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偏執(zhí)丞相和離后 第5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開局逃荒:帶著千億物資在古代搬磚、廝磨、重回十六歲的花滑大魔王、見玉、他好大呀!(1v1,sc,he,體型差糙漢)、女扮男裝的我在線拍GV、艷祠(NPH)、渡夏(1v1 偽骨科)、春情難遣舊金山(破鏡重圓H 年代港風)、人生在世春如夢(舅甥 )
“提審白勝?!鄙蚋》愿赖?。 雖然白勝上次把自己摘得很干凈,可親生父女,白蘇改變后又一起生活了兩年多,白勝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刑室打開,刺眼燥熱的光線傾瀉出來,白勝癱在椅子上,幾天沒合眼沒喝水,整個人已經(jīng)半死不活,沈浮冷淡著神色:“白蘇吃了什么巫藥?” 白勝近乎癡呆的眼珠子慢慢一輪,帶著遲鈍的懼意看他。 看來他的推測是對的,白勝并非一無所知。沈浮站在門口??炝?,很快了,他會揪出這些人,他一定能醫(yī)好她! 侯府花園中,姜知意坐在山坡底下,抬眼眺望對面的衍翠山。 為著疏通水道的緣故,圍墻已經(jīng)全數(shù)拆掉,平日里看得不很真切的衍翠山此時十分清晰,棧道全部翻新,沿路栽了許多花草,一直通向山頂?shù)臎鐾?,繞亭一脈細細的山溪,太陽底下時不時閃爍出幾點亮。 黃靜盈扶著歡兒在邊上蹣跚學步,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收拾得真雅致,都說岐王是個風雅的人物,果然?!?/br> 的確是風雅,舉手投足中除了皇子皇孫天然的貴氣,另有一種從容溫潤,讓人不覺得壓迫。姜知意回想著上午的情形:“聽我哥說陛下體恤他喪母之痛,允他留到老太妃周年之后再回易安。” “那你們以后要做好一陣子鄰居了,”黃靜盈笑著說道,“等岐王搬進來時,是不是還得過去道賀?” 這事情林凝提過,但姜云滄不能與岐王相見,岐王妃已經(jīng)過世多年,岐王身邊又沒有姬妾,府中沒有主婦主持,她一個女眷也不好登門道賀:“不知道呢,我阿娘想來想去也覺得棘手,若只是送禮太簡慢了,去的話家里又沒人能去?!?/br>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奶娘抱走歡兒去邊上喝水吃點心,黃靜盈想著近來鋪子里的事:“那幾個收糧販子已經(jīng)到各處鄉(xiāng)下去收陳麥陳米了,不過京城附近價錢還是高,若是走得遠了運費又多出來了,路上也怕出事,我算了下收支,若是控制在京城附近二百里的范圍,留到春天的時候出手,能得將近一分利?!?/br> 之前姜知意提過收陳糧的事,黃靜盈也覺得可行,兩個人把手頭能活動的錢湊出來,由黃靜盈出面找了幾個可靠的糧食販子,幾天前已經(jīng)做了起來。 姜知意倒不在乎掙錢,但她歡喜的是,自從開始經(jīng)營鋪子,黃靜盈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倒是把那些煩心事扔掉了一大半。 含笑問道:“為什么要留到春天?” “因為那時候青黃不接,是最缺糧食的時候?!币粋€溫潤的男子聲音忽地響起。 姜知意冷不防,抬眼看去,外苑那邊一棵數(shù)人合抱的合歡樹下,謝勿疑走了出來。 第65章 姜知意連忙起身, 想要見禮,謝勿疑點點手,溫和的笑意:“我說過, 在我面前不必拘禮?!?/br> 一旁的黃靜盈也被他止住, 他依舊站在原本圍墻的旁邊,合歡樹碧綠的枝葉和一蓬蓬緋色花朵之下, 并沒有走近:“原是隨便走走, 正巧聽見你們說話,你們是在籌劃做販糧生意么?” 士農工商,商在最低,達官顯貴人家一般都是閉口不談的,更何況謝勿疑這樣的身份。姜知意有些意外他坦然的態(tài)度, 答道:“是?!?/br> “聽你們話里的意思, 是想收購陳麥陳米, 等來年春天賣出去?”山風吹過處, 合歡樹花葉搖動,細碎的光影灑在謝勿疑臉上身上, 他若有所思, “這讓我想起一件事來,盛京一帶乃至再往西往北, 除了米麥之外,百姓也極喜歡食糜子,這東西比起米麥又便宜許多,利潤雖然薄些,勝在量大。” 