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偏執(zhí)丞相和離后 第1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開局逃荒:帶著千億物資在古代搬磚、廝磨、重回十六歲的花滑大魔王、見玉、他好大呀?。?v1,sc,he,體型差糙漢)、女扮男裝的我在線拍GV、艷祠(NPH)、渡夏(1v1 偽骨科)、春情難遣舊金山(破鏡重圓H 年代港風(fēng))、人生在世春如夢(舅甥 )
腦中亂紛紛的,怎么也沒法集中在公事上,沈浮起身:“備轎回府?!?/br> 該解決的總要解決,解決掉了,他才能安心辦公事。 夜里轎子走得快,不多時便到了家,沈浮直接去了正房,眼睛看著趙氏,吩咐道:“叫廚房管事的過來。” 胡成跑去叫人,趙氏先警惕起來,瞪著一雙眼:“深更半夜的,叫廚房的人干嘛?你不是說了不回來嗎,怎么又回來了?” 沈浮一言不發(fā),只是靜靜站著,不多時廚房的管事來了,縮著肩站在廊下請安,沈浮看她一眼:“今天夫人那邊的飯食安排得不妥,打十個板子,革去管事?!?/br> 管事的撲通一聲跪下了,不敢說是趙氏的吩咐,只是磕頭求饒:“小的該死,小的疏忽了,相爺饒小的這一回吧!” “沒有我的話,府中定例,任何人不得改動,”沈浮淡漠的目光看過四周,最后落在趙氏身上,“否則,這就是下場。” 他轉(zhuǎn)身離開,身后趙氏的哭鬧聲越來越響: “你什么意思?你是為了那個喪門星,跟我叫板來了?” “我怎么生出你這么個忤逆子?早知如今,當(dāng)初我就不該管你,讓你瞎了算了!” 沈浮一步步走出正院。 也許是錯覺,只覺得八年前眼睛上的舊傷又開始疼,針扎般地跳著,沈浮在沒意識到之前,已經(jīng)走在了去偏院的路上。 月光不甚明亮,星河倒是燦爛,沈浮將錯就錯地往前走著,驀地想起八年前那個晚上,他獨自站在河邊時,不知道天上有沒有月亮,有沒有星星? 他是不會知道了,那時候他看不見,但他知道,在那個晚上,突然有人闖進了他漆黑無光的世界。 一個柔軟的,甜香的小姑娘,夜風(fēng)中她的聲音也是軟的甜的,她說,你踩到水里了,很危險呀。 她還說,秋天天氣冷,濕了腳會生病的。 她要他到岸上玩,鬼使神差的,他真的上了岸。 八年了,八年了。她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他卻再也找不到她了。 沈浮走進偏院,姜知意已經(jīng)睡了,沈浮沒點燈,就那么在黑暗里,一步步走到近前。 柔軟的甜香氣散在衾枕間,黑暗中他看不見,一切都是那么相似。 沈浮躺下,從身后,抱住了姜知意。 第13章 貼著身體,纏著呼吸,因為看不見,其他的感官分外靈敏,也就越發(fā)讓人留戀,舍不得松手。 懷中人睡得很沉,絲毫不曾覺察到他來了,沈浮閉著眼睛,嗅著她身上幽靜香甜的氣息。 假如現(xiàn)在她醒了,假如她輕言細語地跟他說話,那么,他就能再次回到八年前,回到他永遠回不去的過去。 這可恥,卻又讓人忍不住沉淪的,軟弱。 沈浮緊緊閉著眼,那些被反復(fù)回想,反復(fù)咂摸的記憶,不可抑制地再又出現(xiàn)在眼前。 柔軟甜香的小姑娘站在岸邊,你踩到水里了,很危險呀。 孤獨狼狽的小姑娘墜在懸崖邊,怕得聲音顫抖,你別過來,你眼睛看不見,很危險呀。 他生平頭一次有了拼上性命也要去做的事,他跪在懸崖邊緊緊抓住她,亂石和枝杈劃破他的手臉,他不覺得疼,她哽咽著勸他放手,他不肯放,他永遠也不會放,那一剎,他想,便是死,他也要與她死在一起。 他終是救起了她,她腿上被亂石劃破了傷口,她顧不得收拾,她要先給他擦血,他僵硬地坐著,感覺到她細細的手指撫過他的臉,她溫?zé)岬难蹨I大顆大顆的,滴落在他手心。 