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星空
對她來說,冬天就是一個適合團聚和溫暖的季節(jié)。 每年的冬天她總是會特別期待,就像會期待元旦、圣誕節(jié)、平安夜;冬天也是一種祝福的象徵,春節(jié)總是要在冬天過才會特別溫暖而有感覺。 看著手中的禮物,她心里滿滿的期待,緊接著從遠方傳出稚嫩的女聲,「小隅,你來了?」是小區(qū)的小朋友對她打招呼。 「恩?!顾⑿貞?,露出一點點牙齒。 「今年你準備什么禮物???」 每一年,社區(qū)里會集合整個社區(qū)里的小朋友一起參加圣誕節(jié)的交換禮物活動,這也是每一年開始的重頭戲,許多小朋友都很期待參加,她也不例外。 「今年的禮物我有特別準備,雖然不知道會是誰抽到,但是希望抽到人會喜歡。」 「一定會的啦!用心準備對方一定感受得到?!挂贿呎f著,他們一邊走進交換禮物的小教堂。 走進黑色的鐵門里,迎面而來的正是圣誕節(jié)歡樂的氣氛,墻面上貼了各式各種漂亮又喜慶的裝飾品、天花板也掛了許多繽紛的雪花隨風飄逸、窗簾全部都是紅色的還有雪人和圣誕帽的圖案非??蓯?。圣誕歌播放著,鼓動著每一位前來參加的小朋友興奮的心情。 走到教堂正中間,有一棵超大棵的圣誕樹,聽說那棵圣誕樹是特別從國外空運來臺灣的,現在已經被裝飾的非常醒目。各式各樣的裝飾品填滿樹梢,漂亮的燈纏繞的樹身發(fā)著五顏六色的光芒,而在樹的下方經擺了很多小禮物,想必那就小朋友們精心準備的禮物了。 「放在這里吧!很多人都來放禮物了。」 她找了一處空位,把禮物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心滿意足地看著禮物也又看著周遭洋溢的氣氛。 「各位小朋友們,圣誕節(jié)交換禮物的活動即將開始,你們準備好了嗎?」主持人身穿圣誕裝,拿著麥克風的聲音,配合著語調成功帶動小朋友的心情,紛紛大喊:「好了!」 「開始了,走吧!」 「哇,原來你們這么棒,那禮物是不是自己準備的???」主持人笑哈哈的問,底下小朋友也笑哈哈的回答,只是回答的不一樣造成有些吵雜。 「好,那聰明的你們有沒有看到桌子上有兩個箱子呢?」 「有!」小朋友齊聲回答。 「好棒,那等一下你們先抽紅色的箱子,抽到號碼之后跟穿黃色背心的志工阿姨說,到時候阿姨會叫號碼,你們就要依照你們抽到的號碼去抽禮物,這樣知道嗎?」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每個角落,小朋友們也開心的回答好。 隨著活動的開始,現場除了有小朋友吃著準備來的點心外,也有許多小朋友聚集在一起討論著自己送的禮物,旁邊時不時有家長出現來看自家寶貝的可愛模樣。 「小隅,你今年準備什么啊?」站在旁邊的南隅臻一下子就被人群包圍,很多人追問著她的禮物。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她的禮物讓大家這么好奇,但是她依然笑著說:「我今年有特意準備,不過不能告訴你們,要讓抽到的人驚喜?!顾呛堑恼f。 「蛤,這么小氣喔…」 「說嘛!」 「有什么關係?知道就知道??!」 當小朋友都圍在她旁邊喧嚷時,已經叫到了她的號碼,她馬上出聲道:「這里,十六號在這里!」 走到圣誕樹下,她看著好幾十個小禮物正在猶豫著,那些禮物有的放在外面有的放的很深,她看了很久,最后選擇了一個不大,像小盒子一樣這么小、用袋子裝著的禮物。 抽到禮物后,她緩緩地走回人群里,接著大家的注意力立刻放在禮物身上,她被鼓動著立刻拆開禮物,發(fā)現是一個黑色的錄音帶,錄音帶的外身看起來是新的,感覺上不是小朋友所能買得起的東西。 「怎么會有人送錄音帶?。俊箛^的小朋友疑惑。 「錄音帶是我阿公才在用的。」 「這禮物也太老氣了吧?」 「里面不會是老歌之類音樂吧?」 「什么東西啊?好爛喔……」 聽著旁邊的人逐一批評禮物不好,她卻看著大家笑著說:「不會啊,我從來沒有收過錄音帶這種禮物,感覺蠻特別的耶!」 「欸?」大家聽到一震錯愕,接著又說,「但好像有道理欸?」 「那放出來聽聽看吧!」有人提議道。 「欸?要在這里放出來嗎?」她錯愕了一下,看著手中的錄音帶。 在大家正鼓譟時,有人出聲制止,「不好吧!這是人家抽到的禮物,應該讓她自己體會那種驚喜?!?