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因為我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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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山,這座山脈亦有鼓山與柴山之稱,同時也是位于高雄西南濱海,堪稱天然屏障的地標。 漫步在林間,重重綠蔭未能杜絕晴日,默許亮光灑在叢生植物,點綴滿是落葉與塵沙的小徑,為山林增添一抹淡金色彩。 遺憾的是,不論眼前的景色多漂亮,也無法讓茉莉的心情好起來,尤其同行之人開口講話的時候。 「如果本人沒記錯,江神父是派你來當(dāng)護衛(wèi)的?!?/br> 「所以呢?」 「潘小姐走得那么慢,是想挑戰(zhàn)發(fā)生危險時,如何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我身邊嗎?」 距離茉莉大約五公尺遠的地方,一身白色長大衣的殷百川回過頭來,皮笑rou不笑地詢問。 怒火遭到點燃,茉莉努力提醒自己這是任務(wù),再怎么不滿也得以大局為重…… 「當(dāng)然,如果受限于先天條件,這恐怕也是無可奈何的?!?/br> 感受到殷百川打量她身高,更正確來說是腿部長度的視線,茉莉一個沒忍住,終究還是大吼出聲。 「不用你多管間事,走路給我好好看前面!」 昨天傍晚,茉莉跟著殷百川從忠烈祠撤退,返回她與江神父借宿的地點,位于高雄川附近的玫瑰圣母堂。 儘管對方在路上表明身分,聲稱江神父是他的合作對象,茉莉一直等到當(dāng)事人親口證實,才勉為其難接受這番說詞。 (真是的,怎么會派這種人過來……) 一九四五年,二次世界大戰(zhàn)剛劃下休止符,國民政府與共產(chǎn)黨分道揚鑣,展開一連串爭奪國家主權(quán)的內(nèi)戰(zhàn)。 由于在中國大陸節(jié)節(jié)敗退,國府選擇和交戰(zhàn)八年之久,同樣將共產(chǎn)黨視為禍患的日本軍方聯(lián)手,意圖在臺灣建立起最后的防線。 于是,日本軍方暗中成立軍事顧問團,協(xié)助國府對抗以紅色為精神象徵,圖謀以共產(chǎn)主義顛覆各地政權(quán)的赤魔,將這個組織命名為「白團」。 日本軍方除了擔(dān)心共產(chǎn)勢力抬頭,另一方面惦記著他們來不及湮滅證據(jù),如今依舊留在神社遺跡的御先靈。 殷百川,這位擁有中文姓名的年輕男子,真實身分便是代表日本軍方的使者,白團派來臺灣善后的尖兵。 「──話說回來?!?/br> 聽到說話聲,茉莉反射性看向前方,再次跟殷百川對上目光。 「潘小姐是否還記得,我們今天來壽山的目的?」 「不就是為了打倒麞妖,過來這里找?guī)褪郑俊?/br> 根據(jù)殷百川的情報,當(dāng)年日本軍方請來一名神官,讓他趕走支配壽山龍脈的鬼怪,接著才讓麞妖擔(dān)任神社守衛(wèi)。 基于這個前提,被趕走的鬼怪至今懷恨在心,愿意對付麞妖也說不定?殷百川因此前來壽山了解狀況。 「的確,如果想讓猴子聽懂,差不多就是你講的那樣?!?/br>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這里的鬼怪是敵是友說不準,凡事小心為妙?!?/br> 「……好啦?!?/br> 村里長輩也說過,哪天需要跟鬼怪打交道時,千萬不可以掉以輕心。 茉莉設(shè)法加快腳步,將彼此間距從五公尺縮短到三公尺左右,減少安全上的疑慮。 (明明就能好好說話,到底為什么要這樣?) 撇掉尖酸刻薄的一面不說,殷百川給的建議多半中肯,來自白團的情報也彌足珍貴,整體來說是值得信賴的。 如果表現(xiàn)得親切一點,茉莉也能跟他好好相處,何況自己還欠對方人情。 (出事的時候救我,現(xiàn)在又是這種態(tài)度,真的很莫名欸。) 如果在乎一個人,會像這樣口出惡言嗎? 喜歡的東西就說喜歡,討厭的東西就說討厭,話語就是用來傳達心意的。 (簡直……跟鬼怪一樣。) 鬼怪之所以危險,不只因為擁有強大的異能,關(guān)鍵在于難以被常人理解。 祂們不把人命當(dāng)成一回事,也不會按照常理出牌,因而給人喜怒無常的印象,沒事最好不要扯上關(guān)連。 茉莉明白這個道理,也試圖敬鬼神敬而遠之,理論上該是如此── (不想了不想了?。?/br> 茉莉搖了搖頭,將注意力投注于當(dāng)下,觀察起周遭環(huán)境。 (啊咧?這棵樹……有點眼熟?) 望見路邊一棵綠樹,茉莉不由得停下腳步,尋思自己的記憶是否有誤。 殷百川見狀,跟著停止往前邁進,悠然自得地開口。 「潘小姐也發(fā)現(xiàn)了嗎?我們一直在這條路上打轉(zhuǎn)。」 鬼打墻──民間傳說中,多在野外遭遇的異?,F(xiàn)象,意即朝著固定的方向前進,過了段時間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原點,在同一條路或同個地方繞圈子。 殷百川一邊解說,一邊伸手入懷,取出符咒夾在指縫。 「事不宜遲,該打破僵局了?!?/br> 「嗯?!?/br> 茉莉點了點頭,將手搭上懸掛腰間的彎刀,緊緊握住刀柄。 用眼角馀光看向前方,殷百川向不知名的遠處擲出符咒,四周的景物隨即扭曲變形,顯現(xiàn)出原本應(yīng)有的樣貌。 (這里是……?。?/br> 遭遇鬼打墻的這段時間,他們早已遠離林蔭道路,來到四周盡是巖壁的地區(qū),殷百川甚至距離懸崖不過幾公尺,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天空飄起細雨,不遠處的樹林里閃著血紅兇光,更別說兩人面前的眾多黑影,封鎖唯一能遠離懸崖的退路。 「哎呀哎呀,我們真受歡迎。」 「……你瞎了嗎?」 察覺數(shù)道黑影逼近自己,茉莉立刻拔刀發(fā)起攻擊,試圖殺出重圍。 (可惡!有完沒完???) 砍倒數(shù)名敵人,馬上又有黑影遞補空缺,攻勢絲毫沒有減弱。 不僅如此,看似首領(lǐng)的大型黑影閃現(xiàn)而出,舉起一雙狀似手臂的樹藤,對著茉莉破風(fēng)揮下。 接連閃過藤鞭,茉莉正欲揮刀反殺,未料大型黑影掠過身邊,直朝著白色人影而去。 「快躲開!」 茉莉飛撲上前,以rou身接下樹藤猛襲,呼吸為之一頓。 痛覺幾乎剝奪意識,只知道自己被甩出一段距離,繼而往下墜落…… 「潘茉莉──!」 在山里不能喊人名字吧?聽見男子驚慌的呼喚聲,茉莉彷彿置身事外地想著。 (算了,是我自己不好。) 執(zhí)行任務(wù)本來就有風(fēng)險,出意外死掉也是難免的,怪不得別人。 (……因為我太弱了……) 看了灰暗的天空一眼,茉莉緊緊閉上雙眼,任由恐懼主宰自己── 朦朧之中,鳥類拍翅聲由遠而近,伴隨清風(fēng)來到她的身邊,而后再無知覺。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