!?/br> 從姜知意和離歸家,這就成了她的心病。姜云滄的身世一旦暴露,侯府就必須從親族中過繼,可過繼來的兒子,如何能真心對女兒好,對外孫好?等將來他們故世,這娘兒倆就更要無依無靠了。她不想姜知意和離,盼著她和沈浮復合,也有這點顧慮在。 幸好如今,都解決了。 將打亂的物件一件件放回原處:“但愿你阿爹和哥哥也能順利?!?/br> “一定會的。”姜知意與她并肩站著,目光沉沉,“一定會的!” 接下來的情勢卻越來越壞,姜遂正式下獄,按叛國通敵議罪,姜知意與林凝想盡辦法也沒能見上一面,看看快到月底,滿京中花明柳綠,都在籌備下月初太后的壽辰,宮中又傳出消息,李國臣復相位,沈浮流放嶺南。 得到消息時姜知意正抱著念兒在庭中曬太陽,怔怔地老半天沒有反應,滿腦子都是嶺南兩個字,那么遠,瘴氣毒蟲,他的身體怎么受得了? 念兒在笑,天真的嬰孩,全不知道父母遭遇了什么。 想去看看他,又牢牢記著他的話,這些日子不要出門,哪怕是聽到他的壞消息,也決不能出門。 姜知意強忍著沒有去。半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時,門突然被敲響了。 作者有話說: 正在碼完結章,如果字數能控制住就明天完結,字數太多就周六,么么~ 第114章 外間的丫鬟還不曾有動靜, 姜知意已經翻身坐了起來,心幾乎要跳出腔子,眼前閃過那日雪后沈浮穿著仆從青衣的身影, 是不是他來了, 來與她道別? 飛快穿好衣服,外面輕羅閃身進來:“姑娘, 是龐泗?!?/br> 滿腔歡喜一瞬間落下, 想起那日他說,若是脫不開身,就讓龐泗過來。他難道已經走了?可處置白天里才剛下來,通常都是兩三天后才動身,他怎么走那么快? 急急來到外間, 昏黃的燭火下龐泗穿著夜行的黑衣:“大人命屬下轉告鄉(xiāng)君, 和侯夫人立刻稱病, 萬萬不要進宮為太后賀壽?!?/br> 姜知意顧不得細想這話的意思, 急急追問:“你家大人呢?” “上頭催得急,已經連夜走了。大人還讓屬下轉告鄉(xiāng)君, 把必不可缺的東西收拾一包隨身帶著, 萬一有事,隨時就走?!?/br> 連夜走了。竟是一天也不容他停留。他隨身的衣服鞋襪有沒有準備好, 路上的干糧可曾帶齊?此時春寒料峭,上次見面他那樣消瘦,幾千里流放路,要怎么才能走完?姜知意嗓子里堵著,長長吐一口氣:“你們大人路上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龐泗抬頭看她一眼, 似有些驚訝她只管問這些:“準備了一些衣服吃食?!?/br> 姜知意稍稍放心一些, 驀地又想起來:“你怎么沒跟著?是王琚跟著嗎?” “大人命屬下和王琚留在京中, 保護鄉(xiāng)君和小公子?!?/br> 姜知意脫口說道:“那怎么行!” 一去數千里,那些人逼著他深更半夜出發(fā),必定不安好心,怎么能夠連護衛(wèi)都不帶,獨自上路?“你快些去跟上你家大人,護送他安全到嶺南。” “鄉(xiāng)君恕罪,”龐泗低了頭,“大人命令屬下等留在京中保護鄉(xiāng)君和小公子,屬下不敢抗命。” 姜知意焦急著:“你就說是我讓你去的?!?/br> “鄉(xiāng)君恕罪。”不管她怎么說,龐泗始終只有這一句。 姜知意便知道,沈浮是下了死命令,他近身跟著的人都對他忠心耿耿,絕不會違拗他的意思,她說不動。 蠟燭照出一小團圓圓的光,外面是無邊的黑夜,他現在在哪里? 這一夜翻來覆去,到天亮時也不曾合眼,默默在心里計算沈浮的腳程。此時必定已經過了城外第一個驛站了吧?夜來是不是歇在那里?他素來換了地方就睡不著,這一夜有沒有歇上一刻半刻? 