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龍廷 第2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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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以高順的忠心,應(yīng)該會得到呂布的重用。 事實不然。 呂布也不喜歡他。 這位黑口黑面的高將軍,時常會說一些令呂布不喜的話,有時會直接指出對方錯誤。 就如呂布嫁女一事,他看不過眼了,就會直說。 這種性格,遇上合適的人,就能發(fā)揮出巨大的能量。遇到心胸不那么寬廣的主公,坐冷板凳簡直成了必然。 高順的陷陣營,前段時間還是由魏續(xù)統(tǒng)領(lǐng),他手中其實無兵無權(quán)。 待得要打硬仗的時候,呂布才把陷陣營又還給高順,讓他直管。 還因為這個原因,高順手中的士卒,從來沒有多過八百人。 但他仍然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打起仗來,讓人聞風(fēng)喪膽。 對這么一個將軍。 張坤也不得不高看兩眼,按捺性子,聽聽他到底要說些什么。 高順抬頭望了過來,“觀元真公子心意,似乎并不曾與令尊與令兄一道,更是厲兵秣馬,欲與曹賊大軍拼殺一場,如此一來,我等皆是同路之人,也有聯(lián)合之意。卻為何,在你家莊子門外,連殺我等三員大將,結(jié)此深仇,實在不算明智。” 這一點,不但高順不理解。 就算是張遼,以及在座曹性和成廉等人也是不明白的。 就算你陳元真把呂鈴綺收入府中,兩家人變成一家人,也不能直接殺人麾下大將,如此肆意濫殺,豈能讓人心服…… 眾人齊唰唰的全都看了過來。 張坤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高順的問責(zé),搖了搖頭,嘆息道。 “將軍此言差矣?!?/br> 他目光緩緩掃過堂中眾人,又道: “斬殺三將,非為私怨,實為溫侯計,也為諸公除一隱患耳……” “休得虛言誑騙,侯成三人再怎么不堪,也是我等同袍,豈能容你污蔑?”曹性聽得這話,火冒三丈,就算是心中怯怯,仍然忍不住插言。 成廉也是不忿,“元真公子休得把我等當(dāng)成三歲小兒糊弄?” 這種殺了你的人是為你好的言論,實在是讓人感覺智商受到了極大侮辱。 陳宮在一旁冷笑,看著張坤就如看著一個傻子,胡言亂語,指鹿為馬,這是把天下英雄視若雞犬,不屑于解釋嗎? 高順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強忍著心頭躁意,問:“他們?nèi)耍趺淳褪请[患了?”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爾等若是只能看得這么遠(yuǎn),某自然懶得多說。俗語云,觀一葉而知天下秋,侯成、魏續(xù)、宋憲三人,看上去只是一個上門拿人的舉動,似乎沒有什么出格,但細(xì)思極恐……” 張坤像是完全沒看見堂中眾人的神情變化,目中盡是憐憫:“聽某細(xì)細(xì)道來……當(dāng)日情勢尚好之時,溫侯占據(jù)徐州,與袁術(shù)互為奧援,那時聯(lián)姻,自然沒什么可說的,合則兩利,分則兩損。就算是溫侯嫁女并不看重對方人品,只是看重家世門第,外人也沒什么好指責(zé)的?!?/br> 他說著說著,語氣就漸漸凌厲起來:“如果只是聯(lián)姻,成也好,不成也罷,只是雙方心意轉(zhuǎn)變,生意不成仁義在……溫侯反悔,袁術(shù)那邊就算心下不滿,也只能忍下,兒女親家不比他事,再怎么慎重也不為過。但是,再后來呢? 待到陳登反叛,引曹軍入侵,劉玄德也引大軍一同攻擊,把爾等大軍生生困死在下邳城中,這時不說山窮水盡,至少稱得上是危若累卵,這時再去楊州請援……爾等細(xì)細(xì)思量,到底是聯(lián)姻,還是賣女?” 高順聞言心中一突,眼神微閃:“的確不太好,袁術(shù)說了,先讓溫侯奉上女兒,再來發(fā)兵,頗有羞辱之意?!?/br> 他不想說假話,也說不出口,此時答話,竟是說不出的難受。 這事,眾人都是知道的。 不管難受還是接受。 反正當(dāng)做沒聽到一樣,任憑溫侯呂布丟人獻(xiàn)眼。 也任憑呂鈴綺就此一步邁入火坑。 被人這般要過去,身為一個女人,以后還有何地位可言?比起妾室都不如吧。 “她可是你們主公的女兒啊!” 張坤語氣轉(zhuǎn)厲,身上血焰滔滔,氣勢大盛。雙目如刀,看著眾人,竟是威嚴(yán)深重,令人不敢直視。 “就不說,主辱臣死的話,單說侯成、魏續(xù)以及宋憲三人,一聽說鈴綺姑娘身處陳家莊中,立即火速發(fā)兵,上門問罪,他們這般急切做甚?想的是什么?高將軍,你來答我……” “他們是怕,壞了這樁聯(lián)姻,以至于援軍不來,身陷死地?!?/br> 高順艱難答道。 “對,他們怕死?!?/br> 張坤一掌拍落,身前方幾轟的一聲就碎成齏粉,杯盤跌落。 聲音轉(zhuǎn)向低沉:“不但是怕死,而且,還生怕送女求援一事,出現(xiàn)一絲半點的變故。換句話說,他們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家主公的女兒,送去給袁術(shù)那里,不管她的死活?!?/br> “對自家主公家眷如此態(tài)度,是為不忠。