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金陵市井人家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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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得選擇,她又如何愿意離家萬里進(jìn)皇城呢,作為一個投奔葉家的遠(yuǎn)方孤女,不但家資不豐,還沒個親兄弟撐著,家里就有一個寡母,這能嫁入哪個好人家呢,再說了,等自己嫁了人,阿娘又該怎么辦哩。 要是進(jìn)了宮就不一樣了,何芳娘長的不賴,應(yīng)該說很是好看,又識文斷字,能書善畫的,成為個最低等的妃子并不難,一旦有了皇家的身份,別看身份地微,葉家這樣的商戶也是會將阿娘照顧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畢竟士農(nóng)工商,商戶的地位在本朝實在是低,即使葉家如此豪富,但也得極力地巴結(jié)著朝中的大人們,做夢都想家里能夠和皇城沾上邊,若不是明令禁止了商戶女參選,葉寶珠早就被打包送進(jìn)皇城了。 而何芳娘,別看她家日子艱難,但她阿父是個讀書人,何家以前勉強也能說是耕讀傳家,她是有著參選資格的。 葉家家主聽說了何芳娘想要參選,細(xì)細(xì)觀察了幾日,喜不自勝,葉家對何芳娘是有恩的,何芳娘能選上,葉家也算是和權(quán)貴沾上邊了,先不管這個邊到底離得有多遠(yuǎn),但好歹能摸到了。于是大筆大筆銀子砸了出去,向著花鳥使各種使力,終于,何芳娘通過了初步采選,后面的前程就等著進(jìn)皇城后再定了。 “這已經(jīng)是我最好的選擇了。”何芳娘輕聲卻堅定的說道。 作者有話說: 第55章 冬天日短, 從葉宅出來,已是掌燈時分,上元節(jié)的熱鬧已經(jīng)過去, 大街小巷里又恢復(fù)了安靜。 見天色發(fā)暗, 葉寶珠吩咐了幾個粗使婆子,務(wù)必將沈意和李慧娘送至家中。 腳步沉重的走出葉宅角門, 連活潑好動的李慧娘也啞了嗓子, 不知道能說些什么。 “意姐兒?!弊咴谇胺降睦罨勰锿蝗欢ㄗ×四_步, 扯著沈意的袖子,發(fā)出的聲音也沒那么干澀。 順著李慧娘指著的方向望過去,只見葉家門口掛著的燈籠下,謝愈已經(jīng)在那兒等著了。 經(jīng)歷了童生試的一番歷練, 謝愈臉上的青澀徹底褪去,身長玉立的站在那里, 面容沉靜等待著, 不急不躁自成風(fēng)景。 “愈哥兒,你怎么來哩?” 見到謝愈, 沈意滿心的陰郁吹散了幾分, 快步走了過去,好奇地問道。 謝愈輕咳了聲, 舉起手上的包裹:“我去濟民堂里幫阿娘取藥, 正好路過, 過來接你?!?/br> “干娘怎么了?”沈意連忙追問。 “阿娘老毛病又犯了,咳嗽的厲害?!敝x愈溫潤如水的眼眸中露出nongnong的擔(dān)心。 沈意跟著沉默了,盡管林娘子手上方子不少, 也很注意調(diào)養(yǎng)身子, 但她產(chǎn)后本來身子就虛, 還沒恢復(fù)回來你又接連cao持了謝家的三場葬禮,其中一場還是與她鶼鰈情深的夫君,辦完喪事人就倒了下來,還是后來謝家族里見他們孤兒寡母的,打上了謝家家產(chǎn)的主意,林娘子才強撐著一口氣,將家產(chǎn)護(hù)住了,緊閉門戶一心教子,直到沈意病好后認(rèn)了她為干娘,這才和鄰居家有些走動,但哀慟之下壞了底子,身子一直不很康健,這些年里三不五時都要病上一場。 