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徒弟們的金手指 第61節(jié)
提及玄山,何其求神情沒有變化,但腦海里一瞬間飛出無數(shù)念頭。 不少仙盟修士提及玄山這個宗門時,印象唯有神秘二字,且不論仙盟上層對其態(tài)度不明的作為,單說它自重建起出過的風頭,就足以讓人為之側(cè)目。 就連何其求也猜想過玄山新任宗主到底是什么來頭,竟讓仙盟都有意放任。 “你還是回去吧,事關(guān)重大,絕非你一個低階修士能摻和的。” 何其求別的不了解,但最清楚玄山宗主護短的個性,他也是聽說過玉劍之死,清楚其中緣由以及鄭監(jiān)察使事后不曾追究的。 萬一這名玄山弟子折隕在村子里,豈不是給自己招惹是非,況且何其求也不覺得連楚玉真的能解決,只認為是他年輕氣盛,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罷了。 連楚玉抿著嘴說道:“煩請何長老信我一次,事關(guān)上百條人命,我不會拿他們的性命當賭注。” 何其求有些不耐,對一旁等候的屬下說道:“把這位玄山高徒好生送回去,順便告知他們宗主,看好自家弟子別在島上胡亂走動?!?/br> “是,長老。” 見幾人圍過來,連楚玉神情認真地說道:“就算何長老將我送回去,待我言明此處情況后,師尊她也會應允我的,何長老何必浪費時間?拖久了,恐怕事態(tài)會更加嚴重。” 何其求忍不住失笑道:“想必你們宗主還是明曉事理的,又怎會縱容門內(nèi)弟子胡來,不必再說了,送他回去!” “若是何長老不信,你大可修書一封讓他們送去,若是師尊她不同意,我亦無話可說?!?/br> 連楚玉心情急切,那團泛黃的灰蒙正在逐漸擴大,真讓它成形,隔絕村子的結(jié)界也無法攔住,而村子里的人也將會徹底生機斷絕。 “你還真是倔強,好,那就依你所言?!焙纹淝竽樕⒊粒绻皇且驗檫B楚玉出身玄山,他又不想多生事端,直接就把人打暈丟回去了。 何其求已經(jīng)決定等修煉火屬功法的同門回來,就下令焚燒整座村子,只要連楚玉不給他添麻煩嚷著要進去,寫這一封書信不過是打發(fā)他的東西而已。 不多時,送信的修士回來。 何其求雙手束在身后,遙望哀嚎聲根本傳不出來的村子,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地問道:“姜宗主怎么說?一字不漏地告訴這位小兄弟,然后送他……” “長老,姜宗主只說了一個字?!蹦切奘康椭^,說道。 “她說了什么?”何其求帶著不太好的預感轉(zhuǎn)身。 “姜宗主說,可?!?/br> 何其求眉毛擰成一團,再次問道:“她可有將書信內(nèi)容看完???” “這倒沒有,是姜宗主身旁一人逐字念出,聽完以后,姜宗主才說了可?!毙奘恳灿X得這玄山未免太過奇葩。 何其求沉著臉,他特意將此事說得極為嚴重,也是怕自己做出焚燒村子的決定事后會被人指摘,因此書信里遣詞用句寫滿了他的不得已而為之。 屢次重申此事古怪和嚴重,最后才言明連楚玉想要進去解決瘟疫的請求,問她是否應允。 何其求也是沒想到,玄山帶徒弟的方式如此狂野,明知那瘟疫連仙盟凝丹修士都染上,還放任連楚玉這么個低階修士進入。 怕不是想借仙盟的手,除掉這個徒弟。 “有勞何長老了。”連楚玉得知師父簡短回答,反而感受到她對自己的信任,也為之精神振奮,語氣鄭重其事地說道。 何其求盯著他看,忽而低嘆道:“你倒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解決這瘟疫,于公于私,我都不想放你進去……罷了,既然是你堅持,我也在此等候,希望你可以從里面安然無恙地走出來?!?