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招惹 第71節(jié)
阿婆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得虞笙心里一緊。 總覺得好像瞞不過,但阿婆又沒問過。 阿婆拍拍她的手:“你去和你同學玩吧,阿婆阿公既然回來了,就不再走了,天天都能陪著苡苡,不在乎這一天,去吧?!?/br> 虞笙感激的看了看阿婆,沖飯桌上的幾人禮貌道別,轉身跑出飯店。 她直接去了這里,在路上給段昭發(fā)了信息。 從飯店打車到老城,是一個從繁華步入市井的過程。 老城這一代,只有大官南街的夜市紅紅火火,途徑的樓群小區(qū),時不時看見一堆打撲克的大爺,吊著高八度的嗓門,一聲大過一聲的喊:“仨鉤!”“仨k”。 虞婧文是很討厭這些的。 但虞笙不覺得,那種飯店倒讓她挺累的。 到夜市口時,虞笙從車上下來,就聽到街口的蒙面樂隊正在唱歌,頓時放松下來。 為首的是海綿寶寶,背著吉他,站在燈光下,唱的是一首溫柔的粵語老歌。 她給段昭發(fā)信息說自己到了,他沒回,她就在樂隊這等。 蒙面樂隊剛好結束一首歌,音樂停止,靜謐的夜空中,海綿寶寶小幅度的呼吸透過麥克風傳來。 鼓手敲出幾個鼓點,海綿寶寶調整吉他背帶,手握住立式麥克風架,那雙手干凈,修長,還很有男孩子的力量。 虞笙余光看了一眼,就沒法再將目光移開。 是他。 她驚訝的看著海綿寶寶,忽然想起某一個夜晚。 也是這么溫柔的晚上,一個男孩子戴著海綿寶寶的頭套,長身玉立,站在路燈下,撥動琴弦,慢悠悠的唱著寶貝…… 她眼睫動了動,內心觸動的看著他。 “今天是一個,特別重要的日子,”海綿寶寶開口,低沉的聲音穿透夜色:“是我女朋友的生日,本來有個更完美的計劃,但是因為一個小小的插曲,這個計劃沒有實現(xiàn),我怕她不高興,所以,想在這,當著所有人,對她說,生日快樂。” 他清了清嗓,像發(fā)信號,鼓手立刻敲響節(jié)奏,鍵盤跟上。 “生日快樂!”他卸下麥克風,大喊了一句:“段昭給虞笙的生日祝福第二彈,對她說,生日快樂,讓我們一起祝她,生!日!快!樂!” 從海綿寶寶的大門牙里,她看見他眼里的光,笑了出來。 段昭摘掉頭套,隨手一扔,長手撥動琴弦,在一片歡呼聲中,唱著熟悉簡單的生日快樂歌,蹦蹦跳跳的跑到她面前。 眼里全是光, 這是她的少年。 * 他們沒有去這里,段昭不想太亂,他帶她去的大官南街附近的一個已經停業(yè)的工人文化宮。 現(xiàn)在這片是個小廣場,中間有個金魚造型的噴泉,晚飯后的點兒,有大媽在這跳廣場舞,九點多散了以后,這個地方就清凈下來。 段昭給她準備了生日蛋糕,上面插著數(shù)字十七的蠟燭,他找了盒洋火,倒出一根,擦出火苗,點燃。 “你打火機呢?”虞笙問他:“怎么用洋火了?” “讓教練沒收了,”段昭看她道:“正逼我戒煙呢?!?/br> “你是該戒,你才多大,現(xiàn)在就抽煙,得抽多少年?!庇蒹献趪娙氐倪吷?,勾著腿,輕輕的晃。 “小小年紀,”段昭好笑道:“跟我教練一個口吻?!?/br> 虞笙瞪了他一眼。 段昭拉她跳下來:“來,小壽星,許個愿望?!?/br> 虞笙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她確實有個愿望要許。 默念了數(shù)十秒后,她睜眼,吹滅蠟燭。 “你還沒告訴我愿望是什么呢,”段昭說:“怎么就吹蠟燭了?” “愿望怎么能說呢,”虞笙執(zhí)意:“說出來就不靈了?!?/br> 段昭嘖了聲:“那行吧,今天小壽星最大,想怎么都行?!?/br> 虞笙看著他笑。 “我希望以后也是,永遠都是,”他真誠的說:“你能過那種,想怎么都行的日子?!?/br> 這是個很奢侈的愿望。 虞笙沒想好的嗯了聲,手腕隨即被他拉了過去。 “送你一個小禮物,你別嫌輕。”他從兜里掏出一根紅色編織的繩子,戴在她手腕上:“這個是我編的,這三個是路路通,交好運的,這個繩扣叫文昌結,意思是文運昌盛,保佑學業(yè)的。” 虞笙順著他手指,看到三顆分量不輕的小金疙瘩,中間被繩扣分隔開。 他給她戴好,聲音帶了點哄:“希望你戴著這個,考到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大學。” 第60章 偏偏招惹 虞笙摸著那根紅色的繩子, 莫名很想哭。 他用紅色的繩子,給她編了一根保佑她達成愿望的手鏈。 這個愿望是她最初認識他時,対他說的那個愿望, 她想考到最頂尖的大學, 出人頭地, 遠遠的離開虞婧文, 離開她不想再回憶的過去。 “那你呢,”她帶著點鼻音,很在乎的問:“你會參加高考対嗎?” 他想了想, 重重點頭。 “也會, ”她沒什么底氣:“跟我上一個大學嗎?” “一個大學?”他略遲疑,手罩在她頭頂, 像在講道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 我可以試試,但我答應你,不管我考到哪個大學, 我都不會差的, 你站在巔峰的時候,我會和你站在一樣高的位置?!?/br> 虞笙點點頭,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完。 可是, 她想和他去一個城市, 想和他像現(xiàn)在一樣, 不分開。 * 高二這個暑假, 學校幾乎沒怎么歇, 緊接著就迎來了高三。 班長劉巖磊在教室后面貼了一張倒計時, 一天天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倒計時天數(shù), 從200翻到199,離一??荚囘€有一個多月,班里全是緊張氣氛。 英語下課后,桑菓趴在課桌上哭了一鼻子,胳膊底下壓著一份85分的卷子。 虞笙揉揉她腦袋:“一次考試,代表不了什么?!?/br> “我上次也是這么対自己說的,”桑菓無望的看著窗外,天陰沉沉的,正在飛雪:“可是我就這點分,怎么都提不上來,我每天回家,看見我媽變著花樣的給我做飯,我爸連跟我說話,都輕聲細語的,我就特別害怕,”她說著,聲音發(fā)顫:“我覺得我會,讓他們失望?!?/br> 虞笙嘆了口氣,她一向不太會安慰人,小心翼翼的拿過桑菓的卷子,認真的把她每道錯題需要注意的知識點和語法都寫在上面。 寫完,她托著下巴看著窗外的雪。 她一直羨慕、渴望的父愛、母愛,居然也在有一天變成枷鎖。到底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我們太脆弱了。 朱思明進班時叫她:“虞笙,二姐辦公室那個是你媽吧?我看她跟二姐聊你聊半天了?!?/br> “我媽?”虞笙驚訝得放下筆。 虞婧文怎么會來學校,她平時連家長會都懶得到場。 朱思明稱贊道:“你媽長得可年輕,不知道還以為你jiejie呢!” 虞笙被他夸得頭皮發(fā)麻,跑出教室。 虞婧文正寒暄著從華蓉的辦公室走出來,虞笙過去時,她表情并無不妥,正和華蓉夸她怎么怎么優(yōu)秀,像炫耀自己的寶貝,華蓉態(tài)度倒是很誠懇,時不時加以肯定。 虞笙不喜歡這種吹捧,硬著頭皮過去打了個招呼,找借口立刻送虞婧文往校外走。 “媽,”虞笙一面走一面問她:“你怎么突然到我學校來了?” “我女兒在這上學,我來和老師了解一下學習情況,”虞婧文穿的貂皮大衣,锃亮的毛領隨著步伐一抖一抖的:“這挺正常的吧。” 虞笙沒法說不正常,嗯了聲,也不跟她牽手,就并肩的往外走,走的很快。 “你說巧不巧,”虞婧文主動開口:“我昨天跟客戶吃飯,你猜我看見誰了,你們校長的老婆,他正好有事求我,我就想,你們學?,F(xiàn)在不是有個京大的保送名額嗎,我讓他直接給你?!?/br> “什么?”虞笙駐足。 她都沒想到是因為這個,保送名額的事她聽說了,是華大的,確實很吸引人,但這種得到的方式讓她難以接受。 “我不要,”虞笙很抵觸:“你別把你生意那套帶到我學校來?!?/br> “我那套怎么了?”虞婧文嫌她不知好歹:“你吃的穿的哪個不是我那套換來的?!?/br> “反正你就別管了,學校有考試,我能考?!庇蒹现缓谜f。 “放著現(xiàn)成的關系不用,你傻嗎?”虞婧文不耐煩了,走之前說:“你不就是想上京大么,我也不反対了,你趕緊把名額定下來,跟我去美國住一陣子,見見世面,別整天悶在這破學校里,一副小家子氣?!?/br> 虞笙腦袋轟的一聲,頓時不想要這個保送名額了。 這兩天保送名額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學校很公平的準備通過考試決定,定在下周。 虞笙不怎么感興趣,更不像劉巖磊,每次說到保送,眼里就燃起一團火。 早晨,她正研究去年的模擬卷子,一瓶果粒橙,一袋子零食落在她課桌上。 虞笙驚喜抬頭,看見段昭經過。 “你怎么回來上課了?”她轉回頭問他。 入冬后,他就沒來過學校,忙著準備全國錦標賽。 “高考報名啊?!倍握炎聲r,課桌里塞滿的卷子和作業(yè)本掉出來,他低頭去撿:“還是你告訴我的,你都忘了?” 虞笙“啊”了聲,她真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