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偏執(zhí)丞相和離后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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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意躲在白汪汪的帳幔后面,紅腫著眼睛猶豫著,他卻突然起身,踉踉蹌蹌走了出去。 而后在門外,嘔出一大口鮮血。 畫面轉(zhuǎn)成黑夜,她偷偷跑去找他,他喝醉了,呼吸間帶著濃重的酒氣,她大著膽子上前扶他,他抬眼看她,眸子里閃著光:“來了?!?/br> 他神色溫存,一如八年之前,姜知意在怔忪中被他抱緊,聽見他低低呢喃:“宜宜?!?/br> 他冰涼的唇落在她的唇上,他吻了她。 第7章 漏下三更,沈浮亦在夢中。 茅檐低矮,石桌邊的少年懷著滿腔歡喜,迎向心上人:“來了。” 她對他笑,她語聲輕柔,她的氣息香甜溫暖,可他看不清她的臉,越是急切,越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濃霧,沈浮極力靠近,那張臉,突然變成了姜知意。 她在他懷中,他擁著她,吻她的唇,又吻她腿上的傷疤,他呼吸灼熱,與她濕漉漉的呼吸交纏在一起,無休無止,溫度不斷攀升。 這是個半清明的夢,神魂抽離在一旁,冷眼旁觀那個狂浪沉溺的自己,厭棄從未如此清晰。 他不該碰她,從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姜嘉宜死后,他所有的愛戀狂熱原都該跟著一起埋葬的。 耳邊突然傳來低低的喚聲:“沈相,醒醒?!?/br> 沈浮猛然醒來。 他靠著偏殿的椅子和衣而眠,謝洹的心腹太監(jiān)正在叫他:“陛下傳沈相去嘉蔭堂?!?/br> 沈浮整整衣冠,起身出門。 昨天商議完公事已將近三更,謝洹便命他留宿宮中,原想著看看書,沒想到竟然睡著了,還做了那么一個怪夢。 真是古怪,他很少夢見姜知意,更遑論那樣荒唐艷麗的內(nèi)容。 嘉蔭堂是散朝后君臣議事的所在,沈浮走進去時,謝洹正在看地圖:“剛剛收到密報,兩天前順平關(guān)附近曾出現(xiàn)過疑似岐王的人。” 岐王謝勿疑,謝洹的七叔,少年時深受器重,一度威脅到先帝的太子之位,是以先帝登基后立刻將他遷往封地易安,名為逍遙王爺,暗地里卻是嚴(yán)密監(jiān)視,防他生出什么不臣之心。 這些年里謝勿疑一直老老實實待在易安,先帝駕崩時也不曾有任何異動,是以謝洹登基后并沒有動他,可昨天易安那邊突然傳來急報,道是謝勿疑不知何時離開了王府,去向不明。 謝洹為此急召沈浮入宮,君臣兩個商議到半夜,因著線索太少,并沒能確定謝勿疑的意圖。 沈浮上前一步,低頭看著長案上鋪開的地圖,順平關(guān),易安以南兩百里,水陸通衢之地,往南是進京的官道,往西是夷人地界,往東是入海的水路,謝勿疑突然出現(xiàn)在那里,是要做什么? “依你之見,岐王意欲何為?”謝洹問道。 沈浮看著地圖上代表順平關(guān)的城墻圖案,察覺到了怪異之處。岐王府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朝廷眼線,可那些人連謝勿疑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順平關(guān)只是普通關(guān)隘,沒道理謝勿疑能逃過岐王府的嚴(yán)密監(jiān)控,卻在順平關(guān)被人發(fā)現(xiàn)。 除非,他并沒有打算隱藏行跡。 藩王私自離開封地是大逆之罪,謝勿疑不可能留下這么大的把柄。