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有錢人的惡趣味就是住著那么貴的房子，還要從我這個苦逼社畜口袋里賺十幾塊！

    在時染不知道的角落里，這個傳言也無形的替她解決了很多麻煩。

    畢竟她實在年紀(jì)太小，十八歲的小姑娘，長得好看還手藝好，這要是再加上個家里沒人撐腰自己租房，這怎么看都有點好欺負(fù)。

    但人家有產(chǎn)業(yè)，這性質(zhì)立刻就變了。

    人家這哪兒叫擺攤，那擺的必然是情懷！

    私底下還不乏有人暗暗揣測時染是不是什么大廚的后代，四九城往上數(shù)可不少御廚傳人嘞。

    反正有了中間這個惹事的男人做對比，時染對陸發(fā)兩口子的印象別提有多好了。

    這會兒聽陸發(fā)說的要買無錫排骨，時染也答應(yīng)了。

    “明天吧，明天我單獨做一份，你們過來拿。對了，到時候你們自帶一個飯盒哈?！?/br>
    錢芳還有點不解，陸發(fā)卻明白，這是時染額外給的優(yōu)待，趕緊給時染道了謝就拽著老婆走了。

    “你笨吶，要是被人看到了，老客人都去問她買，她怎么辦？”

    陸發(fā)沾沾自喜，作為一個老饕，在廚子那兒得到了優(yōu)待，還有比這更好的事？

    陸發(fā)給老婆說道：“她年紀(jì)小，回頭你可以跟她多走動走動?！彼约壕退懔?，人小老板長的好，他老往跟湊，再叫別人壞了他名聲……

    錢芳跟老公一樣也愛吃，再加上她對時染的印象也好，這會兒當(dāng)然也一口應(yīng)下。

    跟廚子處好關(guān)系的后果，遠(yuǎn)的不用說，單看時染跟前常見的那個小胖子就知道。

    錢芳見他幾回，他每次都是嘴巴動著，手里拿著，偶爾還能被時染開小灶。

    想到那個越來越像球的可愛小朋友，錢芳心里有點酸，暗暗摸上自己的肚子。

    陸發(fā)還在邊上喋喋不休：“媳婦，你打包回去的湯給我分點吧，我也想吃拌米飯……”

    錢芳：……行了，毀滅吧，你多吃點自己懷一個吧。

    *****

    時染允諾的大餐果然是大餐，小臺子一放上，那幾盤子的菜頃刻之間就不見了，再還回來的時候，除了幾個啃得干凈的排骨，竟是連一點汁都沒留下。

    時染笑瞇瞇把盤子撤了，覺得自家這貓也挺好。

    不掉毛不鬧春的，每天喂點吃的就很滿足。

    唯一遺憾就是擼不到，唉，可惜。

    懷抱著這種可惜，時染去睡了。

    睡之前她把所有的碗盤泡在了水里，準(zhǔn)備等著第二天起來刷。

    不過最近幾天她也有在想自己要不要招一個人，旁的不說，過來給她刷刷碗也好啊！

    時染自己也不知道是大廚心態(tài)還是懶癌作祟，實在是不愛跟洗潔精打交道。

    讓她做菜她可以忙活一天，但是讓她洗碗真的太為難她。

    可惜最近的菜大部分都是碗裝，小碗尤其用的多，厚厚實實的足有一百來個。叫時染看見就頭大。

    這時候她就無比期望自己能有個田螺姑娘，她愿意跟對方義結(jié)金蘭，只求對方給她刷個碗……

    正在時染昏昏沉沉睡過去之前還念叨要不要買個洗碗機的時候，溫溫柔柔的月色之下有個小黑影舔著手出來了。

    唔，很好，大葷大rou，吃起來就是比之前的春筍榆錢爽快。

    砦泠覺得自己拼去了一大半的靈力跟過來，果然是遠(yuǎn)見卓識！

    擱在另一個世界，他能有這么多好吃的？

    雖然為了跟過來，他自己本來就破的地方更破了……而且現(xiàn)在還不能化成實體……

    但是！這么好吃的rou！砦泠覺得就算是大哥在這兒也得說他做的對！

    砦泠吃的有點撐了，在院子里轉(zhuǎn)悠。突然看到院子一角放著的臟碗。

    砦泠眉頭皺的死緊，做宅靈的，跟主人家并不是誰主導(dǎo)誰，大多數(shù)是互相滋養(yǎng)。主人家寬厚有德，家宅干凈，那連帶著宅靈也能靈力豐厚，反哺主人。

