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驁不馴的眉眼間滿是愉悅，紀亓環(huán)顧四周，聲音微揚：“下回若要再犯玄山，千萬記得別再派這些廢物過來，小爺殺他們都嫌浪費時間?！?/br>
    傅青芽無語道：“師弟別說大話了，難道不是靠別人幫忙你才能反殺嗎。”

    紀亓氣勢頓時變矮，他欲哭無淚道：“哎師姐，你拆我臺干嘛啊?！?/br>
    “做人要實在一點，師父知道你這樣裝會不高興的?！?/br>
    傅青芽很認真，她也清楚剛才的永夜是誰出手，原本能與這么多數(shù)量化神期修士抗衡，就有許多因素摻雜其中，她看得明白，并不因此感到驕傲自大。

    紀亓一甩鏈刀，不滿地嘟囔道：“我怎么覺著師父要是聽了，還得夸我呢?！?/br>
    荼兔和蜃龍走出山門，他們袖手旁觀了全程，沒覺得有半點不好意思，傅青芽和紀亓也清楚這樣做的原因，誰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見過二位長老?！?/br>
    “兩位少主不是要去王城尋大人嗎，怎么回來了，還有靜然少主呢？”

    荼兔問話時，視線余光總?cè)滩蛔⊥鶢T龍所在位置瞟，也不知他為何就靜靜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這說來有點話長，師姐您說？”

    紀亓撓頭，主要整件事情經(jīng)過的主角不是他，說出來也沒意思。

    傅青芽嗯了一聲，輕聲將離開玄山以后發(fā)生的事情簡單說明，也直接點出燭龍的身份。

    在聽到他與姜里雁似是舊識的時候，荼兔與蜃龍腦海里齊齊閃過一個想法。

    ‘果然如此！’

    荼兔松了口氣，說道：“這短短幾日工夫，十六州就接連發(fā)生變故，兩位少主先回玄山也好，你們回山休息吧，這些人的尸首待大人回來，我再撿了去他們的宗門一一問責?！?/br>
    百余道神識在燭龍出手以后，接連震顫迅速收回，在大量靈石消耗下無數(shù)光鶴浮掠長空，消息傳遍十六州。

    青都宗門林立，在仙盟確定四分之后十分默契地關閉山門，就是防著過去有過爭端的敵家趁亂摸上門尋仇。

    那些不入流的宗門更是害怕會變成小魚，輕易便被大魚吞食。

    玄山被第一個針對，看似意料之外，實則情理之中。

    無論姜里雁和傅疏等人展露的實力再強，終究也只是寥寥幾人，一旦分身乏術，就讓他們誕生或許可以搏一搏的沖動。

    這便是如今玄山的缺陷，頂端實力高超者看著不及超一流宗門，門內(nèi)弟子人數(shù)和實力似乎也只是比些不入流的宗門強些。

    但現(xiàn)在玄山山門外血流成河的場景，足以震懾一片宵小的不軌之心。

    也讓那些看到荼兔和蜃龍沒有作為而蠢蠢欲動的修士，暫時按下動手的心思。

    靈舟穿破云海無聲滑至。

    荼兔在看到靈舟陰影的瞬間，仰頭望去，隨后興奮道：“是大人回來了！”

    “師父！”

    傅青芽與紀亓動作一致，在看到從靈舟輪流走出的人影后，一路小跑過去。

    姜里雁目光原是落在不遠處的燭龍那兒，聽到兩個徒弟叫自己，便揚起笑容應道：“師父在呢，你們這段時間沒吃苦吧，可有人欺負你們？”

    她也注意到山門外成堆的修士尸身，淡定地關懷詢問。

    “沒吃苦！對了師父，那位說他認識您，想要見你一面?！备登嘌恐噶酥笭T龍，小聲說道。

    紀亓舉止要矜持許多，在發(fā)覺他也和傅青芽一樣小跑過來后，就有些別扭地站在原地，視線看來看去也不好意思看著姜里雁。

    姜里雁點頭，說道：“紀亓?！?/br>
    “在，師父您叫我有什么事嗎！”紀亓立即雙腿并攏，站得筆直，眼神十分正直有力地說道。

    “……換了新武器？”

    紀亓突然被關心，抑制不住的開心，大聲道：“是的！”

    說完便將玉骨化成的鏈刀召出，獻寶似的展示給姜里雁看。

    紀亓面上有些得意的說道：“這玉骨定是天生刀兵，化作鏈刀十分契合我修行的功法，好用！”

    “看出來了?！?/br>
    姜里雁沒搭理他嘚瑟的表情，隔空抓住還在不停撞壁的白骨魔魂丟進池水里涮了遍，洗蛻魔性以后，直接打入紀亓那把鏈刀之中。

    鏈刀霎時光芒內(nèi)斂，被紀亓握在手中仍不住輕顫，像是在掙扎。

    “收起來好好蘊養(yǎng)?！苯镅阏f道。

    紀亓這幾日已經(jīng)與鏈刀建立起極淺的心神聯(lián)系，自然能感受到它在姜里雁拂過以后發(fā)生了好的變化，忍不住傻樂連連點頭。

    見他只知傻笑，楚玉無奈低笑，忍不住輕聲說了一句：“這紀亓真是……”

    “傻！”霍靜然補刀。

    “咳咳?！?/br>
    楚玉沒想到小師姐點評如此犀利，在傅青芽興沖沖跑過來以后，識趣地站遠一些，留給她們說話的空間。

    “阿烏，你帶他們回山整頓休息吧?！?/br>
    姜烏點頭領著一群師弟妹進山門，姜里雁看向荼兔，說道：“這些人是什么來路？”

