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偏執(zhí)丞相和離后 第1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開局逃荒:帶著千億物資在古代搬磚、廝磨、重回十六歲的花滑大魔王、見玉、他好大呀!(1v1,sc,he,體型差糙漢)、女扮男裝的我在線拍GV、艷祠(NPH)、渡夏(1v1 偽骨科)、春情難遣舊金山(破鏡重圓H 年代港風(fēng))、人生在世春如夢(舅甥 )
姜知意慢慢走過,沈浮跟上來,他的步子邁得很小,壓著速度,始終與她并肩。他偶爾看她一眼,漆黑的瞳仁如不見底的深淵,看不出什么情緒。 姜知意意識到自己該跟他說幾句話,她應(yīng)該盡量維持先前對他的無微不至:“待會兒我再收拾幾件衣服給你帶過去吧,換下來的衣服你讓他們送回來就行?!?/br> 沈浮沉默著沒有說話。這在過去是很尋常的事,他在官署留宿超過三天,她就會送來新的衣服和點心,再把換下來的衣服拿回去漿洗,但今天是不一樣的,今天,他嗅出了一絲例行公事的味道。 并肩走回偏院,沈浮先跨過門檻,跟著轉(zhuǎn)身,去扶姜知意。 她遲疑一下,也或者是想躲,但很快又伸過手,由他扶著邁過門檻,腳剛踏到地面,她便松開了。 沈浮依舊沒有說話。院里種著石榴、櫻桃還有山桃,因為他愛吃時令鮮果,姜知意親手栽下的,靠墻有一大叢野菊,也是她親手栽的,為了給他做桑菊香囊。 沈浮看了眼腰間的新香囊,跟在她后面進(jìn)了屋。 她往臥房去了,很快傳來箱籠開合的聲音,她讓丫鬟給他收拾衣服。沈浮坐在東間窗下,想起過去這些事都是她親自打點,從不假手他人。 這些改變,他不喜歡。 日影上移,看看已近午時,沈浮叫過小善:“讓廚房擺飯?!?/br> “浮光,”聽見她輕聲喚他,“你去母親那邊吃吧。” 浮光,已經(jīng)許久不曾聽她這么喚他了。“一起去。” “我不去了,我出門一趟累得很,想歇歇,”姜知意扶著椅子,“你自己去吧?!?/br> 沈浮看見她葡萄紫的袖子底下露出一截細(xì)白的腕子,瘦得很,兩根手指就能圈?。骸拔以谶@里吃?!?/br> “不行的,”她眉眼溫婉,是他熟悉的柔軟聲調(diào),“我不過去已經(jīng)極不妥當(dāng)了,若是你再不過去,母親要生氣了?!?/br> 沈浮并不在意趙氏生氣,但趙氏生氣的話,多半又來磋磨她。他其實沒必要讓她為難。沈浮起身離開。 正院與從前一樣,擺著他不喜歡的飯食,趙氏滿腹牢sao:“你盡日不著家,你那媳婦也裝病裝死,一回都沒過來伺候,前日我過去,她還鎖了門不讓我進(jìn)去!” “我讓她鎖的。”沈浮放下筷子,“她病著,受不得折騰?!?/br> “她病著,難道我是好的?”趙氏啪一聲砸了筷子,“我這些天整宿整宿睡不著,胸悶頭疼,我都快被她氣死了,你還替她說話!我怎么生了你這個不孝子?” “病了尋醫(yī),找她有什么用?”沈浮起身離開,“明天我讓朱正過來一趟。” 回到偏院時,姜知意剛吃完飯,拿熱毛巾擦著手,問他:“怎么這么快?” 沈浮想起從前吃完飯時,她會親手?jǐn)Q了熱毛巾給他擦手,她給他備了很多毛巾,不同顏色質(zhì)地,分得很清楚,洗浴的,洗臉的,擦頭發(fā)的,還有擦手的。 她心細(xì)如發(fā),對他的事情尤其如此。沈浮走過去,以為她會幫他擦,她卻隨手把毛巾遞給了丫鬟。 夏日的午后長,沈浮坐在東間窗下,書攤開著,自始至終只在那一頁,臥房里半天沒動靜,他想起夏日里她的習(xí)慣,是要小睡兩刻鐘的。 沈浮放下書,走去臥房。 姜知意已經(jīng)睡了,合眼朝著床里,半露著腕子壓住被子,屋里安安靜靜。 沈浮很少午睡,他一向覺少,以往他中午在家,她會忍著倦意一直陪他,他在窗下看書,她便拿著針線活,有時候是他的衣服鞋襪,有時候是他的香囊扇套,在他身邊不遠(yuǎn)處做著。 今天,她獨自睡了。沈浮在床沿坐下,撩起帳子,她驚醒了,回過臉看他,眉頭皺起來。 “相爺,”胡成在這時候,隔著窗子回稟,“馬郎中有急事求見?!?/br> 沈浮看見姜知意松開的眉頭,她催著他:“快去吧,公事耽誤不得?!?/br> 第22章 沈浮走后,姜知意哇一聲吐了起來。 