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為溪身上還套著人那套看著有些寬松的衣服，袖口應該是不注意的時候蹭了些油上去，堪堪卷起的褲腳也因為不停地走動，垂落到腳踝以下，而先前換下的衣服還丟在浴室里，也沒辦法換。

    梁亭松將碗擱到桌上，回到了樓上房間。也虧得了他自工作后就很少動自己的衣服，平時外出也多半是制服類，因此柜子里還存著幾件小碼的衣服。

    梁亭松拿了一套襯衫長褲放到茶幾上，就去洗漱了。等他出來的時候，許為溪正扣著紐扣從臺階上走下來，雖然還是有點寬松，但反襯出人身上的些許慵懶氣質(zhì)。

    雞蛋碎的味道屬實不太好，許為溪為了讓雞蛋不粘鍋，放了不少的油，加上擱置時間久了變涼，入口后就光感覺滿嘴油膩了。但梁亭松依然是很認真地坐在餐桌旁把那碗雞蛋碎吃完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許為溪早上醒的時候看人都把東西收拾好了，便知道梁亭松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

    梁亭松抽了兩張紙抹去桌面上殘留的油漬，“去十字路口的冠臨ktv?！?/br>
    許為溪在腦海中快速地回憶了下人口中的冠臨ktv，只依稀記得老板是位雷厲風行且絕對利益至上的女子，雖然許為溪沒有和人直接交流過，但身邊的朋友總有認識的。

    “一會兒直接過去就行，我已經(jīng)給梧禹他們發(fā)過消息了，他們會在那里等我們?！绷和に衫_椅子，起身拿著碗去水池清洗，袖口被打了兩個大折卷至臂彎，隨著手里的動作，在臂彎處集成了一堆，褶皺層疊著讓許為溪看著總想給他撥弄下來。

    注意到人的目光，梁亭松偏過頭來看他，“怎么了？”

    “沒事?！痹S為溪別開目光，將稍長的袖口往上卷去。

    兩人驅車到達冠臨ktv的時候，有兩個警員正在門口等候，在他們的身邊還站在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警官您終于來了?！币娭和に山K于來了，那男人立刻湊上了前，滿臉的rou擠堆到一起，“我們之前不是配合過警方行動了嘛，沒問題了呀……”

    梁亭松看了眼人的胸牌，確定此人是冠臨ktv的經(jīng)理，“馮先生，請您配合警方的工作。”話畢，他略過人走進了ktv里。

    許為溪則在馮進面前停住，仔細打量著人，這才是清早，但人身上明顯帶著些酒氣味兒，衣服上也有些褶皺和干涸后的酒漬痕跡。哪怕馮進再是個怎么邋遢的人，作為一家有名的ktv的經(jīng)理，工作期間多少也是要注意自身形象的。

    不過許為溪對陌生人的私事是沒有什么好奇心的，他的問題是另一個點，“安老板回來了？”

    馮進明顯一愣，下意識回道：“回來了?！?/br>
    “謝謝?！痹S為溪繞過人，也進了ktv。

    梁亭松進來后見人沒跟過來，就在大廳里等著，這個短暫的休息廳里充斥著玻璃水晶的裝飾，奢華到連天花板都是由碎玻璃水晶鑲嵌進去的，即便是白日里沒有燈，自然光也可以折射出些許彩虹色。

    這類獨棟ktv的第一層通常是空置的，或者安置電梯一類，兩人直接乘著電梯去了三樓正式大廳。

    電梯門一開，入目就是長型的收銀臺，而另一邊的環(huán)形沙發(fā)上，梧禹和姚枝年正坐在那里同一個女子說著什么。

    梧禹朝他這邊伸手打了個招呼，那女子也便偏轉身投來目光。

    雖然妝容畫的溫和，但眼睛里的凌厲是壓不住的，明明是被調(diào)查的一方，但人鎮(zhèn)定的仿佛是在宴客一般。

    女人站起身，等他們靠近后，只是點頭致意，“冠臨ktv老板，安琳娜?！?/br>
    雖然話是對梁亭松說的，但安琳娜的目光卻往許為溪那邊探去。

    第74章 調(diào)查ktv（二）

    大廳里人太多，安琳娜領著他們饒進走廊里準備找一個偏僻的大包商談。走廊的底面采用的是裂紋水晶的裝飾，地面之下安置著手掌大小的圓燈，天花板上則每隔幾步就是一個小型水晶吊燈。

