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qū)У臄?shù)量太少了。

    被拋棄的哨兵，也極難被新的向?qū)Ы邮铡?/br>
    他們宛若‘無主的野狗’一樣的存在。

    這才是真實的世道。

    季沉嫣眼神微閃，還是頭一回從哨兵嘴里聽到對互生制度的憎惡。

    男人嘶吼道：“如果不是這樣，那家伙……怎么會畸變，怎么會變成感染源??！”

    季沉嫣倒吸一口涼氣，想起了05號工廠的事。

    “那個享受了互生制度，但不肯為哨兵凈化的向?qū)В恰蛩?？?/br>
    男人目露錯愕，轉(zhuǎn)瞬生出了慌張。

    原以為將這話透露給季沉嫣就可以了，但沒想到她是真的知情者。

    心理防線像是破開了一道口子，狂風猛地灌入進來。

    季沉嫣：“你是……反對派？”

    她之前聽過一個理論——

    棄貓效應(yīng)。

    被丟棄過一次的寵物，再度回到主人懷抱，那種遮掩不住的脆弱不安和恐慌焦慮，會成為它們死心塌地的毒藥。

    這不光發(fā)生在寵物身上，也同樣發(fā)生在哨兵身上。

    而反對派，便利用了這一點。

    男人沒有說話，趁著短暫空隙，當場用了能力。

    他嘔出一大口鮮血，露出了笑容，很快便徹底閉上了眼睛。

    季沉嫣：“……”

    顧東樹：“……”

    一時間，只剩沉默。

    寂靜在兩人間蔓延，潮濕的空氣里還夾雜淡淡腥氣，每呼吸一口都把氣團給帶到了肺里。

    顧東樹收槍起身：“不要太相信他的話，打算赴死的人，一句話都不會說，不可能指向這么明顯。”

    季沉嫣保持著姿勢太久，關(guān)節(jié)都在發(fā)疼。

    “你的意思是……他應(yīng)該不是反對派的人，而是……？”

    顧東樹：“向?qū)ПＷo協(xié)會，戚淮?！?/br>
    季沉嫣表情凝成了陰云。

    的確有很大可能。

    若男人死了，便是禍水東引；若男人不死，便是完成任務(wù)。

    精妙的一招！

    直至今日，季沉嫣才明白，在背后和她對弈的人的厲害之處。

    這就是幫助季盼，替換了人選的幕后黑手！

    她竟然在無形之中，極其驚險的和那人交鋒了一次。

    季沉嫣：“……那他的那些話呢？不太像是假話?！?/br>
    顧東樹黑眸里透著冷意：“有時候假話里面摻雜著真話，才會讓人分不清?！?/br>
    他側(cè)過頭，仿佛通過這句話，在說另一件事。

    他對那人開始保留了，不僅瞞下夏娃之卵的事，還瞞下季盼不是謝哥刻印向?qū)У氖?，何嘗不是因為覺得那人太可怕了？

    這些博弈和算計，讓人心寒。

    顧東樹：“走吧，去桑旭光的家里，我護送你過去，順道沿路去取回我的槍。”

    季沉嫣點了點頭。

    她冒險從醫(yī)院出來，不正是為了這個嗎？

    兩人很快便朝著桑旭光的家里直奔而去，還好距離并不算遠，大約十幾分鐘就可以趕到。

    五點到了。

    季沉嫣透過窗戶，看到了中央?yún)^(qū)的燈塔開始亮了起來，冷金色的光像是在雨霧中的啟明星，公正、悲憐的照射著基地。

    愈多的重甲車碾過鐵皮和石板，在夜晚相繼出行，奔赴著居民區(qū)。

    全城檢測。

    何等沉重的詞句。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顧東樹淡淡瞥向了季沉嫣，發(fā)現(xiàn)她時不時的被燈塔的光照射，好似籠罩在光暈當中，嫻靜而溫柔。