/br> 聞言,大家一陣尷尬,接著南隅臻接著說:「不然我先回去聽,如果可以話我再拿給大家聽如何?」 「也是。」 「有道理?!?/br> 「好??!」 交換禮物接近結束的時候,南隅臻去外面洗手,卻意外看見在不遠處的大樹下有一個小男孩蹲在那里,手里拿著她覺得很眼熟的禮物。 緩緩的,她走向男孩,主動對男孩打招呼,「嗨,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不跟朋友們分享禮物嗎?」 男孩瞥了她一眼,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我沒有朋友?!?/br> 南隅臻笑了一笑,感覺到對方是一個比較怕生的人。她跟他保持了一段距離之后蹲下,然后坐在他旁邊,接著說:「那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朋友,跟我分享一下你的禮物好嗎?」她笑呵呵的看著他。 「你又不認識我,干嘛隨便說要跟我當朋友?」 看著對方充滿懷疑的眼神,她說:「就是不認識才要認識??!認識了就能當朋友了!我叫南隅臻,你呢?」 「羅昀凱?!顾撑车牡?,儘管覺得麻煩。 「現在我們都認識了,可以當朋友了吧?」 看她一臉嘻皮笑臉的模樣,羅昀凱猶豫了一會后默默的點頭,在他準備要開禮物的時候,遠方突然傳來了聲音。 「小隅,一起回去吧!」 南隅臻抬起頭,看見站在遠方跟她揮手的小朋友,「雖然沒看到禮物很可惜,但是我該走了,下次再見喔?!顾鹕頊蕚潆x開時,又突然轉頭對他說,「希望你會喜歡這個禮物?!沽粝乱荒ㄐΓ鹕黼x開。 羅昀凱看著南隅臻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一股溫暖油然而生。 圣誕節(jié)交換禮物的活動結束之后,她帶著開心又雀躍的心情回到家中,但是迎面而來的卻是有些幽暗的小巷子,忐忑的加快腳步,直到她看見家里那條小巷子的燈火這才放下了心。 看著家門口亮著燈的鐵門,她還沒進家門就聽見客廳里爸媽又在吵架,每一次的吵架聲總是能傳遍整條小巷子,鄰居無不知曉他們家的問題,卻愛莫能助,每一次鄰居阿姨見到她也總是用同情的眼神,雖然她總是盡力表現的她很好,但是家里的情況不是她演演戲就能當作沒事的。 緊握著交換來的禮物,她試圖安撫自己今天是快樂的一天,不要再被不好的事情影響,正當她準備進家門時,卻聽見mama充滿憤怒的語氣質問著爸爸:「你敢說!當初不是你同意要送走相美的嗎?」 「你個臭女人!說什么?」爸爸的怒吼聲隨之而來,「是誰成天嚷嚷家里沒錢的?一個小孩子就養(yǎng)不起了,你又生了一個,叫誰養(yǎng)啊?」 「孩子有了你都不用負責的嗎?把孩子送走都怪我一個人嗎?你要是有本事我會說沒錢?養(yǎng)不起孩子嗎?」 「你這臭女人,說什么鬼話?老子養(yǎng)家這么多年,你覺得我很容易嗎?就會叫沒錢!我呸!」 聽著,mama冷笑,「你哪來的臉說這種話?你有養(yǎng)過家嗎?賺的錢從來不是給家里,都拿去喝酒花天酒地了!家里根本沒有拿過你一毛錢!錢都是我跟娘家拿的,不然就是去借的,外面欠了多少錢你有想過嗎?還是不愿意好好認真工作去賺錢?那是我的問題嗎?」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后,南隅臻看見mama跌倒在地上,爸爸宏亮的聲音再度傳來,「你說什么!借錢是我叫你去借的嗎?蛤??!你她媽又去借錢,老子沒錢給你嗎?!」 「你這個臭男人!沒辦法給我一個安定的生活就算了,還要我養(yǎng)家,又不讓我出去工作賺錢,為了生活還要我把孩子送走,現在送走一個不夠,連隅臻都要送走了嗎?」 「啪!」又來一巴掌。 「隅臻,乖,聽話,以后爸爸這樣的時候你就要聰明一點,躲起來,知道嗎?」 每次說完這句話,mama總是會緊緊把她抱在懷里,然后她會聽見mama的啜泣聲。 原本以為最開心的一天就是交換禮物了,沒想到會在交換禮物這一天發(fā)生她最不敢面對的事情。 只是當她看見mama暈厥在地上時,她再也不想像從前一樣乖乖聽mama的話,躲在角落里,任由爸爸不停毆打mama。 推開家門,她奔到mama身邊,不停搖著mama,「媽!媽!你醒醒!你醒醒!回來了,你醒醒!