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橘綠時 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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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傾身壓制住她,清楚聽到汪鹽說疼,她后背上一堆果殼類的東西。 “孫施惠,你老實告訴我,那年你去……” 不等汪鹽問出口,欺身的人來捂她的嘴,也捫她的呼吸,她的空氣,“我看你好得很?!闭f她沾的酒。 汪鹽被孫施惠一只手蓋住整張臉,他還滿心滿意捫住她,捫得她不能喘息。 仿佛急了點,她真的能一口氣上不來。 掙不開他的力氣,汪鹽干脆松散掉。直到孫施惠感受到她的不對抗,手才移開。 汪鹽滿以為,她能為自己爭取到起身的機會。豈料,下一秒,有人撥她的臉,熱意和酒氣一起渡過來。 某人胡攪蠻纏,“汪貓貓,把我的那杯酒還給我。那不是你該喝的。” 汪鹽被他挑開牙關,她憑著本能咬了一口,也警告越界的人,“我不喜歡你喊我貓貓?!?/br> 這么多年,他一直連名帶姓地喊她,汪鹽。 她覺得這樣很好。邊界,平等。 “那喊你什么,汪師姐?”孫施惠扯松了領口的領帶,敞開的西服外套,成覆蓋般地擁護著汪鹽整個身軀。 他始終記著她上學那會兒的跑火車,說她比他大一天,大一歲。 “汪師姐?” “……”汪鹽失魂落魄地搖頭。 孫施惠笑得沉寂,“師姐……” 頭皮發(fā)麻的人總算不悅了,“我不是,別瞎喊?!?/br> “你本來就不是?!彼Φ米I誚,也湊過來,狎昵也認真,認真地找她的熱氣,銜住再丟掉,“汪鹽,我比你大,比你大的男生,你喊他什么?” 阿哥。比她大的,她習慣喊阿哥。 可是,無論如何,她對著孫施惠喊不出來。 他也不是個阿哥該有的樣子。 他只會狠狠數(shù)落她,挖苦她。 “是,我不是。” 他的目光落在她眉眼之上,“對不起,汪鹽。所以,你不是貓貓了……只是汪鹽?!?/br> 是的,她只是汪鹽了。“那么,你可以起開了嗎?”汪鹽朝這個哪怕低著頭顱也是千斤重的人,冷漠質(zhì)問。 壓制的人,緊繃瘦削的下巴處能聞到須后水的味道,“不可以?!?/br> 撐著一只手臂的距離,越來越折斷般地近,近到汪鹽兩邊別開臉,都難躲閃。 像小孩追逐戲一般,兩三回合,上頭的人沒耐性了。他兩只手來捧汪鹽的臉,“汪鹽,我不想你拒絕我?!?/br> 她一個不字都不行。 “你爺爺那天,也不是送你爺爺。是想告訴你,節(jié)哀順變。 因為你在我夢里哭了整整一個晚上……” 可是,終究他沒有走進那個地方去。 “為什么?” “因為不喜歡那里,不喜歡一切冷冰冰把人變成灰燼的地方。” “……”汪鹽有一分鐘的聽神,仿佛她的魂出走了。 孫施惠喊她回來,“汪鹽,這么說,你滿意嗎?”他扶住她的臉,不準她一點動彈與拒絕。 有人從小到大永遠和他唱反調(diào),“我們每個人都會去那里,你不去,我也會去。” 某人來描摹她的面孔,用他的呼吸?!笆菃?,那么,我要在你成為灰燼前,把你一口吃到肚里去?!?/br> 孫施惠陡然地戾氣起來,起身抽解束縛他的一切,領帶,腰帶,外套…… 一樁樁掉到地上去,他也來分剝紅裙子里的人。 與冰冷灰燼相反,他知道,有人熾熱燦爛。 他這樣游走的畫皮,需要她這樣的骨氣與魂靈。 他求她,給他。 給他需要的,給他沒有的。 汪鹽被酒燒得熱騰騰地,孫施惠比她胃里的酒更甚。她一時仿佛冷骨飲進溫泉里,一切感官與理智全擱淺了。 