    但如果主人家陰險狡詐，家宅臟亂，那宅靈也要跟著吃苦。

    若是碰上那作jian犯科的，宅靈直接消亡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當(dāng)宅靈的，最煩的就是臟亂。

    砦泠嘟起嘴，悄悄趴在窗戶上看時染。

    這一天的晚上月色剛好，高墻之外的路燈也泛著暖黃。

    月下觀男子，燈下看美人。

    砦泠本來想著要不要把時染給鬧起來，再給點提示讓她把碗刷了。

    但看對方一副勞累過后睡著的安恬模樣，長長的睫毛垂著，頭發(fā)散在一旁……

    砦泠扭頭便走，不久之后，院子里響起來一點點細(xì)碎的水聲。

    ……

    第二天起床的時染還懵著，看到院子一角已經(jīng)全部洗干凈并且擺放整齊的碗盤，已經(jīng)掃過一遍的院子，還有廚房里锃光瓦亮的蒸鍋……

    唔，田螺姑娘昨晚來了嗎？

    作者有話說：

    砦泠：不是田螺姑娘，是田螺小伙。

    咱們砦泠的大哥，我不說你們也知道，城中心那位。

    注釋：

    【1】東坡rou，典故說法有好幾個，我只查到東坡先生的《豬rou頌》，凈洗鐺，少著水，柴頭罨煙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時他自美。黃州好豬rou，價賤如泥土。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早晨起來打兩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2】袁枚《隨園食單》里有關(guān)紅煨rou原句：或用甜醬，或用秋油，或竟不用秋油、甜醬。每rou一斤，用鹽三錢，純酒煨之；亦有用水者，但須熬干水氣。三種治法皆紅如琥珀，不可加糖炒色。早起鍋則黃，當(dāng)可則紅，過遲則紅色變紫，而精rou轉(zhuǎn)硬。常起鍋蓋，則油走而味都在油中矣。大抵割rou雖方，以爛到不見鋒棱，上口而精rou倶化為妙。全以火候為主。諺云：“緊火粥，慢火rou?！敝猎昭院?！

    【3】梁實秋的原句，但不是出自《雅舍談吃》，出處我忘了，只記得他diss紅燒rou是懶人菜……

    【4】杏皮茶，甘肅敦煌當(dāng)?shù)靥禺a(chǎn)。

    其實我一直覺得南方甜口rou菜我是能接受的，尤其無錫排骨，甜是真的甜，但做好吃了也不膩，就是這玩意兒不能冷，稍微一冷就不行。杏皮茶我覺得很好喝，之前去敦煌喝過，買過沖飲，但怎么說呢，有些偏甜，有些偏酸，口味不是很一致。之前看人說是用的原料不一樣，我也不是很懂，有敦煌的小可愛可以在評論區(qū)說一下。

    第21章

    滿院子的干凈整潔, 差點讓時染以為昨晚那一堆臟碗是她的幻想。

    如果是換了以前，時染寧肯相信是自己半夜起床夢游把碗盤洗了。

    但經(jīng)過最近一段日子，她也曉得了世界上總有一些科學(xué)和柯學(xué)都無法解釋的事情。

    時染笑瞇瞇的進(jìn)廚房, 想著做點什么來犒勞一下自家辛勤能干的貓。

    少了早上洗碗刷鍋的雜活, 時染也有了優(yōu)哉游哉做早餐的心情。

    這時候時間還早, 外頭有早餐攤子賣豆腐腦和豆?jié){，時染出門去買了兩碗豆腐腦, 擺攤的攤主十分熱絡(luò), 推薦時染嘗嘗她家攤子上的豆汁兒。【1】

    豆汁兒，時染自己倒是還可以接受，但是想想家里那只……

    算了吧, 他連苦瓜這種“君子菜”都享受不來，難道還指望它能欣賞豆汁兒的獨特魅力？【2】

    再說作為b市特產(chǎn)美食的豆汁兒，時染自己也是花了一段時間才勉強接受的。那乍一聞以為是誰家泔水的味道, 真不是人人都能喝得來。

    縱然時染自己是個吃貨，在吃這件事上格外寬容，在第一次喝豆汁兒時候也才勉強嘗了兩三口。

    豆汁兒的原料用的是綠豆，把綠豆泡夠時間，磨成漿水，靜置沉淀發(fā)酵一段時間。出來的分層綠豆?jié){, 不要最下面的綠豆淀粉，不要上頭的清水，只去中間一層。這就是生豆汁兒了。

