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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風(fēng)不偷月 第68節(jié)

    楚識琛道:“喝酒可以,但我不在辦公桌上喝?!?/br>
    項明章輕哂一聲,捏著酒瓶和杯子走到窗邊,他遞給楚識琛一只威士忌杯,然后將印著白色帆船的酒標(biāo)向外,說:“這瓶是帆船威士忌,一帆風(fēng)順的意思?!?/br>
    楚識琛玩笑:“開始尋求心理安慰了?”

    項明章又說:“這一瓶含有更高齡的原酒,更烈,所以順風(fēng)之中,會經(jīng)歷一場風(fēng)暴?!?/br>
    楚識琛呷了一口,酒杯里彌散著柑橘的風(fēng)味,渡到舌尖,花草香,咖啡果酸,伴著微辣的酒精充盈了鼻腔和咽喉。

    喝完一杯,項明章忽然問:“我是不是決策失誤了?”

    楚識琛說:“是過程不夠周密,本來可以避免的?!?/br>
    項明章道:“現(xiàn)在只能迎接風(fēng)暴?!?/br>
    楚識琛緊閉唇齒,舌尖輕舔上顎殘留的酒份,真正的海上風(fēng)暴他見過,一面巨浪就能吞噬所有。

    可他逃過一劫活了下來。

    那眼前這些,又算得了什么?

    楚識琛伸手跟項明章碰了個杯,隨后一飲而盡,說:“最壞的結(jié)果不過是項目丟了,天又沒塌,項樾又不會破產(chǎn)?!?/br>
    項明章仰頭喝光了酒,笑道:“楚秘書真是大氣?!?/br>
    現(xiàn)在一動不如一靜,等官方給出態(tài)度和指示,再想下一步的對策,必須要穩(wěn),千萬不能急中生錯。

    到時間下班了,發(fā)生這種事情,老板不走別人誰也不敢亂動,項明章收拾了一下,和楚識琛一起離開。

    司機留在醫(yī)院,暫時供佘主任的家屬差遣,項明章懶得等別的司機過來,正想問楚識琛怎么走,一出辦公大樓,項如緒的車在門口停著。

    楚識琛打了聲招呼,先走了。

    項明章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沒說什么,項如緒也沒問,發(fā)動車子駛出園區(qū),朝反方向拐了彎。

    項明章皺眉:“去哪?”

    項如緒說:“靜浦大宅,去爺爺那兒啊?!?/br>
    月末了,要回家里一起吃頓飯,項明章忙得忘了,并且不肯遷就地說:“我今天沒胃口,不去了,送我回公寓?!?/br>
    項如緒道:“今晚全家都在,你不能缺席?!?/br>
    四下沒有旁人,項明章本來就心情欠佳,連裝都懶得裝了:“誰說的不能?姑姑,還是你爸?上次在醫(yī)院給他們教訓(xùn),是因為隔壁有些叔叔伯伯聽著,身邊有楚秘書看著,我不想鬧得太難堪?!?/br>
    項如緒說不過他:“那件事過去了,何必再提,今天……”

    項明章語氣很輕,盡是狂妄:“今天誰再招惹我,建議看看公司的持股情況,清醒一下是誰說了算。”

    項如緒生氣了:“項明章!”

    紅燈,急剎車,項明章在椅背上撞了一下:“你這個駕駛水平,我還不如叫出租。”

    項如緒無奈道:“不管怎么說,大家都是兄弟,大喜的日子能不能收斂一下,忍一忍?”

    項明章疑惑:“大喜的日子?”

    “我哥沒通知你?”項如緒夾在中間快受不了了,“他和秦小姐后天結(jié)婚?!?/br>
    項如綱本來計劃前一陣子辦,項行昭突然生病,所以推遲到了現(xiàn)在,再等下去新娘身孕明顯,就不方便了。

    結(jié)婚當(dāng)天要在靜浦行禮,今晚全家要商量一下流程。

    項明章聽完更不想去了。

    信號燈變綠,項如緒猛踩油門直奔靜浦的方向,過了片刻,說:“婚禮請柬給楚家也發(fā)了一份?!?/br>
    項明章道:“項如綱的意思?”

