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龍廷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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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眾人七嘴八舌,想了很多方案。 發(fā)現(xiàn)都不太完善,危險性很大。 尤其是,那臥虎山寨賊子,可不是只會駐留一地。 今日膽敢襲擊南方鏢路漕銀暗鏢,那么,明天是不是就可能盯住北方鏢路,甚至東方鏢路。 不解決這個問題,山賊會如同瘋狗一般的盯上自家鏢局,生意還做不做了。 鏢師們,終究不是軍一隊,不是門派,終究只是因為生活,聚集在一起的生意人。 能夠和氣生財,就不想舔血搏命。 一直以來,這些人被總鏢頭大刀王五的名頭護(hù)著,很長時間,沒有經(jīng)歷過拼死搏殺,早就失了心中血氣。 “咦……張師傅呢?” 突然,散成一團(tuán)亂麻,各自站立著,或低頭,或怒目的眾鏢師中,一人開口道。 眾人回頭看去,就見武場之中,已經(jīng)沒了張坤的身影。 就連他身邊一直跟著的小丫頭,也跟著不見了。 “莫非是見到情勢不對,逃了?”有人恍然大悟。 “放屁!你逃了,他都不會逃?”王靜雅張嘴就噴,一張精致的小臉,透著幾絲兇狠來。 她根本就不相信,一個學(xué)成歸來,有志救國強(qiáng)民的慷慨之士,會被山賊嚇破了膽子,遇事逃離,這豈非是置疑自己的眼光。 第四十章 我是一個演員 張坤當(dāng)然不是逃了。 他只是不耐煩看著鏢局眾人的爭論而已。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不思反擊……反而是顧忌這畏懼那的,想要求得萬全之策,怎么可能? 人家山賊就不會顧忌太多,想殺就殺,能拼就拼。 所以說,好日子過久了,就會沒有血性,連膽子都沒了。 竟然還有一部分人,想著把自己交出去,換得山賊諒解,他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從先前眾人的畏敵怯戰(zhàn)的情緒也能看出,這些年,朝廷各方軍馬,與各國交戰(zhàn)損失有多么慘重……面對洋槍洋炮之時,又是多么膽戰(zhàn)心驚。 ‘海戰(zhàn)失敗,陸戰(zhàn)又是一潰千里,都被人打到直隸,打到京師門戶……前段時間,又有消息說,連膠州半島也丟了,朝廷只能承認(rèn)現(xiàn)實,拱手割土賠錢。是人是鬼都能在這個偌大的國度之上,啃上一口,憑的是什么,就是洋槍洋炮……’ ‘這樣想來,他們懼怕洋槍洋炮也就不難理解了。這是武人的悲劇,苦練數(shù)十年,抵不過對方手指輕輕一動,實在是讓人心灰氣沮?!?/br> 比拼武藝,鏢師們可能不會太過懼怕。 但是,聽到對方有可能掌握了不少洋槍, 那些人當(dāng)場臉色就變了。 張坤看得清楚。 同時,他還見到有那么一大批人,竟然偷偷的看向自己…… ‘這是希望我主動出來頂缸嗎?犧牲我一個,幸福所有人,我見你個大頭鬼?!?/br> 張坤聽了幾句,就有些失望。 當(dāng)即帶著李小宛無聲離開。 他不愿意讓王靜雅為難,也不愿意讓王仲達(dá)這些血性漢子就這么直面洋槍硬弩的洗禮。 沒必要。 真的沒必要。 看了這么多電影電視,也看了那么多的玄幻仙俠,哪里不明白,一切敵人都是紙老虎的道理? 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面對困難的時候,首先想的不能是逃避,也不能是畏懼,要迎難而上,積極進(jìn)取,這才是解決難題的不二方法。 不為別的。 就算是還了王小丫那大妞一個人情吧。 ‘拉我進(jìn)鏢局,全心教授武學(xué),真正是當(dāng)自家親人一樣看待啊。放在古時候,高低算得上一個知遇之恩,少不了一個舍身相報……現(xiàn)代人雖然不太講究這個,但我張坤卻不是什么不知恩義的性子。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既然此事,因我殺了趙豹而起。那么,就由我了結(jié)。這一陣,爺接下了?!?/br> 張坤眼中悄然爬滿了血絲,默默的回到自家住處。 “表,表哥,要粘胡須嗎?”李小宛怯生生的問。 “這次不用,把我那套書生長袍拿出來。對,就是白色那件,還有假辮子,書箱……” 張坤摸了摸李小宛的頭,笑道:“其實,安仁堂楊大夫?qū)δ愫苡袔追终疹櫟模铱吹贸鰜?,他并不是只?dāng)你是藥堂學(xué)徒,而是另有原因……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回來,你就去安仁堂吧?!?