    包廂的門采用的大同小異的設計，即便有掛著的門牌，在這種炫目的環(huán)境里，也得走好一會兒才能分清哪是哪。

    這樣的設計也只能用在ktv或者酒吧這類地方了，這類場所的生意主要集中在傍晚到整個夜晚，客人又以酒醉暢玩居多，加之這樣的設計，留宿通宵的生意便蹭蹭上漲。

    許為溪不得不承認，安琳娜確實是個很有生意頭腦的人。

    警員們留在屋外，進入包廂里的只有偵查小組的幾人，以及安琳娜。

    女人囑咐了手下幾句，便關上門打開常燈，走到幾人面前的沙發(fā)上坐下，“各位警官見諒，我這兩天剛回國，只是和經(jīng)理簡單地了解了下情況。那么，幾位想要從冠臨了解什么呢？”

    “前幾日，慶州一中的一些學生在深夜來到貴店，之后他們集體失蹤了，我們想知道學生們當晚在這里都做了些什么？”梁亭松簡單地將緣由概括了一遍，順勢提出了問題點。

    安琳娜半歪著身子，手肘抵在扶手墊上，用手背撐著下巴，“據(jù)我的員工反映，他們已經(jīng)提供過監(jiān)控了?！?/br>
    “是的，范先生給警方提供的是大門和收銀臺的監(jiān)控，通過這些監(jiān)控視頻我們得到的線索是學生們進入過貴店，并未離開。我們需要知道學生們當晚在這里做了什么?！?/br>
    梧禹將一直拿在手中的搜查證擺到桌面上。梁亭松還沒有來的時候，他們也將搜查證拿出來闡明了來此的目的，但這位安老板并不急著和他們交談學生的事，反是同他和姚枝年說了半天近半年的慶州市市場風向，順便咨詢之后行業(yè)監(jiān)管的事宜。

    梧禹出于禮貌回應了一兩句，結果就被人帶著話題，一直聊到了梁亭松到來才結束。

    梁亭松拿出自己的警官證擺在搜查證旁邊，一同擺在安琳娜面前：“請安老板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如果有學生失蹤當晚的房間內(nèi)監(jiān)控和樓層走廊監(jiān)控，務必提供給我們?！?/br>
    “自然?！卑擦漳葘⑹址畔?，“只是警官您可能不知道我們這邊的情況，我們的客人很看重隱私保護這塊，所以在安置監(jiān)控的時候并沒有在包廂內(nèi)安裝?！?/br>
    “至于走廊監(jiān)控，同樣的，出于對客人的隱私保護，我們只能夠提供給……您?！卑擦漳扔幸獾念D了一下，目光移到許為溪身上，沒有再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

    梁亭松自然知道人口中的客人都是什么人，雖然明面上只是個休閑娛樂場所，現(xiàn)在也明令禁止制內(nèi)人員參加特殊應酬，但不乏有抱著僥幸心理亦或是根本無所畏懼的權貴流連此處。

    上面一直說要調(diào)查暗訪，但最終沒個結果，什么原因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梁亭松能理解安琳娜作為一個生意人的心理。

    “安老板不用多慮，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調(diào)查與失蹤學生有關的部分，案件之外的部分不在我們的工作之中，警方也不會隨意泄露公民隱私?！?/br>
    “當然，我相信警方，那么也請警官尊重我的請求?！?/br>
    氣氛冷下來幾秒后，梁亭松招招手讓梧禹等人先出去。

    等到房間只剩下梁亭松和安琳娜后，安琳娜拿出手機，給自己的下屬發(fā)送消息。隨后，兩名穿著西裝制服的男人推開門走了進來，手里提著一抬電腦。聯(lián)絡好前臺后，包廂的大屏幕也在轉瞬間亮起。