    等到吃的時候，那就是生豆汁兒煮開, 小火煮到上面出大泡就成了。喜歡的人覺得酸香, 不喜歡的人覺得這玩意兒跟泔水是近親。

    寫過高郵鴨蛋的汪老爺子就曾經(jīng)說過, 豆汁兒這東西是制造綠豆粉絲的下腳料, 也是貧民食物。燒餅焦圈辣咸菜，堪稱豆汁兒經(jīng)典套餐?！?】

    然而在早點攤子上，老板娘一碗豆汁兒賣五塊，比豆腐腦還貴一塊。

    足可以見隨著時代發(fā)展，豆汁兒這種貧民食物也稀罕起來。

    時染第一次喝豆汁兒沒喝完，后來又跟朋友喝了幾次，也許是喝順了口，豆汁兒那股子餿水一樣的味道過去，后面的酸味中竟然也有一絲絲甜，雖然談不上喜愛，但總歸是覺得平常了。

    時染抱著自己買的豆腐腦回家，把豆腐腦坐在蒸籠里保溫。

    她從昨天熬的雞湯里撈出來幾塊雞rou，隨手找出來幾朵木耳黃花菜泡發(fā)。用叉子把雞rou順著纖維劃，絲絲縷縷的雞絲就此散開，沒一會兒就變成了一盤子極細(xì)的雞絲。

    再開大鍋，兩勺子雞湯放進(jìn)去，加上雞絲、黃花菜、木耳、豆皮、蝦皮、紫菜這樣一鍋燉開。最后勾芡，澆一勺子香油。

    把燉好的雞湯鹵澆在豆腐腦上，另外撒上幾顆花生米，一勺榨菜丁，一把小香菜。

    時染又額外給自己那碗加了點辣椒油。

    這么熱氣騰騰的一碗，叫雞汁豆腦?！?】

    時染一邊做一邊還覺得可惜，要是她的院子里也有一個磨盤就好了！

    現(xiàn)磨的豆子做豆腦，提前一晚上把雞rou放在豆腦上面蒸，雞rou蒸夠時間，稍微用筷子一撇就是雞絲條條，味道也進(jìn)的夠。第二天只用連雞rou帶雞汁直接放進(jìn)豆腦里，撒上一點蝦皮就夠鮮。

    雞汁豆腦配上買回來的焦圈，一頓早飯吃的格外順心。

    王大娘還沒給回信，時染中午的時間也閑著，干脆騎著自己的三蹦子去趕集。

    b市也有集，不過城中心都是各種寫字樓和居民區(qū)，也就只有在郊區(qū)才能看見大集。

    時染看了下時間，這才六點多鐘，就算路上耽擱一個小時，七點多也能趕得上。

    臨走之前，她去收了小臺子上像是舔過一樣的亮碗，隨口說道：“唉，你說說你，連個樣子都沒有，哪怕你是個胖橘呢，我今天趕集也能帶著你?！?/br>
    說完，時染也覺得自己傻，人都是非科學(xué)生物了，還趕集……

    要么說人總是受限于自己的見識，時染覺得自己在這兒抱怨人家不如貓，就跟老話里頭說的老農(nóng)民覺得皇帝用金扁擔(dān)一樣，十分的狹隘。

    誰知道人家的日子是不是快樂到她根本想象不到呢？

    因為過了清明，氣溫回升的很明顯，但是早上還是有些涼氣，時染給自己圍了圍巾，帶了帽子。開開心心的騎著三蹦子去趕集。

    時染從小就喜歡早市和菜市場，最好是天氣微微冷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就能看見一片一片的白色霧氣，包子、豆腐腦、面茶、牛rou面……每一樣都是熱乎乎的，把那點熱氣吃到嘴里，能暖和一早上。再加上人擠人、人挨人，那股子熱鬧勁兒，任誰都得忘了煩惱，只感嘆煙火人間。

    b市市內(nèi)的早市基本都是在菜市場里頭，雖然也熱鬧，但比起露天的市場，總是差了點意思。

    時染騎著三蹦子往郊外去，正值早高峰，道路中間劃開。一邊綿延不斷，一邊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