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風不偷月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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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哄笑,誰說了一句:“現(xiàn)在發(fā)達了,過去銀行沒有電子系統(tǒng),人們怎么過來的?” 楚識琛輕巧接腔:“人工做嘛,現(xiàn)在系統(tǒng)也是人做的。” “哦對?!庇腥擞终f,“但那時候沒辦法轉賬吧,來回取現(xiàn)金真是麻煩,有轉賬支票了嗎?” 楚識琛道:“那時候叫‘過賬’,本質差不多,兩方交易不用現(xiàn)金,在甲銀行簽票寫下數(shù)額,甲銀行和乙銀行核對賬戶無誤,就辦成了。” 項明章猶如一頭累極的獅子,收斂爪牙安靜地待在一旁,聽楚識琛替他應酬。 明明是第一次正面接觸,可楚識琛清楚每一位董事的名字,了解喜好,甚至知曉誰家剛生了孩子。 楚識琛端坐桌邊談笑風生,典故信手拈來,措辭不俗。問候客套,每一句拿捏有度,態(tài)度不卑。數(shù)次話鋒暗轉,始終把控著話題,思路不亂。 項明章本來只是“聽”,逐漸側過臉,視線中楚識琛言笑晏晏,游刃有余,唯一的不足之處是顧不上吃東西。 盤中一小片瑩白汁水,陳皮荔枝凍轉來,楚識琛拿起筷子,這時旁人問話,他對答之間恰好錯過。 項明章用力按在胃部的手掌移開,襲來一陣疼痛,他伸手把水晶盤轉了回來。 楚識琛沒有察覺,夾走一顆咬了一口,身旁,項明章的嗓音沉沉的,問:“你喜歡吃荔枝?” 楚識琛扭頭,這是他們進入包廂后的唯一對話,他“嗯”了一聲。 一場陳皮宴賓主盡興,結束后項明章送一眾董事離開,等人差不多走盡了,他站在酒店門口,風一吹,涔涔冷汗浸濕了襯衫背后。 楚識琛簽完單出來,飯局上就瞧出項明章不對勁,問:“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項明章的臉色透出酒后罕有的蒼白,但表情很鎮(zhèn)定,車來了,說:“沒事,先上車吧。” 楚識琛繞到另一邊坐進車里,空間封閉車廂狹窄,項明章沉重的呼吸聲異常分明,連司機都忍不住回過頭觀察。 項明章慣會偽裝,擼了一把頭發(fā),扯出個混不吝的笑容:“走啊?!?/br> 司機見過類似狀況,說:“項先生,您是不是胃病犯了?” 項明章從瑞士趕回來,休息不足,時差加上長途飛行,十幾個鐘頭沒胃口吃東西,晚上被白酒一灌,胃部的痛感越來越強烈。 他催促道:“開車?!?/br> 司機問:“要不要送您去醫(yī)院?” 項明章沒了耐性:“廢什么話,回公寓?!?/br> 楚識琛一路沒吭聲,到波曼嘉公寓,他展開大衣給項明章披上,遮住背后的汗?jié)瘢瑔枺骸坝貌挥盟湍闵蠘???/br> 他習慣了禮數(shù)周全,但依照項明章逞強的個性,一定裝作云淡風輕地拒絕。 不料,項明章說:“用?!?/br> 楚識?。骸啊?/br> 司機擠眉弄眼地求助:“楚秘書,麻煩你陪項先生先上去,我去搬行李箱?!?/br> 楚識琛跟著項明章下了車,到四十樓,出電梯時項明章晃了一下,楚識琛單手扶住,一邊走一邊問:“門卡在哪?” 項明章從大衣口袋里掏卡,不小心帶出一只盒子,滾落在地上。 楚識琛彎腰撿起來,拂掉表面的薄塵,是個巴掌大的黑色首飾盒,扁扁的四方形,真皮質地。 嘀嗒,門打開了,項明章進屋打開了玄關的燈。 楚識琛跟進去,遞上盒子說:“貴重物品還是先放好,別再掉了?!?/br> 項明章垂手立在燈下,沒有接,頸間一片陰影掩蓋了喉結滑動,問:“里面的東西有沒有摔壞?” 楚識琛不知道,聞言打開了盒子。 一條纖細的銀色絞絲長鏈傾瀉而下,垂落半空,許久搖晃不止,珠扣連著銀質圓形表盤,表蓋上磨痕淺淡,雕刻著一枚象征佛法的“卍”字紋。 楚識琛整個人動彈不得。 這怎么可能?! 他顫抖地打開表蓋,鏤空花式指針,雙音簧報時,這是他佩戴多年、最終消失于大海的懷表! 表盤中的時間和萬年歷已然錯亂,他一剎那忘了今夕何夕。 項明章暗驚:“你怎么了?” 楚識琛忡然抬頭,已紅了眼眶。 第28章 司機拖著行李箱上來,發(fā)現(xiàn)門開著,走到門口,撞見項明章和楚識琛面對面地杵在玄關,愣道:“項先生,楚秘書?” 楚識琛遽然夢醒,他偏過頭去,平息了幾秒鐘,再抬起頭時神色如常,除卻一雙眼睛潤得仿佛蒙了一層霧。 