窗紙上發(fā)著白,姜知意匆匆起身,找到林凝:“沈浮昨天連夜走了,要我們稱病在家,萬萬不可入宮為太后賀壽?!?/br> 林凝驚訝著,一時猜不透是因為朝堂近來的動蕩,還是因為姜遂父子的案子,許久點點頭:“好。” 這天早飯后,侯府的仆從急急忙忙請來了林正聲,姜知意與林凝母女兩個感染風寒,病倒了。 這一病許多天都不見起色,到了月底宮中傳來命婦們入宮賀壽的旨意,也只能上報病重,不能入宮。 姜知意閉門不出,每日里與念兒為伴,唯一擔心的就是父兄和沈浮,這么多天杳無音信,也只能安慰自己,沒有消息,便都是好消息。 到了壽宴前一天,大街小巷都張燈結彩地慶賀,便是清平侯府宅院深廣,依舊能聽見外面的鼓樂聲響,宮里照例派人向王公貴族分發(fā)賞賜,姜遂雖然在押,但還不曾定罪,姜知意又是御封的鄉(xiāng)君,因此也得了兩份,慈寧宮的太監(jiān)親自送了過來。 姜知意扶著丫鬟病病弱弱地謝恩,起身時太監(jiān)突然說道:“沈大人出事了,鄉(xiāng)君可知道?” 姜知意心中一緊,脫口問道:“出了什么事?” “走到昭郡時下雨路滑,不幸跌下山崖,尸骨無存?!碧O(jiān)眼看她一張臉霎時變成慘白,連忙改口,“是我多嘴了,都是外頭亂傳的消息,做不得準,鄉(xiāng)君千萬別亂想。” 腦袋里嗡嗡直響,只看見太監(jiān)的嘴一張一合,似乎說了很多話,然而她一個字也聽不見,周遭所有的一切突然變成無聲,連顏色也都失掉了,大片大片茫茫的灰,姜知意怔怔站著。 怎么會?他說過不會有壞消息,他明明說過的,他一向算得那么準,他怎么可能出事? 恍惚中看見林凝走過來,陳mama也走過來了,她們圍著她,嘴巴在動,大約也在說話,可她什么也聽不見,只是怔怔地站著。 怎么會?明明他說過的,他從來都不會算錯的呀。 不知道過了多久,死寂的世界突然被嬰孩笑聲撕破,是念兒,林凝抱來了念兒,黑溜溜的眼睛瞧著她,一直對著母親笑。 失去的聲音突然涌回來,吵得厲害,林凝在說話,陳mama也在說話,丫鬟們走來走去找安神的藥,念兒還在笑。 天真無邪的嬰孩,全不知道人世間的憂傷。姜知意怔怔地從林凝懷里接過念兒,低頭向他臉頰上吻了吻。 有熱熱的水漬沾在念兒臉上,念兒小小的手摸來摸去,咯咯的又笑了起來。 姜知意抱著念兒走到里間,將念兒放回搖籃里,自己在邊上坐下,一言不發(fā)輕輕晃著搖籃。 “意意吃點藥?!绷帜弥采竦じ^來。 姜知意抬頭看她,張開了嘴。 林凝把藥丸塞到她嘴里,姜知意慢慢嚼著,不苦,回味還有點甘甜,真是奇怪,明明心里木得發(fā)疼,偏偏各處的感覺比起先前更要靈敏許多,甚至連大街上吹奏的聲音都聽得格外真切。 林凝挨著她坐下:“前天聽見消息我就讓人去打聽了,差人們并沒有找到尸體,不會出事的,也許過兩天就有消息了?!?/br> 尸體,他現在,都要用這個詞來形容了嗎?姜知意慢慢搖著搖籃,只是說不出話。 “意意,你說句話呀,”林凝急了,“你這樣子,阿娘有點怕。” 姜知意抬眼看她,每個字都聽在耳朵里,偏偏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林凝受不住,伸手抱住了她:“意意,難受了就哭出來,有阿娘在,不怕的,乖?!?/br> 乖啊,她很多年沒聽阿娘這么說過了。姜知意慢慢地,慢慢地鉆進母親懷里:“我沒事?!?/br> 眼睛干澀著,只是喃喃地重復:“我沒事。” 她不能有事,她還有念兒,她得照顧好念兒,她不能有事。 這天夜里,姜知意夢見了沈浮。 大霧茫茫,他寥落的身影在霧中忽隱忽現,姜知意極力撕扯著云霧,努力向他靠近,他向她笑,喚她意意。 