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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裝后死對頭彎

    同將軍真的結(jié)親,過普通又隨心的日子,不受世人側(cè)目。

    沒成想,潘安真是女子。

    更沒成想,潘安不是潘安,是崔五娘。

    她與潘永年八竿子打不著。

    她的父親,是前任安西大都護(hù),崔將軍。

    她的未來夫婿魏七郎,是將軍的表弟。

    那崔五娘真真可恨,將她的身份藏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明明是女子,扮什么男子。

    明明定了親事,跑來同將軍斷什么袖。

    今日清晨,她被魏七郎認(rèn)出,倒是穿著披風(fēng)抬腿便走,卻將這難堪與傷心留給將軍一人。

    他站在邊上,等著薛瑯回應(yīng),心中想著,魏七郎已到來,將軍同崔五娘的斷袖戲怕是演不下去了。

    只怕今后,那些方臉的郎君又將帶著各種各樣的目的,繼續(xù)在都護(hù)府門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薛瑯看著這樣一份請柬,一整日攢下的疲憊忽然在這一刻紛至沓來。

    他不置可否,推開請柬,站起身慢慢出了營房。

    頭頂如墨的蒼穹似厚厚的頂子牢牢壓在了上方,憋悶的透不過氣。天上不見一顆星子,什么東西在透窗而過的燈燭下一閃一閃,涼涼落在面上。

    飄雪了。

    他抬首看了一陣,身后一暖,是王懷安給他披上了一件大氅。

    “將軍,夜里冷?!?/br>
    他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抬步往前而去,出了都護(hù)府。

    時漸至宵禁,萬家燈火尚明,人跡已蕭瑟,連每夜最熱鬧的妓館都冷清,五弦琴一遍又一遍空空拉就,門前被踩得稀爛的積雪又薄薄蓋上了一層。

    街角賣糖人的攤販冷得只搓手,卻仍站在那處,期望歸家的路人多少能帶一兩支回去。

    夜風(fēng)吹來,哪家鋪?zhàn)拥倪€熱氣騰騰。

    鋪?zhàn)拥恼乒裾谑帐板佺P,見門邊有人駐足,忙賠笑道:“客官來晚了,扁食已賣罄,只有明兒請?jiān)缌??!?/br>
    薛瑯淡淡點(diǎn)頭,繼續(xù)往前,不知不覺,便行到了長安客棧門口。

    客棧邊三四丈之遠(yuǎn),有一棵合歡樹。亭亭華蓋向街面籠罩下來,將風(fēng)雪阻在了外頭。

    傳說合歡樹乃月老親自栽種,凡是一對有情人立于合歡樹下,便可任意親近,結(jié)下喜緣。

    然今夜的樹下空空。

    縱是具有擯棄塵世禮法的莫大誘惑,有情人也未能抵住風(fēng)雪的寒意來這處親近。

    長安客棧的門尚開著,掛著厚厚的簾子,不見住客進(jìn)進(jìn)出出,只從晃動的簾子縫隙里,隱隱可見里頭柜上的博士撥著算盤珠子算著一日的賬目。

    小小雪片撲簌而下,王懷安左腳換右腳,陪著薛瑯站了許久,冷得受不住,終于開口問道:“將軍,可要卑職前去……”

    薛瑯腳尖一轉(zhuǎn),已順著路繼續(xù)往前。

    尚未走兩步,后頭忽然傳來一聲呼喚:“薛都護(hù)?”

    薛瑯腳步一頓,回轉(zhuǎn)頭去,趙勇忙將手中的門板放下,幾步跑上前,賠笑道:“薛都護(hù)可有事相尋?大冷的天使人喚我前去便可,怎能讓你撥冗前來???,先進(jìn)屋暖暖?!?/br>
    他熱情喚了好幾句,卻見薛瑯一動不動,看著他的雙眸里陰沉一片,絕不是心緒好的模樣。

    他不由松了口,心下疾速想著,是他作坊建的小,大都護(hù)不滿意了?還是嫌他人手尋得不夠,看不上他了?難道那五百件軍服的買賣有變?

    他思及此,連忙道:“大都護(hù)有疑問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絲一毫不會隱瞞?!?/br>
    他的話剛說罷,王懷安卻當(dāng)先冷笑了一聲,繼而便道:“趙公可真是會做人,一邊說著知無不言,一邊合起伙來將我家將軍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此前還當(dāng)你是老實(shí)人,卻原來不僅僅是私德有虧!”