項明章心頭疑慮,沖司機說:“沒你的事了,你走吧?!?/br> 司機將行李箱推進門,過意不去地說:“不早了,用不用把楚秘書送回家?” 楚識琛道:“不用了。” 司機識相地離開,門關上,項明章又問了一遍:“你怎么了?” 楚識琛雙手緊緊握著四方盒子,每個字幾乎是咬牙吐出:“這只懷表你在哪里找到的?” 項明章回答:“瑞士?!?/br> 楚識琛面露驚詫:“怎么會在——” 項明章擰起眉毛“嘶”地一聲,硬撐一整晚,此刻胃部劇烈痙攣起來,他弓起后背倒吸了一口氣。 楚識琛把項明章扶進臥室,掀開一角薄毯。項明章合衣半躺,用殘存的力氣扯開領帶,解開兩枚襯衫扣子。 楚識琛問:“藥在哪里放著?” 項明章沙啞道:“客廳櫥柜。” 楚識琛這才舍得松開盒子,放床頭柜上,他去客廳找到胃藥,然后泡了一杯蜂蜜水拿進來,坐在床邊給項明章喝下。 蜂蜜甜味遮蓋了藥苦,項明章說:“這個藥見效很快,有事我會叫公寓的管家,你回去吧?!?/br> 楚識琛沉默一會兒:“不行,我必須照顧你?!?/br> 項明章沒聽出一絲關懷之情,反而有股被強制的錯覺,他靠著墊子,放松地問:“那你打算怎么照顧?” 楚識琛回憶著舊時生病的光景,一般是老管家照顧他,照貓畫虎應該不會錯。他起身去浴室擰了一條濕毛巾,疊了疊搭在項明章的額頭上。 項明章說:“我是胃潰瘍,不是發(fā)燒。” 楚識琛有些窘,拿下毛巾找借口掩飾:“我知道,跨國奔波了一天,風塵仆仆,你擦擦臉吧。” 項明章抬手奪過,怕這位大少爺拿擦藥酒的勁兒伺候他,把他擦禿嚕皮。 楚識琛騰出了手,心不在焉地伸進毯子里:“那我?guī)湍闳嘁蝗辔浮!?/br> 浸過水的手掌隔著襯衫覆蓋上來,依舊冰涼,項明章說:“這是肝?!?/br> 楚識琛蹙眉摸索,擦桌子似的把項明章的腹肌盤了一遍,找到胃,他下壓掌心按住,視線情不自禁地飄向那只盒子。 項明章將一切盡收眼底,他故意打開盒子,拿出懷表,牢牢吸引著楚識琛的注意力,像拿著羽毛棒勾引一只貓。 貓會伸爪子去搶,楚識琛太紳士了,掌心加重揉了兩下。 項明章終于忍不?。骸澳憧桃猥I殷勤的樣子我很不習慣。” 楚識琛抽出手,勾起長鏈在指尖繞了兩圈,明目張膽地從項明章手中搶走了懷表,當時一起墜入大海,他以為再也找不到了。 項明章說:“我在蘇黎世的一家古董表店買的,老板的曾祖父是一名制造懷表的工匠?!?/br> 這只懷表是老板兩個月前在港口的雜貨市場收的,來源不詳,但確定是個老物件。 楚識琛從沒見過項明章佩戴懷表,問:“你為什么會買下它?” “那一晚通話的時候說了,我覺得它很漂亮。”項明章道,“那么多只表,這一只的花紋最特別。” 楚識琛雙手捧著細看,表盤舊了一些,絞絲鏈的顏色有幾分發(fā)烏。 這只懷表在制造時費了好些工夫,那時雕刻的紋樣流行花卉、圖騰和瑞獸,銀色本就過分素雅,刻一道“卍”字紋更顯得清心寡欲。 他記得父親遠渡重洋帶回來送給他,擔心地問他喜不喜歡。 母親將心愛的絞絲項鏈摘下來,請工匠銜了珠扣與懷表相連,就是她與父親共同的心意了。 他明白,家中世代與“錢財”打交道,等他長大進入復華銀行,金條頭寸,法幣債券,強烈的誘惑下人會麻痹,或者迷失,最不濟也要沾染一身銅臭氣。 所以表蓋上刻的是神佛胸口的“卍”字紋,既是洗滌,亦作保佑。 這只在瑞士制造的懷表,陪他度過千萬日夜,一起歷經浪濤改寫生死,今朝時空翻覆,竟然再一次從瑞士回到他的手上。 是單純的巧合,還是冥冥中的安排? 故夢浮沉,意義深重,楚識琛赧然張口:“我有個不情之請,你愿不愿意開個價格,把它讓給我?” 項明章問:“你喜歡?” 楚識琛說:“是?!?/br> 項明章回味楚識琛剛看到懷表時的反應,那副神情絕對不止是喜歡,似乎有什么淵源,他猜測:“你是不是見過這塊表?” 楚識琛忍下心頭的慌張,否認道:“沒有……合眼緣罷了。” 項明章沒那么容易騙,故意問:“我不讓呢?” 楚識琛嘴角緊繃,盡量冷靜地說:“求求你?!?/br> 項明章微怔,楚識琛居然會求他。 他可以肯定這只懷表非同尋常。 考慮片刻,項明章說:“抱歉,我不想割愛。” 楚識琛陷入巨大的失落,一動不動,雙眼一眨不眨。 他不知所措地靜默著,于情,他舍不得心愛之物,可是于理,張口索要已經足夠失禮,項明章有權利拒絕。 良久,楚識琛戀戀不舍地雙手奉還,不死心地說:“如果哪天你不喜歡了,我愿意買下來?!?/br> 項明章接?。骸昂??!?/br> 楚識琛失魂落魄地站起來:“你好好休息吧,那我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