姜知意越發(fā)意外了, 他對商販之事坦然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是少見, 如今說起內中門道, 竟好像也十分了解,堂堂皇叔,也會關心這些商販之事嗎? 不由得看了謝勿疑一眼,他閑閑站著,意態(tài)高遠,仿佛談論的不是最俗氣的銀錢之事,而是詩書典籍似的。 黃靜盈心中一亮。收購陳糧原就是圖個便宜量大,等來年春天最缺糧的時候賣出去,既能保證利潤,又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這種陳糧富貴人家多是不會買的,買家還是普通百姓為主,糜子比米面更便宜,確實如謝勿疑所說,銷量應該更大。連忙福身一禮:“多謝殿下提點!” “不必多禮,”謝勿疑頷首微笑,“只是聽你們說的有趣,我也隨口說了一兩句,不必聽我的,依著你們的情況來吧。” 咿咿呀呀的嬰孩語聲打斷了談話,謝勿疑順著聲音望過去,卻是歡兒吃完了點心,正由奶娘牽著往這邊來,謝勿疑頓了頓,幽深目光看著小小的嬰孩:“真是可愛?!?/br> 許是能感覺到這陌生人的格外關注,歡兒邁著兩條rou乎乎的小短腿就要往跟前湊,奶娘不敢讓她過去,忙抱起來往黃靜盈身邊走,歡兒沒有遂心,努著小嘴使著力氣,只在她懷里左扭右扭。 黃靜盈急忙伸手接過來哄著,歡兒嘴里哼哼著,小腦袋扭在她肩頭去看謝勿疑,謝勿疑便也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她,目光深邃:“無妨,讓她下來玩吧,也唯有這么小的時候才能隨心所欲,無所顧忌,不要讓她失望。” 姜知意覺得他平靜的語氣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驀地想起林凝曾說過,先帝曾要求謝勿疑把唯一的兒子送進京中撫養(yǎng),后來那孩子,夭折了。 黃靜盈猶豫著,慢慢放下歡兒,歡兒立刻扯著她往謝勿疑跟前去,圍墻拆掉后原本的地方拉著幾根繩子權作分割,歡兒一只手拉著她,另一只手穿過繩子,去拽謝勿疑的衣服。 謝勿疑彎腰低身,含笑問道:“這孩子多大了?” “八月里滿周歲。” “十個月的孩子走路就這么穩(wěn)了,真是難得?!敝x勿疑蹲下來,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讓我想起當年……” 他沒再說下去,只是微笑著看著歡兒,歡兒膽大不怕生,去拉他的袖子,又摸他腰間掛著的玉佩,是塊白玉碾的游魚佩,魚眼睛天然帶一抹黑色,搖頭擺尾極是靈動,歡兒覺得好玩,胖乎乎的小手拽著不肯放,謝勿疑解下玉佩:“拿去玩吧?!?/br> 歡兒攥住玉佩咯咯笑了起來,黃靜盈嚇了一跳,連忙推辭,謝勿疑唇邊帶笑:“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讓孩子玩吧,難得她喜歡?!?/br> 他蹲在歡兒旁邊低著頭,歡兒鉆過繩子,繞來繞去圍著他玩耍,樹蔭底下光線絲絲漏下,他臉上自始至終都是溫潤從容的笑意,沒有一絲不耐煩,姜知意驀地想到,當初岐王世子還在的時候,他一定是個好父親吧。 “王爺?!蓖醺畯氖鹿儆蓛茸邅?,低聲在謝勿疑耳邊說了幾句話,謝勿疑點點頭,站起身來:“我有些事情,先走一步。” 他看過姜知意和黃靜盈,末后目光停在歡兒身上:“姜姑娘,黃夫人,若是這孩子以后還想過來玩,你們跟門上說一聲,從大門過來就行。如今工期已經(jīng)結束,這邊沒有工匠,都是內府過來服侍的人,不妨礙的?!?/br> 他輕輕摸了下歡兒的頭發(fā),轉身離開,山風吹動他素色衣襟,姜知意聽見歡兒咿咿呀呀想要追他的叫聲,不由地笑起來:“歡兒真是不怕生?!?/br> “可不是嘛,”黃靜盈無奈地笑著,“別人也就罷了,偏是祁王殿下,方才鬧得我尷尬極了,還好殿下并沒有怪罪?!?/br> 她抱起歡兒:“不過方才說的買糜子,我覺得可行,等我回頭查查往年京中糜子的銷路銷量,再者從前沒弄過這個,糧食販子還得重新找一批,對了,我突然想起歸望伯家的鋪子似乎賣這個,等我回頭問問他家大奶奶。” 