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節(jié)還是你在作夢

    彷彿狂濤巨浪中四處漂移的小船，疾風(fēng)里簌簌發(fā)抖的小草，凱克站在劇烈晃動的地面上，根本毫無辦法穩(wěn)定身體。

    他一步一步被拉向崖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手中晃動的力道似乎也隨著地面晃動逐漸加大，他搞不清楚了，這是斯凡更加用力甩開他，或者斯凡受到地震影響整個身體的擺動變大所致。他沒有馀裕思考或出聲阻止，只是用力抓緊斯凡手腕，抵抗手中的反抗力道。

    片刻注意力轉(zhuǎn)移，凱克就更被拉向崖邊。他用盡力氣想要停下來，卻還是看著自己一步一步越來越靠近崖下，越來越近。

    啊——直到他的右腳離開崖上，左腳跟著滑落，整個身體墜落時，他聽到一聲尖叫。他不知道尖叫聲是自己的，斯凡的，或者他們倆人。

    他被巨大的力量往下帶，整個人朝深處墜落。

    咚。

    墜擊地面的劇烈疼痛并沒有如預(yù)期般出現(xiàn)，黑暗崖底似乎是一片長滿茂密野草的地面，緩慢搖晃的律動抵銷了墜落時的衝擊，安穩(wěn)接住凱克的身體，如同遙遠記憶里母親溫暖臂彎的輕微晃動。

    好像，還可以聽到那輕柔的安眠曲。

    似乎，還可以聽見那微弱的低語。

    睡吧，孩子，乖乖睡吧。

    凱克嗚咽地喊著媽，彷彿回到小時候母親陪伴入睡的夜晚，漸漸進入安穩(wěn)沉靜的夢鄉(xiāng)。凱克「覺得」自己在一片黑暗里慢慢睡著了。

    厚實沉穩(wěn)的聲音在夢境里突兀響起：「吾欲將吾之力借予汝。答應(yīng)吾，汝必將宣揚吾之存在，吾之力只能用于黑色之力，不可挪用?！?/br>
    「汝，答應(yīng)否？」

    凱克依戀著這份安穩(wěn)舒適的氣氛，想摀住耳朵不想思考聽到了什么。他只覺得這個沉穩(wěn)的聲音讓他更加安心，好想沉沉睡去。

    「汝，答應(yīng)否？」如同地震來時的地底轟鳴，說話聲倏地變大了好幾倍，震得凱克的耳朵痛了起來。

    「什么??？」凱克還是沒睜開眼睛。他心中的好奇心已經(jīng)超過對安穩(wěn)氣氛的依戀，他想張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世界仍是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仍在昏睡中，或者已經(jīng)睜開眼睛只是世界一片黑暗。

    看不到東西明明會令人恐慌，凱克不知道為何莫名安心。

    「吾欲將吾之力借予汝，一次。答應(yīng)吾，汝必將宣揚吾之存在，吾之力僅能用于黑暗之力，不可他用?！孤曇粼俅雾懫穑稣f，音量一樣大到讓凱克耳朵隱隱作痛。

    聽完這番話，已經(jīng)取得三位元素之神力量的凱克，很快猜到這是誰的聲音。只是他不懂，為什么這次只能使用一次力量？為什么他沒有去土元素的世界？

    還是這里就是土元素之界？

    「答應(yīng)否？」

    「是？否？」

    凱克還在思索這些問題，聲音卻越來越大聲，隱隱帶著迫人的威壓，讓他耳朵越來越痛，胸口也覺得喘不過氣。

    他感覺這個聲音似乎在逼迫他快點回答。受迫于恐怖的聲量，雖然他很想問清楚，趨避危險的生物本能，還是讓他更想脫離現(xiàn)況。

    凱克很快回答：「是?！?/br>
    剛說完，他的意識就沉入「真正」的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朦朧朧間，凱克聽到有人在叫他，輕拍他的臉：「凱克、凱克?！?/br>
    「凱克、凱克?！孤曇艉鋈淮舐暺饋?，吵得讓人難受。隨之而來的是大力的搖晃與小聲的提醒。「不知道他摔下來有沒有哪里受傷，不要太用力搖他?！?/br>
    略為清冷的高亮嗓音，清晰穿透腦海。一時間，凱克有些享受那語氣里的溫柔，以及很少從她口里聽到的關(guān)懷。