嗚嗚嗚…」她抱著mama一動也不動的身體哭著,當她視線清晰的時候看見mama的額頭流著血。 「媽!媽!」 「鬼叫什么?」爸爸又灌了一口酒,醉醺醺地說:「你媽還死不了,老子沒讓她死,她不敢死,別叫!」 南隅臻轉過頭去,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爸爸哭喊:「還我mama!你還我mama!嗚嗚嗚嗚…」 「哭什么!吵死了!」爸爸準備要對她下手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砹司嚨穆曇簦又T鈴的聲音傳出。 爸爸醉著一張臉起身去開門,門才打開,門外的警察看見里面的情況立刻衝進去將她還有mama帶出來。 一位警察拿出口手銬問了爸爸:「請問是南金斗先生嗎?」 「嗯?我是啊…干嘛?」一邊打嗝,爸爸一邊回答,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上了手銬,「我們警局剛剛接獲報案,這里發(fā)生家暴,鄰居表示聽見了毆打的聲音和小孩的哭聲,請你跟我們走一趟?!?/br> 爸爸被上了手銬,這才憤怒的大罵,「你們這些人民保母搞什么東西?人又沒死我犯法了嗎?放開我!快點放開我!」 最終,不受控的爸爸被帶到警局去做筆錄,然而一直到警局,他酒醒之后才回復理智,才愿意相信自己的老婆被他失手打死的事實,警察將他上銬送進監(jiān)牢里,而他連女兒最后的下落在哪里都不知道從此失去聯系。 在mama過世之后,她因為心靈創(chuàng)傷,被診斷出罹患回避型人格,無法與人好好溝通說話、也不能與人相處,甚至畏懼與人相處,只能被安置在家扶中心,由一對結婚多年卻沒有生孩子的夫妻領養(yǎng)。雖然如此,爸爸是殺人犯的事情依舊被傳得沸沸揚揚,她從此被灌上殺人犯女兒的標籤,沒有人愿意再跟她說話、跟她做朋友,無論她怎么做都只有被厭惡的目光注視的命運。 這段低潮伴隨到高中畢業(yè),她才自己搬出來外面住,養(yǎng)父母在將她養(yǎng)大之后移居國外生活,會定時寄一點生活費給她,除此之外她不跟任何人連絡。 她不知道所謂的回避型人格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從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像失去光芒的流星,墜落后永不見天日,當那抹火光可以溫暖一個人的心,卻也能在熄滅之后冰凍一個人的希望。 當流星一次又一次的劃過黑夜里的天際,星火是存在過的證明,就算不被記得,就算最終會殞落,始終只有自己知道,我們存在過。 脫下長日的假面奔向夢幻的疆界 南瓜馬車的午夜換上童話的玻璃鞋… 寫到這里,她停下了筆,思緒被音樂節(jié)奏牽動著,隨著旋律的起承轉合,她的心情也跟著起伏躁動,歌曲一首接著一首的播放,就像河里的潺潺流水無數次的匯集再回到大海,也如同命運一般的美妙,總是不知道下一秒的自己在哪里,每一次的旋律能譜出多么動人心弦的感觸。 突然手機的聲音響起,她這才赫然發(fā)現自己竟然忘記把手機關機。 看了來電顯示,她接了起來,「喂?」 「是我?!闺娫捓铮铉娨自緫摮錆M朝氣的聲音突然感覺有些著急,但是她沒有回應,讓他接著說:「阿飛生病了,你可以陪我?guī)タ瘁t(yī)生嗎?我剛從動物之家離開。」 「嗯?!?/br> 「謝謝你。」電話里,能聽出來李鐘易的笑聲松了一口氣。 掛上電話之后,她匆忙著收拾東西,立刻飛奔往李鐘易的住所。 從公園到李鐘易家其實不用多久的時間,所以她很快就到了家門口,李鐘易從臺南北上念書,因此自己一個人住,開始在流浪動物之家打工之后也領養(yǎng)了一隻狗叫阿飛,阿飛是黃金獵犬,因為精力永遠那么旺盛,走路很快像用飛的一樣,所以取名叫阿飛。 進到李鐘易家,阿飛虛弱的躺在地上,一看到她就搖搖尾巴來向她打招呼,看起來是真的非常不舒服。 她走到阿飛身邊,輕撫摸牠的金黃色長毛,阿飛眨了眨眼,她才笑了一笑,然后對牠說:「不用擔心,你爸爸很快就來接你了?!?/br> 她知道,阿飛在逞強,明明很不舒服,卻還是用眨眼睛告訴她牠沒事,阿飛是個逞強卻又貼心的毛孩子。 沒多久的時間,李鐘易果然飛車飆回來了,還沒進門就急著大喊:「阿飛!我在這里!」 