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龍廷 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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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張坤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吧?” 辰時初,東面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 層層霧靄變得稀薄,漸漸的就能看清街道上的人影。 趕早的百姓,從四方角落,向著各家坊市匯聚…… 一日之計在于晨。 普通人的生活,就是這么枯燥而又鮮活,做著日復(fù)一日的事情,對未來充滿著希望,又迎來了絕望。 西直門外,此時卻是黑壓壓的伏著一支兵馬。 人噤聲,馬銜枚,約有七八百人左右,像是靜靜矗立在晨光薄霧中的一座小山,不走近仔細觀瞧,還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為首的是一員光著膀子,手臂紋滿蟲蛇的蠻族人。 此人腰間帶劍,手提點鋼槍,殺氣騰騰,站在城墻邊上,如同一棵風(fēng)化的石頭樁子般,沒有一絲動靜。 他的身后,八百人分成幾個方隊,有的拿著洋槍鳥銃,有的拿著弓箭長刀,或騎馬,或站立,全都嚴(yán)陣以待。 第一百章 此局絕殺 天光越來越亮,手臂紋花的蠻族將領(lǐng)突然轉(zhuǎn)頭望向墻角,冷哼一聲道:“出來?!?/br> 一個身形偏瘦,黑衣蒙面男子,兩個騰躍,就悄無聲息的到了將軍面前,深施一禮道: “康將軍,他們來了,盞茶工夫之內(nèi),必然與那幾位洋人武士發(fā)生沖突……那位泰勒先生是出了名的夜貓子,這時候剛剛從倚翠苑返回……他從來不在外面睡覺,據(jù)他說,這是生怕有人趁他睡著了就摸走他的腦袋,只有靠近神靈,才會得到安心,睡得舒坦。因此,他會與六名同伴手下,一起回神廟?!?/br> “你怎么知道,他們就會與源順南方鏢路護鏢人馬撞上?事情會有這么巧?” 康泰沉聲問道。 他在這里埋伏,可不是別人說什么就聽什么。 兵兇戰(zhàn)危,有些事不問個清楚,他哪里敢亂動。 事情沒辦好倒還罷了。 關(guān)鍵是,要是把這股野火燒到宮中去,那就吃不了兜著走。 “康大人有所不知,那泰勒是極其虔誠的光明信徒,就算在外尋花之時,也不會忘了花上一些時間,向天空告解。而且,此人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習(xí)慣,只要一聽到圣歌響起,無論他在做什么,都會立刻趕回神廟,一刻都不會耽擱?!?/br> 黑衣蒙面人聲音低沉,聽不出年齡大小,只是一雙眼中閃著笑意。 那是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眼神。 ‘所以,你就派出人手在外邊,卡準(zhǔn)時間唱圣歌……’ 原來如此。 康泰面皮微抽,目中閃過一絲驚異。 這家伙了得啊。 算計人心,以至于此。 同時,他的嘴角又浮現(xiàn)出一絲鄙夷。 就算是腦子好使,又能怎么樣,結(jié)果,不還是像狗一樣的,任憑自己驅(qū)策…… 這人啊,一旦有所求,就會違了往日誓言,變得與過去完全不一樣,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就如眼前這人,可不是自己策反,而是他主動找上門來的。 漢人就是如此,最是喜歡窩里斗,只要給出一點點利益,他們就能出賣朋友兄弟,甚至,出賣自己的祖宗。 不過,越是這種人,就越是好用。 他們對付起自己的同胞來,是格外的勇勐無畏,智計百出。 自己想不到的,對方能想到。 甚至,那計謀用起來,讓自己這種打老了仗的宿將,都會有些膽戰(zhàn)心驚。 又陰又毒。 果然,老佛爺和提督大人他們的看法是對的。 漢人,就不能身居高位,得想出種種辦法限制。偶爾拋出點利益來,讓他們使勁的爭,努力的殺…… “只要洋人死了,就算是他們雙方想不打起來,也得打起來?!?/br> 康泰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而只要洋人死了,源順鏢局那伙人又真的動了手,無論他們是忍讓也好,是反抗也罷,總也逃不脫一個大罪。 就算是變法一黨,如果知道他們竟然在大街之上殺死洋人神廟武士,恐怕也不會力保。 皇上如今多方倚仗洋人,對他們又敬又怕,若是知道了消息,很可能主動獻出源順鏢局一眾人等,以博洋人歡心。 張坤是很厲害,我卻也不怎么相信,他能在兩百多條洋槍的齊射之下,逃得一條性命呢,更何況,他還有著那么多的牽掛?!?