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三人旅行

    虞開陽夏天就幫你辦了護照，居珩的也沒有過期，直接申請簽證就可以。

    “現(xiàn)在申請的話，大概需要多久才能下來？”

    “最多15個工作日，但一般用不了這么久，因為向丹麥領事館提交的人并不多。需要提交的材料，我已經(jīng)差不多填好了，還需要你們的在職證明，還有請假證明，所以得大致確定好時間，我等會兒把表格發(fā)給你們。”

    居珩明白了之前為什么虞開陽像查戶口一樣問他要了很多信息，但還是有點疑惑地問道，“丹麥是不是算審批比較嚴格的申根國？我們要在那待最長時間嗎？”

    “還好，北歐五個國家都差不多，但多人出行再加上我們有穩(wěn)定的工作、不動產(chǎn)，通過率很高的。我計劃從國內(nèi)飛哥本哈根，所以為了方便，就申請了丹麥的。”

    “那就好，小魚，不過你可以早點說呀，材料什么的我們可以一起準備?！?/br>
    “沒關系，我不想讓你覺得這些事很繁瑣，反正我都已經(jīng)很熟了。旅行本來就是為了放松?！彼p輕地捏了捏你的臉頰，讓你不要擔心太多。

    “那請假時間定在兩周后？”居珩考慮了下，以簽證批下來最晚的時間預計，也才11月底。

    “嗯，差不多?！?/br>
    “好，那我先和主管說一聲?！?/br>
    休假申請十分順利，你本來擔心主管周末晚上不會看到郵件，但是她不到一個小時就回復了你，詢問了行程，還問你要不要多請一周，可以玩得更盡興一點。

    ‘會不會增加其他人的工作壓力？還是不用了?！悴幌矚g因為自己的私事影響到同事。

    ‘不會，你休假本身就是合理的，我會根據(jù)你們小組的情況調(diào)整工作量，充分的放松才會有更好的精力去工作，不是嗎？’

    主管人很好，三十多歲的年紀，做事沉穩(wěn)卻不固執(zhí)，為人處世也很有人情味，簡而言之，情商、智商雙高。她平時也會和你們一起聚餐，可能是未婚的原因，整個人非常有活力，時常能在朋友圈里看見她健身打卡。

    你很快做好了決定，將假期延長一周。居珩配合你的時間，倒不用刻意提交申請，直接和總經(jīng)理打了通電話，再和人事部說一聲就好。

    提交申請后的第5個工作日，就收到了簽證通過的消息。

    假期是從下周一開始的，也就是說并不包括這周的周末，你們訂了周六下午六點半的機票，去往哥本哈根并沒有直飛，需要在曼谷和迪拜進行中轉。

    飛行時間安排挺合理的，睡一覺就到了迪拜，時間是當?shù)亓璩績牲c半左右，你們已經(jīng)在飛機上待了十一個小時。

    曾經(jīng)覺得機場太大對旅客來說，除了增加步行的距離，好像也沒什么重要的意義，但這次中轉讓你認識到，完全可以把內(nèi)部看成一個大型商場。六個小時的等待，完全不覺得難熬，吃吃逛逛很快就過去了。

    中午十二點，飛機在Kastrup機場降落，溫帶海洋性氣候讓冬季并不寒冷，溫差也并不大，薄款的羽絨服足以讓你長時間待在室外，虞開陽和居珩都只穿著大衣。

    作為北歐最大的城市，交通十分便利，而且其特有的hygge生活方式閑適又充滿人文氣息，讓緊湊的行程在愜意中徐徐展開。

    你們先去預訂的庭院酒店放下行李。乘著出租車一路駛來，坐落在拉丁區(qū)的古老建筑物大多是樸素的磚塊結構，屋頂?shù)男〖馑跉q月的沉淀中染上了青黑的顏色。

    但庭院酒店卻將不同樓的外側分別刷上米黃、橙紅的靚麗顏色，純白色的玻璃框，配著屋頂?shù)拈偌t瓦片，煥發(fā)出別樣的活力。

    服務大廳所在的主樓包括了餐廳、宴會廳、休閑區(qū)、健身房等，靠近前臺的正門處有一整面的玻璃幕墻，通透的結構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到窗戶邊的雅座，桌面上打開的筆記本，一個人正指著上面的內(nèi)容和另外幾位男士商討著什么。

    虞開陽和居珩拿著你們的護照在前臺填寫入住的表格，你坐在對面的墨綠色轉角沙發(fā)上打量著這片空間，深灰色的天花板上并沒有裝吊燈，而是劃出不規(guī)則的線形管道，采用嵌入式燈管，黃色的燈光透過磨砂的玻璃，像是一副大型的極簡拼圖。

    到處都點綴著綠色，吊在空中直徑快要一米的不知名蕨類，沙發(fā)旁邊的、擺在架子上高矮不同的盆栽，沖淡了酒店本應該有的商務風格。

    整處空間沒有做明顯的隔斷，向左邊望去，越過幾排擺放整齊的四人桌椅或休閑的沙發(fā)，是一處方形的吧臺，可能是還沒有到營業(yè)時間，并沒有調(diào)酒師在工作，只看到酒柜上陳列的美酒佳釀，草綠色的臺燈燈罩在黑色大理石臺面的每個角落靜靜地等待著被點亮。