沈意盯著謝愈拿著的藥包,愁得直嘆氣。 “天黑了,走哩?!背聊肷?,還是謝愈移開了話頭。 “啊,好?!鄙蛞夂屠罨勰锏绖e,又向葉寶珠派出的婆子道謝后,跟著謝愈走上了回家的路。 謝愈安靜的走在前面,腳步移動間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音,沈意的心里莫名安定了下來。 走進(jìn)織染巷,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等沈意纖細(xì)的聲音消失在沈家的大門外,謝愈才放下心來,提著藥包回到自家熬藥。 沈家還燃著一盞油燈,等著夜歸的人回家。 織房里的織機唧唧作響,韓薇娘借著油燈的微光,在織著白日里未織完的布匹。 聽見門開的動靜,韓薇娘干脆的將織完的布匹從織機上斷了下來,打著哈欠催促沈意休息。 再去私塾上課時,沈意盡量讓自己習(xí)慣少了一個人的課堂,但視線看向已經(jīng)空了的位置,心里還是會浮起一絲淡淡的悵惘。 日升日落,云卷云舒,時光好似東流水,隨著秦淮河里的槳聲燈影,一去不復(fù)回。 倏忽間,便到了何芳娘離開的日子了。 私塾里的幾人早已說好要為何芳娘送行,紛紛向周娘子請了假,周娘子也很是體諒這份姐妹之情,毫不猶豫地許了,以后這些人就天南海北各居一方,如果沒有特殊情況,這輩子也難再見了。 沈意前一天晚上翻來覆去也沒睡著,天剛亮便躡手躡腳的起床,揣上荷包走了出去,絲毫沒有驚動正在睡覺的沈家夫婦和沈昭。 一路急走到碼頭,碼頭上正是忙碌時候,大小不一的船只在河上川流不息,貨船??吭诎哆?,力士一趟一趟地將貨從船上卸下,隔著衣服都能看見胳膊上鼓起的肌rou。 沈意小心地繞過人群,往東邊再走了一刻鐘,所見景象便截然不同,只見這邊鄰水靠著十來艘三層大船,寫著“官”字的旗子插在船頭迎風(fēng)飛舞,岸上的人都很沉默,只能聽見隱約的啜泣之聲,就連這啜泣聲都很快便強抑住。 葉寶珠和李慧娘已經(jīng)在等著了,沈意忙加大步伐,走到她們的身邊。 “走吧?!比~寶珠揚了揚下巴,示意沈意和李慧娘跟上,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沒多久,便在人群里找到了何芳娘。 何芳娘和這批選上的良家子待在一起,手里緊緊握著包袱,這個包袱不大,里面只裝了幾套換洗衣服,其余地方放的都是離開時葉家主遞給她的銀票。 葉寶珠銀子開路,和護(hù)送他們的護(hù)衛(wèi)討了些情,將何芳娘叫了過來單獨說上幾句話。 何芳娘眼圈紅紅的看著這幾位同窗,昔日里讀書習(xí)字,吵吵鬧鬧的日子浮現(xiàn)在眼前,甚至連葉寶珠和李慧娘的針尖對麥芒的爭吵她都開始懷念了,淚珠兒沿著眼角滴了下來。 葉寶珠一個蜀錦包袱遞給何芳娘,先不說包袱里是什么,光這包袱皮料子便很是珍貴,何芳娘接過,摸了一下形狀,驟然變色:“葉家主已經(jīng)給了我銀錢,這東西這我不能拿?!?/br> “給了你你就收著?!比~寶珠瞪了一眼,理直氣壯:“阿父給了那是他的事,這首飾我不缺,你就踏踏實實拿著,等你進(jìn)宮后打扮的好看點,別丟人我葉家的臉面?!?/br> 隨即又別別扭扭說道:“再說了,要真過得不好,用這還能換點好東西,讓你日子舒服點?!?/br> 何芳娘眼含熱淚,終是沒有再拒絕,緊緊抓著這包袱,手上青筋迸出,指尖泛白。 李慧娘也很是不舍,她眼皮更錢,在葉寶珠說話的時候,就已經(jīng)哭了出來,引來周遭其他人員的注目。 李慧娘也不在意,仍是哭得傷心,等葉寶珠說完,抽噎著拿出一個油紙包:“芳娘,你素來愛吃豆腐皮包子,這是芳源齋今天出爐的第一籠,你多吃點,去了那邊就吃不到這家里的味道了?!?