/br> 在連楚玉輕輕點頭轉(zhuǎn)身走向村子時,何其求忽然取出一塊乳白玉牌,靈力托起送到連楚玉面前。 “雖然無法抵御瘟疫侵襲,但能讓你到時候好受些,收著吧?!?/br> 雖然他的行為在何其求看來不過是無謂送死,島上大能修士眾多,并不是沒人能解決村子里的瘟疫,只是比起蓬萊秘境,這百多條凡人性命顯然要不值一提得許多。 他們不想在這機緣之前,受到任何萬一的影響。 何其求覺得連楚玉不自量力的送死行為可笑,但也誠然敬佩他這還未沾染太多雜念的心境。 連楚玉溫和輕笑,接下這塊玉牌,繼續(xù)走向村子。 無形法陣隔絕了生與死。 村子里哀鴻遍野,村民們皮膚潰爛地倒在路邊,無力地睜著眼睛,就連那名進來探查情況的修士亦是如此。 更有一股惡臭彌漫在村子里,連楚玉進來便感受到了,但他神情不變,行走在并不平整的黃土道路上。 “救……救我們?!?/br> “孩子……帶孩子們走,求求您。” 低微得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從一個個村民嘴里努力地說了出來,很快便有混著五臟六腑碎rou的血一股股自嘴角溢出。 連楚玉表情平靜,蹲下身子問一個村民:“你可信我?” 那村民被瘟疫折磨得痛不欲生,眼前早已模糊一片,耳朵也是嗡鳴不斷,卻莫名其妙將連楚玉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求生本能讓他竭力點頭:“我信,求求上仙救救我們。” “好。”連楚玉點點頭,再度走向下一個村民,重復問道:“你可信我?” 一連問完百來人,最后連楚玉走到那名修士身前,最后問出這四個字。 修士苦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若是這樣就能救人,未免也太過兒戲了,趁著還沒染上瘟疫,快走吧,離開這里。” 他有修為在身,反而受到的折磨更多,血rou被瘟疫侵蝕消融,靈力便自發(fā)愈合,如此往復地感受痛楚。 連楚玉神情不變,只輕聲問道:“你可信我?” 修士抬頭,眼睛不知何時覆上一層白翳,他低頭慘然笑笑,說道:“信,又能如何。” 盡管說得如此不抱希望,他心底也不由得生出些希翼,期待著連楚玉或許能夠帶來奇跡。 然而修士剛說完,就隱約看見連楚玉的身影走遠。 修士:“……” 這希望破滅得未免太快。 連楚玉站在村子最中央的位置,接受傳承后因毫無進展而漸漸暗淡的翠綠晶石,在他識海內(nèi)此刻竟亮起一點光芒。 上古成神,除去神人血脈天生能夠執(zhí)掌一些法則的優(yōu)勢外,便是需要不斷搜羅獲得信仰之力。 用如今修真界的話說,修的就是香火道。 百來個村民和一個修士的信仰之力,并不多,卻能夠讓連楚玉入道,動用一樣神通。 他微微閉上雙眸,古樸玄奧的力量隨著心念運轉(zhuǎn),村子里除了低低的哀嚎以外,忽然又多出些什么聲音。 青草鉆出土地,因邪穢而枯竭的樹木抽出新芽,轉(zhuǎn)眼又開出了花。 但村落祠堂那顆榕樹猛然竄高幾米,變得枝繁葉茂時,星星點點的碧綠生氣飛起。 泛黃灰蒙的邪穢被這些生氣接近,就像是冰塊丟進火堆里瞬間消融。 蒸騰成片片云霧凝聚在村子上空經(jīng)久不散。 最終竟然淅瀝瀝下起綿綿細雨。 連楚玉有些脫力,這道枯木逢春的神通在傳承里低微得不值一提,卻輕而易舉解決了村子的滅頂之災。 雨水落在眾人身上,瘟疫很快便被驅(qū)散,除了一些傷及五臟六腑的村民外,其他人身上的病痛已然盡數(shù)消失。 村民們很清楚是誰救了他們,一部分人小心扶起傷重的同伴進屋休息,另一些人則是小心翼翼走到連楚玉身前,隨后全部跪下,誠心誠意地感激他出手救助。 “大家不必如此,快起來吧?!边B楚玉說道:“既然能救,我便不會視若無睹?!?/br> “仙長大恩,我們沒齒難忘,愿為仙長立碑鑄像,世世代代以香火供奉仙長,祈福您永生安康?!