溫柔地阻止失去奏效后,她只能憑著本能閉著眼睛,然而脊背上全是咯人的物什,她嗚咽地朝某人抱怨了聲。 孫施惠嚯地把床上那些“早生貴子”,悉數(shù)拂到遞上去,再抖散新的被子,抱汪鹽躺上去。 他撈她來攀附他,也挨到她,沾到了些比她言語誠實的證據(jù),殷殷切切。 孫施惠拈在手上,也認真喊她的名字,“汪鹽,這是什么……” 他的聲音聽起來驟烈也玩味。這是他們認識二十年來,汪鹽覺得最大的羞辱。 躺著的人,一時忿忿難平,躍起身, 一口咬在他肩頭…… 痛才是七情六欲的腳注。 孫施惠冷嘶出聲,單手來撥她下巴,重新哄她跌回去,他也才好跌到她身上去, 熾熱里去, 重重地,莽撞無邊地。 第44章 家家雨(24) 房里連續(xù)幾日鮮切的狐尾百合, 熏香得屋子里盈盈滿滿的好兆頭: 百年好合。 一瞬里,汪鹽也只覺得自己像這香氣盈滿的屋子,被充斥, 被填滿。 同時生發(fā)的,還有二人齊齊出聲的動靜。 汪鹽羞赧極了,饒是她并不懵懂,然而時間的空白, 比斷篇的酒嚴肅冷酷多了。 多到她此時此境里, 所有的感官感懷全是新鮮、陌生的。 因為孫施惠。 因為他就從來沒讓她明白過。 渾渾噩噩,她有多討厭這個人,這一刻, 汪鹽就有多狼狽。 狼狽到,明明覺得他們不應該這樣, 可是她似乎比始作俑者還誠實些,誠實地絞著他。 桎梏到孫施惠拿力道極力地想沖散她。 一記記里,看著她眉眼里痛楚的起伏,好像他所有的忿忿都平復了。 他一遍遍喊她的名字,“汪鹽,” “汪鹽……” “汪鹽!” 名字的主人,浮潛般地禁不住,這才浮出水面,換口氣。 孫施惠撥她的臉, 要他看著她, 看著他的行徑, 看著他離她愈來愈近, 進她骨血里一般。 也來纏吻她, 一時戾氣, 一時繾綣。 猩紅的眼角,一身的酒氣。 任性到頭了。 中式的柱式床,原來也會有那吱呀的動靜。 汪鹽覺得一切都糟糕極了。她搖搖頭,想叫他停下來,可是出口的聲音,已經(jīng)不成調(diào)了,甚至,于顛簸沉湎的人來說,是獎賞是鼓舞,是瘋魔的強心劑。 孫施惠來她唇舌里,來搜尋她要說的只言片語,未果,看汪鹽懨懨自棄的樣子,便狠心來逗她,“汪鹽……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要姓汪了,水汪汪的汪……” 有人這下什么顏面都沒了,他再俯首要去質(zhì)證她。 汪鹽干脆一腳蹬在他腰上,想他徹底滾開。蹬著借力,她人往上躥了躥,可是濕發(fā)粘連,反而自己把自己給牽疼了。 某人看在眼里,笑著過來安撫她。 他再想進來的時候,汪鹽說什么都不肯了,回籠的理智咒罵他,無恥且沒有責任心。 孫施惠扽她的腳踝,要她過來。 汪鹽赤忱忱,只拿手微微擋著胸前,繼而冷冷地問他,“你一向這樣的嗎?” “哪樣?” 她不高興看他,埋怨也失望,她不想說出:你這樣和你父親有什么兩樣? 下一秒,孫施惠踩著一地的桂圓、紅棗、花生,在床頭柜里夠了什么東西回頭。 汪鹽拿床上的被子掩住自己,沒等身后的孫施惠開口,他衣服里的手機響了。 前廳的宴席還沒散,他是主人、新郎官,中途離場,說出去,定個癡男怨女的罪名都是輕的了。 手機響過一遍,又一遍。孫施惠俯身過來,一面幫汪鹽拈肩上的濕發(fā),一面想讓她轉(zhuǎn)過來。 呼吸埋在她頸項處,不期然地,他咬住她。 “你要幫我嗎?”他把一枚東西捏在手里,像是正名也是示好,“汪鹽……” 半截話被第三遍的響鈴給淹沒了。 孫施惠還是不依不饒汪鹽,后者這才稍稍偏頭過來,不等她開口,他便鉆進她的話匣子里去。 衣衫狼狽的二人,鬧得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