/br> 康泰自說自話,說到這里,突然開口問道:“我倒是有些奇怪,你跟那張坤什么仇什么怨,為何如此處心積慮的算計他?或者說,你跟那大刀王五有恩怨,還是單純看著不順眼?” “將軍,這是我的事情,就不勞您費心了。想必您也知道,如今的張坤在老佛爺那里已然成了眼中釘rou中刺,真辦成了此事,對您來說,就是一樁天大功勞。至于我,自然有著自己的出路,日后與將軍也沒什么瓜葛,只當(dāng)今日從未見過就是?!?/br> 黑衣蒙面人說完這話,也不久留。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走了兩步腳下停了下來,并不回頭,冷聲道:“忘了提醒將軍一件事,那張坤可是學(xué)了董公秘錄……八卦步,游龍身練得那是出神入化妙到毫巔,就連會友鏢局三鏢頭張重華一小小心,都在他這套步法面前丟了性命。將軍可要多多保重,榮華富貴雖好,活著才能享受。” 說完話,那黑衣蒙面人身形幾個騰躍,鉆進屋宇拐角處,再也不見。 “哼,還來威脅我,狗一樣的東西?!?/br> 他隱約猜到了來人到底來自哪里。 康泰冷曬一聲:“準(zhǔn)備了,聽到喊殺聲,立即發(fā)動?!?/br> “三輪覆蓋射擊之后,馬隊沖鋒,不求盡斬鏢師,給老子看仔細了,一個都不能逃掉。” “是。” 身后響起一片低沉的應(yīng)諾聲。 氣氛顯得森冷。 殺氣騰騰。 “王五,張坤,這些無法無天之輩,不知面對大軍圍攻,是不是還能那么威風(fēng)?” 康泰十分好奇這一點。 一旦源順鏢局這批精銳或被擒或被殺之后,其余人等個個無膽,還不是樹倒猢猻散。 就算是大刀王五以義氣之名,也不可能再聚人心。 只能單人獨刀,行走江湖,他又保得了幾個人? 今日,斬掉變法派的一條胳膊,也不知那些酸臭書生,會不會被嚇得尿褲子? 總有人認為,變法只是耍耍嘴皮子,大聲疾呼一番,就可以達成目標(biāo)。 卻沒有想過,真有一日,面對刀槍屠戮,他們到底作何選擇? …… “轉(zhuǎn)過這道彎,前面就是城門了,按張師傅所說,這是最危險的一段路程,大家小心戒備?!?/br> 袁光耀是老江湖,一手六合刀爐火純青,身為暗勁高手,走南闖北多年,算是很厲害的人物。 尤其是,那次陰溝里翻船,被雞公山臥虎寨三當(dāng)家趙蛇,埋伏著槍手一鍋端之后,他就更加沉默了三分,也更加穩(wěn)重了七分。 他明白,面對不可知的未來,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這不是膽小,而是謹慎。 既然張坤信得過自己,讓自己帶隊走上這趟鏢,那么,無論如何也不能出現(xiàn)錯漏。 這趟鏢,不單只是他個人的正名之戰(zhàn),也是源順鏢局的破局之戰(zhàn)。 如果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淖吡讼聛?,就可以告訴世人,再難保的鏢,再難走的道,他們都可以走得順當(dāng),走得穩(wěn)妥。 總有那么一些人,不會被他人影響,為難的時候想到源順鏢局,而悄悄的前來托鏢。 堅固的堤壩,往往只需要開出一道小小的口子,就可以讓洪水漫過大地。 所謂的聯(lián)合封鎖,面對生死攸關(guān)的利益,永遠不堪一擊。 “仲達,文鈞,你們兩人修為較高,前后分開,仔細觀察,切莫漏過蛛絲螞跡。一丁點的不對,都要報上來。” 吳仲達和唐文鈞應(yīng)了一聲,立刻行動起來。 隨著馬蹄的答,數(shù)輛馬車緩緩前行,當(dāng)中一輛豪華廂車,輕輕掀起布簾。 半張如同雨后芙蓉一般嬌艷的臉蛋探出…… 她臉上帶著些許憔悴,看了看四周,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又重新放下布簾。 “只希望一切順利吧……老爺,妾身別的本事沒有,也保不住這份家產(chǎn),只能想盡辦法帶著云兒回去。只要能讓他健健康康平安長大,就算是散盡家財,那也值得。” 想到死去的丈夫,蕭唐氏悲從中來。 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美艷的女人,想要保住偌大家產(chǎn),在群狼窺伺之下,把只有四歲大的兒子養(yǎng)大成人,想想也知道有多艱難。 前路諸多風(fēng)雨,如今獨自前行,這讓人怎生挨得下去? 回到族中,有著族人護佑。 哪怕他們吃相再難看,多少也會顧及一下顏面。 活下來應(yīng)該可以做到。 不比在京城,很可能一覺睡醒,已是死無葬身之地。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婦人歸心似箭,心中焦慮,卻又裝作一臉平靜。 希望,這一路上,平安無事…… “娘,你不要哭。” 車廂搖晃中,響起一個稚嫩的小兒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