    “好了，我們過去吧?！庇蓍_陽晃了下手里的鑰匙，淡綠色的鑰匙扣墜著流蘇，這里依然是采用傳統(tǒng)的門鎖。

    穿過酒店名稱中所指的庭院，酒店本來就是因幾棟樓圍出的空間而得名，你們到了一棟四層的小樓。

    “這里的閣樓也被設計成了客房，是嗎？”你注意到屋頂不只有煙囪，還有突出的白色或深灰色框架的玻璃窗。

    “應該是，有人喜歡斜面的房頂，有點像帳篷的感覺，而且可以充分利用房屋面積。”

    你們訂的套房在三樓，有兩個臥室，都是雙人床，只不過其中一間要小一點。

    外面的起居室不大，深藍色的布藝沙發(fā)后面是兩扇窗戶，簡約的橡木桌上擺著酒店指南，兩張寫字桌靠在墻邊，充電的插座都在墻上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先去吃飯還是休息會？”居珩把行李箱放進了較小的臥室，自然地征求你們的意見。

    兩個小時前剛吃過飛機餐，雖然選擇不是很多，但品質還不錯，“我還不餓，你們呢？”你望向虞開陽，他在飛機上吃得比平時要少。

    “有點，要不我們?nèi)ジ浇D轉，順便找家餐廳吃飯。”

    你們決定晚上回來再歸置行李。

    這次雖然要待三周，但其實帶的東西并不多，一套可以在零下三四十度穿的厚衣物，兩套薄的外衣（其中一套防水），兩套換洗的打底，睡衣，分裝的護膚品，充電器和轉換插頭，少量的藥品，還有護照、簽證的復印件，防止意外丟失，可以去補辦，以及一些數(shù)額不同的歐元等等。

    每個箱子的空間都有富裕，你想著可以帶些有趣的紀念品回去。

    你們沿著地圖的導航，往Nyhavn（新港）走去，手機上顯示的地名都是丹麥語，但一些著名的景點還是能很容易分辨出來。

    酒店門前的街道寬度差不多可以容三輛車并行，但除了偶爾經(jīng)過的出租車，私家車的數(shù)量寥寥無幾。

    “這汽車的數(shù)量也太少了吧？而且自行車也不多。”

    你知道丹麥大多數(shù)人都會騎自行車出行，低碳環(huán)保，當年上海世博會的時候，丹麥的展館也沒有空調(diào)，給你留下的印象極其深刻。

    “是的，汽車數(shù)量確實很少，主要也是因為城市比較小，而且沒有山丘，幾乎都是平地，通勤靠自行車就足夠了。哥本哈根擁有的自行車數(shù)量甚至超過了當?shù)氐娜丝?，這一片是旅游勝地，景點也都不是相距很遠，游客大部分都會選擇步行?！?/br>
    只走了十分鐘左右，轉到一條小巷子，你已經(jīng)看見了運河邊豎立著桅桿的小船，還有路邊搭起的遮陽擋雨的米黃色篷布。

    巷子里停著一輛輛款式不盡相同的自行車，讓你聯(lián)想到了國內(nèi)就餐的地點要是沒有停車場，也是這樣整齊地停在馬路兩側。

    人工運河已經(jīng)有三四百年的歷史，岸邊老舊的房子經(jīng)過改造變成鱗次櫛比的餐廳、酒吧，林立于鵝卵石街道上，但有個別餐廳門上掛著休息的牌子，你問虞開陽為什么會這樣。

    “今天是周日，絕大多數(shù)的店面都是要休息的?！?/br>
    “那怎么還有很多開著？”

    “因為在旅游區(qū)，一部分商家還是愿意在周日繼續(xù)營業(yè)?！?/br>
    這會兒已經(jīng)過了午餐的飯點，用餐的人大多陸續(xù)地離開，也有三三兩兩繼續(xù)坐在位置上閑談，大部分人都說著當?shù)氐恼Z言，幾個說著美式英語的背包客，討論著等會兒去哪。

    你們找了一家比較大的餐廳坐下來，今天陽光很好，風也不大，本來想坐在外面用餐，但你看到屋里泛出深棕色光澤的木地板，墻壁上掛著各種古雅的擺件，燒著柴火的壁爐，原木的椅子上放著淺灰色的靠背墊子，桌上精美的餐盤，突然想要坐下，讓這種輕松溫暖的氛圍驅散長途飛行帶來的疲憊。

    餐廳的服務生小jiejie很快過來幫你們點餐，菜單上數(shù)十種Sm?rrebr?d讓人眼花繚亂，這種開放式三明治就是只有一片面包，上面放上各式的海鮮、rou類和蔬菜的隨意搭配。

    選了看上去不是非常奇怪的8種口味，還有煎鱈魚，據(jù)說品種是挪威北極鱈，以及煙熏鱔魚和丹麥rou丸。

    你們點完餐，你還是有些不太能理解，“這里可以說是游客必打卡的景點之一，而且夜景應該也十分漂亮，還有很多酒吧，如果是在國內(nèi)，商家恨不得24小時營業(yè)。”