    荼兔連忙神情嚴肅道：“暫不清楚是哪些勢力的修士，不過在他們攻打山門的時候，動用了來自天墟的破陣法，以及獸宗的役獸符。”

    “哦？”姜里雁挑了挑眉，說道：“能查清楚他們的具體來歷嗎。”

    荼兔點頭：“給屬下一些時間，很快就能查清。”

    自從成為體面妖管理玄山以后，荼兔很少動用過本命天賦，以前靠它搜尋天材地寶和靈物，現(xiàn)在根據(jù)那些修士的功法尋根溯源也好用得很。

    “辛苦了，到時候好處也分你一份。”

    姜里雁本想拍拍他肩膀，奈何還得彎腰，索性許諾獎勵就作罷。

    荼兔嘿嘿笑著搓搓手，說道：“大人跟我見外啥?！?/br>
    “去吧?！苯镅愫眯Φ溃骸安榍宄院?，把這些宗門的位置告訴我?！?/br>
    “是！”

    荼兔收起嬉笑表情，走向堆壘在地的修士尸身，一雙兔眼泛著紅光，施展天賦瞳術。

    蜃龍還惦記著遠處那位龍中大佬，低聲道：“大人，咳，您不去見見舊識嗎？”

    姜里雁皺眉，不滿地嘖了一聲，說道：“我和他也不熟，見面說什么，不然你替我去招待他好了，反正都是龍，也沒什么不同?！?/br>
    ‘不熟可以培養(yǎng)感情??！這種大佬結(jié)交一下不虧啊??！’

    蜃龍在心中無聲吶喊。

    但她也知道姜里雁的性格，連忙控制好表情說道：“嚴格來說，我與那位也不是一個種類，大人您就去問候兩句吧，畢竟那位也是遠道而來?！?/br>
    “行吧?！?/br>
    姜里雁跟燭龍從未接觸過，他在上古出了名的不挪窩，盤在極寒之地無數(shù)歲月，專門負責給整片天地關燈開燈以及cao縱四季。

    最近的一次接觸，還是姜里雁追著蒼狴到極寒之地，當著燭龍的面把蒼狴一頓胖揍。

    姜里雁不知道燭龍為何要找她，想想也不會是什么好事情，頗有種要被窮親戚找上門的感覺。

    “找我何事？”姜里雁走到神色平靜的燭龍面前，出聲問道。

    燭龍?zhí)а叟c她對視，說道：“我大限將至，思及故人獨識你一個，便想來看看。”

    “大限將至？怎么可能，白澤都能好好活到這個時候，你怎么可能會死。”

    雖然沒有交情，但好歹也都是一個時代的見證者，混沌真炁自姜里雁身后飛出觸及燭龍身軀，仔細探查清楚以后，姜里雁眉頭緊皺。

    “你的那個什么呢。”

    “龍晶？”

    燭龍斂眸輕問。

    無論任何生物在修煉過程中，都會有力量蘊結(jié)而成的一樣物事。

    像燭龍這種執(zhí)掌一部分天地法則的存在，那塊蘊結(jié)之物便不僅僅藏納燭龍的力量，更有他掌握的法則之力。

    然而燭龍此刻體內(nèi)僅有血脈和自身殘余的力量，除此之外便空蕩蕩一片。

    沒了最重要的蘊結(jié)之物，相當于所有的力量修為都被剝奪，難怪燭龍會說他大限將至。

    姜里雁難得凝重道：“對，龍晶怎么沒了？”

    “在沉睡不知年歲時，被一群練氣士取走?！?/br>
    燭龍語氣不悲不喜：“在一股力量的壓制下，我最終只能再度長眠，直到被你的弟子喚醒，這世間變化頗多，你倒像是沒有一點變化?！?/br>
    “是天道么。”

    姜里雁雖是詢問，但語氣篤定，明潤雙眸像是積攢力量將要爆發(fā)的海流，深深沉沉讓人不敢直視。

    燭龍眼神淡漠。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我終將要死去，只不過想在大限來臨前見見曾經(jīng)故人，除此之外，這塵世間與我而言也算是了無牽掛?！?/br>
    姜里雁與他對視，說道：“既然讓我知道，那么你就一定不會死，告訴我，龍晶在哪兒?！?/br>
    即使和燭龍沒有交情，但姜里雁仍然要管這件事，天道偏頗人族可以，但它又有什么資格助人族奪取燭龍的力量。

    若人族憑一己之力屠殺燭龍，取走龍晶，成敗勝負是人族與燭龍之間的事情，姜里雁不會在意。

    可要是敢下場插手。

    姜里雁今天偏要教會它公平兩個字怎么寫。

    燭龍?zhí)至杩蛰p點，遠隔數(shù)萬里的天墟禁地里蕩出回應。

    他體內(nèi)殘余的力量也徹底耗盡，燭龍身形晃了晃，他斂眸說道：“你本不必參與進來?！?/br>
    “我不參與進來，那你又何必千辛萬苦找來？”

    姜里雁瞥他一眼，隨后目光落在遠處，這事觸及她底線，又正好與天墟把賬算一算。

    至于她是不是被利用了又如何，處理事情總要有個先后順序。

    燭龍身形晃動幅度越來越大，最后竟是微微閉上雙眼，向前倒下。

    正要倒向姜里雁的瞬間，她身后的傅疏反應極快上前掐住燭龍后頸。

    在姜里雁目光注視下，傅疏神情不變，嘴角微微上揚地笑道：“來者是客，我先將他送回山里安置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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