    “我爸媽的意思?!表椚缇w說,“別人無所謂,我希望楚秘書能參加?!?/br>
    上次在醫(yī)院病房,項明章差點和項琨吵起來,是楚識琛及時又精準地撫平了項明章的情緒。

    項如緒看在眼中,這些年,家里也好,公司也罷,從沒見過誰能做到如此,他忍不住問:“明章,你跟楚秘書什么關(guān)系?”

    項明章說:“你覺得呢?!?/br>
    項如緒猜道:“得力助手?好朋友?我知道了,他是你的心腹?!?/br>
    項明章暗道,楚識琛自己的腹部ct都疑點重重,還當(dāng)他的心腹。

    項如緒看他沒反應(yīng),猜不下去了:“你不想說就算了?!?/br>
    項明章回答:“不是不想說,是我說了不算?!?/br>
    項如緒冷哼:“持股那么多,我以為你什么都說了算呢。”

    項明章的回旋鏢扎到自己身上,倒不覺得痛,他摸出手機,估計楚識琛已經(jīng)到家,看到婚禮請柬了。

    項如綱的面子恐怕不夠大。

    項明章另外發(fā)送了一條邀請:周末到靜浦,我們一起喂芙蓉鳥。

    很快,楚識琛矜持地回了一個字:好。

    第60章

    回完消息,楚識琛放下手機繼續(xù)喝湯。

    楚太太坐在餐桌另一邊,收到項家的婚禮請柬她很高興,自從楚識琛做了項明章的秘書,這大半年,兩家的關(guān)系又變得親近了。

    “明章的態(tài)度就是風(fēng)向標(biāo)?!背f,“他示好,項家其他人的態(tài)度就會更好?!?/br>
    楚識琛有些顧慮,上次在醫(yī)院,項行昭的問話莫名蹊蹺,他擔(dān)心見面會生出什么枝節(jié)。

    但項家主動邀請,他和項如綱見過幾面也算打過交道,禮數(shù)上不好拒絕。尤其項明章額外發(fā)了消息給他,他便答應(yīng)了。

    楚太太興致高漲,說:“只有一天準備時間,要弄頭發(fā),做護理,好緊張的,我穿什么衣服去啊?”

    唐姨說:“你不要打扮得太夸張,人家兒子結(jié)婚,蓋過項太太的風(fēng)頭就不好了?!?/br>
    “我天生麗質(zhì)呀。”楚太太勉為其難,“那我簡單一點吧,項太太那個人不好相處,得罪她也沒必要?!?/br>
    楚識琛對項明章大伯母的印象不深,項家長輩,不算初見寒暄,他說過話的只有項明章的母親。

    腦中浮現(xiàn)出白詠緹的輪廓,避世,嫻靜,和項家一眾親屬仿佛兩個世界的人,項行昭的壽宴白詠緹沒有參加,楚識琛問:“白伯母會不會出席婚禮?”

    “應(yīng)該不會?!背?,“正好提醒我了,記住,不要在項家問起明章的父母,特別是他爸爸?!?/br>
    楚識琛曾經(jīng)遵守界限,如今更想多了解項明章一點:“他爸爸呢?”

    楚太太說:“項明章不到十歲,項瓏就跑了,跟項家切斷了全部聯(lián)系,據(jù)說下落不明,反正二十多年再沒回來過?!?/br>
    楚識琛驚訝地問:“什么原因?”

    “誰知道呢。”楚太太感慨,“老婆兒子都是萬里挑一,結(jié)果項瓏居然拋妻棄子。就算沒感情,那庸俗一點,家大業(yè)大,人人都卯著勁兒鉆營,他倒是舍得什么都不要?!?/br>
    楚太太話糙理不糙,唐姨好奇:“項家沒找過他?”