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因為剛剛死命忍著,此時翻騰得更厲害,姜知意漲紅著臉,吐得額頭上起了青筋,眼角流出淚水。 她聞不得那個香囊的氣味,從前并沒有這個忌諱,如今大約是有孕的緣故,一嗅到那股香氣就想吐,沈浮去主院吃飯時,她已經(jīng)吐過一次,他回來后她躲在臥房避著他,沒想到他方才臨走時過來一趟,到底惹她重又惡心起來。 因為不能被他看出破綻,她死死壓著舌根忍著,忍到了極點,此時吐得厲害,吃下去的飯全吐干凈了,嘴里發(fā)著苦,也許是膽汁。 小善掉著眼淚給她拍背,輕羅取水給她漱口,聲音哽咽著:“姑娘,夫人答應(yīng)你回去嗎?” 嘴里苦得厲害,心里也發(fā)著苦,姜知意搖頭:“沒?!?/br> 半晌,聽見輕羅低低的啜泣:“這可怎么辦?” 怎么辦。眼前閃過黃紀(jì)彥熱切的臉,我告?zhèn)€假,親身去趟西州。姜知意抹掉眼角的淚,眼下似乎,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吩咐輕羅:“待會兒你去趟黃jiejie家里,請阿彥幫個忙?!?/br> 前院會客廳。 沈浮坐在主位,左司郎中馬秋正在稟報剛收到的消息:“易安附近幾處衛(wèi)所全都奉旨向易安開拔,唯有西州那邊有點情況?!?/br> 他抬頭,對上沈浮無喜無怒的臉,想起接下來將要說的是他的大舅子,有點緊張:“宣武將軍姜云滄前天夜里啟程,正星夜趕往京中?!?/br> 沈浮入鬢的長眉抬起,意外之中,又有些早知如此的微妙。 他派人盯著姜云滄已經(jīng)一年多了,事情的起因,是姜云滄去西州之后,曾偷偷見過岐王謝勿疑一面。 那次會面連姜遂都不知道,他也是因為一直監(jiān)視謝勿疑,才偶然得知。 他當(dāng)時就報給了謝洹,謝洹笑道,云滄朕是信得過的。 可他信不過。姜云滄桀驁不馴,難以掌控,姜云滄對他很有敵意,姜云滄從來都不是個安于現(xiàn)狀的人。謝勿疑蟄伏多年,趕在此時突然回京,姜云滄也恰巧在這時候,連封奏折都不曾上,私自從戍地返京,這不像是巧合。 “查出原因了嗎?”沈浮問道。 “沒有,不過姜云滄臨走前,清平候收到了從驛路送來的一封信,”馬秋謹(jǐn)慎著措辭,“屬下讓人查過,那封信是車駕司主事黃紀(jì)彥讓人加急送去的。” 阿彥,阿彥。耳邊仿佛響起姜知意軟軟的喚聲,沈浮冷著臉:“黃紀(jì)彥時常與侯爺通信嗎?” 馬秋不敢說不知道,只道:“屬下這就去查,不過黃主事一早告了假,眼下似乎已經(jīng)出京了。” 沈浮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姜云滄接到信匆忙進(jìn)京,黃紀(jì)彥在這時候告假出京,黃紀(jì)彥曾給姜遂寄過一封信。 手指輕輕點著椅子扶手,沈浮耳邊再又響起姜知意軟軟的喚,阿彥,阿彥,她叫的,真是好生親近。這些事,會不會跟她有關(guān)? “屬下還發(fā)現(xiàn)一件事,”馬秋又道,“這幾天進(jìn)城的人數(shù)每天都比前一天多一點,但出城的人數(shù)沒有明顯變化,屬下已命城防司的人加意核查?!?/br> 進(jìn)城的人數(shù)每天都比前一天多,出城的人數(shù)卻沒變,那么多出來的這些人,全都留在了在城里。沈浮輕輕點著扶手,近來京中最大的異動,便是謝勿疑披枷戴罪,趕往京中探望病重的周老太妃,他直覺這些留在了城中的人,跟謝勿疑有關(guān)系。 謝勿疑進(jìn)京這件事,其實是古怪的,若謝勿疑真有異心,留在易安顯然比留在京中要方便得多,他費盡心機(jī)進(jìn)京,除非,有必須進(jìn)京才能辦的事。 須得查查舊日的情形。沈浮起身:“回去查查七年前的卷宗?!?/br> 七年前先帝登基,謝勿疑被遣往易安,一年前先帝鼎湖龍去,謝洹登基,在此期間謝勿疑一次也不曾回過京城,如果他與京中有什么聯(lián)系,最容易入手的,便是從七年前開始找。 謝勿疑離京前最后一段時間來往密切的人,就是最可疑的人。 馬秋見他似是要回官署,連忙跟上:“大人吩咐暗中核查太醫(yī)院的事,如今已經(jīng)入手在做,先前往周老太妃宮里請脈的太醫(yī)都已經(jīng)派人去查,還有那個醫(yī)女白蘇,她是李院判紹介來的,據(jù)說馬勝當(dāng)年與李院判有些交情。” 