    “這里的人都更注重享受生活，有的餐廳甚至只做午餐?！?/br>
    “那不就每天只開幾個小時？”

    “嗯，一般是中午11點到下午四五點?！?/br>
    “好吧，那他們大部分工作時長也很短吧，一周工作時間肯定不超過40個小時，對嗎？”

    “好像是不超過30個小時，我以前有個丹麥同學，他說周末是不會加班的，而且下班時間都是三四點，年假至少有4個星期?！?/br>
    居珩向你解釋道，“高稅收高福利國家大多都是這樣，人們的物質生活水平差距并不會太大，有點趨向于集體社會主義了。”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全球各地都是一樣。

    海鮮只需要經(jīng)過極簡的烹飪就可以征服食客的胃口，沒有腥味，只有魚rou特有的鮮嫩。丹麥rou丸就是非常扎實的口感，豬rou和牛rou相混合，吃起來更加有韌性，可以直接吃，或者蘸一起端上來的奶酪，味道都很不錯。

    你很喜歡生菜上迭放了鮭魚、鮮蝦、還有魚子醬的Sm?rrebr?d，配上底部的黃油面包，再擠一點檸檬汁，口感非常豐富，但是每一種味道都不會搶走其它食材的風頭。

    吃完飯，你們在周圍散步，無論是街道還是兩邊休息的長椅，視野范圍內(nèi)找不到隨意丟棄的廢物，甚至是垃圾桶，外表都十分干凈。深入人心的環(huán)保觀念讓許多國家還在不斷冥思苦想有用的方法去勸誡人們，丹麥人早已把這當作了習慣。

    離新港不遠，就是阿馬林堡宮。廣場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銅綠色馬術雕像，中間宮殿的米白色墻壁微微發(fā)黃，二層的羅馬石柱被白色的拱形窗分隔，屋頂上的石雕在深色的背景下在遠處看得并不清晰，高高豎起的白色旗桿上丹麥的國旗在隨風飄揚。

    據(jù)說每天中午的衛(wèi)兵交接是很有意思的，之后可以看好時間再過來。

    穿過有點像是城市公園的卡斯特雷特城堡，就來到了海邊。

    小美人魚靜靜地坐在礁石上，銅像上的青綠仿佛為她披上了一件紗衣，單薄柔美的身軀背對著岸邊，眺望著大海的方向，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家鄉(xiāng)。

    你們不是來這里打卡的游客，拍完合照，再來幾張銅像的特寫，匆匆去往下一個景點。懷著期待和焦急心情的游客是無法欣賞她的美的，許多人甚至會說出，大名鼎鼎的小美人魚不過如此，要不是海的女兒是無數(shù)人童年讀過的故事，也不值得來此一觀。

    你不理解這些人的感受，也無法與他們產(chǎn)生共鳴。

    海的女兒的結局所有人都知道，在日出升起的時候，她的身體化為泡沫消失在海里，本應該是悲傷而遺憾的。

    這是你小時候唯一讀過的悲劇童話，直白而不留余地的話語告訴你，王子并沒有和小美人魚在一起，連賣火柴的小女孩都用委婉的語言說著她不過是回到了祖母的懷抱，你不斷地追問mama然后呢？然后小美人魚去哪了？她還會變回魚尾嗎？

    聽到她死去的答案，你起先非常震驚，不理解她那么善良，怎么就沒有像其他的主角一樣，得到自己心愛之人的喜歡，你開始討厭那個王子，討厭冒名頂替的公主，討厭巫婆，甚至怪罪她的jiejie們沒有攔住她。

    五歲的你第一次覺得童話原來不都是美好的，不是打敗壞人，好人就可以獲得幸福，畢竟在這個故事里，你竟然找不到壞人是誰。

    叛逆期的你和身邊的小伙伴們談論起海的女兒，你桀驁不馴地說，她就是個傻蛋，就不能等著王子醒來嗎，解釋清楚哪有后面的誤會，還一廂情愿地犧牲自己，到頭來王子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現(xiàn)在，見到了小美人魚，你為之前傲慢的言論感到羞愧，靠近時不自覺地帶上了敬畏之心。安徒生當然知道這是寫給孩子的童話，但他依然用了悲劇的結尾，未嘗不是在警示后人，看看如今的年代，依然有不少戀愛腦的女孩，執(zhí)著地自我奉獻，旁觀者勸阻，她們卻愈發(fā)堅持。

    “要拍照嗎？”居珩打斷了你的沉思，指了指周圍幾乎沒什么人經(jīng)過的銅像。

    “拍吧，但不要合照?！彼哌^去幫你在不同角度拍了幾張。

    你看了看他手機上的圖片，近處清澈的水下躺著大小不一的石頭，遠處藍色的海面泛著粼粼的波光，湛藍的天空，勾勒出水天一色的背景，小美人魚安靜地定格在這幅畫面中。

    “拍得很好啊，走吧，我們?nèi)デ斑叺拈L椅上休息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