/br> 何芳娘眼淚流的更急,她沒想到大大咧咧的李慧娘都能知道她的口味,這只能是在私塾里吃點心時觀察到的,她一直覺得自己既沒有葉寶珠的貴氣,也沒有李慧娘的可愛,更沒有沈意的聰慧,在私塾里就是隱形人般的存在,卻原來這樣的自己,也會有人注意到的。 等她們說完,便到了沈意了。 沈意沒有掏出大的東西,反而將懷中的荷包拿了出來,鄭重地遞給了何芳娘:“芳娘jiejie,這是我用金陵的花木和秦淮的河水調(diào)出來的香料,味道雖不出眾,但想家的時候也能聊以慰藉?!?/br> 何芳娘珍惜地接過香囊,貼著胸口放好。 時間緊張,沒說上幾句話,護(hù)衛(wèi)便催促何芳娘回到隊里,準(zhǔn)備登船了。 沈意最后抓著何芳娘的手,大聲說了句:“保重。” 何芳娘連連點頭,在護(hù)衛(wèi)的催促上走上了船,艄公的號子聲響起,船漸漸駛出了碼頭,感受著秦淮河里的水波蕩漾,何芳娘回頭深深地望著,盡力記住家鄉(xiāng)的風(fēng)和月,碼頭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逐漸成為一個小點,漸漸消失在視線中,與家里也越離越遠(yuǎn)。 沈意定定的站在碼頭上,看著載著何芳娘的船離開,直至消失在視線中,動了動發(fā)麻的腳,才發(fā)現(xiàn)早已凍僵,露在外面的臉龐被冬日的風(fēng)一吹,也起了紅絲。 此時的沈意,還不知道,這只是離別的開始。 葉寶珠皺眉,拎著沈意上了自家的馬車。 馬車?yán)锱癄t一直沒滅,春意融融,葉寶珠倒了茶給沈意和李慧娘暖著身子,這才吩咐車子啟程,送兩人回家。 何媽揚起鞭子,馬應(yīng)聲而動,悠悠地走到了織染巷。 沈意道謝后沒等何媽拿出梅花凳,自己利索的跳了下來,目送馬車離開才推開了自家的門。 剛打開門,就見一個圓滾滾的身子撲了過來,沈意忙將伸手接過,不輕不重拍了一下:“昭哥兒都是大孩子了,還是這么胡鬧,要磕了碰了可不好哩?!?/br> 沈昭瞪著圓滾滾的眼睛,無辜地看著沈意,伸著雙手沖著沈意:“阿姐,抱?!?/br> 沈意心里軟成水,送別的沉郁少了幾分,將沈昭抱了起來,點了點鼻子,無奈地陪著沈昭玩了起來。 韓薇娘在日頭下做著針線活,見著這一雙兒女嬉鬧,笑得心滿意足。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意姐兒開始長大了,也要面臨離別了,謝謝支持。 第56章 孩童的精力最為旺盛, 沈意陪著沈昭玩了沒多長時間,便出了一身的汗,韓薇娘將沈昭接了過來, 用干爽的棉布帕子給沈昭擦著身體, 又對沈意說道:“意姐兒也快去擦擦,可別受涼了?!?/br> 沈意快步走回房間, 打上盆溫水將自己擦拭干凈, 又換上一身干凈的衣裳, 這一通鬧騰,倒是將心中積攢的郁氣發(fā)了出來,舒爽了起來。 既然這一天已經(jīng)和周娘子請了假了,沈意也不打算再去私塾了, 從碼頭回來時辰尚早,陪著沈昭玩鬧了半晌也才到午時, 又去廚放準(zhǔn)備起來, 做了清炒豆芽,清蒸鰱魚并一碗雞蛋湯, 這便是娘仨的午食了。 韓薇娘抱著沈昭, 將挑好刺的魚rou喂進(jìn)了他的口中,邊向沈意說道:“這幾天也沒見你干娘出門, 我這帶著昭哥兒去她家不便利, 正好今日里你有空閑, 下午去看看?!?/br> “怎地還沒出門,上次愈哥兒說干娘舊疾犯了,難道還沒好?”沈意聽了一愣, 飯也沒心思吃了, 將碗放到桌子上追問道。 “我要知道還讓你去看什么?”韓薇娘輕輕瞪了一眼。 沈意自知失言, 拿起飯碗匆匆?guī)卓卩駠鞒酝?,便?zhǔn)備這去謝家了。 