南隅臻笑笑看著他,李鐘易卻在進門時看到南隅臻而傻住了,有些尷尬的走到阿飛旁邊問著南隅臻,「阿飛還好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南隅臻一邊笑一邊說,一邊伸手順著阿飛的毛說,「在逞強?!?/br> 「我的車在下面,我來抱牠?!拐f完,李鐘易抱著愛犬就往家門口走,臨走之前,南隅臻熟悉的把電燈和電源都關上才離開。 坐在副駕駛座,阿飛躺在后座的椅子上,時不時發(fā)出痛苦的鳴叫聲,但是聽得出來很忍耐,南隅臻聽的于心不忍,又問了李鐘易,「阿飛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昨天來看我還好好的。」 李鐘易一邊開車一邊說,「昨天帶牠去公園跑一跑,可能吃到什么不該吃的東西才會變這樣?!?/br> 「阿飛看起來很痛苦?!顾恼f,臉被車外的路燈照耀成橘黃色。 瞥了南隅臻一眼,李鐘易苦笑了一下,「我懂你的意思,是我不好,沒有把阿飛照顧好,你說的沒錯。」 南隅臻一下子紅了臉,反而不敢說話了。 她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被誤會,但她只是覺得阿飛可以不用痛苦的。 「到了?!估铉娨渍f完,停好車之后下車將阿飛抱出車外,南隅臻則是到門口去領路,讓李鐘易抱著狗可以順利進去。 「獸醫(yī),我的狗昨天好像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吐了一早上,我剛剛下班牠還是很不舒服,我先給牠吃過藥了?!估铉娨讓w放在檯子上,一邊解說。 醫(yī)生拿出聽診器檢查,追問了很多關于阿飛日常生活的一些問題,病因才終于出來,阿飛是吃壞了肚子,因為吃到了人類過咸的食物才會拉肚子,胃發(fā)炎。 「謝謝醫(yī)生。」李鐘易拿過藥之后被醫(yī)生叮嚀,要注意狗狗的這陣子的飲食這才終于為這件事劃下句點。 「阿飛,你再亂吃??!」李鐘易抱著狗,像是罵又像是心疼一般的說。 送阿飛回家休息之后,他跟南隅臻到附近的公園散步,冬天的微風吹過有些寒冷,卻沒有吹走他臉上微熱的紅暈。 「你看起來好很多了?!估铉娨茁氏却蚱瞥聊?。 「恩?!顾c點頭。 「之前你跟我說話的時候,根本沒辦法直視我的眼睛,你也沒辦法好好地跟我說話?!瓜氲街暗氖虑?,他不免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而他太笨了。 為什么這種心情遲遲無法順利表達呢? 該怎么說才不會嚇到她呢? 該怎么說才能保護她呢? 這些已經問題纏繞他好久,他們認識了多久,問題就僵持了多久。 「對不起。」 「不,我說這些不是這個目的,也沒有這樣想。」聽到她覺得抱歉,他立刻阻止道,「我只是覺得你變化很大,很值得開心?!拐f完,他又覺得不自在的搔搔頭。 「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惯@句話,她是笑著說,就算腦海里有無數種思緒在拉扯。 「我心甘情愿?!顾残α耍灰?,他什么都沒問題。 在公園散步完之后,南隅臻擔心阿飛一隻狗在家,沒人照應,所以要李鐘易趕緊回家陪牠,在李鐘易的堅持下,他送她回家。 「那我先回去了,晚安。」李鐘易把一隻手插在屁股后面的口袋,另一隻手向她揮舞著。 「恩,晚安?!顾粗铉娨滓贿呺x去一邊向她揮手,突然覺得好可愛,于是笑了,直到李鐘易的身影消失在大馬路上。 走進家門,她回到房間坐回電腦桌前面,習慣性的從包包里想拿出平常寫詞用的筆記本時,突然發(fā)現筆記本不見了。 筆記本呢?她慌了一下。 找遍房間每個角落,甚至每一處她曾經放過筆記本的地方,但是都沒有找到筆記本,她突然想到她這幾個年來的心情都記錄在上面,要是弄丟了豈不等于向全天下昭告她的心事了嗎? 天啊!光想到她就覺得可怕又丟臉。 仔細回想了一下今天去過的地方,她回想到剛剛她在河堤寫作的時候都還在用的筆記本,是在處理完阿飛生病的事情才不見的,那表示… 掉在河堤了… 望著剛剛坐過的位置發(fā)呆,她瞬間都沒有了力氣,抬頭仰望剛剛的星空,她突然覺得好無助,一個勁的蹲下身子,她就這么在河堤邊哭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