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jié)「他們」的任務

    「她」是一個非常聰明的敵人。當?shù)傺耪f起她的任務時，這是她所說的第一句話。

    三人抵達洞xue附近的第二天。

    洞xue外的山壁遮擋了光，午后陽光不再透過葉梢的縫隙燦亮四射，而在陰影中靜靜展現(xiàn)存在，帶來不是夜晚或日間的灰沉感。或許在偶爾炎熱的夏日里，大片陰影將讓人舒爽清涼，但在已飄來寒意的秋季，只是為八天后的任務蒙上幾分憂慮。

    「『她』是一個非常聰明的敵人?！沟傺排c斯凡、凱克坐在昨日簡單布置完成的營地中。蒂雅講解完洞xue內(nèi)的叉路與需要注意的事情后，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

    然后，蒂雅以清澈的嗓音開始述說她們間的交戰(zhàn)。

    「第一次，我靠近她所在的洞口。」

    「她遠遠地在洞xue內(nèi)看著我，然后很快逼近洞口。我沒有跳下去而是舉起弓朝她的頭部射去，她迅速后退又逼近洞口，跳起來對我噴毒?！?/br>
    「毒沾染到我的袖子，我感到一陣暈眩連忙退開，再張開眼睛時，雪白的蜘蛛絲漂浮在空中后落下，蜘蛛絲沒有超出洞緣。然后，沒有毒也沒有蜘蛛絲了?！?/br>
    「她退了回去，而我也在休息一段時間后逃了出去。?！?/br>
    「第二次，我再次去找她?！?/br>
    「當我站在毒噴不到的地方射箭時，她迅速地離開我的射程；當我前進時，她也往前對我噴毒?！?/br>
    「我重復同樣的動作約一小時后離開……因為我無法傷害她?！?/br>
    「第三次，我避開她的毒持續(xù)對她射箭。當?shù)诙干淙胨纳碥|后，她不再往前，退到洞xue的另一端，再也不靠近洞xue口。我將上半身往前伸，她又很快出現(xiàn)在我面前，朝我噴出蜘蛛絲?！?/br>
    「我們間的交戰(zhàn)沒有結(jié)果。接下來，我必須要確認在你們的幫助下，我所想出的這份計畫是否能夠戰(zhàn)勝她。聽好了……」

    斯凡與凱克專注聽著蒂雅所說的話，因為他們都不曾見過他們即將面對的敵人——深褐色的巨大雌蜘蛛。

    從蒂雅的敘述中，可以聽出蒂雅對雌蜘蛛的評價，然而凱克看向蒂雅的目光卻在敘述中逐漸升起對蒂雅的信賴。他發(fā)現(xiàn)蒂雅是一位非常聰明的女孩，同時也第一次認同她成為他們的隊長。

    「應該死了?！雇高^火元素的照射，蒂雅仔細觀察著洞xue中雌蜘蛛的身軀，壓低了聲音做出判斷。

    隨后，斯凡穿著皮甲，頭上綁著木盾，以第一次下去洞xue時的裝備，拉著繩子進入洞xue做最后確認。

    過了大約十分鐘，斯凡大聲喊著：「她死了?！沟穆曇艋乇U在洞xue內(nèi)。蒂雅也攀著繩子進入洞xue。凱克則是留在洞緣守著繩子的另一端。

    蒂雅走到雌蜘蛛旁后拿出小刀與布。她將布裹在手上，拿起小刀開始仔細切割起雌蜘蛛的腳。

    看著蒂雅專注的模樣。黑色短發(fā)服貼腦后，白皙頸項在黑暗里顯得晶瑩剔透，斯凡不由自主脫口問道：「這些有什么用處？」

    蒂雅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清澈的聲音響起：「你不必知道。」

    斯凡聽到蒂雅的回答，心里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憤怒又像是不甘心，他想要離開蒂雅身旁。蒂雅卻在此時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補上一句：「弓，弓的材料，所以你不必知道?！?/br>
    說完后，蒂雅低下頭，繼續(xù)肢解雌蜘蛛的腳。