既是去探病,自然不能空手過去,想著謝愈之前說過的,林娘子咳疾犯了,沈意心里便有了主意。 先是去集市里花大價錢買了個蔭坑里儲藏起來的梨,回家后貼著梨rou去掉薄薄一層皮,沿著梨核將雪白的梨rou切成小塊,晶瑩剔透的冰糖敲碎放入沸水里,待冰糖全部融化,攪拌開來也不見凝滯后,放入雪白的梨rou,大火再次將水煮沸后,悶上一盞茶的辰光,出鍋前撒上幾粒枸杞,便是滋陰潤肺、止咳化痰的冰糖燉雪梨了。 梨湯盛入白瓷碗中,橘紅的枸杞在白瓷中浮沉,更加誘人。 食盒里重重疊疊堆上幾層布,將瓷碗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趁著天色還早,沈意便拎著食盒去了謝家。 謝家的大門半掩,沒有關(guān)嚴(yán)實,沈意敲了幾聲,不等回應(yīng)便揚聲喊道:“干娘,我進(jìn)來哩?!?/br> 沈意自小就在謝家進(jìn)出,謝家之于她,和自己家沒什么差別了,推門走了進(jìn)去,絲絲縷縷的涼風(fēng)裹著黏膩的濕氣從門縫里鉆了進(jìn)來,雞皮疙瘩瞬間就立了起來。 金陵的冬天濕冷難熬,身體健壯的人在這種天氣里都容易得病,更別說林娘子本就犯了舊疾,沈意憂心不已地將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嗔怪著走入廳堂:“干娘,怎地又不關(guān)門,這還沒入春,真病了難受的還不是你自己...” 話未說完,沈意忽地停了下來,卻原來堂屋里不僅只林娘子一人,主坐上還坐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婦人,老婦人身旁站著一位姿容秀麗的少女,正挽著袖子沖泡上茶水。 這個老婦人沈意也不陌生,正是正月里見過的,謝家族長夫人。 “意姐兒?!绷帜镒右姷缴蛞?,卻是歡喜的很,愛憐地問道:“今日愈哥兒不在家哩,意姐兒怎地來了?!?/br> 沈意看見林娘子,卻心下一驚,這段時間事多,林娘子又病了,沈意來謝家便少了,就這么短短時日未見,林娘子卻瘦的厲害,臉頰上rou都瘦的往里凹,整個人單薄的如紙片一般。 沈意匆匆對著老婦人行了一禮,隨即將拎著的食盒放到高幾上,撥開層層棉布將白瓷碗端出,冬日天涼,即使嚴(yán)嚴(yán)實實裹著,這一小段路下來,溫度還是降了下來,正是適宜入口的溫度。 “干娘,愈哥兒說您咳疾犯了,我特特買了雪梨煲了盅湯?!鄙蛞庑Φ米旖欠浩鹆死鏈u,看著很是討喜。 林娘子接過梨湯,蒼白的臉上浮上笑意,輕咳幾聲:“意姐兒費心了?!?/br> 說著,便用瓷勺盛了勺梨湯,雪梨雖然在蔭坑里藏了一整個冬天,已經(jīng)開始失水,但并不影響細(xì)嫩的口感,溫?zé)岣侍鸬臏?,滋潤了干澀的咽喉,也暖到了心里?/br> 林娘子喝著梨湯,時不時咳上幾下,咳嗽聲不大,但手背迸出的青筋,出賣了她在極力控制。 “干娘,你身體還好么,要么我去請大夫,給您好好診治診治?”沈意擔(dān)心不已,擰著眉心詢問。 “不礙事,老毛病了,也在吃著大夫的方子,再過幾天就好了?!睆姄沃f完這句話,林娘子終于抑制不住咳出聲來,白皙的臉龐由于用力脹的通紅,甚至連眼角都咳出了淚花。 老婦人趕忙推了推少女,示意她將茶水遞給林娘子。 茶水也沖泡上一段時間了,正是可以入口的時候,林娘子摸到溫?zé)岬乃?,忙喝了幾口壓抑住咳嗽的反?yīng)。 沈意輕拍林娘子幫著她順氣,摸著林娘子瘦削的背脊,心下更是擔(dān)憂,林娘子這病確實是老毛病了,每年里都會犯上那么一兩次,但是從沒見過咳嗽得如此嚴(yán)重,更別說消瘦的那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