    他說到此,心中暗暗發(fā)誓,不盡快把趙勇那些外室相好挖出來,他這個“王”字倒著寫!

    趙勇不由咽了口唾沫,無數(shù)可能性頃刻間攢聚心頭,他頓了一頓,方試探道:“王近衛(wèi)之言,我不明白,可否再說清一些……”

    “不明白?”王懷安捏緊了拳頭,“回去問問潘安,不,她不叫潘安,她阿耶也不是潘永年。至于是誰,你心里清清楚楚?!?/br>
    趙勇心下“咯噔”一聲。

    阿柔的事,他們知道了?

    他連忙上前,壓著聲音急急道:“將軍,此事有內(nèi)情,她,阿柔她身份不一般,若傳出去被突厥人知曉……定是要隱瞞的,無論她去何處,都得瞞著外頭……”

    薛瑯將胳膊從他手中抽出,只淡聲道:“我明白?!眳s再也不停留,轉(zhuǎn)身便走。

    一直到進(jìn)了都護(hù)府,他腳步略慢,同跟上來的王懷安道:“她身份之事,爛在肚子里,莫讓我聽你再提起?!?/br>
    他神色冷峻,王懷安忙垂首:“卑職逾越?!?/br>
    都護(hù)府已是安靜一片,崗哨上的兵卒似石頭樁子一般按劍在側(cè),一動不動。

    待轉(zhuǎn)過一排胡楊樹,只見魏七郎正哆哆嗦嗦在主將營房門前搓著手走來走去。

    瞧見他回來,連忙迎上去:“表兄?!?/br>
    他點(diǎn)一點(diǎn)頭,在門前蹭去靴底沾著的厚厚雪泥,推開門一邊往里走一邊問道:“怎地還未歇息?”

    魏七郎跟進(jìn)去,面上略帶著兩分羞澀,問道:“我睡不著,想來問問阿兄,既然我于龜茲巧遇了五娘,可要備些厚禮前去見見她?我知曉大婚前與她相見于理不合,只在異鄉(xiāng)與她巧遇,實(shí)為難得,此后還要與她商議帶她回長安一事,自是難以回避。阿兄覺著呢?”

    薛瑯:“……自是,應(yīng)該?!?/br>
    魏七郎便笑道:“如此我明日便前去拜會。只是我尚不知她如今在何處落腳,還請阿兄指一指路。”

    薛瑯垂首,眸光又落在了面前那張請柬上。

    “潘安”二字明明白白列于其上。

    他一手蓋在上頭,遮住那二字,頓了好幾息,方轉(zhuǎn)首看向王懷安,“明日讓,王近衛(wèi),帶你前去。”

    魏七郎見他一句話用了三段才說罷,只當(dāng)他疲乏的很了,很是知趣的站起身,“如此便好,阿兄快些歇息,我先去了?!?/br>
    —

    鄉(xiāng)間白銀親王的偏院,廂房門緊掩,一應(yīng)仆從皆退了出去,只剩崔五娘、安四郎與龜茲的伽藍(lán)公主三人留于其間。

    嘉柔于床榻上抱膝而坐,身上已換回了她的一身男裝。

    七公主望著嘉柔那張哀莫大于心死的臉,也跟著慨嘆道:“怎地會那般巧?你那夫君偏偏就是薛瑯的表弟?”

    龜茲未曾歸順中原之前,對妻室也曾是“兄終弟及”、“父死子繼”,于輩分上十分混亂??v是現(xiàn)下,有些部落仍是如此。

    只她也去過長安,知曉大盛于禮法倫理上十分森嚴(yán),尤其這等叔伯與弟媳之間更要避嫌。

    在此前提下,薛瑯是不是真斷袖、是否對嘉柔動心,已是完全不重要了。

    七公主想來想去,給她出主意:“不若我?guī)藫锪四隳俏磥矸蚓?,將他不拘往哪個缺漢子的寡婦帳中一塞,等他做下快活事,我等以此為把柄,要挾他同意與你退親……”

    “莫胡來!”安四郎冷聲叱道,“他乃大盛官員,不容你驚擾?!?/br>
    七公主嘿嘿一笑,忙道:“我聽你話不胡來,你夜里讓我進(jìn)房啊?!?/br>
    安四郎不再理會她,只同嘉柔道:“魏七郎竟到了龜茲,還同你遇上,可見你同他有緣。你此前之所以不同意與他的親事,是因?yàn)橥吧H缃裼袡C(jī)會見他,自會知曉崔安兩家的選擇不會錯?!?/br>
    嘉柔當(dāng)即道:“若如此,兒千里迢迢逃婚,所為何來?”