    冠臨的大包以上房間的設備與普通包廂不同，也許是為了方便客人使用，所有的cao作臺都改裝成可連接外部設備，不唱歌時也可以當辦公來用。

    男人提著電腦走到cao作臺邊，將電腦與cao作臺主機連接到一起，包廂大屏上立刻呈現(xiàn)出監(jiān)控后臺樣式，多個小窗擠在一起，赫然正是各個走廊的樣子。

    另一個男人接收到安琳娜的眼神信號，立刻俯下身去指導身邊的男人搜找事發(fā)當晚的監(jiān)控。梧禹出去前將記錄用具都留在了包廂內(nèi)，梁亭松很自然地拿起一支黑色簽字筆，目光緊鎖著大屏幕，準備記錄關鍵信息。

    幸好距離學生出事到現(xiàn)在也沒有過多少天，監(jiān)控都是齊全的，男人調(diào)解到當天的監(jiān)控后，便撤離開站到一邊，任監(jiān)控播放。

    當晚，學生們進入冠臨之后，便跟著服務員一路走到某個包廂門口，期間學生們?nèi)齼蓛傻膿碓谝黄?，烏壓壓的一群人?？粗呃鹊难b飾與剛剛幾人來大包時候的走廊不一樣，梁亭松猜測，涉案包廂應該是在別的樓層。

    在那之后，只有幾個服務員推著飲品進去，便不見學生出來。

    “2倍速?！卑擦漳葟目诖锩鰜硪恢燑c上，指縫夾著煙指揮這男人調(diào)整播放速度。

    男人如令照辦。

    在進度條時間往后推了一個多小時后，終于有人從包廂里出來，男人也順手將播放速度放慢下來。

    兩個學生扶持著從包廂里走出來，其中一人站在走道里歇了會兒往走廊深處的某處拐進去。

    隨后又有幾個學生從包廂里走出來，往先前兩個人離開的方向去了。

    而直到過了十分鐘這波人也沒有回來，剩下的學生也陸續(xù)從包廂里走出來，手里還拎著酒瓶子，他們?nèi)サ姆较騽t是走廊盡頭，而后向右放一拐，消失在了監(jiān)控視野里。

    再接下去就是服務員進包廂進行衛(wèi)生打掃。

    梁亭松眉頭緊鎖，如果按照監(jiān)控所示，那么學生們應該是通過那兩個方向離開了，但ktv的大門監(jiān)控并沒有拍攝到學生們離開的身影。人總不能憑空消失，這群學生又能去哪。

    他思索著，調(diào)整監(jiān)控的男人已經(jīng)將監(jiān)控畫面繼續(xù)往后拉了，梁亭松剛想抬頭讓男人把監(jiān)控往回拉，好好看下學生們的狀態(tài)。

    視線觸及屏幕，正好對上監(jiān)控所捕捉到的一張側臉，雖然有些模糊，但就身形來看，應該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沒有錯。

    梁亭松默不作聲地看著屏幕，注視著那人的一舉一動。一團疑火自心中凝起，為什么那人會出現(xiàn)在冠臨，還是失蹤學生同一樓層，是巧合還是別的原因？

    安琳娜將手中燃燒一半的煙丟進煙灰缸里掐滅，而后站起身，“警官先生，您慢慢看，如有什么事，可以咨詢我的下屬或者聯(lián)系我。”

    安琳娜走到門邊，一拉開，就見著幾個靠在門外的墻邊等候著。

    許為溪正低頭看著手機里的新聞，不斷的進行刷新，沒有注意到安琳娜已經(jīng)朝他靠近了。

    “許老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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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見~

    第75章 買賣不成仁義在

    兩個多月前，安琳娜去德國旅行，對外的借口是生意勞累放松心情，實則是去取經(jīng)一些管理制度和市場風向順便拜訪旅居德國的生意伙伴。

    就這樣一路從柏林到了慕尼黑，其間一路經(jīng)過不少小鎮(zhèn)，在朋友居住的帕滕基興小鎮(zhèn)上，她遇到了一位中國老太太，彼時老太太人正在一家商鋪門口教別的老頭老太分辨各色的中國茶葉。

    安琳娜有意在旁聽了一會兒，便知老太太不是一般人，于是跟朋友以及當?shù)孛癖姸喾酱蚵牶?，就直接提著茶葉禮品登門拜訪去了。安琳娜打著求教茶葉品類的名義，老太太人也好，就給人認真地好一通分析。