她飛快地說著,語氣十分老練沉穩(wěn),可十幾天前她還十分難過低落,除了歡兒什么也不想。姜知意心里寬慰著:“好,等我回頭也問問。” 黃靜盈抬頭看看日頭:“回屋里吧,這會子太陽毒起來了,別曬到你。” 她挽著她起身,忽地想起來:“今天是不是該林太醫(yī)過來診脈?怎么沒見他來?!?/br> 前陣子林正聲總是隔天過來一趟,不過這陣子暈迷沒有再發(fā)作,倒也是不必讓他來得那么勤。姜知意道:“他近來似乎很忙,每次來去都很著急,也許今天來得晚些吧?!?/br> “那我再等等吧,”黃靜盈沉吟著,“我還有件事情想問他?!?/br> 太醫(yī)院中。林正聲手邊攤開幾本醫(yī)書,細細查找:“師父,你看這里也有一條。” 朱正湊過來,看見發(fā)黃的紙張上幾個字,“長年服用,血rou異于常人”,朱正思忖著:“什么是異于常人?” 他們將從李易家中找到的醫(yī)書匆匆翻了一遍,有兩處都提起服用巫藥的人血rou異于常人,但怎么個異于常人,并沒有找到答案。 “假如白蘇長年服藥,”林正聲猶豫著,“也許可以從她身上下手驗證,只不過……” 只不過要想查驗,多半要割rou取血,他們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并不是劊子手,這么血腥的事誰都有點下不去手。朱正也很猶豫,半晌才道:“不然就報給沈相吧,讓他決定,茲事體大,我也不敢說怎么辦?!?/br> 師徒兩個又商議了一會兒,看看天色暗下來,林正聲猛然反應過來:“今日該去侯府診脈的,我竟給忘了。” 為著突然找到了落子湯,他先去了冰庫,回來就忙著查醫(yī)書,竟把診脈的事忘得一干二凈,連忙收拾了藥箱:“師父,我先過去一趟,等回來再繼續(xù)看。” 出門時到處叫不到轎子,林正聲沿著大路急急走著,忽地覺得身后似有什么人跟著,還沒來得及回頭,眼前一黑,頭上被什么東西罩住了,跟著整個人被重重摔倒在地,拖進了路邊的小巷。 入夜時審完白勝,沈浮閉了閉布滿血絲的眼睛。 白蘇一直瞞著白勝在偷偷吃藥,但白勝是專攻藥材的醫(yī)士,像李易一樣,白勝也發(fā)現(xiàn)了白蘇身上異乎尋常的藥味,出于好奇,也出于對她性情轉變的防備,白勝這兩年里,私下里一直在查白蘇到底吃了什么。 同一個屋檐底下住著,日夜窺探,終于讓他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白素吃的是嶺南獨有的藥材。這兩年里白勝到處搜集有關嶺南的醫(yī)書,到處逛藥材市場,一樣樣對比,終于找出了與白蘇身上的藥味最接近的藥方。 一共九味藥材,但,配比還無法確定。 沈浮端正坐著,手指輕叩扶手。 制藥是個精密事,分量配比上差一點,效用就謬之千里,必須撬開白蘇的嘴。 長年服藥,血rou異于常人。這一點李易提過,白勝提過,朱正也提過,最直接的法子,就是查驗白蘇的血rou。 朱正是醫(yī)者,說到這個法子覺得殘忍,不忍下手,但他不是,他從來都不怕陰司報應,更何況是為了她。 只要能醫(yī)好她,哪怕讓他做盡陰毒之事,哪怕讓他墜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他也在所不辭。 “大人,”龐泗上前低聲稟報,“謝家店這兩天又開始動了?!?/br> 謝家店,當初那個刺客頭目供出來的地方,伙計謝五自殺后,線索指向幾個常來店中的老主顧,沈浮一直沒有打草驚蛇,為的就是摸出背后隱藏的人?!岸⒅?,別動手,放消息出去,就說白蘇后天轉去刑部女牢。” 龐泗匆匆退下,馬秋上前問道:“是否立刻提審白蘇?” “再等等。”沈浮道。 現(xiàn)在提審,還是顯得太心急,白蘇會繼續(xù)拖延。那間暗室有窺視孔,他觀察過,白蘇一直沒有睡,她不敢睡,她很害怕那種漆黑封閉的環(huán)境。再等等,等天快亮的時候,白蘇最疲憊的時候,再下手。 刑室中人全都退下,沈浮合衣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他睡不著,從她離開后,睡眠就成了不可求的奢望。