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招惹 第105節(jié)
虞笙忍氣吞聲的起身, 開門, 看到已經(jīng)穿好衣服的段昭,手里端著杯牛奶, 目光坦蕩的笑。 她從他手里接過牛奶:“你明天是不是還要回隊里訓(xùn)練?怎么還不去睡覺?!?/br> “現(xiàn)在就去睡?!彼玖艘粫? 要求道:“小姑娘,跟我說晚安。” “晚安?!彼R時務(wù)者為俊杰。 “好,晚安, ”段昭輕輕拍她的頭:“明天見?!?/br> 道完結(jié)束語, 他果然也沒有再說別的,轉(zhuǎn)身走樂。 虞笙聽到他房間傳來的關(guān)門聲,松了口氣。 她現(xiàn)在確實困意全無,一閉上眼睛, 就是半裸男在做深蹲的樣子。 就還, 挺好看的。 他如果不說話, 那個畫風(fēng)就很美, 她可能還能站在樓上多看一會兒。 虞笙悶悶的逐字翻譯稿件, 其實也不能怪他,整晚, 除了玩游戲時,他故意而為之的那個很輕的吻,他便也沒有再做過什么,是她的心思不能斬斷。 翻譯完一段,她拖著下巴,對著書桌上的那束紅玫瑰發(fā)呆,指尖一下下的碰著花瓣,回憶他買花時的樣子。 和好,就是掛在嘴邊的兩個字。 容易到可以忽略不計。 尤其是看到那名跳樓的女孩以后,就覺得,這個世界上的未知數(shù)太多了,不幸也太多了,就算小心翼翼,也不能保證,每一步都萬無一失的,走到終點。 也許她應(yīng)該,嘗試著,放開膽量去,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她恍了恍神,這好像是,曾經(jīng)她生日時,他對她的生日祝福。 滿腦子都是,這一個人。 虞笙揉了揉頭發(fā),集中精神,將英文稿放好,繼續(xù)在鍵盤上敲字。 快寫完時,忽然聽到“砰”的一聲。 像有什么東西碎裂。 她嚇得身體為之一顫,大概是因為傍晚的陰影,心跳久久都沒有恢復(fù),然后居然,下意識的,去窗前,將窗簾拉開一條縫隙。 深夜下的小區(qū),十分寧靜,只有月光和路燈遙相輝映,亮著柔軟的光。 那聲音是,從他臥室傳來的? 虞笙合上窗簾,推開臥室門,屋子大的壞處就是,半夜起來的時候,黑漆漆的就很嚇人,她打開過道里一盞頂燈,站在他臥室門口聽了會兒,聽見隱約響起的打火機聲后,才試探的叩響房門。 過了幾秒。 他打開門,同時開了燈。 驟然點亮的臥室,使他不太習(xí)慣的皺了皺眉,下意識熄滅指尖的煙,冷然的眸子,生硬的柔和起來:“你還沒睡。” “剛才的聲音是,”虞笙未答反問,目光往他身后掃了一遍,看到臺燈摔在地上,關(guān)切的看他問:“怎么了?” “沒什么,”他局促,撓了撓耳后:“你回去睡,我不會再有動靜?!?/br> “你沒吵到我,我本來也沒睡,”她從他臉上看出疲憊,臉色也不對勁:“你是不是,做噩夢了?!?/br> 向來是這樣,他一本正經(jīng)的時候,就是心里裝著事情。 “因為傍晚的事?”虞笙目光盈盈的看他。 段昭扯了扯嘴角,轉(zhuǎn)身進屋,彎腰撿摔散的臺燈,燈泡也碎了,地上還有些玻璃渣。 虞笙見狀,光腳趿著拖鞋跑下樓,拿了掃帚上來。 “我掃,”段昭垂眸,提醒道:“你站遠(yuǎn)點?!?/br> 虞笙退了一小步。 他迅速清理地上的碎屑,把剩的多半根煙也扔進去,然后去樓下倒掉,回來時,神情已經(jīng)明顯好轉(zhuǎn):“沒事了,就是做噩夢,”他彎起唇角:“擔(dān)心我?” 虞笙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他開玩笑,如實道:“挺擔(dān)心的,畢竟下午,你看見那個事時,臉色就很難看了?!?/br> “如果不太困,”他眼睫顫動:“能陪我坐一會兒?” “可以的,”她走進屋,屋里還是和很多年前一樣,有淡淡的沉香味兒,她看到他桌上點的藤條香薰:“你很喜歡點這個?” “偶爾,”段昭在床邊坐下:“睡得不太好,就會點?!?/br> 虞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畢竟現(xiàn)場她沒有看到,聽老板娘和后來進來取花的女孩說了幾句,好像挺慘烈的,就試著問了下:“是不是,地上有很多血的那種?” 段昭平和的笑著:“就別再讓我回憶了?!?/br> “對不起,”虞笙在他旁邊坐下:“我也不知道,就是這種恐懼要怎么克服,或者你可以試一下,聽著歌睡覺,要不就多看一些,有意思的電影,如果都不行,你試試睡前編幾個小故事?” “編小故事?”段昭揚眉看她,似是不懂。 “就是,你有沒有喜歡的明星,比如,安吉麗娜朱莉,你可以編,你和她一起制霸好萊塢,然后參加電影節(jié),你們倆挽著手邁上紅毯…之類的…”虞笙說著說著,就看到段昭意味深長的盯著自己,頓時有點說不下去:“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個道理,你聽說過吧,這就是一種心理療法,讓你把現(xiàn)實中幻想的事,在夢里,得到完美的,體驗…” 段昭聽完,輕輕的給她鼓掌。 “雖然我這個想法,挺偉大的,”虞笙報以心虛的笑:“但也不用鼓掌。” “你編過和誰,什么樣的,小故事,”段昭眼尾帶著興趣:“說來讓我聽聽?!?/br> “這怎么能說呢,”虞笙滿臉寫著拒絕:“這是隱私,而且睡前迷迷糊糊的,想的什么根本就記不住,就算夢到了,醒來以后,也就忘了,就一時的開心。” 她當(dāng)然、不可能忘。 她編過,她站在臺上唱歌,臺下周杰倫、五月天、林俊杰這些人,都為她舉牌吶喊,然后為了邀請到她做他們演唱會的嘉賓,這幫人還打了一架。 這是她睡前的故事,等睡著后,就迷迷糊糊的看到,臺上戴著海綿寶寶頭套的少年,唱著歌向她走來,摘掉頭套后,露出段昭的臉。 “那我就當(dāng),”段昭似是看穿的笑:“你夢里都是我?!?/br> “所以我不會做噩夢,”虞笙反正推脫不掉,所幸學(xué)著他那種臭不要臉的說話方式回道:“你肯定是夢里沒有我,所以,全是噩夢?!?/br> 段昭愣了三秒,非常爽朗的笑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話,有什么可笑的,他笑的肩膀都在顫。 可從再次見面后,她就還沒看到過他這么笑。 忽然就有點,恍惚。 “你笑什么?”虞笙都快被笑毛了,很不給面子的說:“你這種人真是,表面上看起來很厲害,實際上膽子小得不行?!?/br> “是啊,”他縱容道:“那你哄著我睡唄。” “你也好意思,這么大人還說這種話,”虞笙嘟囔:“太不要臉?!?/br> “早就沒臉了,”他心情不錯的認(rèn)了這個詞,貼身過來,摟著她:“現(xiàn)在膽子還小,也不會編故事,我怎么辦呢?!?/br> 他離她很近,氣息烘著她脖頸,弄得她全身都麻了。 “你別說話了,快睡覺吧你,”虞笙躲避的抓起被子,蒙在他腦袋上。 低沉笑聲從被子里傳出來。 她都服了,這個人該不是夜來瘋,這種病去哪看比較好? “你有事沒事,光笑干什么?”怕他悶,虞笙好心眼的掀開被子。 頓時,大灰狼騙過小兔子,露出得逞的笑容,一把把她揉進懷里。 * 那晚,她給了他一個很深的吻,卻也沒有再繼續(xù)什么,這是到目前為止,她最大的限度了,雖說是沒有挑明這層關(guān)系,卻相對的,可以默認(rèn)為,不介意和他的接觸。 段昭也沒有提起過什么,似乎也并不急著要一個答案。 三天過去,跳樓女孩的事件被確定為自殺行為,并無媒體報道,電視臺門口也很快恢復(fù)如常,只是奶茶店關(guān)門了,門口貼著招租電話。 卻是一個偶然的機會,虞笙刷短視頻時,刷到關(guān)于跳樓女孩的悼念信息。 一個名字跳入她的視線。 周栩。 她指尖懸著,遲遲未翻過那條視頻。 網(wǎng)友在祝福中寫到:愿你在天堂,栩栩如生。 她看著周栩從小到大,逐漸成長起來的影像,心生憐憫的同時,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錯覺。 * 于情于理,虞笙都覺得,應(yīng)該去看望一下周文良。 約的是周末這天,段昭聽說后,陪她一起去的。 周文良家里,充斥著濃烈的燃香的味道,入口供奉著佛堂,可能是周栩剛剛?cè)ナ赖年P(guān)系,電視機這種娛樂設(shè)備,被蒙上一層白布,看起來凄凄寥寥,屋內(nèi)的陳設(shè)也非常簡單,客廳一側(cè)的墻上,有一副被摘掉的掛畫,由于時間太久,露出的墻面,勾勒出一片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白色。 “是栩栩小時候拍的,一張,”周文良看似蒼老了些,嘆氣道:“全家福。”他招呼她和段昭:“你們坐吧。” 虞笙對他道了節(jié)哀,看他要拎了茶壺,去廚房沏茶,客氣的攔道:“周叔叔,不要麻煩了,我們就是來看看。” “之前不知道出事的是周栩,”段昭沉聲道:“也沒幫上什么,今后你有事,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br> “對,”虞笙也說:“我和段昭的電話,你都有?!?/br> “好、好?!敝芪牧佳劾镉幸恍﹦尤?。 虞笙低下頭,錯開他的目光:“周栩,她怎么會,”她聲音極小,也不知道怎么問:“自殺了呢。” “是我對不起她,”周文良眼里失色:“我對不起的人太多了,對不起栩栩,也對不起…” 虞笙余光見他看著自己,警惕的看了回去,他立刻咽回想說的話,擺擺手:“希望她下輩子,找個好人家投胎,別找我跟她媽這種?!?/br> 第86章 偏偏招惹 虞笙事后去墓地祭拜了周栩, 去的時候并沒有告訴段昭這件事。 天色很陰,滿天都是厚厚的、低低的濁云。 墓碑上的周栩,安靜的笑著。 虞笙在她面前站了一會兒, 什么也沒說的, 然后, 輕輕將一束百合, 放在她的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