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偏執(zhí)丞相和離后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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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呢?”姜云滄也想起來了,那次是他抓住黃紀(jì)彥, 逼著他把所有薜荔藤上的青蟲全部抓住弄死,“你說說你怎么那么淘,一天到晚什么好事都不干?!?/br> 黃紀(jì)彥笑了下:“我已經(jīng)改了。” 他沒再說話,坐在欄桿上望著外頭出神,姜知意看過去, 見幾絲陽光從側(cè)面漏過來, 他一向明朗的臉也就隨之明明暗暗的, 顯出幾分晦澀與幽沉。 這讓姜知意突然意識到,他長大了,眼睛里不再只是單純易懂的情緒,可伴隨著成長一道來的,似乎還有些憂愁煩惱。 也許,這就是長大的代價吧。姜知意有些難過,喚他:“阿彥。” “嗯?”黃紀(jì)彥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回頭看向她,眼中那熟悉的,明朗清澈的目光又回來了,“阿姐?!?/br> 姜知意看著他,神色帶了幾分鄭重:“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你這次過去西州,千萬要照顧好自己?!?/br> 這些話,從前父親和哥哥出征時,她也會一遍遍叮嚀,雖然明知道他們都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雖然明知道都是沒什么用處的話,可心底總覺得這樣多叮嚀幾遍,危險也許就會減少幾分。 姜云滄抱著胳膊聽著,這些話,從前她是對他說的,如今,對別人說了。唇邊帶著極淡的笑,看見黃紀(jì)彥彎了彎眼睛:“好,我聽阿姐的,一定照顧好自己?!?/br> “行了,讓意意歇歇吧,她累了一天了?!苯茰娌幌朐俾犃?,起身叫黃紀(jì)彥,“走吧,我們?nèi)デ邦^,我再試試你的武藝,還有些事情要交代你?!?/br> “待會兒我再去找你,”黃紀(jì)彥跟著站起來,卻不肯走,“我這次來,是有話想跟阿姐說,云哥,我想單獨跟阿姐待一會兒?!?/br> 姜云滄看在他,慢慢地又坐了下來:“行了,有什么可說的,還非要背著我?左右不過是些孩子話,有什么不能聽的?” “有些話,只要跟阿姐說?!秉S紀(jì)彥依舊站著,笑意中帶著堅持,“云哥,還請你回避一下。” 姜知意坐在中間,旁邊是姜云滄,對面是黃紀(jì)彥。風(fēng)熱熱地吹著,邊上樹影子留下輾轉(zhuǎn)的光影,姜知意覺得古怪,她看出來姜云滄有些不高興,雖然他還在笑著。 姜云滄之前提醒過她,不要單獨跟黃紀(jì)彥相處,姜知意不知道黃紀(jì)彥要說什么,忽地想起那天青草坡上,他坐在她腳下,帶著少年特有的率真:“阿姐,你還記得嗎?我從前說過,長大了娶阿姐?!?/br> “我長大了?!?/br> 姜云滄沒有走,語聲中帶了幾分不耐煩:“你這小鬼頭,能有什么正經(jīng)話?總是弄這些玄虛?!?/br> “不小了,”黃紀(jì)彥依舊笑著,不急不躁的,似是下定決心跟他磨,“我要是不行的話,云哥也不會放心讓我去西州,對吧?” 可真是,會說得緊呀。姜云滄臉上的笑意完全消失,抱著胳膊微微仰著身體,瞇起眼睛看他。 “哥,”袖子被扯了扯,姜知意軟著聲音在央求他,“沒事的,你先去忙吧,待會兒我讓阿彥過去找你?!?/br> 姜云滄看著她,慢慢的,站了起來。有什么情緒在他眼底翻騰著,姜知意看不太明白,只是直覺他很不高興,然而她的要求,他從來都不會拒絕。 