沈浮思忖著:“再等等,若臣猜得不錯,大約這一兩天就有消息了?!?/br> 謝洹沉吟著,半晌:“好,那就再等等。” 他笑起來,順手折下瓶中的榴花簪在沈浮鬢邊:“大節(jié)下的,就陪朕一道用膳吧,用完就該去御園看龍舟了?!?/br> 宮女們輕手輕腳擺好早膳,因是端午,少不了有香藥百草頭、釀酶、蜜粽之類的吃食,沈浮有一剎那想到了姜知意,端午,她的生辰,往年這天她總是一大早就準(zhǔn)備好各樣吃食,默默為他布菜,隱忍又期待地看他。 他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她盼他能對她說一句生辰歡喜,可他不想說,嘉宜死后,所有的歡會都成了背叛,還好今年,他不用與她面對。 沈浮心中劃過一絲異樣,已經(jīng)有陣子不曾見她那樣看他了,就連一起用飯,近來也根本沒有。 沈相府中。 姜知意吃了藥歪在床上,小善坐在床沿給她手腕腳腕系五彩繩,輕羅正整理著東西,忽地問道:“姑娘,這里頭是什么?” 姜知意抬頭,看見她手里托著個玲瓏浮雕的檀木小匣,黃銅小鎖鎖住,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里面裝的是帕子,沈浮給她的,石青湖絲底子,銀線鎖邊,一如她后來給他做的每一個香囊。 姜知意接過來,八年前的情形綿綿不絕,從眼前劃過。 少年跪伏在懸崖邊,用盡全身力氣拉住她,碎石滾滾落下,他消瘦的身體被拖著拽著,堪堪也要墜下,她哽咽著勸他放手,他卻只是咬著牙:“拉住我!” 他始終不曾放手,石頭劃破了他的頭臉手臂,包扎著雙眼的紗布滲出血絲,他終于救起了她。 她跌下懸崖時傷了腿,血染紅衣裙,又染紅他的手,他用僅有的一條帕子給她擦血,替她包扎,他也在流血,可他說沒事,他背著她回家,在那條荒僻的山路上他們互為依靠,她是他的眼,他是她的腿。 那帕子后來她洗干凈了,想還他,他低著頭,輕聲道:你留著吧。 姜知意留下了,藏在匣子里整整八年,時間太久,曾經(jīng)鮮明的顏色如今已經(jīng)暗淡,就像她曾經(jīng)熱烈的愛情。 將匣子交給輕羅:“放回去吧?!?/br> 她不要了。 他救她一命,她還他整整八年熾熱的愛戀,他不欠她,她亦不欠他,他們兩清了。 御園中。 鼓聲激越,龍舟像離弦的箭,飛也似的沖出水塢,四周的喝彩聲此起彼伏,沈浮低頭合眼,遮擋住五月強烈的日光。 八年前的眼傷雖已痊愈,卻留下了難以忽略的痕跡,諸如強光、冷風(fēng)、沙塵都會讓他感覺不適,眼紗他有,姜知意給他做了好幾副,只是今天的場合并不適合戴著。 沈浮下意識地捏了捏袖中的眼紗,石青的紗織底子,銀線鎖邊,她大約是知道他偏愛這種配色,是以這些隨身帶著的小東西,扇墜、香囊、眼紗之類的,全都是這么搭配的。 沈浮一怔,最初那個香囊他一直藏著,從不曾給任何人看過,她為什么知道這種配色? 咣!金鑼敲響,龍舟開始向終點沖刺,沈浮從沉思中抬頭,在河對岸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突然看見一張刻骨銘心的臉。 太陽光強烈到了極點,到處都是白亮的虛影,那張臉脫出了周遭一切的人和物,無比清晰地呈現(xiàn)在眼前,沈浮死死攥住扶手,忘記了呼吸。 是姜嘉宜。 同樣柔婉的眉眼,同樣溫柔的笑容,就連雪青的衫子和蜜合色裙子,都與當(dāng)年一模一樣。 周遭的聲音都聽不見了,陽光變成無數(shù)白亮的圓,虛浮著收縮著,將一切都都擋在身后,沈浮在恍惚中起身,向著那張臉走過去,嘉宜,是你嗎? 衣袖突然被人拉?。骸案」??!?/br> 是謝洹,他探身向他,笑容和煦:“你替朕看看,哪條船在最前頭?” 沈浮猛然回過神來。 喧鬧和人群重又閃回現(xiàn)實,他在御園中,陪侍君主觀看龍舟賽,君主不曾吩咐時,他擅自走動便是失儀。 