沈浮一動不動坐著,快些,再快些,等天快亮時,他會找到醫(yī)她的法子。 三更將盡,天地籠在黎明前最濃的黑暗中,暗室的門無聲無息打開,白蘇從角落里抬頭,門外燈火通明,沈浮站在門前:“取血?!?/br>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假期快樂~ 第66章 白蘇吃了一驚。 她沒想到沈浮會這么干。昨天他沒殺她, 她以為她的底牌是穩(wěn)的,雖然被帶回來后一直關在暗室無人問津,然而她心里還抱著希望, 沈浮那樣在意姜知意, 她賭他不敢冒險。 幾個劊子手快步上前,都是干慣了殺人勾當?shù)? 鐵鉗似的手一擰一攥, 白蘇雙手雙腳都被固定住,動彈不得,眼看著雪亮的刀鋒往脖頸上湊,白蘇急急叫道:“大人,我死不足惜, 可你難道不顧惜夫人的性命了嗎?” 門外明亮的燈火烘托出沈浮淡漠的容顏:“藥材白勝已經(jīng)全部招供, 據(jù)說你們這種人血rou異于常人, 那么, 就讓我割rou取血來看看,到底如何異于常人?!?/br> 白蘇大吃一驚。 腦袋里嗡嗡直響, 汗毛豎著, 強撐到極點的精神混亂驚慌,怎么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冷靜地思考。 白勝, 白勝,是呀,怎么忘了他了?他是專攻藥材的醫(yī)士,她用藥的本事一大半是他傳授,他的能耐足夠他找出藥方。白蘇懊惱到了極點, 那兩年里她已經(jīng)足夠謹慎, 然而身邊之人, 生身父親,到底還是沒能防住。 恨意澎湃著壓不住。她早該殺了白勝,像殺了那個惡臭yin毒的男人一樣,她不該心軟,她一時心軟,竟讓白勝在害了她一回之后,又害了她第二回 。 沈浮冷冷看著她。以他無數(shù)次審訊的經(jīng)驗來看,白蘇慌了。這難纏的對手第一次露出明顯的破綻。天將破曉,長夜未明,人體最疲憊的時候,思緒最不清醒的時候,他必須抓住這個時機。 沈浮平靜著神色:“動手。” 不等白蘇再喊出聲,劊子手刀刃一劃,溫熱的血腥味溢出來,白蘇瞪大眼睛,看見手上腳上甚至脖頸處都在淌血,有士兵拿冰鎮(zhèn)著碗,大約是天熱防止腐壞,白蘇忍著疼沒有喊叫,都說沈浮心狠意冷,從前她不相信,從前她覺得憑著這張臉他總會多留幾分情面,她都弄錯了。 巨疼之下,思維清楚了許多,白蘇喘著氣:“大人真是狠心。不過?!?/br> 她忍著疼,露出一個嫵媚的笑:“我最大的過錯無非是愛慕大人,我什么都沒做,大人又何必如此折磨我?” 沈浮立刻察覺到了異樣。她比方才鎮(zhèn)定多了,按理說這種巨疼加上不知生死的恐懼,她應該更慌張才對,可她現(xiàn)在,居然能笑出來了。必定是哪里被她發(fā)現(xiàn)了破綻——多半是取血的法子,方才他一直盯著,在劊子手下刀之后,她開始笑。 血rou異于常人。血rou。也許不是身上隨便哪一塊血rou,也許是特定之處。心頭血,人身上血脈來源之處,水谷精微之元?!罢覀€女牢子過來。” 沈浮敏銳捕捉到了白蘇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慌,她太疲憊,已經(jīng)不能像從前那樣很好的掩飾情緒了。“快些。” 沈浮擺手,劊子手松開白蘇,血還在流,傷口模糊著,白蘇跌跌撞撞摔回墻角:“大人這么待我,難道不想救夫人了嗎?” 她是真的,慌了。是心頭血。沈浮站在原地,淡漠的口吻:“無所謂,我本來,也不是為了救她。我更想知道你身后是誰?!?/br> 白蘇咂摸著他的話,一時無法判斷真假。以她的觀察,沈浮對姜知意是有情的,但此時的他太鎮(zhèn)定,又讓她懷疑這份情到底有多大分量,男人么,尤其是把目光放在廟堂上的男人。白蘇恍惚著神色,他們從來都不會把情愛放在首位,建功立業(yè)對于他們來說,從來都更加重要。 女牢子很快趕到,沈浮看著白蘇:“檢查她心臟處有沒有舊傷?!?/br> 門合上,火把的光熱得厲害,女牢子扯開白蘇的衣裙,白蘇掙扎呼叫著,腦中不停閃過那噩夢般糾纏她多年的畫面,幽暗狹小的房間,撕扯她衣裙的手,很熱,很疼,有很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