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風不偷月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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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這個世界真的是一報還一報? 當初楚識琛主動向他示好,請他同意進公司,后來被他開除,成為秘書又被他各種使喚。 再瞧瞧現在,哪里分得清河東河西。 還是說,占人便宜就要付出代價? 項明章不可控制地想起那一晚,在同樣寬大的辦公桌上,他先越了界,把人親得七葷八素。 他按著楚識琛的左肩,掌心下壓,隔著布料感受到鎖骨的形狀。 另一只手抽領帶,解扣子,總是平整的衣衫被他弄得凌亂,總是莊重的楚識琛因為他變得倉皇。 楚識琛抬手推過他,但沒推開,抓過他,卻抓得不痛,指間戒指上的雄鷹威風凜凜,實際淪為他銜在口中的獵物。 怎么會那么生疏,不會哼,不會叫,平時跟人辯論駁斥的本事哪去了? 楚識琛啞火了,全部反應都凝在那一雙眼睛上。 項明章以唇舌相欺的時候他緊閉著,項明章動了手就睜開,長睫顫抖,眼眶驚紅。 許是被伏特加和腎上腺素沖昏了頭,項明章當時甚至產生了一個可笑至極的想法——楚識琛是第一次。 無論是青澀的身體,還是窘促的神態(tài),都太讓他出乎意料。 但這不可能,就算錢樺在酒吧說的事跡有些夸張,可楚識琛以前是個徹頭徹尾的玩咖,這連楚太太都承認。 項明章不止一次思考過,失憶,真的能讓一個人改變如此巨大? 假如有朝一日楚識琛恢復記憶,會不會故態(tài)復萌? 手機響了一聲,項明章的思緒被拉回。 打開微信,楚識琛向他發(fā)起一筆轉賬。 項明章端起蜂蜜水灌下一大口,蜂蜜仿佛沒化開,變成麥芽糖積淀在喉間,叫他悶住了一口氣。 別墅二樓的臥房里,楚識琛剛洗完澡,坐在床尾凳上拿出那身衣服。 一共三件,襯衫西褲加一件外套,薄呢料子,應該是訂做的一身秋裝,楚識琛拎高一看,正合他的尺寸。 可是項明章怎么會拿捏得這么準?僅憑目測,未免太火眼金睛,難道那一晚手掌在他的身體上輾轉過,就能量得分毫不差? 楚識琛一凜,他在想什么下作事。 他把衣服匆匆塞回盒子,蓋好,不計形象地從床尾爬到了床頭,轉眼又瞥見床頭柜上的巧克力。 絲質布包裝著,鼓鼓囊囊的,楚識琛抽開繩結一倒,五顏六色正好十顆,十種口味。 他剝開一顆吃下,苦得要了半條命,趕緊換一顆,巧克力里面夾著杏仁,味道很香。 楚識琛不知道項明章會不會收款,那身衣裳算得清,這包巧克力又該怎么算? 他在心里開銀行,只有項明章這一個客戶,存了幾筆,取了幾筆,誰又欠了誰,到頭來爛賬難消。 剝下的巧克力紙落在床邊,香甜味蓋過了迦南香,楚識琛伏在枕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后花園盛開了一叢綠薔薇。 楚識琛想到什么,拜托唐姨幫他訂了一只花籃。 每逢下過雨,天一冷,公司的茶水間就跟通脹時期的銀行大廳似的,買金券的,貸頭寸的,兌支票的,一早上沒個消停。 楚識琛來了三趟終于泡好一杯咖啡,送到總裁辦公室,項明章剛到,襯衫外面穿著件長風衣,沒系領帶,鼻梁上架著那一副銀邊眼鏡。 咖啡微燙,項明章等不及,一飲而盡。秦總監(jiān)負責的項目進入方案交付階段,研發(fā)中心做了產品藍圖和場景搭建,他要過去看一下最終效果。 楚識琛惦記著計劃書,但只能等,他把手頭的事情忙完,又找了些文旅部門近期的新聞資料。 一上午過去,項明章午休才回來,進辦公室沒來得及坐下,楚識琛敲開了門。 手里拿著筆記本,目的明顯,項明章暗道楚少爺真會心疼人,生怕他休息超過五分鐘,說:“進來吧?!?/br> 楚識琛把紙筆放在茶幾上,問:“你吃午餐了么?” 看來良心未泯,項明章說:“沒有,馬上餓死?!?/br> “……”楚識琛過意不去,“先別死,我去餐廳拿回來一起吃?!?/br> 項明章怕辦公室留下味道,開了換風系統(tǒng),他到沙發(fā)上坐下,茶幾上的筆記本對著出風口,封皮用久了有些翹,被吹得輕輕彈動。 五次三番后,封皮吹翻,扉頁間滑出了一張紙。 項明章拾起來,是公司發(fā)的日程便簽,楚識琛寫的簡體字,為首第一條筆跡異常遒勁,表現出十足的決心。 就倆字——戒酒。 項明章忍俊不禁,不難猜到是哪一天之后寫的。 第二條,小妹暑期實習,留意公司崗位。 第三條,心形巧克力最甜。 就三行字,項明章意猶未盡,翻到背面,臉色驟然冷下來,紙上寫著:周五晚上,錢樺餐廳開業(yè)派對。 周五,不就是今天? 這才過去多久,這種狐朋狗友除了造成精神污染還有什么用處?就那么割舍不下? 十分鐘后,楚識琛帶了兩份便當回來,不料項明章坐在辦公桌后一副有事要忙的樣子。 