    幾番交談下來，安琳娜方才知道這位老太太來自國內(nèi)臨川省的知名茶商家族。安琳娜一直想跟這些商業(yè)領域的大家族合作，但認識的人里面沒有能夠牽線搭橋的，所以一直沒有機會。

    安琳娜當時便旁敲側擊地詢問老太太國內(nèi)的情況，以及是否有合作的意向，奈何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二十多年沒回國，也無心這些事。

    本以為要白白損失這條可以合作的線了，但在老太太的家中安琳娜又有了意外收獲。她在老太太家中見到了一張祖孫合照，照片上的年輕人也是在她未來的合作伙伴計劃中的。

    今天看到人來的時候，安琳娜便知道，自己的生意來了。

    許為溪抬頭才發(fā)現(xiàn)安琳娜已經(jīng)走到了他身邊，對方臉上還帶著捉摸不透的笑，不過這一聲許老板倒是讓許為溪能猜到個七七八八，安琳娜這是來跟他“談生意”了。

    “方便借一步說話嗎？”安琳娜伸手將垂在鬢邊的發(fā)順到耳后。

    聞言梧禹和姚枝年的目光立刻偏轉了過來，對方畢竟是重點懷疑場所的老板，這個時候的一舉一動都是值得注意的。

    “我此行不是為了生意而來，安老板若是能夠提供案情相關的線索，可以直接跟里面的梁警官說?！?/br>
    安琳娜并不在意兩人的目光，也自動忽略了許為溪的婉拒之意，繼續(xù)拋出自己的橄欖枝：“許老板不必見外，我聽說許老板平日里喜愛收集一些古玩，又有練習書法的習慣，我這里有兩幅字帖，想請許老板給我鑒賞鑒賞。”

    她往走廊更里側走去，而后停在某處，打開了身邊的門，望向許為溪這邊。

    鑒賞字畫也不過是個借口，像安琳娜這類商人從來都不會直接把生意直接擺到明面上說開。許為溪不清楚人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有些猶豫。

    些許是心理作祟，許為溪覺得自己可以去看看人到底想談什么生意，反正安琳娜所選擇的包廂和梁亭松所在的包廂都在同一層且距離不遠。

    “我過去一下。”行隨心動，許為溪丟下一句話后邁步朝著目標包廂走去。

    懷中的手機微震，姚枝年拿出來看了一眼，隨后推門走進了包廂里，梧禹緊隨其后。

    梁亭松正在看大屏幕上禁止不動的畫面，向西裝男人咨詢：“這個出口是哪一層，通往哪里的？”

    男人看了眼電腦上的畫面，隨后回應，“位于四樓，是樓梯通道。”

    梁亭松看了一眼梧禹和姚枝年，兩人立刻會意，梧禹打開了包廂門，朝著站在一旁無cao作的另一個西裝男人道，“能否帶我們?nèi)ニ臉强匆幌?。?/br>
    雖然有些猶豫，但兩個西裝男人對視了一眼后，無cao作的男人小聲地說了句什么，而后走出了包廂。

    梁亭松目送著幾人離開，而后才起身走到cao作臺邊，西裝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面上是迷惑不解。

    “我想看一下之后的錄像，這兩天的有嗎？”梁亭松指了指電腦屏幕，“或者是剛剛播放的片段，之后12小時內(nèi)的監(jiān)控畫面也可以。”

    西裝男人手摁在鼠標上，有意無意的側過身子，用另一只手按著電腦的屏幕邊，“可以播放12小時內(nèi)監(jiān)控，請您坐回座位上，電腦里涉及商業(yè)資料，勞您理解?！?/br>
    商業(yè)資料自然是不會和監(jiān)控電腦這種東西放在一起的，梁亭松心下明了，員工的行動是受老板的意志驅使的。這一時半會兒，也只能先看12小時內(nèi)的監(jiān)控錄像。

    這次的重心不只是失蹤的學生們，還有那個人，剛剛的那一邊，梁亭松已經(jīng)記住了人的穿著，回憶了下昨晚看過的大門和收銀臺的監(jiān)控錄像，并沒有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