姜知意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然而即便是夢,這樣的親近也讓她貪婪,追逐他縹緲的身影,一聲聲喚他:“浮光,你別走?!?/br> 她已經很久沒這么喚他了,就連最后一次見面,她也是冷冰冰的,對他的懺悔深情不做任何回應。她還不能全無芥蒂,甚至想起當初他的絕情還會怨他,可她又盼著他好,聽見 又會如此失魂落魄。人是多么矛盾啊,人的感情,又是多么矛盾啊。 云霧一點點撕開,姜知意終于抓住了沈浮。他低著頭彎著腰,手握住她的,那么溫暖:“意意。” 浮光,你在哪里?我很想你。姜知意說不出話,只是緊緊抓著他的手,然而他還是慢慢消失了,無可避免地隱入濃霧,姜知意急切著,終于叫出了聲:“浮光!” 猛然醒來,眼角濕著,床前輕羅正來喚她:“姑娘,快起來,要走了?!?/br> 要走了?姜知意有片刻怔忪,隨即反應過來,沈浮臨走時說過,若是有事,讓龐泗他們來接她。 窗外一片漆黑,夜色最到濃處,檐下的燈籠不知什么時候滅了,龐泗和王琚帶著手下藏在樹影里,林凝穿一身利落的騎裝:“圍墻外頭全是兵,意意,咱們得趕緊走?!?/br> 包袱是一早就收拾好的,念兒安安穩(wěn)穩(wěn)睡在襁褓里,一聲也不曾哭,姜知意扶著林凝,無聲而快速地往外走去。 四周安靜到了極點,呼吸的聲音清晰可聞,前面是龐泗領路,后面是王琚押尾,兩側圍隨著護衛(wèi),姜知意飛快地走著,穿過一重重院落,來到下人們住宿的后罩房。 角門悄悄打開,有黑衣人一閃而沒,揮了揮手。 “走?!饼嬨舫榈?,跳了出去。 隊伍飛快地跑出去,越過夜色中的街道,姜知意匆忙中回頭,看見高高的圍墻底下橫七豎八倒著幾個人,是監(jiān)視侯府的士兵,誰派來的,岐王? 穿過小街,躲進一處僻靜宅院,龐泗打開床下的暗道:“走地道?!?/br> 長長的地道看不見盡頭,龐泗邊走邊解釋:“是先前追查金仲延案發(fā)現的地道,大人看這條離侯府最近,就留了心不曾上報,這條道能通向城外?!?/br> 原來沈浮,從那時候就在籌劃將來有了萬一時。 姜知意心里針扎般的疼,他從不曾算錯過,那為什么,他會墜下懸崖,生死不知? 地道幽深,散發(fā)著泥土的濕冷腥氣,這一夜漫長得看不見頭,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面終于有了動靜,護衛(wèi)前來接應:“外面檢查過,安全?!?/br> 龐泗打開了地道門,青灰的天光驀地映進眼簾,外面是開闊的郊野,姜知意看見了起伏的山頭,綠色的草坡和遠處的河流,這里,是當初她與沈浮相遇的田莊。 “大人說這里廢棄多年,不會有人懷疑,”龐泗解釋道,“鄉(xiāng)君和夫人先在這邊安置,等城里有了消息再做打算?!?/br> 姜知意慢慢走出來,景物依舊,陪在身邊的人卻不見了,這茫茫天地,沈浮在哪里? 作者有話說: 明天完結 第115章 夜色濃得看不見邊際, 盛京城如同沉睡的臣獸,安靜地伏臥在天幕之下,巨獸的心臟處便是皇城, 燈火依舊通明, 無數暗涌蠢蠢欲動。 光祿寺的大廚房煙火繚繞,壽宴菜色從昨天就開始準備。禁軍盔甲鮮明, 列隊走過安靜的宮道。各處宮門緊緊鎖閉, 門吏徹夜不眠,等待晨鼓敲響,迎百官和命婦們入宮朝賀。 城外,京郊大營的士兵踏著夜色沉默地向盛京城進發(fā),總兵匡彥全副盔甲按轡走在最前, 他是顧太后的表兄, 在新近的變動中才剛升任此職。 漆黑的前方突然有低沉語聲打破黑夜:“站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