他轉(zhuǎn)身離開,走出一步又回頭:“意意?!?/br> 姜知意等著他說話,可他又沒說,頓了頓,抬起腳走了。 姜知意覺得,似乎近來越來越頻繁看見他這種 的 ,這讓她覺得有些古怪,只管望著他越走越遠(yuǎn)的背影,耳邊傳來黃紀(jì)彥的低喚:“阿姐?!?/br> 姜知意回過神來,黃紀(jì)彥低頭看著她,臉上的笑意消失了,肩膀端得平直,周身上下少了肆意,多了沉穩(wěn):“我要走了?!?/br> “這一去,還不知什么時候能夠回來?!?/br> 心中一霎時涌起許多不舍和擔(dān)憂,姜知意輕聲道:“西州干燥多風(fēng),你記得帶些潤燥的東西,像上次你拿來的枇杷蜜就不錯,再有那些川貝、百合、銀耳、蓮子、梨干什么的都要帶些,若是嗓子不舒服就熬粥喝,比吃藥強。如今雖然天暖和,不過唇脂面油什么的也都得帶上?!?/br> 她瞧見了黃紀(jì)彥的笑,帶幾分風(fēng)流氣的唇翹起一點,眉眼開始上揚,似乎下一息就要笑出聲,姜知意頓了頓:“你別笑呀?!?/br> 她想他準(zhǔn)是嫌她絮煩,那些唇脂面油什么的都是女兒家才用的東西,他一個少年郎,自然是不肯用的,姜知意看他一眼:“你不懂,這些不僅女兒家要用,西州那種干燥的地方,秋天以后若是不用,嘴唇都要裂開的,我每年都給我哥準(zhǔn)備,昨兒聽說你要去,我把哥哥那份先給你,到時候我再給哥哥準(zhǔn)備吧?!?/br> “行,”黃紀(jì)彥徹底笑開了,“只是我偏了云哥的東西,阿姐先別告訴他,不然他待會兒又要借口切磋武藝,可著勁兒地打我。” 姜知意也笑出了聲:“哥哥打你么?” “打呀,”黃紀(jì)彥伸過手給她看,“上回說是切磋,那么重的槍直往我頭上招呼,虎口到現(xiàn)在都還是麻的?!?/br> 姜知意越發(fā)笑起來。她知道姜云滄天生神力,很小的時候姜遂就說他是個天生練武的材料,黃紀(jì)彥就算武藝嫻熟,跟他對戰(zhàn)自然也討不了便宜:“哥哥是提點你呢,真要上了戰(zhàn)場,比這嚇人多了?!?/br> “我知道?!秉S紀(jì)彥揉了揉虎口,低著眼,“阿姐。” 姜知意抬頭,看見他眼睛里亮亮的閃光,他定定看著她:“我一開始,并不想走?!?/br> 姜知意安靜地聽著,她一向都是個很好的聽者,黃紀(jì)彥知道這點,他也沒想著非要她回應(yīng):“我想著阿姐身子不好,又有孩子,我想留下來照顧阿姐。不過后來,我改了主意?!?/br> “阿姐,我從前真是,全想錯了?!?/br> 他低著頭向著他,陽光很熱,回廊里是陰涼,冷熱交替的邊緣,有種怪異的感覺,姜知意輕聲問道:“什么錯了?” “我先前總想著,以我的出身家世,不必那么汲汲營營,總想著還年輕,有些事不必太著急,直到前些天我姐出事,我才知道,我真是沒用透了?!?/br> 他寬闊的肩膀微微勾起來,手搭在膝蓋上,扣得有些緊:“我姐那么想離了張家,我竟然沒辦法給她做主?!?/br> 他沉沉地吐了口氣:“如果是別人,如果是云哥?!?/br> 他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并不是年歲長大了就是男人,他這樣靠著家里自在隨意活著的,一到了關(guān)鍵的時候,竟是半點用處也沒有。 再想想姜云滄,分明與他差不多的出身,年歲也只比他大上五六歲而已,可姜云滄十年前就上了戰(zhàn)場,一刀一槍拼出來的煌煌功業(yè),往那里一站誰也不敢小覷,姜知意要和離,姜云滄說行,那就一定能行,哪怕以沈浮權(quán)勢之盛也不得不考慮他的意志,可他呢,他支持jiejie和離,只換來一頓家法。 挨板子不疼,但心里的愧疚和蹉跎光陰的懊悔,讓他晝夜難安。 先前姜云滄提起要他去西州歷練,他不想去,總覺得不必著急,至少要到姜知意生下孩子吧,可經(jīng)過這次他明白了,留也無用,除了跑跑腿幫幫小忙,如果真有什么變故,他是不行的。 