    「凱克、凱克。」搖晃的力道明顯放緩許多，不過聲音里更多了些焦急。雖然對蒂雅難得的溫柔有些不捨，凱克還是努力睜開眼睛。

    「我……」

    眼前一片黑黝黝，讓他搞不清楚自己醒了，或者還在夢中。

    黑暗里兩個熟悉的輪廓，靠近他的臉，連問道：「凱克你還好嗎？有沒有哪里受傷？」

    他們倆人的提問讓凱克想起來了。摔下高崖的一幕再次回到腦海，他連忙坐起來摸著兩人，激動地問道：「你們都還好嗎？沒事嗎？」

    「沒事?！顾狗诧w快回了兩字，不自在地拉開距離，才接著回答：「只有一點擦傷?！?/br>
    「蒂雅你呢？」

    「我也沒事。你呢？你動一動，看看有沒有哪里受傷?！?/br>
    聽到兩個人都沒事，凱克松了口氣。他慢慢站起來，拍拍身體四肢，搖搖頭說：「我也沒事?？磥磉@真的是土神的試煉?！?/br>
    「什么？」

    「你們摔下來時有沒有感覺地面微微晃動，摔下來時是不是不太痛？」剛剛的經(jīng)歷顯得模糊且不真實，凱克也不確定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場夢境。

    斯凡仔細想一想，點點頭：「聽你這樣說，好像有?！?/br>
    「我也有這種感覺……還以為自己作夢?！沟傺鸥f。

    「因為之前找水神和火神時，周遭的人都有遭遇危險，最后都發(fā)現(xiàn)是水神和火神的試煉。你們都沒事，所以我猜這會不會也是?！?/br>
    「你猜？但也有可能不是，不是嗎？你剛才為什么不放手！」斯凡回想起崖上岌岌可危的狀況，不知不覺挾帶著些許怒氣。

    「我……」先前在崖上情況危急，很可能就一起死了，所以話說得很大聲，現(xiàn)在被斯凡這樣追問，凱克倒是不好意思再說出口。囁嚅了一會，大聲回答：「你還不是不肯放開蒂雅。」

    凱克一說完，沉默的尷尬在三人之間流竄，久久都沒有人說話。過了一會，斯凡才打破沉默：「你說這是土神的試煉……那你看到土神了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看到耶?！?/br>
    「你說什么?。俊?/br>
    「我好像有聽到一個聲音，但是我什么也沒看到?！?/br>
    「保存體力，你先坐下來再說?！棺詮膭P克站起來確定身體有沒有受傷后，他就一直站著。

    「我們不先想辦法出去嗎？」待在黑暗里一段時間，凱克漸漸能看到東西的輪廓。他左看右看，四周似乎仍是什么都沒有。如果等下又地震怎么辦？這里安全嗎？

    「都已經(jīng)來到這里。如果你沒取得土神的力量就回去，一切不都白費了?！顾狗埠軋猿郑骸改阆日f發(fā)生了什么事。」

    凱克想想他說得也有道理，就將剛剛昏昏沉沉?xí)r經(jīng)歷的事一一說出。

    「土之石呢？」斯凡聽完后，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俊?/br>
    「你之前取得元素之神力量時，身上不都會多一個元素之石？」

    斯凡一提醒，凱克才想到這是能用來確定是否取得力量的關(guān)鍵。「對耶?！箘P克連忙檢查自己的身上，是否有多什么東西?？墒撬浀弥澳玫狡渌刂瘯r，都有一個匯集元素的過程，這次卻完全沒有。

    他一面找，一面說自己的猜想。

    「還是你在作夢？」斯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斯凡沒事，凱克也醒了。蒂雅緊繃的情緒稍微平復(fù)下來，此時看到凱克慌亂翻找的舉動，不禁露出一個淺笑。雖然還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但能和他們在一起，她就是覺得安心。她忽然想到凱克說斯凡不肯放開她，心中流過一股暖流，不自覺瞥向斯凡——

    「斯凡，那是什么？」

    斯凡與凱克隨著蒂雅的驚呼，看向蒂雅指的方向：斯凡的腰間，多了一條隱隱散發(fā)褐色光芒的腰帶！

    4-57還是你在作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