    雖說資料當中的那顆夏娃之卵屬于死卵，但他仍舊有幾分擔心。

    如果季沉嫣不畸變的話，有可能成為人類史上最好的一張底牌。

    他看到了季沉嫣的特別，控制畸變種，而不是一般向?qū)У母蓴_。

    畸變種對她，沒有惡意，僅有臣服、卑微等等。

    到底是應(yīng)鱗因畸變前就對季沉嫣抱有好感，所以才偶然讓季沉嫣連接成功？

    還是因為季沉嫣吃下了夏娃之卵，讓應(yīng)鱗產(chǎn)生了別的奇特反應(yīng)？

    他仍需要觀察。

    顧東樹在心里給自己定下了期限，倘若季沉嫣三天不發(fā)生畸變，他就完全對她放下戒心。

    三天的時間，是由畸變規(guī)律得出來的。

    在一路朝前奔赴時，顧東樹也拿回了自己的槍。

    顧東樹突然開口：“對了，你們在01號工廠發(fā)生了什么？”

    季沉嫣毫無保留的將后續(xù)告知，可說著說著，季沉嫣自己反倒面色凝重了起來。

    “你不覺得封燃這次入城很怪嗎？”

    “是三個目的，一重遮掩著一重！”

    季沉嫣心臟發(fā)甕，在腦海里迅速整理著本次事件，答案顯而易見。

    “第一重：最明面上的理由，封燃打傷了向?qū)?，惹得群情激憤，西部基地不得不拜托南部基地接手封燃。這也是大眾都知道的理由?！?/br>
    “第二重：隱藏的理由，我醒過來了，封燃是為了三年前的刻印而來。但知曉者也不少，比如軍部高層，西部基地的哨兵……在利用第一重理由當借口！”

    “第三重：最深的理由，藏在所有理由之下，封燃則作為了掩人耳目的餌，西部基地執(zhí)行的哨兵，帶走了01號工廠的那件東西。”

    并且每一重，都是以上一重做表面理由掩飾。

    環(huán)環(huán)相扣，聰明的瞞過了所有人。

    顧東樹眼中泛起驚濤駭浪，在季沉嫣的重新梳理之下，才讀懂了這次事情的起源。

    他緊捏著手，咬牙切齒道：“原來緩沖區(qū)的事情，只是一個起因和序幕，老張……是死在他們的算計之下?！?/br>
    季沉嫣目露疑惑：“那西部基地帶走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顧東樹整理著情緒：“好像是十年前第一個接受繁衍季實驗的哨兵，他完美的探索出了畸變和人性的中間值?！?/br>
    季沉嫣微怔，原來還有成功的例子。

    顧東樹：“人人都說，他是最完美的存在。但緊接著，他向上級遞交了申請，為了全人類，請求作為研究對象，給后期無數(shù)參與繁衍季的哨兵，提供數(shù)值標準?！?/br>
    畸變種在進化，人類也必須進化。

    早在十年前，他們便達成了共識。

    人類的反擊太過悲壯，哪怕世道如此黑暗，也總有那么幾個人，愿意為人類點燃星火。

    季沉嫣：“……那個人是誰？叫什么名字？”

    顧東樹搖頭，后面的事就是絕密文件了，他并不知情。

    顧東樹笑了笑，轉(zhuǎn)移了話題：“馬上就要到桑旭光的家了，不說這些沉重的事情，機械區(qū)的問題，自然由老家伙跟他們西部基地交涉。”

    兩人轉(zhuǎn)眼已繞到了轉(zhuǎn)角，即將要趕往桑旭光的家。

    陽光熹微，黃昏來臨，一大片烏云遮來，很快便將微弱的光給吞沒了進去。

    天色好似正在趨近于‘熵’函數(shù)的最大值，混亂而無序。

    季沉嫣掏出了脖頸掛著的鑰匙，沉甸甸的躺在她的手心上。

    就快知道更多了！

    她讀懂了自己從何而來，也想讀懂自己該從何而去。

    季沉嫣深吸一口氣，將鑰匙插入了鎖孔。

    咔嚓——

    里面好似很久沒人回來了，在打開的一瞬間，灰塵猛地飄出，季沉嫣和顧東樹兩人都一同咳嗽了起來。

    顧東樹用手扇著風：“好大的灰，起碼半年沒住人了吧？”

    季沉嫣：“桑旭光是研究員，一般都住研究室，沒回來也是情理之中?！?/br>
    她小心的望向了屋內(nèi)。

    長度大小各不相同的試管、堆積成山的書籍、研究報告、占據(jù)了大半的房間。

    的確難找。

    季沉嫣神色凝重，迅速走了過去。

    顧東樹：“你看這是什么？”

    季沉嫣一一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