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搖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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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城市,下起毛毛小雨。 被淋濕的鐵招牌靜靜在細雨中迎接她,鐵製招牌上有個搖籃的圖案,若沒有熟人帶路很容易忽略這個秘境。招牌旁是一條通往地下室的水泥階梯,她收起雨傘往下走,停在猶如一片墻的大木門前。 女性雙手握住手把,吃力地推開對她而言過于厚重的木門,門上的金絲雀造型銅鈴發(fā)出悅耳的鈴音,告知客人的到訪。 木門被推開后,里頭演奏著輕快地爵士音樂,空氣中傳來令人懷念的古龍水香味。 「歡迎。」身穿紅色襯衫黑領(lǐng)帶的服務(wù)生迎上前。 女性穿著一件略顯大件的灰大衣,像件厚毯子包裹她嬌小的身形,戴著口罩的她只露出一雙小巧的圓眼,進門時緊張得四處張望,像隻容易受驚的小動物。 「我想坐吧檯。」女性的聲音輕脆悅耳,像鶯鳥一樣。 服務(wù)生被那美妙的嗓音迷住,愣了幾秒才回過神,「請進,吧檯還有位子?!?/br> 地下酒吧內(nèi)的燈源不是一般日光燈,而是大大小小的復(fù)古提燈,有掛在墻上的,有放在走道兩旁的,每個座位也都放了一盞提燈充當光源,除了提燈外再沒有其他電燈設(shè)備,熟客們戲稱這座地下酒吧「thecradle(搖籃)」取名意象就是黑的讓人昏昏欲睡。 整間店中最明亮的兩處位置,就是吧檯調(diào)酒區(qū),以及舞臺演奏區(qū)。每逢周末夜晚這里都會請駐唱歌手來演奏。 今晚的演奏者看起來是大學生,他雙手敲著電子琴鍵盤,哼著適合這里氣氛的爵士曲調(diào),唱功雖然青澀,聲音卻極好聽。 酒保是位中年男性,他身穿外場服務(wù)員同款的合身紅色襯衫,打著黑色領(lǐng)帶,整齊的山羊鬍散發(fā)成熟男人味,他放下擦拭中的酒杯,詢問:「想喝什么?」 她苦笑道:「我今天跟老公吵架了,都是我無理取鬧,請為做錯事的女人調(diào)一杯苦澀辛辣的懲罰之酒吧。」 酒保沒有多問什么,點點頭,轉(zhuǎn)身從架上取酒開始調(diào)製。 這間有著nongnong復(fù)古情懷的地下音樂酒吧,是她的起點。 當年得知mama送她學鋼琴的目的是方便嫁人時,她的心從此破了一個洞,因為她突然明白,這個家不打算當她的避風港,父母全心栽培的人只有她的弟弟,教育她只是為了將來嫁出去不會丟家族顏面。 年少時的她所能做的最大反抗就是大吵后離家出走,她孤身來到大城市,用父母給她的唯一禮物──音樂,換取溫飽三餐。 靠著自彈自唱,前前后后唱過很多間音樂酒吧,這座「thecradle」是她唱過最久,也是最喜歡的一間,而她的第一首原創(chuàng)曲「搖籃」,就是在這個吧檯上寫下的。 但即使她音樂事業(yè)熬出頭,登盡各大媒體頭版,后來甚至在金曲舞臺領(lǐng)了獎,也沒能換得父母回頭一眼,結(jié)婚過后,她的父母就徹底當她是外人了。 從那時起,她的心就病了,不安全感如餓獸般無止盡啃食她,投入再多也永遠餵不飽。明明放棄會輕松很多,但小孩依戀父母的愛是出自本能,又豈是說放就放的了,只能由著時間慢慢沖淡。 一杯金色調(diào)酒被推到眼前,帶著淡淡的男性古龍水香,「來,品嘗看看?!?/br> 她拉下口罩的同時巧妙地用手遮住臉龐不讓他人看見,「謝謝?!古e起酒杯大口飲下,期待懲罰之酒可以平衡她的罪惡感。 但她沒有感受到預(yù)期的辛辣苦澀,這杯調(diào)酒不但不苦,反而很清甜,入喉后沒有灼熱感,爽口中帶點微酸。 「這酒……是什么意思?」她茫然問。 酒保露出淺笑,「獻給受傷的女孩,一杯重溫初衷。告訴我你喝到什么?」他的嗓音渾厚而堅定,帶點試探性,又帶點教導之意,令人不自覺順著他的話做。 她抿抿嘴,說:「這杯酒喝起來清甜又爽口,宛如吹過屋簷的微風,若用人來比喻的話,就像純真的少女一樣,真切而不拐彎抹角?!?/br> 「這樣啊?!咕票kS后拿出一小杯紅通通的液體,在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直接倒進她手中的酒杯,紅液體和未喝完的酒混合在一起,變成濃艷的深紅色。 