有很多天他都不舍得洗手,不舍得抹去她留下的痕跡,他生平第一次,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眼梢發(fā)著熱,沈浮用力抱住姜知意,緊跟著又猝然松開。 那回不去的八年前,那么相似的感覺、說話,就連她腿上的傷口,都在誘惑著他。 在黑暗中起身,低著頭看她,狼狽又可恥。 他早該死了,那個柔軟的小姑娘孤零零一個人在地下,一定很害怕吧?他早該下去陪她的,可他卻還茍活在這世上。 似是覺察到枕邊空了,姜知意翻身,無意識地呢喃了幾句,沈浮心中一跳,rou身幾欲脫離意志的掌控,掙扎著想要再次擁抱她。 這讓人不齒的,軟弱。 沈浮閉了閉眼,轉(zhuǎn)身離開。 這可恥的軟弱,讓他在大醉后與她有了第一次,讓他在掙扎中娶了她,又讓他在成婚之后,一次次親近,一次次沉溺。 他可以找借口說是為了對她負責(zé),可以找借口說是姜嘉宜臨終前的托付,可他騙不過自己,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藏著的是他可卑的私心,他留戀她,留戀在她身邊時,那個仿造得幾乎以假亂真的,八年之前。 沈浮走出臥房,門前,輕羅和小善一臉緊張地守著,沈浮看她們一眼:“若是正院過來吵鬧,只管鎖門。” 他今天落了趙氏的面子,他了解這個親娘,趙氏是必要找補回來的,只要他一走,姜知意就不得安寧。 他不可能時時守在家里,唯有讓她鎖了門,不放趙氏進來,才能清靜。 他之所以幫姜知意,并不是出于丈夫?qū)ζ拮拥年P(guān)愛,而是覺得他們母子之間的齟齬沒必要連累她,畢竟,他曾答應(yīng)過姜嘉宜,要好好照顧她唯一的meimei。 兩個丫鬟都沒想到他會這么吩咐,一時都怔了,輕羅先反應(yīng)過來,連忙應(yīng)道:“是?!?/br> 沈浮離開時,胸口悶著,自我厭棄的感覺洶涌著瘋長。 趙氏那一句罵,讓他想起了太多從前的事,擁抱姜知意的短短瞬間,又讓他想起了太多眼前的事。 他和姜知意,到底算是什么?他從一開始就不該碰她,他厭棄軟弱,卻在軟弱的驅(qū)使下,一錯再錯,錯到如今。 甚至連第一次,那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夜,有幾個片刻他也模糊認出了她是誰??墒撬?,沒有停。 轎子突然停住,沈浮聽見有人叫他:“沈相?!?/br> 仆從打起轎簾,沈浮抬眉,看見了一張刻骨銘心的臉。 醫(yī)女白蘇,與姜嘉宜長得那么相似的白蘇,攔在道邊。沈浮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直到她忐忑不安地低下頭。 太像了,今天她沒有穿雪青衫子蜜合色裙,她只是一身深青色的醫(yī)女服飾,可那張臉依舊跳出了周遭昏沉的夜色,清晰無比地呈現(xiàn)在他眼前。 沈浮看著她,她身段纖細弱不禁風(fēng),她膚色帶點不健康的蒼白,她頰邊有個若隱若現(xiàn)的梨渦,像,真是太像了。 “大人,”白蘇抬眼,說話的神態(tài)也與姜嘉宜一模一樣,“我想了很久,昨天在御園里我不該跟您說那些話,都是我不好,我剛進太醫(yī)院,許多規(guī)矩都不懂,做事也欠考慮,大人,我錯了,我……” 星光給她嬌嫩的臉龐披上一層輕紗,夜色中泫然欲泣的少女是那么讓人憐惜,尤其她還生著這么一張臉。沈浮沉默片刻:“無妨。” “真的?”白蘇驚喜,“大人不怪我嗎?” 笑意浮上兩靨,頰邊的梨渦越發(fā)明顯了,沈浮見過這張笑臉,八年前在姜家的田莊外,姜嘉宜便是這么微笑著看他。 沈浮怔怔地看著。 “大人?”白蘇沒等他的回應(yīng),又問一聲。 沈浮收回目光:“無妨。” “謝大人寬宏大量!”