楚識琛問:“項先生,在哪吃?” 項明章頭都不抬,說:“分公司有一場視頻會議,你先出去吧?!?/br> 楚識琛說不清哪里異樣,放下便當,拿起筆記本:“好,你先忙?!?/br> 整個下午,秘書室的內線電話沒響過,關助理倒是來來回回進出了幾次,楚識琛不明所以,感覺他被項明章晾在了一邊。 難道計劃書做得太差了? 到了下班時間,楚識琛不再等了,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上周在黑窗酒吧臨陣脫逃,錢樺估計是生了氣,這段時間打電話不聽,發(fā)消息不回。 昨晚把項明章送到公寓,楚識琛讓司機繞到隔壁街,發(fā)現錢樺投資的餐廳試營業(yè)結束,今晚舉行開業(yè)派對。 楚識琛打車過去,遠遠望見街上的巨屏換成了餐廳的宣傳片。 餐廳門口鋪著長毯,貌似邀請了幾位明星助陣,楚識琛訂的花籃已經送來了,擺在門邊的最佳位置。 門口迎來送往,錢樺穿著一身暗綠色高定西裝,綴著金紐扣,奢華中透出一些不著調的時尚感。 楚識琛避開人潮走來,叫道:“錢樺?!?/br> “你來干什么?”錢樺高貴冷艷。 花籃位置的遠近取決于賓客的親疏,楚識琛猜對方沒那么氣了,他主動求和:“來祝賀你開業(yè)大吉?!?/br> 錢樺冷哼一聲,扭頭走了,楚識琛不急不躁地跟上去,長腿三兩步便追上,仗著個子高,搭上錢樺的肩膀輕松把人控制住。 這是一截裝飾走廊,直通辦公室,沒有閑雜人等經過,楚識琛問:“你還在生氣?” 錢樺掙脫:“我不該生氣?我怎么對你,你怎么對我?我舍身帶你進男人窩,你居然把我一個直男扔在gay吧跑了。” 楚識琛態(tài)度良好:“那天是我欠缺考慮?!?/br> “你簡直欠抽!”錢樺說,“你跟誰跑不行?居然跟項明章跑了。那天在姓項的面前,我多給你撐面子,啊?你倒好,你這是赤裸裸的背叛?!?/br> 楚識琛認了:“是我不對,抱歉?!?/br> 錢樺瞪著他:“抱歉沒用,你說,那晚你跟項明章干什么去了?” 楚識琛只能撒謊:“公司加班?!?/br> 錢樺:“你騙鬼啊!” 楚識琛沒想到要交代行程,說:“真的回公司了?!彼A艘幌?,“我跟項明章的關系,還能做什么?” 錢樺一想也對,再一想差點吐血:“混血帥哥送到你面前,你不要,你跟老板回公司加班,你是不是人???” 楚識琛掩飾道:“有份文件急著用?!?/br> “變態(tài),你們大變態(tài)!”錢樺情緒爆發(fā),“楚識琛,我早想說了,你炸壞腦子以后就變了!” 楚識琛不禁有些緊張:“你先冷靜一點,好不好?” “我沒法冷靜!”錢樺嚷道,“你瞧瞧你現在的德行,不泡吧,不攢局,不約炮,吃喝玩樂你哪樣都不干,你不在國內瀟灑,也不去國外嗨皮,你都干了些什么破事?上班!你特么就上班!我服了,為什么爆炸能炸得人愛上班??!我們這樣的人有必要上班嗎!” 楚識琛只感到兩個字,震撼。 雖然每次見面錢樺都帶給他震撼,但剛才這番話格外沖擊,他不懂,大丈夫立足于世,天天混日子與茍活何異? 講道理大概沒用,楚識琛說:“因為我和項樾簽了勞動合同。” “給項明章打工你還有臉說?!”錢樺氣道,“項明章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你是不是想泡他??!” 楚識琛沒聽懂,泡他? 錢樺看他不否認,委屈地說:“我覺得和你越來越遠了,你到底什么時候恢復記憶啊,老子受不了了?!?/br> 楚識琛按住錢樺的肩膀,趁勢說出來此的目的。 出事后,楚太太換了“楚識琛”的手機號碼,等于切斷了他過去的社交圈子,他需要找回來。 錢樺跟楚識琛過從甚密,手機號、郵箱、信用卡、國內外各種軟件的賬號他都知道,他們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四處玩樂,曾經還共享過一個訂房賬戶。 楚識琛對大部分軟件聞所未聞,他一一記下來。 錢樺幫他下載了幾個,哪個他天天登錄,哪個只點贊,還有哪些朋友是共同認識的,交代清楚,錢樺希冀地問:“你真能想起來嗎?” 楚識琛有些不忍心,移開話題:“我不記得密碼了?!?/br> “你試試找回,有的填身份證號就能改。”錢樺說,“實在不行找你們公司弄計算機的,應該能搞定吧?!?/br> 楚識琛點點頭,某種意義上來說,錢樺是他在這里的第一個朋友。 他們在走廊立了不短時間,開業(yè)派對晾著賓客不合適,錢樺說:“去樓上吧,我給你開個包間?!?/br> 楚識琛不想添亂:“你忙吧,我不需要你招待,改天我再來找你?!?/br> 錢樺說:“那你帶項明章一起來,我要狠狠宰他一頓!” 天色已經黑透了,楚識琛離開餐廳,街上熙熙攘攘熱鬧依舊。 他還沒打到出租車,手機響了,來電顯示“項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