贝彘L高呼著說道。 連楚玉微怔,旋即嘴角含笑,并未開口拒絕。 “如此,就多謝大家了?!?/br> 仙盟修士拖著被折騰得虛弱不堪的身體走過來,見狀想說些什么,嘴唇囁嚅半天,最終還是改口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也是你們救了自己?!边B楚玉看出他心里想法,意有所指地說道。 修士愣了愣神,反應過來后低頭笑了笑,說道:“你說得對?!?/br> 當恢復正常的修士和村民出現(xiàn),何其求平生第一回 讓自己口水嗆到,他震驚地站起身,百般確認,得到的結(jié)果自然是瘟疫已經(jīng)被徹底解決。 “這……這是怎么做到的???”何其求喃喃自問。 連楚玉說道:“宗門所傳,不便透露?!?/br> 何其求尷尬地笑道:“這是自然,我不過有些驚詫罷了,也不是真要你說個清楚,事情解決了也好,這瘟疫來得蹊蹺,也請你在事情還未水落石出前,莫要透露太多出去?!?/br> “這是自然?!边B楚玉微微頷首。 善后的事情由仙盟負責,連楚玉知道那名修士定會被不斷詢問,但他問心無愧,也就對此沒有絲毫擔心。 連楚玉被何其求親自送回玄山休息的地方。 見到姜里雁時,何其求忍不住問道:“姜宗主當時真就如此篤定貴徒能解決那瘟疫?若是無法解決,這百來條性命依然救不回來,還要白白搭上貴徒性命,值得么?” “何長老可曾聽過這樣一句話?”姜里雁淡淡睨他一眼,啟唇平靜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br> 這話一出,天地間竟是無端響起一聲驚雷。 何其求也被震得腦袋嗡嗡作響,口中反復默念著姜里雁所說那句話,只覺其中暗含玄奧無比的大道意境,而他只能在外頭著急亂轉(zhuǎn),不得入其之法。 “對楚玉而言,他自己的性命與凡人的性命并無不同,皆如芻狗,何來誰更高貴值得,誰更低賤不配?”姜里雁嘴角微微上翹,看著神情迷惘的何其求說道:“楚玉救的不是命賤如草芥的凡人,他救的是人,僅此而已。” 一旁白澤早在聽到那句話的瞬間,瞳孔便緊縮,淡漠得好似神明般沒有七情六欲的面容,也有幾分迷惘。 屋里眾人神情不一,連楚玉則是緊握拳頭,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皆被師尊讀懂的興奮。 傅疏克制著自己灼熱的視線努力讓它別一直落在姜里雁那兒,但看到她微微勾起紅唇,用著似嘲似冷的神情說話時。 背靠柱子站著的傅疏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目光,緊緊地看著她,渾然沒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已是滿臉的癡癡笑意。 “……?” 正滿意剛剛清新脫俗地裝了一把的姜里雁,自然也注意到這視線,看過去就瞧見長相俊美的傅疏此刻笑得莫名傻氣,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株黑蓮真是從深淵來的? 還氣息邪肆殘暴? 怎么跟個傻子一樣,白澤怕不是看走眼了。 這時候忽然天降祥瑞,虹光伴隨著真正的仙樂陣陣,直接穿過屋頂落在姜里雁身上。 一般來說,這種天降祥瑞意味著某些宏愿或是話語引起天地共鳴,受到天道認可,便會有虹光落下。 受到虹光沐浴者,心境往往都會不染塵埃,所謂心魔也不容易再生,且悟性增長,可遇不可求的頓悟狀態(tài)都變得稀松平常。 無論修為高低的修士對此都羨慕嫉妒不已,能得虹光沐浴,簡直就像是修行路上開了掛,不講道理! 姜里雁卻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