白蘇福身行禮,眉梢眼角,帶著天真溫柔的笑,“我做錯了事,很想做點什么來彌補,夫人這兩天身體可還康???若是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略通按摩之術(shù),以前也曾服侍過宮里的貴人,大人若是不嫌棄的話,我愿為夫人按摩?!?/br> 夜色寂寂,唯有她的聲音輕輕響著,沈浮抬眼看向不遠處的丞相官署:“進去說話。” “我可以進去嗎?”白蘇又笑了,梨渦凹下一個甜美的圓,“方才我去門口找您,衛(wèi)兵說閑雜人等不得擅入,趕著我走?!?/br> 轎子再又抬起,轎簾半卷,沈浮的聲音不高不低:“你可以進去?!?/br> 轎子往前走著,白蘇跟在旁邊:“大人覺得我哪天過去給夫人按摩最合適?不過林太醫(yī)眼下在老太妃宮里,聽說這幾天都不能離開,我一個人去的話會不會不合適……” 沈浮半閉著眼睛,從睫毛底下,看見少女纖細的身影夾在官轎漆黑的影子里,拖得很長。 *** 姜知意被叫罵聲吵醒了。 門窗都關(guān)得很嚴(yán),可那尖利的聲音依舊擠了進來,高高低低地罵著,是趙氏。 罵得很難聽,姜知意聽見了喪門星,不下蛋的母雞之類的詞,都是趙氏從前罵過她的。 突然從沉睡中驚醒,姜知意還有點恍惚,不明白這深更半夜趙氏為什么突然找上門來:“這是怎么了?” “聽著好像是老太太跟相爺拌了嘴,心里不痛快,”這邊與主院消息不通,輕羅也是聽了半天趙氏的叫罵,私下推測的原因,“不過相爺臨走時吩咐說老太太若是來鬧就鎖門,剛剛老太太一過來,婢子就讓她們鎖了門?!?/br> 姜知意心里咚地一跳:“他回來過?什么時候的事?” “兩刻鐘前,在姑娘房里待了一會兒,”沈浮進門后便屏退了下人,輕羅也不清楚他在房里做什么,“很快就走了?!?/br> 他分明說過這幾天不回來,為什么突然回來,還來了她房里?她吃了藥睡得沉,什么都沒覺察,他沒叫醒她,一個人在做什么?屋里雖然一切擺設(shè)都跟從前一樣,但他一向敏銳,若是仔細翻檢,肯定能發(fā)現(xiàn)她偷偷收拾過東西。 姜知意緊張起來:“他有沒有翻過屋里的東西?” 輕羅也開始緊張,拼命回想方才屋里的動靜:“應(yīng)該沒有,沒聽見聲響……” “作妖的狐媚子!”趙氏的罵聲突然抬高,穿透夜色,“盡日家勾引男人,勾得男人連親娘老子都扔在后頭,天殺的狐媚子!” 姜知意怔住了。 作者有話說: 第14章 天殺的狐媚子。 姜知意長到這么大,還是頭一回有人這么罵她。 長到這么大,也只有趙氏罵過她。 姜知意垂著眼皮,心中生出一股郁氣。若沒有嫁給沈浮,她還是金尊玉貴的清平侯府二姑娘,這天底下誰人敢罵她半個字?只因為嫁了沈浮做了趙氏的兒媳婦,如今趙氏怎么罵,她都得受著。 所以這兩年,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夫婿冷落,婆婆蠻橫,如今懷著身孕也不得清凈,可真是,一步走錯,步步皆錯。 趙氏還在罵:“挑唆著男人跟親娘斗氣,如今你縮在屋里不出來就完了?呸!有本事你一輩子別出來!” 她的聲音又尖又緊,像繃到極點隨時都會敲破的鑼,刺耳地難聽,姜知意卻突然生出一絲憐憫。 她聽說過的,趙氏出身官宦人家,未出閣時也是知書識禮的閨秀,可因為所嫁非人,年紀(jì)輕輕就被休棄出門,從此后性情大變,幾次到前夫家中撒潑大鬧,成了整個京中的笑柄。 也許當(dāng)年,趙氏初嫁之時,也曾像她一樣憧憬過夫妻和美吧?可一年年的失望磋磨,趙氏最終變成了這個潑悍刻薄的老婦人。 嫁人,對于女人來說,真不亞于第二次投胎,兇險萬分。 “天殺的狐媚子!”趙氏罵得越來越響,“我兒是我肚子里爬出來的,一輩子也是嫡親母子,就算你再勾引,也休想越過我去!” 姜知意突然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