他人微言輕,沒有人會在意他怎么想。 “從前說起來,總覺得云哥待自己太狠,咱們這樣的人家,哪里需要那樣吃苦,跑去大營里從最低等的兵卒做起,如今想來,云哥才是最有遠(yuǎn)見的?!秉S紀(jì)彥笑著搖搖頭,“我不如他?!?/br> 固然可以靠祖蔭,固然可以弄個什么掛名的職位,混著對付著將來熬升遷,但都不如自己憑本事掙下的功業(yè)。姜云滄能有今日,能讓人叫一聲姜將軍,能牢牢維護(hù)著姜知意而讓旁人都閉嘴,靠的是他實打?qū)嵙⑾碌能姽Γ蛻{這個,他說不回西州,他說要留下照顧姜知意,連皇帝也得考量幾分。 姜知意察覺到他心里的難過,雖然他還笑著,但那笑容,帶著許多悵惘。姜知意放柔了聲音:“阿彥也很厲害,哥哥每次都說,阿彥只是缺少機(jī)會歷練,如果去西州待幾年,比他也不會差?!?/br> 黃紀(jì)彥笑:“云哥那是哄我呢?!?/br> 他垂著眼皮,半遮住亮閃閃的眼睛:“不過,也許吧,至少我會盡全力?!?/br> 都是大好男兒,誰也不比誰差什么,從前是他蹉跎了,然而眼下也不算晚,他會拼盡全力 ,功業(yè) ,遲早也有他黃紀(jì)彥一份! 眉梢飛揚起來:“不見得比誰差!” 姜知意不由自主,也露出了笑容:“阿彥一定行的。” “阿姐說行,就一定行?!秉S紀(jì)彥抬起眼皮,與她對面相覷,“阿姐?!?/br> 他喚的聲音極低,極輕,姜知意無端覺得耳朵有點癢,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瘋了,我忘了改時間,這章應(yīng)該明天發(fā)的啊啊啊啊 第55章 風(fēng)又熱起來, 薜荔的藤蔓被吹動,輕輕掉下一枝,黃紀(jì)彥覺察到了, 起身抬手, 丟了回去。 姜知意仰著臉,看見他身量高高, 寬肩窄腰擋住了陽光, 明暗交錯處勾畫出明朗的側(cè)臉,像水墨寫意的畫,讓人心情也跟著舒展來。 黃紀(jì)彥轉(zhuǎn)回頭,拍了拍手上的微塵:“我近來總是在想,阿姐看我, 是不是還像從前那樣, 覺得我是個小孩子?” 姜知意想了想, 要回答時他先笑起來:“好了, 我知道了?!?/br> 他想如果她并沒有這么看他,那么應(yīng)該是不會遲疑的, 她需要想想才能回答, 大約是在她心里,的確還把他當(dāng)成了從前的阿彥弟弟。他也沒什么可抱怨的, 從前的他太過散漫隨意,年歲徒長,閱歷和能耐并沒有跟著增長,她沒把他當(dāng)成可依靠的男子,也就不難理解了。 不過, 他正在努力, 他會很快長成能夠讓她依靠的男人, 會很快的。 姜知意微微笑著:“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阿姐怎么想的。”黃紀(jì)彥重又坐下來,“從前我想的太少,以至于事到臨頭什么也做不了,今后不會了,阿姐,等我回來,到時候我要讓我姐想如何就能如何,我還要護(hù)著阿姐……” 他突然意識到不能說的太多,很快閉了嘴,只是緊緊看住她。 姜知意突然有點不自在,轉(zhuǎn)開臉,去看廊下隨風(fēng)搖著的鳳尾竹。 黃紀(jì)彥也跟著去看,隨手扯了一枝咬在牙齒間,聲音含糊起來:“阿姐?!?/br> 姜知意嗯了一聲,眼睛還瞧著那叢竹子,以為他要說什么,他卻并沒有說,許久,姜知意轉(zhuǎn)回頭,黃紀(jì)彥正看著她,低低的,又叫了聲:“阿姐?!?/br> 那些想說的話,如今卻是不能說了。一去三千里,沙場上生死難料,況且以他如今的地位能力,也是沒有資格對她說什么的,他連嫡親的jiejie尚且不能護(hù)住,何況是她。 再等等,等他闖出一片天地,等他說話能算的時候,那些藏了許久的話,他會對她說。 