而對一個可能成為盟友,并肩抗敵的一支軍隊,視而不見,直接下令攻擊,陷袍澤于危險之境,是為不義?!?/br> “如此不忠不義,只顧自己,不顧他人的鼠輩,隨時都可能倒戈一擊,你們說說,是不是隱患?殺得還是殺不得?” 張坤冷然笑道,抬眼望向眾將,卻見幾人全都低下腦袋,不敢對視。 只有高順,面色赫然,苦笑道:“殺得?!?/br> 呂布聽著聽著,就感覺如坐針墊,全身都不自在了。 雖然。 張坤所說之話,只是品評侯成三將的人品與想法,半句話也沒提起自己。 但是,呂布卻覺得,這字字句句分明就是說的自己。 什么賣女求榮,什么膽小怕死。 話里的深意,直接戳到了他的心窩里。 嫁女一事,真的對鈴綺如此不公嗎?我竟然從未想過…… 是陳宮,對,一直是陳宮在旁慫恿,備說其中好處,更無一言說及鈴綺日后嫁去楊州之后,會是何等下場。 …… 陳宮一眼掃見呂布如刀子般的目光,不由暗暗叫苦。 他知道呂布的性格,從來不會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慣會甩鍋他人。 此時,顯然把此事的責(zé)任,全都怪到自己身上來了。 這陳家小子,就不該讓他前來赴宴,這下可好,讓他三言兩語之間,就全取將士之心,并且,還把自己給架到了火上來烤。 一個不忠不義的帽子扣了下來。 日后,就算是脫得此劫,前途也變得坎坷萬分。 世人都道,他陳宮就是賣主求榮之輩,就算他再不怕死,再費盡心力出謀劃策,經(jīng)此一遭,誰還敢信他,誰還敢用他? ‘不行,必須打亂其節(jié)奏,臧霸久居徐州,跟隨陶謙日久,又與袁術(shù)頗多來往,想必,他也不愿見到袁呂兩方?jīng)Q裂。他武藝既高,手下兵馬也多,一旦領(lǐng)頭發(fā)難,此事就容不得呂布猶豫,必然要當(dāng)場出手,刀斧齊出,把陳家小子直接斬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就是如此。’ 陳宮眼神微冷,突然開口:“來人,為元真公子換上酒菜,今日飲宴,不談兵事,大家切勿傷了和氣才好……宣高,你幼時長于山林,曾習(xí)得巫族戰(zhàn)舞,頗有激勵士氣之效,值此大戰(zhàn)前夕,不如為大家舞上一回?!?/br> 又搶了。 又搶了…… 陳宮又搶先發(fā)號施令,把自己當(dāng)主人cao辦一切。 往日里,所有人都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妥。 軍師嘛,謀士,就是這樣子的。 他們智謀高深,走一步看三步,把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妥貼貼的,往往主公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們已經(jīng)把所有事情都辦好了。 今日聽張坤直言擠兌幾回之后,眾將才覺得,好像,似乎,就算是謀士,就算是儒士高門出身,也不見得就可以越俎代庖,替主公發(fā)號施令。 明明有著架空之嫌。 眾將齊唰唰看向呂布,就發(fā)現(xiàn),這位主公眼神怔忡,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沒有插話阻止。 是要仿霸王舊事,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嗎? 還是說,已經(jīng)準(zhǔn)備,擲杯為號,伏兵盡出,盡全力圍殺陳三公子? 大堂之內(nèi),一片沉寂,只聞粗重呼吸,響在耳邊。 臧霸咬了咬牙,見無人喝止,正想答應(yīng)下來。 心想,無非就是拼命而已。 他剛剛站起身子,就聽得耳邊一聲嬌喝。 “臧叔叔身為領(lǐng)軍大將,豈能作舞,不如讓小女子階前舞上一曲,為元真公子賀?!?/br> 眾人聞聲回頭,就見一將緩緩走出,金甲紅袍,手持方天畫戟,頭上雉羽隨風(fēng)飄蕩,走到堂中站定,氣勢淵停,霸氣十足。 張遼和高順等人,眼前微微一花,似乎又看到了當(dāng)日在虎牢關(guān)下,那位邀戰(zhàn)天下群雄,立馬橫戟的飛將軍。 那時的呂布,也是這般神彩飛揚,是這般的意氣豪烈。 眼前這位,雖說少了一點剛硬,多了幾分柔美。 在熊熊有如烈火的戰(zhàn)意之下,這一點,卻是沒人在意。 對呂鈴綺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提出舞上一曲的行為,沒有一人提出異議。 就連呂布,也是靜靜看著,眼神淵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呂鈴綺一句話說完,也不管別人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手中方天畫戟舞了一個花輪,重重頓在地上,戟尾入石近尺。 她雙眉微挑,斂衽低首,緩步上前,為張坤倒了一杯酒。 “元真,你今日能來,就是給我面子,此酒還請滿飲,看我為你舞一曲霸王絕唱,垓下之圍……” 此語一出,眾皆沉默。 張坤展顏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舞吧,我看著。” “好?!?/br> 呂鈴綺退后幾步,面上升起幾絲舵紅,眼波流轉(zhuǎn)中,厲聲喝道:“起鼓……”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