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盼啊盼到你
之后我一陣感動散去不了,偷偷繞到井以桀身后抱著他,礙于怕嚇到井爸、井媽兒子交了一個如此黏人的女友,很快又松手了。 井以桀倒是頗為愉悅,一副稀奇地瞧著我道:「過年了,我們墨倩也是熱情如火??!」 「……」把我的感動還來! 這時又聽井mama喚著我,我以為是需要幫忙,急忙跑去,才發(fā)現(xiàn)是為了讓我看相簿。 相簿里是井以桀從小到大的模樣??粗浅I衿?,一個小男孩長得越來越接近現(xiàn)在的樣子,我認識的樣子。后來一個下午,我?guī)缀醵汲劣诰澡畹膬簳r記趣,配上井mama的解說,我感到又可惜又奇妙,可惜許多我未參與的時光,奇妙這些時光成就了現(xiàn)在的井以桀。 我細細欣賞著兒時的他,突然間,在其中一張照片的遠處,見到了疑似自己的身影。照片中,兒時的井以桀笑得天真燦爛,而遠方一個綁著馬尾穿著吊帶裙的小女孩,像是在等他,望著他的背影。 我興奮地喊:「這好像是我耶!」 井mama也覺得不可思議:「真的啊?還有拍到你???」 我再仔細確認,雖然遙遠又模糊,但的確是我小時候的樣子?!刚娴氖俏遥 ?/br> 我趕緊抽出照片,奔去找井以桀。井爸爸顯然被逗樂了,笑著指引:「在陽臺!」 果真在陽臺找到了正在澆花的他,伴著陽光,撒著水,像是最美好的樣子。 「井以桀井以桀!」 他背著我,漫不經(jīng)心地回:「干么?又來討抱抱?」 「不是!你看!你這張照片后面,我在這里耶!」 「真的?。俊顾屑毲浦?,最后笑得比陽光還燦爛,又故意板起臉說:「就跟你說!我們早就認識了!」 「我知道。但是真的看見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嘛~」我再次被緣分嚇了一跳,驚奇地繃繃跳跳了起來。 「我跟你說,你那時候天天吵著要玩王子救公主的游戲,然后我就……對了,你不喜歡聽這個吧?」他突然一頓,沒繼續(xù)說下去。 我想起他高中時委屈兮兮的樣子,揚起笑容,真誠地道:「沒關(guān)係,小時候的事,你現(xiàn)在開始慢慢說,我也參與參與!」 他展開笑顏,一把將我抱住?!改阋獏⑴c的還有很多呢!」 寒風和暖陽交雜,這時的我還想像不到,以后的日子長什么樣子,但只要想到還有他在,就感覺染上了厚厚一層的幸福。 - 我常常想,一段關(guān)係的消淡是不能怪時間的。時間何其無辜?我們自己要放任越來越失散的彼此,又怪得了誰呢?怪緣分吧!相遇既是依靠緣分,失散也脫離不了關(guān)係的。 大學放榜的那天,井以桀說:「就算相遇是刻意,依舊是一種緣分。那么我們這種不經(jīng)意,又代表了多深厚的命中注定?」 那時的我不曉得,不經(jīng)意的我們,就這樣協(xié)守馀生。 時間一晃,晃了六年。 六年足以發(fā)生許多事,譬如嫣嫣,大學畢業(yè)還沒多久我就收到了她的喜帖,新郎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韶然學長,而是大四那年,轟轟烈烈追她追到天涯海角,小她一屆的直屬學弟。我想她此生栓在直屬這條線上的命,也是難以解釋了。韶然學長后來過得如何我也沒聽說,不過看他書一本接著一本地出,至少是事業(yè)有成的吧! 又譬如紗紗,從前我老是擔心她這種不懂世俗的個性,和她當了四年室友,也只見她整天往琴房跑。沒想到,前幾天聽巧凌說,她早就找到了幸福,和一個很年輕的指揮家有一段唯美動人的愛情故事。 