黃紀(jì)彥起身:“我去找云哥,阿姐,你去嗎?” “去呀?!苯飧酒饋?。 長廊順著圍墻,一路通向前頭,垂花門內(nèi)庭院平整,姜云滄握著長刀守在兵器架前,聽見聲音立刻抬頭。 姜知意察覺他有些緊張,他緊緊握著刀柄,盯著他們一直走到近前,他嘴唇動了動:“說完了?” “說完了?!秉S紀(jì)彥笑著答道,走去架子跟前挑了一桿□□,“云哥,這次我用槍吧!” 姜云滄沒說話,只顧著看姜知意的神色,她唇邊帶著笑,神色如往常一般安靜,他擔(dān)心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姜云滄嘴角翹起來,刷一聲抽出刀:“來吧!”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金屬撞擊的聲音輕快地響了起來,姜知意靠著廊柱坐在欄桿上,眼下她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來來回回晃著腿了,但其他的一切似乎都沒變,是她熟悉安穩(wěn)的,悠長時光。 第三天一大早,黃紀(jì)彥出發(fā)前往西州,姜知意跟著姜云滄,一道出城送行。 天還只是蒙蒙亮,黃紀(jì)彥銀盔銀甲,騎一匹雪花驄,看見他們時立刻跳下來,飛跑著迎過來:“阿姐,云哥!” 姜知意在漸漸明亮的晨光里看著他,他長身玉立,盔甲為他明快的容顏添了幾分沉穩(wěn),已經(jīng)徹底脫離了少年的稚嫩,展現(xiàn)出成年男子的風(fēng)采,若是現(xiàn)在問她覺不覺得他是小孩子,答案應(yīng)該是否定吧。 “行了,”姜云滄伸手,虛虛一攔,“好歹也是要上戰(zhàn)場的人了,還這么又跑又叫的,成何體統(tǒng)。” 黃紀(jì)彥站住腳步,笑得促狹:“從云哥嘴里聽見體統(tǒng)兩個字,還真是頭一回?!?/br> 姜知意笑出了聲。姜云滄從來都是想如何便如何,頭一個最不在意體統(tǒng)的,如今從他嘴里說出體統(tǒng)兩個字,果然好笑。 輕輕拽了下姜云滄的袖子:“好了哥,阿彥就要走了,別說他了。” 姜云滄輕哼一聲,然而是她的要求,果然也沒再說,拍拍黃紀(jì)彥的肩膀:“留著命回來,我等著請你吃酒?!?/br> “好!”黃紀(jì)彥響亮地應(yīng)一聲,“便是為了這頓酒,我也一定留著這條命!” “瞧瞧你們滿嘴里都胡說些什么,”黃靜盈走過來,嗔道,“阿彥不靠譜就罷了,怎么連云哥也跟著胡說八道起來?” 幾個人都笑起來,郎朗笑聲中聽見前頭馬蹄聲響,顧炎已經(jīng)辭別親朋,催馬走了,眼看再不能停留,黃紀(jì)彥飛快地看過在場幾人,聲音沉下去:“云哥,姐,我走了!” 他翻身上馬,加上一鞭追上前面的隊伍,姜知意禁不住踮起腳尖眺望著,看見他在前頭勒馬轉(zhuǎn)身,向著她用力搖了搖手:“阿姐,我走了!” 明知今日前來就是為了送別,然而鼻尖還是覺到了酸澀,姜知意也向他揮手:“阿彥,千萬保重!” 看見遠(yuǎn)處黃紀(jì)彥飛揚的笑臉,雪花驄甩著尾巴,霎時間便跑去了大道盡頭,手還揚著,姜知意想轉(zhuǎn)身,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似乎有什么在暗處窺探著她。姜知意循著感覺望向城門里,幽深的門洞擋住視線,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城門里,沈浮閃身向后一躲,心臟怦怦跳著,幾乎要蹦出腔子。 隔著一個多月的時間重又見到她,想要親近的意愿如此強烈,沈浮恨不能立刻奔到她面前,向她懺悔,向她乞求,甚至跪在她腳邊,向她傾訴這些天來刻骨銘心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