    七公主便插嘴道:“說明那時緣分未到,如今緣分到了。便如我同你舅父,當(dāng)年在長安時縱他已對我動了心,卻對我冷言冷語,逼我離去。如今到了我的地盤,他拿我無法,只能任由我宰割。這就叫緣分已到!”

    安四郎“啪”地一拍胡床扶手,嘉柔繼而憤憤叱道:“你究竟站在哪一邊?”

    七公主見這舅甥二人難得這般團(tuán)結(jié),登時做個捂嘴狀,在手掌后甕聲甕氣道:“你們聊,我不插嘴?!?/br>
    嘉柔便道:“兒能逃一回婚,就能逃兩回。也不是沒有于隆冬時節(jié)往河西行走過,難不住兒。半夜兒便收拾行李,明日天亮?xí)r,兒已出了龜茲?!?/br>
    “你!”安四郎知曉此事她還真能做得出來,只得換個策略,“如若我是你,我便趁著此回遇上他,同他好生結(jié)交,讓他明白我志不在他。否則縱是跑到天涯海角,只要魏七郎一心愿意等,這親事一生都擺脫不了?!?/br>
    嘉柔不由抬眼,不能相信她阿舅忽然改了主意,“你說得可為真?”

    安四郎點(diǎn)點(diǎn)頭,“舅父何時害過你。等你同他相熟后,他同你都知曉彼此不適合,只怕不等你提出,他就會先提與你退親。你想一想,長安第一女紈绔,不是所有郎君都有福消受?!?/br>
    他最后一句話說得頗有些陰陽怪氣,卻成功將嘉柔從整整半日的消沉中拉拽出來。

    “對,我便先同他退親,再去尋薛瑯。我便要問問薛瑯,他娶不娶我。若他敢不娶……”

    安四郎忙道:“不可如此!”

    “為何不可?”她當(dāng)即起了雄心壯志,“我乃長安第一女紈绔,有圣旨為證。我便要試試另一條路子的紈绔當(dāng)起來是何滋味!”

    七公主當(dāng)即拊掌而笑,“若他敢不娶,你一把迷藥迷暈他,將他負(fù)上我的汗血寶馬,一躍三千里。到時候他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yīng),只能任你搓圓捏扁。本公主是過來人,你相信我,一定能成!”

    作者有話說:

    魏七郎:表兄,明日我要去見五娘,妥否?

    薛    瑯:……可。

    魏七郎:帶這件厚禮,妥否?

    薛    瑯:……可。

    魏七郎:出來未帶夠銀子,先從表兄手中借一個金餅給五娘買禮物,可成?

    薛    瑯:……可。

    魏七郎:表兄真是長安第一好表兄。

    薛    瑯:(含一口老血)這都是,我這個當(dāng)兄長的,應(yīng)該做的。(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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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情節(jié)真的有點(diǎn)難寫,不是我故意要拖延,實(shí)在是腦子不濟(jì),強(qiáng)行寫快也寫不出來。為了避免每天一個更新時間,只好把后面的固定更新時間定在晚上十點(diǎn)。十分抱歉。

    第74章

    洋洋灑灑了一整夜的雪終于在清晨停歇。

    嘉柔收到仆從來報、言趙勇前來拜會時, 正在莊子正堂里給白三郎教“長安貴胄們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蓋因白銀親王打算來年年初遣白三郎往長安歷練一番,嘉柔自然配合親王,這一科目于雪災(zāi)之前便已開啟, 講解過半, 極受三郎喜歡。

    今日講的是《去長安千萬莫得罪的十大惡人之二皇子篇》,正說到二皇子如何用狠辣手段對付情敵,白三郎聽到興頭上被仆從打斷,不高興得很, “趙公來便來了, 也不是什么貴客, 難道要潘夫子上前跪迎?!讓他等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