/br> “表哥,不能不去嗎?” 李小宛聲音有些哽咽,眼圈紅通通的,看向張坤。 這些日子,相濡以沫的,早就不知不覺的習(xí)慣了跟隨在身邊……一切都不用擔(dān)心,所有的苦難和危險,似乎離著自己很遠(yuǎn)。 自從那日“風(fēng)暴”來襲,她從來就沒再擁有過這種安心。 實在是,不舍,也不愿失去這種生活。 也不想見到那種后果。 “沒事的,天下雖大,聰明人,其實并不是那么多。相信我的本事。你還記得當(dāng)初我教你討錢的事嗎?哈哈,傻子很多的。我張坤若是被這些傻子坑了,豈非會讓十四億同胞笑掉大牙?” 什么十四億同胞,李小宛不理解,只當(dāng)張坤在胡言亂語開解自己。 當(dāng)下也不再多說,默默的取出換洗衣服,替張坤綁上假辮子。裝扮成入京趕考的書生模樣。 看起來,一點也不違和。 …… “你,一百兩,李掌柜嗎,我自然是認(rèn)得的,都見著幾回了。交銀子吧,咱們熟歸熟,規(guī)矩還是要講的?!?/br> 一個滿臉橫rou,手中握刀的赤膊漢子,挽了個刀花,怪笑著說道。 圓胖臉身著馬褂長袍的中年人低頭哈腰的捧上銀子,滿臉苦色:“九爺,怎么又加了孝敬?這趟下來,我一家老小都得喝風(fēng)……” “少跟老子唱苦,誰不知道你們寶玉齋拿石頭當(dāng)寶貝賣,一本萬利。過路費只收一百兩,你們占大便宜了?!?/br> 赤膊漢子不耐煩的拔拉開李掌柜,放過連馬車帶隨從總共七八人,又走向張坤:“書生?老子最恨書生……心腸歹毒,屁事干不了,就一張嘴皮子特能說,特能撈錢。要不是你們這些人,我也不至于在老家呆不下去。十兩銀子,放你過去。” “是不是能少點?”張坤滿臉rou痛,摸出荷包。 “別廢話,再多說幾句,你哪也不用去了。正好,臥虎寨還少幾個教書先生。” “行行,我給?!?/br> 交了銀子,張坤也像是趕羊一般的,被幾個山賊趕著,順著人流過了山坳。 眼角余光望去,地面四處倒伏著一些尸體,血流得一塊一塊的,斑斑駁駁。 這些人身上有箭傷,有槍傷,當(dāng)然,更多的,是刀刃撕裂傷…… ‘不但伏擊,事后不管死沒死,都補(bǔ)了刀?!?/br> 張坤心中冷然,眼皮卻是微微耷拉著,黯淡無光。 他現(xiàn)在演的是一個進(jìn)京趕考,卻名落孫山的秀才。 老家傳來消息,母親重病,所以就要急急趕回去…… 他的身形本來就偏向修長,長袍穿在身上,背著書箱,更是滿身滿臉都是儒雅清雋氣息。 就算他自己說不是書生,恐怕都沒人相信。 所以,攔路收錢的山賊,甚至沒想過要搜他的身上,看看有沒有兵器。 當(dāng)然,他也沒帶刀就是了。 演戲這事,張坤一直認(rèn)為,演技好不好其實也不算太過重要,最主要是要敬業(yè)。 態(tài)度首先要端正。 身前不遠(yuǎn)處,高大木樁之上,半吊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光頭中年。 這人全身軟成一癱,身上處處血跡,低垂著腦袋,雙眼無神。 應(yīng)該就是袁光耀鏢頭了,源順鏢局鼎鼎有名的形意虎拳暗勁大拳師…… 聽說他出身北直隸東山地界,在當(dāng)?shù)卮蛩懒巳?,被官府追捕,逃到京城討生活。因為仰慕大刀王五的武功和義氣,加入源順。 他能力既強(qiáng),為人豪爽,很得一些鏢師敬重。 這次從嘉興押運(yùn)漕銀返京,也是走的暗鏢,外人是不知道的。 明面上,其實就是護(hù)送元豐商行的一批糧食,本來也不至于讓山賊看上。 卻沒料到,離著京城不遠(yuǎn)了,竟然在家門口被人伏擊。一身本事都沒怎么發(fā)揮,就被洋槍打得半死,擒了下來。 張坤只是掃了一眼,就不再多看,順著人流前行。 心里則是默默估算著地形…… 左面是如刀刃般的尖頂山坡,不好立足。 右面的山坡平緩,上面人影綽綽,樹林深處,還有著高聲談笑傳來。 想到先前在鏢局里聽著那趟子手所言。 這伙山賊,威懾力最大的并不是二寨主趙蛇,也不是他手下的幾個大檔頭,這幾位或是明勁大成,或是合力境界的強(qiáng)手,以鏢局的實力,隨便出幾個人就可以擋下。 百多兩百的山賊匪眾,算是烏合之眾,打順風(fēng)仗還行,真的血拼起來,也能應(yīng)付。 關(guān)鍵問題是,在路邊山坡頂上,隱伏在林木深處的,稀稀拉拉隱藏著的那七八條洋槍…… 還有幾張強(qiáng)弩。 趁著同行之人的目光并沒有放在自己身上,張坤身形微閃,如貍貓般輕靈竄入樹林,往山坡之上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