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灰色世界(1)
早上七點,江誠光一如既往騎著腳踏車到周思年家載她一起去學校,途中遇上同樣騎車上學的蘇洋,江誠光在接近校門口的人行道上先放周思年下車,自己才和蘇洋將腳踏車停到學校的車棚內。 周思年一到大門口就發(fā)現(xiàn)前面站著不少人,原本空曠的校門被擠得水洩不通,只留了一條小道讓學生進出,現(xiàn)場還有不少教官在忙碌指揮,大門內外則停滿了警車和新聞臺的sng車,甚至拉起了封鎖線。 現(xiàn)在是早自修時間,距離第一堂課還有半小時左右,放眼望去,走廊上全是一群又一群看熱鬧的學生,大家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地說著什么。 周思年進到教室,放下書包后走到梁酒酒的座位旁問:「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警察在學校?」 「早上有人在東側教學樓一樓的女廁里發(fā)現(xiàn)死人了?!沽壕凭频?。 周圍同學的驚恐和不安好像都與她無關,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梁酒酒永遠都是這副處之泰然的樣子。 宇時悅不知何時也靠了過來,用只有她們三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地說:「據(jù)說那個人……是隔壁班的謝瑀童?!?/br> 「謝瑀童?」 周思年對這名字倒是有點印象。他們兩班的體育課是同個老師一起上的,謝瑀童不怎么愛說話,總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大家分組練習的時候,她也都是自己坐在場邊不參與,典型的那種「邊緣人」,存在感特別低,也沒看見她有什么比較好的朋友,如果不是因為長得漂亮,一張瓜子臉搭配一頭柔軟的烏黑長直發(fā),甚至都不會被人注意到她。 有一次體育課,周思年因為生理期不舒服到場邊休息,其他人都在練習期中要考試的項目,只有謝瑀童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周思年覺得無聊,便主動過去和謝瑀童搭話,但說了幾句人家都沒有要回她的意思,正當周思年打算摸摸鼻子閉上嘴的時候,謝瑀童卻開口了。 「你覺得這個世界是什么顏色的?」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跟她平時給人那種陰森森又不好相處的感覺大不相同。 周思年愣了一下,半晌才答:「彩……色的?」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個這么簡單的問題,但回答的瞬間,她卻覺得心里有個聲音在反駁。 「是灰色的喔!」 謝瑀童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周思年下意識反問:「為什么?」 「因為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所謂真正的黑和真正的白,只有擁有畫筆的那個人才有決定權,他說黑就是黑,說白就是白,他能把白說成黑,也能把黑說成白?!?/br> 謝瑀童的話像繞口令一樣,她的雙眸始終沒有焦距地望著前方,也不理會周思年有沒有聽懂她說什么,自顧自地繼續(xù)道:「如果無法擁有畫筆,那就將調色盤打翻吧!」 謝瑀童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周思年一眼,但周思年卻在聽見她的回答后肚子突然絞痛了一下,浸出一身冷汗。 后來回想起來她才覺得后怕,為什么自己會有一種莫名認同的感覺? 「聽說現(xiàn)場可嚇人了,早上打掃的阿姨一打開門,一個人影從里面九十度倒了出來,謝瑀童雙眼瞪得老大,直盯著人瞧,把那老太婆嚇得三魂七魄都飛了大半,差點當場暈在那里。警察趕到時發(fā)現(xiàn)她的左胸口上插著一枝鋼筆,渾身都已經(jīng)僵硬了。」 宇時悅描述地繪聲繪影,簡直像古代的說書人一樣,講到后面越來越激動,聲音也不受控制地不斷加大,彷彿她親眼所見一般,其他人也被她的聲音吸引,默默地靠了過來,霎時她們周圍就以宇時悅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小圈圈。 「欸你們看!」 走廊上突然有人驚呼,大家紛紛跑到外面查看,周思年順著眾人的視線往下望,是隔壁班的班導帶著一個女生走向警方。 「那誰啊?」從這個角度,周思年看不見那人的臉。 「隔壁班的范允馨?!沽壕凭苹卮?。 「我剛剛還沒說完呢!」宇時悅也湊了過來,「你們猜怎么著?插在謝瑀童胸口上的那枝鋼筆,就是范允馨的。」 「那上面有寫名字嗎?不然你怎么確定?」周思年反問。 「她之前自己拿出來在他們班上炫耀的啊!那枝鋼筆就是她爸爸從國外特別訂製給她的生日禮物,全世界獨一無二,上面還刻了她的英文名字,聽說一枝要價十幾萬呢!」 宇時悅看著底下有警察上前把范允馨帶到一旁問話,嘴上繼續(xù)道:「那枝鋼筆范允馨寶貝的很,根本不讓別人碰,而且謝瑀童手機里收到的最后一則訊息,就是范允馨約她見面,她的嫌疑當然最大了?!?/br> 「這你都知道?」周思年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 宇時悅拍拍自己的胸膛,驕傲地昂首,「開玩笑,我可是宇時悅欸!就沒有我查不到的。」 「她哥哥是警官。」梁酒酒毫不留情地戳穿她高大偉岸的形象。 宇時悅有個大她十歲的哥哥,這次也負責這起案子。 「噓……這事你們千萬不能跟別人說,我是從我哥的電話里偷聽來的?!?/br> 今天早上是宇時風開車載宇時悅來學校的,他奉上級機關的命令要到現(xiàn)場查看,順道繞過來接她。宇時風一路上都神情嚴肅地和人通話,宇時悅坐在副駕駛座上安安靜靜地聽著,這才知道學校出大事了。 「你講得那么大聲,全世界都聽到了好嗎!」一道宏亮的聲音打斷她們的對話。 蘇洋和江誠光出現(xiàn)在她們三人的身后,也不知道到底聽到了多少。 「走路不會出個聲?。〔恢垃F(xiàn)在是非常時期嗎?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宇時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啊。」蘇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問:「還是……你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