    斯凡看著蒂雅，盯著她潔白的頸項，時間隨著他手中火把上的火光跳動著，緩緩地過了幾秒。

    斯凡靜靜地看著蒂雅。

    「洞xue內(nèi)四處看看吧。」不知是否因被凝視的感覺不舒服，蒂雅輕輕地說了一句。

    斯凡將火把放在雌蜘蛛旁，又引火作了另一隻火把，他朝洞壁走去。

    「如果看到蜘蛛絲裹住的東西，記住不要打開?！沟傺诺奶嵝言谏砗箜懫?。

    火光照射下的洞壁忽明忽暗，斯凡小心翼翼的腳步使洞壁的黑暗一寸、一寸揭露開來，黑色面紗褪下顯現(xiàn)出真實的面貌，而曾經(jīng)走過的地方又逐一讓黑暗覆蓋。

    雪白蜘蛛絲所包覆的球狀物。

    雪白蜘蛛絲所纏繞的橢圓形。

    走過不知第幾步的黑暗洞壁及看到不知第幾個的蜘蛛絲團后，斯凡看到了不同的東西。

    矇矓火光輕輕晃過，點點白光在洞壁邊微微閃動著，像極了夜空中被灰色云朵掩蓋其存在的星星。斯凡心里有著期待，他靠上前去，洞壁邊長了數(shù)十朵灰黑色的磨菇，磨菇表面有著一點點的顆粒，在火光的直接照射下失去光芒，不再閃耀。

    芬芳香味瞬間充滿整個鼻腔，讓人忍不住想再靠近一點。

    斯凡確定了，眼前就是他們所承接的委託：採收秋天的里遜磨菇。生長在陰暗潮濕處的里遜磨菇，有著芬芳香味，灰黑色表皮，以及在幽暗處閃耀著白色點點光芒的特徵。

    他們原本就打算進入無之森后，在夜晚使用火把尋找里遜磨菇的蹤跡，沒想到第一個晚上就遇到狼隻，然后隨著蒂雅來到這里。

    小心拔下磨菇的斯凡，想到這里，忍不住回頭看了火光旁的蒂雅一眼……她知道這里有里遜磨菇嗎？

    直到三人終于走出洞xue后，斯凡才告訴凱克他已經(jīng)採收到里遜磨菇的好消息。

    凱克放慢腳步，走在蒂雅身旁。

    高亢聲音穿過林地，語調(diào)中聽得出歡欣鼓舞的氣息：「蒂雅，你早就知道那里有里遜磨菇了吧?！?/br>
    「謝謝你，蒂雅，謝謝?！?/br>
    與大熊般青年的歡欣聲音相較，平常就顯得有些平靜的聲音更讓人覺得冷淡：「我不知道?！?/br>
    「我知道里遜磨菇生長在潮濕陰暗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那里有里遜磨菇?！?/br>
    「而且，我們會進入洞xue是因為「我」的任務而去的?！沟傺爬^續(xù)以平靜的聲音解釋著。

    然而，在凱克聽來，蒂雅的解釋不過是她掩飾好意的舉動罷了。他不以為意，臉上仍是掛著好久不見的笑容。

    斯凡聽到蒂雅的解釋，什么話都沒說。

    採收磨菇時，他就想著為何蒂雅要提醒他在洞xue里四處走走，此時聽了蒂雅的解釋，讓他肯定自己的推測，蒂雅并不知道洞xue中生長著里遜磨菇，而她的確是為了她的任務才進入洞xue的。

    曾經(jīng)因為白皙頸項在心中所造成的異樣感受，也因蒂雅的解釋而逐漸消散，如同離開洞xue時，圍繞在身邊的潮濕陰暗已不再存在。

    五天后。

    城東的尤里旅館內(nèi)。

    尤里依然在吧檯后擦拭酒杯，為即將來臨的忙碌傍晚作準備。他一邊擦拭酒杯，一邊想著這幾天城西盛傳的消息。

    這個消息對冒險者，不，對傭兵來說是好是壞呢？

    一陣屬于秋天的寒風忽然穿過大廳，吹到他的身上，打斷了他的思緒。下個月就是秋天的最后一個月，是秋天的尾巴，也是寒冷冬天即將到來的腳步聲。

    這陣寒風也讓旅館內(nèi)因壁爐燃燒而產(chǎn)生的溫暖減弱幾分，坐在一樓大廳的傭兵們?nèi)滩蛔±讼骂I(lǐng)口。他們之中的幾人下意識地與尤里一同看向傳來寒風的旅館大門……

    大門中走出一位尤里似曾相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