謝洹必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失態(tài),幫他掩飾。 喉嚨干澀到發(fā)緊,沈浮躬身低頭:“是?!?/br> 向水面瞥一眼,記住十?dāng)?shù)條船各自的位置,沈浮第二眼,不可控制地看向?qū)Π丁?/br> 沒有姜嘉宜,那張臉消失了。 心臟撕扯著,沈浮轉(zhuǎn)回目光。從一開始應(yīng)該就是錯覺,他藏在心底的人早已不在了,他怎么可能在此時此地,突然看見她的臉。 回頭時,恢復(fù)了平素的冷淡:“回稟陛下,金吾衛(wèi)暫列第一,神武軍和虎賁軍緊隨其后。” “今年齊整,全都是禁軍?!敝x洹笑道。 沈浮聽見他的聲音,又似乎沒聽見,嘴里發(fā)著苦,不死心的,第三次看向?qū)Π丁?/br> 沒有那張臉,姜嘉宜徹底消失了。 錯覺,這可笑的錯覺。 從一開始他就該意識到的,宮中女子的服飾都有定規(guī),宮女是淺綠、淺藍的夏裝,女官是品級衣冠,他怎么可能看見什么雪青衫子蜜合色裙? 這可恥的,錯覺。讓他走錯了與姜知意的第一步,又讓他如今失魂落魄,像一只無家可歸的鬼。 咣!金鑼再次敲響,第一艘龍舟沖進終點,歡呼聲中謝洹上前為勝者頒發(fā)彩頭,沈浮默默落在后面,聽見謝洹叫他:“浮光,怎么了?” 太陽光白得刺眼,沈浮慢慢抬頭:“臣無礙?!?/br> “朕看你臉色不大好,”謝洹打量著他,“左右也沒什么事,快回家去吧!” 他不容分說,立刻命人送他出宮:“回去吧,你夫人還在家里病著呢!” 沈浮知道他為什么催他走,他是為著姜云滄的囑托,有意撮合他親近姜知意,這種兒女情長通常讓他覺得厭倦,可此時他孤寂疲憊,竟有些想念有姜知意在時,那永遠(yuǎn)讓人安心的平靜。 沈浮轉(zhuǎn)身,沿著御河蜿蜒的堤岸,慢慢走出御園。 陽光熾烈,在地面晃出大片的白,沈浮聽見有人叫他,輕柔的,女子聲音:“沈相?!?/br> 沈浮抬眼,映入眼中的,是雪青衫子,蜜合色裙。 第8章 姜知意躺在榻上,屋里熱得很,小腹卻冷著墜著,一陣陣擰緊般的疼。 這讓她感到害怕,她不知道滑胎會是什么癥狀,但卻本能地感覺到這不正常的異動或許與此有關(guān)。 伸手向裙子里一摸,干的,并沒有血,這讓她稍稍放下心來,然而還是不能踏實,急急叫輕羅:“你快去趟黃jiejie那里,問問今兒能不能診脈!” 輕羅答應(yīng)著去了,這會子似是緩和了些,肚子里疼得不那么厲害了,姜知意小口小口抿著熱水,覺得頭上冷涔涔的薄汗,一粒粒冒了出來。 房檐下掛著艾葉和菖蒲,香氣從門窗的縫隙透進來,縈繞鼻尖,端午節(jié),她的十九歲生辰,原本應(yīng)當(dāng)是歡喜的,可如今她卻孤零零一個,為著肚子里的孩子擔(dān)驚受怕。 姜知意深吸一口氣,打斷所有自憐的情緒。 不能慌,眼下她就是孩子全部的依靠,她不能慌。 叫過小善:“打發(fā)人回趟侯府,跟夫人說我要回家住幾天?!?/br> 母親是絕不會同意她和離的,母親若是知道她肚子里藏著孩子往娘家跑,頭一件事肯定是押著她回沈家,她先前并不敢向母親透露風(fēng)聲,可眼下,她顧不得那么多了。 回家去,母親再怎么也比沈浮容易對付,再說她們是親生母女,母親再狠心,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失去孩子。 先前那股濕冷墜疼的感覺又來了,姜知意捂著肚子,聲音疼得有點變形:“快去!” 小善飛跑著去了,姜知意死死咬牙,強忍住疼痛。 門外卻突然傳來小善的驚叫:“相爺回來了!” 話音未落,沈浮走了進來。 門外燥熱的空氣被他挾裹著,一起闖進來,他一向蒼白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紅,他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