再說說俠女jiejie,這幾年來,她依舊是桃花不斷,不過每一段感情都是來得快、去得快,但也從沒看過她哇哇大哭地訴說愛情有多苦,只有好幾次,聳著肩說著算了。 而我呢,大三那年選擇推甄研究所,后來到了一個離家更遠的城市。而井以桀,大學畢業(yè)后先是工作了近兩年,過程中,又決定繼續(xù)求學,考上了和我同一個城市。 這一次,我們算是難得的擦肩而過。我準備要到離家近一點城市工作了,他反而來念書了。但沒想到,我和井以桀的感情線,頑強得很。也是多虧井以桀吧!我們的肩根本還來不及碰上,他就一次次反手牽住了我。 _ 今天,大雨滂沱,綿密而磅礡,黑漆漆的天像是主宰著一切,一不小心就傾城。這時,戶政事務(wù)所里頭不出意料地唯有寥寥無幾的人潮,畢竟,愛情再怎么偉大,何必和天氣作對? 不過,寥寥無幾也代表著還是有情侶如此怪異,偏偏就坐在這里,而我和井以桀,就是其中一對。 我們盼著盼著,不是在等號碼牌,而是姍姍來遲的人。 旁人聽來可能覺得奇怪,難道不是我們兩個要結(jié)婚嗎?等誰?。?/br> 「許墨倩,別自言自語了。趕快打電話給顧若淵吧!」井以桀不耐煩地打斷。他今天著一身白襯衫和西裝褲,黑發(fā)剛理過,沉穩(wěn)中不失清新。 「她說她在路上了。乖~再等等再等等?!刮野矒岬?。 「來了來了!」終于,俠女姊姊踏著紅色高跟鞋,留著一頭紅褐色的俐落短發(fā),奔了過來。她即使剛穿過雨中,也還是減不了精緻的妝容。 「顧若淵,沒聽過新郎新娘在等證人的欸!」井以桀不滿道。 俠女姊姊不甘示弱:「欸!是你們兩個登記非要選梅雨季,我已經(jīng)很有義氣了好嗎?」 「別吵了!快點登記吧!小方還在家里等我呢!」向來優(yōu)雅的奇奇終于耐不住性子,開口了勸阻。 俠女jiejie撥了撥還沾有水氣的瀏海,識相地幫忙去抽號碼牌了。 一團亂的,我卻笑了起來,我恐怕是來戶政事務(wù)所的新娘中,最插不上嘴的一個。 當然,之后的流程十分快速有效率,畢竟也沒人和我們爭。 我望著簽名欄,想起這些年來的種種,竟出了神。我們兩個,在緣分里翻滾,從一開始他說:「你忘記我了?!沟胶髞淼囊黄鹱摺⑽覀冊谝黄?,我一直以來都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人,沒想到這個人,拉著我一起走了那么久,走到今后的每一天。 「許墨倩!」井以桀把我的魂喚了回來。 「嗯?」 「想什么???等一下我被懷疑是綁婚怎么辦?」他著急道。 聲音的主人和記憶中的座位旁的白衣少年重疊,我噗哧一笑,現(xiàn)在大概是我今天最有當新娘感覺的時刻。我如實道:「在想你做的傻事??!」然后簽下我曾經(jīng)抱怨太多筆畫的名字。 登記結(jié)束,奇奇和俠女姊姊都先回去了。我們兩個見著絲毫不減弱的雨勢,決定在戶政事務(wù)所里頭,再待一會。 我突然有了興致,問:「井以桀,我老了以后如果得了阿茲海默癥,忘了你了怎么辦?」 他毫不猶豫,篤定地回:「我記得你就好了啊!」 我被這堅定的回答又感動得一塌糊涂,傻呼呼地喊:「我就算得了阿茲海默癥,也一定不會忘記你!」 憶起他剛轉(zhuǎn)來我座位旁的那天,我不耐煩地、又不忍心地聽他談著種種。那時的我,平平淡淡,也甘于如此。之后,井以桀闖入我的生命,吵吵鬧鬧,攪起波瀾,而現(xiàn)在,他成了我最不甘平淡的一部分。 我想,未來有井以桀的日子,還會繼續(xù)熱鬧下去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