她不解的望著酒保,但后者只是帶著淺笑,對她比了個請的手勢。 這第二口酒,又辣又濃,流入喉頭時酸味炸裂,讓她不禁眉頭一皺,如果說第一口酒是個純真少女,那這第二口酒就像忌妒心強烈的毒婦,叫人喝一口都受不了。 當她還想喝時,酒保卻抬手制止她,「品嘗一口就好,這酒太嗆了,喝多對喉嚨不好?!箾]等她反應(yīng)過來,酒保傾過身一把奪走她手上的殘杯,淡淡的古龍水香氣搔過鼻尖。 「那么這杯你喝到什么?」沒有解釋上一句的含意,酒保再度問她。 「很辣,很酸,像是一個被丑惡吞噬的蛇蝎女人?!顾獗庾?,那個酸楚感還留在喉頭,令她忍不住想找水喝。 酒保輕笑出聲,遞了杯清水給她潤潤口,娓娓道來:「第一杯酒叫做『初衷』,第二杯酒叫『結(jié)蛹』,只是多加了一味進去,就變成完全不同的樣貌,我們?nèi)四模袝r就像這兩杯酒一樣,外來的因素令我們迷失,可這不見得是壞事?!?/br> 酒保舉起一杯神秘液體加進腥紅的「結(jié)蛹」中,像是變魔術(shù)般,原本赤紅的酒色,竟染上美麗的漸層橘紅,宛如黃昏赤霞,美麗而迷醉。 「即使變的丑惡,即使躲起來縮成蛹,只要理解這些痛苦都有結(jié)束的時候,跨出瑟縮的蟲蛹,綻放因歷經(jīng)丑惡而更顯美麗的羽翼,就會羽化成蝶。」 在酒保的眼神示意下,她喝下這第三口酒,方才的不適嗆辣感被一股微妙的味道平衡,原先難以忍受的灼辣竟形成豐富層次,唇齒留香,回味無窮,好喝極了。 「敢問小姐,還滿意我推薦的『初衷』、『結(jié)蛹』和『羽化』三部曲嗎?」酒保笑道。 成蛹而羽化,人就是這樣一步一步成長的。 歷經(jīng)結(jié)蛹的丑陋面貌和脆弱,等待,熬過,最后綻放。 是嗎,原來是這么回事嗎。 她的心情因為這番話輕松了許多。是啊,總有一天會結(jié)束的,獲得展翅高飛的自由與解脫,那一天不是不到,而是總有一天會來的,在那之前,保持希望,抱持自我,等候羽化的到來。 「謝謝。」她由衷地說。 酒保以笑容回應(yīng),淺淺地,很欣慰地笑了,似乎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卻選擇體貼不點破,以尊重和引導的態(tài)度,面對每一位受傷的客人,以酒傳心,以心會客,以客為友。 零碎的鼓掌聲響起,舞臺上的駐唱青年呼出一口氣,略顯疲憊的臉龐帶笑回應(yīng)聽眾的掌聲。 「謝謝大家,很快地來到今晚最后一首歌,這首歌對我意義非凡,她是我的音樂啟蒙者,聽說她也曾在這間酒吧唱過歌,我今天會坐在這里,是為了有朝一日追隨她的腳步成為一名歌手?!?/br> 駐唱青年語帶誠懇,帶著羞赧的笑容,說:「最后一首歌,震璃鶯的『搖籃』?!?/br> 「失去避風港?!?/br> 「失去棲身枝?!?/br> 「等又等啊等?!?/br> 「金絲雀尚有搖籃可睡?!?/br> 「夜鶯鳥卻得流浪討食?!?/br> 「豈甘心豈能甘心?!?/br> 「羽翼為翱翔而生?!?/br> 她──震璃鶯,靜靜聽駐唱歌手演奏自己早期的原創(chuàng)曲。當年的她負氣離家,流浪他鄉(xiāng),滿腔的不甘與怨懟,最后化為前進的力量,豐滿了她的羽翼。 當駐唱青年唱到副歌時,她一時心迷,竟拉下口罩,發(fā)出悅耳的合音,如黃鶯出谷般讓人驚艷,掙脫口罩束縛任由聲音展翅高飛。 駐唱青年被嚇了一跳,從舞臺上往下看黑壓壓一片看不清客人的臉,他一邊驚喜聽眾中竟有天籟與他合音,一邊繼續(xù)演唱。原本聊天的客人們也全安靜下來,享受這難得一見的共演。 「鶯鳥唱裂rou體只為璀璨流世。」 「踏出搖籃吧?!?/br> 「去尋覓廣闊天地中為己癡狂的知音?!?/br> 她清亮的音色與青年沉穩(wěn)的音色相結(jié)合,形成柔和音頻,不僅是客人,連服務(wù)生和酒保們也停下手邊工作,聽得如癡如醉。 「踏出搖籃吧?!?/br> 等到駐唱青年獨自唱完最后一段歌詞時,那神秘的天籟之音已悄悄離開,留下滿室馀音繞樑,大家都好奇是誰發(fā)出這般悅耳的美聲,可惜除了酒保之外,無人知曉這位神秘嘉賓的來歷。 她走出酒吧時,外頭的雨已經(jīng)停了,巷子口有輛車等候多時。 --- 作者的話:幫看的朋友說這邊女主角行為超中二的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