太醫(yī)院院判李易,祖上幾代為太醫(yī),擔(dān)任院判也有□□年了。沈浮思忖著:“查查李易七年前的履歷,再查查白蘇和白勝流放在外時的履歷?!?/br> 說話時出了門,余光瞥見往內(nèi)院去的步道,沈浮頓了頓:“讓朱正明天過來一趟?!?/br> 趙氏要瞧病,而姜知意吃了許多天的藥情形也并未好轉(zhuǎn),最好讓朱正再給她看看。 “朱太醫(yī)還在老太妃那里,”馬秋忙道,“如今四人一班輪流給太妃診治,朱太醫(yī)是領(lǐng)頭的,一直留在老太妃宮中,恐怕走不開?!?/br> 沈浮停住步子。若論醫(yī)術(shù),朱正專擅婦產(chǎn)兩科,在太醫(yī)院數(shù)一數(shù)二,若論可靠,他從在刑部時便開始用朱正,稱得上是心腹,若是換別人,一時還真找不出合適的。然而事關(guān)周老太妃,又在謝勿疑返京這個節(jié)骨眼上,的確不好強(qiáng)要朱正過來?!皢枂柼t(yī)院還有誰擅長婦科,拿我的名帖去請一趟?!?/br> 到官署后,各部管檔的吏員陸續(xù)送來七年前與謝勿疑有關(guān)的卷宗,沈浮邊看邊批,不知不覺暮色四合,夜色沉沉地涌了上來。 沈浮放下筆,捏了捏睛明xue。想起從前漏夜伏案時,總有姜知意送茶送水,細(xì)心照料,如今,只剩他一個人對著空室。 “大人,”馬秋匆匆趕來,“剛收到消息,姜云滄昨天一早過了碎玉關(guān)。” 碎玉關(guān),離京城還有一千多里地,看來很快,就要見到姜云滄了。 碎玉關(guān)以東,山道。 馬蹄聲如急雨,坐下馬跑了一天,渾身汗淋淋的,喘氣聲嘶嘶響在耳邊,姜云滄按著馬背躍起,跳上另一匹生力馬,親兵連忙勸阻:“將軍已經(jīng)兩天兩夜不曾歇了,還是歇歇吧,鐵打的人也熬不住??!” “走!”姜云滄重重加上一鞭,馬匹箭一般地沖了出去。 頭頂是濃黑夜幕,火把只能照出腳底下一小團(tuán)亮,姜云滄追著那點光飛也似地跑著,快點,再快點,意意還在等他! 相府中。 輕羅閃身進(jìn)來:“三奶奶剛送來消息,黃公子一早就告了假,往西州去了?!?/br> 姜知意吃了一驚,鼻尖發(fā)著酸。白天輕羅去別院時沒找到黃紀(jì)彥,沒想到他竟是一大早就告假走了。 眼前閃過黃紀(jì)彥笑得燦爛的臉,姜知意推開窗,望著沉沉夜色。 父親,哥哥。阿彥。 快點,再快點啊。 作者有話說: 關(guān)于趕路這個問題,驛路是屬于烽火臺性質(zhì)的,驛差甲領(lǐng)了要送的文書從驛站a送到驛站b,然后驛站b的驛差乙會騎本站的馬送到驛站c,一路換人換馬,正常情況下是遠(yuǎn)快于一個人走全程的。所以姜云滄趕回來的天數(shù)應(yīng)該大于驛路的五天。 第23章 姜知意在亂夢中。 眼前是搖晃陡峭的獨木梯子,她要爬到最上面,去拿父親的信,她一手護(hù)著肚子,努力往上爬,梯子一直晃,她很害怕,她一腳踩空,摔了下來。 哥哥突然出現(xiàn),接住了她,哥哥說,意意別怕,哥哥來了。 畫面突然一轉(zhuǎn),變成林正聲肅然的臉,他手里拿著銀針:三天之后,一定記得過來診脈。 三天,馬上就是三天了,可她出不去,沈浮看得很牢,怎么辦? 焦急無助中,梯子突然坍塌,向她砸下來,姜知意猛然驚醒。 額頭濕濕的,眼角也是,姜知意抹了一把,聽見窗外雀鳥的叫聲,這讓她想起了黃紀(jì)彥,不知道阿彥這會子,到了哪里? 門外靜悄悄的,丫鬟們還沒起,姜知意閉著眼睛默默躺著。明天就是三天診脈之期,她出不去,沈浮將丞相府看得像鐵桶一樣,她得想別的法子。 上次林正聲來診脈,已將她的病認(rèn)定為宿疾,從這兩天的情形看,沈浮并沒有疑心,也許她可以直接請林正聲上門。 等明天一早打發(fā)人去請,就算沈浮知道了想攔,也來不及。 早飯過后,外院的管事過來稟報:“相爺請了太醫(yī)進(jìn)府診脈,眼下在老太太那里,待會兒就過來?!?/br> 姜知意吃了一驚,立刻拒絕:“讓他不必過來,我今天不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