    楚太太說:“項老爺子肯定找過,項家別的人就不好說了,少個人就少一份競爭。”

    楚識琛第一次探聽項明章的家事,十分出乎意料,記得陳皮宴上項明章提起過項瓏,語態(tài)傷懷,眼底涼薄,其中的感情恐怕不可一言以蔽之。

    作為外人,楚識琛無意多猜,他知曉項明章的痛處和逆鱗就夠了。

    周日早晨,楚太太精心打扮,一襲設(shè)計簡約的禮服裙,嫌單調(diào),戴了一套彩寶首飾提氣色。

    楚識繪不喜歡交際,上班又辛苦,在家里睡大覺。

    楚識琛從樓梯下來,穿著一身經(jīng)典款式的黑西裝,很保守,被楚太太念叨了半路。

    日高云淡,是個好天氣,靜浦的園林剛修剪過,賓客在別墅區(qū)的大門下車,一路長毯,步行穿過一片蔥郁的外園。

    主路兩旁擺滿盛著鮮玫瑰的花箱,走到項家大宅的花園正門,楚識琛在迎賓臺簽名,奉上一份禮金。

    主家回贈一份伴手禮,女士是是官燕和香水,男士是古龍水和雪茄。

    賓客如云,不乏相熟的面孔,楚太太旋著裙角交際去了。

    楚識琛獨自穿過花園,迎面走來一個人,是項家管理總務(wù)的茜姨。

    茜姨專程找他的,說:“楚先生,項先生吩咐我來接您?!?/br>
    “有勞?!背R琛問,“項先生在哪?”

    茜姨領(lǐng)著他,說:“項先生在樓上,我?guī)^去?!?/br>
    別墅里精心布置過,房間無數(shù),到處都是說說笑笑的親朋好友,楚識琛跟著茜姨上了三樓,一下子清靜了。

    茜姨小聲講壞話:“項先生不當(dāng)回事,早上起晚了?!?/br>
    原來項明章還在臥房,楚識琛無心登堂入室,但茜姨敲了敲就把門擰開了。

    臥室一套四間,項明章剛洗完澡,只換上了襯衫長褲,他拎著沒穿的衣物從衣帽間出來,隨手扔在了床上。

    今天是純粹的私人場合,項明章?lián)Q了稱呼:“識琛,進來?!?/br>
    厚重的門一關(guān),聽不見別的,只有皮鞋踏過木地板的聲兒,楚識琛怕弄皺西裝,站著,踱到一面擺滿獎杯的柜子前。

    這是項明章從小居住的屋子,這些獎杯全部是項明章的戰(zhàn)利品。

    有一座純金的獎杯,打造的是項樾通信的標(biāo)志,楚識琛問:“這是什么獎?”

    項明章說:“大二創(chuàng)業(yè),老爺子送的禮物?!?/br>
    獎杯底座比常規(guī)的更厚,是一堅實圓臺,楚識琛聯(lián)想到京戲《黃金臺》,結(jié)局唱的是一出太子即位,他道:“你爺爺真的很疼你。”

    項明章沒接腔,作為新郎親屬統(tǒng)一穿禮服,說:“過來,幫我綁一下腰封。”

    楚識琛走近,伸出手又收回,淺淺地靠著床柱:“我今天是賓客,不干活?!?/br>
    項明章“嘁”了一聲,從托盤里拿了一只胸花,白色鈴蘭,男方賓客戴的,他給楚識琛簪到駁領(lǐng)上,說:“貴客,我伺候你行了吧?!?/br>
    楚識琛道:“正好我媽說我穿得太素?!?/br>
    中規(guī)中矩的純黑西裝,在這種場合不打眼,可是項明章臨窗向花園一望,靠衣裝招搖的人群里楚識琛那么出眾,全憑身段和模樣鶴立雞群。

    偏偏這只鶴不太在乎皮囊,簪花留香,不照一照鏡子,卻問:“選型組有新動向嗎?”

    “還沒有?!表椕髡抡f,“售前跟銷售部交接了,彭昕隨時待命,孟燾在醫(yī)院給佘主任當(dāng)護工?!?/br>
    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佘主任剛卸任組長,項樾的態(tài)度更需要積極一些,楚識琛道:“陪著佘主任,多少也能了解一點官方的消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