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哥，還剩的那個不用處理嗎？”矮個子朝里面看了眼，那個青年分明是還活著的吧，這種清理失誤不像是男人會犯的。

    “不用。”男人伸手揉了揉口袋里探出小腦袋的蜜袋鼯，而后伸手將門重新關(guān)好，“只不過可惜了。”

    男人回到了車上，隔著車玻璃朝著大門的方向看去。

    他倒是沒想到會一語成讖，和人這么快就又見上了一面，他自然可以將人從這里帶走，不過他怎么會阻止一場精心安排的好戲呢，只不過不能在現(xiàn)場觀看少了太多的樂趣。

    不知道那日輕巧化解矛盾的青年，這次會怎么解決自身的麻煩。

    “老，老大！溝！溝溝！”

    路季商一只胳膊抱緊自己的電腦，另一只手緊抓著身邊的把手，現(xiàn)在經(jīng)過的這條施工路段崎嶇不平，他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坐過山車。沒個幾十米就出現(xiàn)個大溝，路季商看得那叫一個心驚膽戰(zhàn)，也虧得他老大開車技術(shù)好，換個別的人估計他們都不知道已經(jīng)躺在哪個溝里了。

    好在經(jīng)過這段施工地后他們拐回了公路上，路季商方才松了口氣。

    梁亭松看了眼時間，現(xiàn)下過了十五分鐘，已經(jīng)是極限速度了，距離目標(biāo)的地點還剩下幾公里的路程。

    對講機里不斷傳來嘈雜的聲音，各個小組不斷匯報者當(dāng)前的情況，但梁亭松一言不發(fā)，他的目光鎖在綿延向遠(yuǎn)方的路上。郊區(qū)的林木叢生，陽光被枝葉肆意碾碎，形成圍欄撞擊在他的車窗前。

    那些被攝影師們看到一定會駐足拍攝的風(fēng)景，那些沉醉于詩人筆下浪漫的黃昏，那些席卷過玻璃窗呼嘯而至的風(fēng)，此刻都無足輕重。

    他現(xiàn)在只想找到許為溪。

    快一點，只要再快一點就可以了。

    林木之中露出低矮的板房，梁亭松一眼便看見那斑駁的墻面。

    一直緊盯著窗外的路季商也看見了那個房子，對上坐標(biāo)，當(dāng)即朝著駕駛座的人喊了一聲：“老大！”

    梁亭松在快接近板房時，一腳踩到油門上，車速直線降慢，梁亭松伸手換到二檔上，輪胎在地面上摩擦著，路季商覺得變速箱已經(jīng)離報廢不遠(yuǎn)了。

    車子最終緩慢的停靠在路邊，梁亭松探過身從手套箱里取出自己的槍，打開車門下車。路季商見狀開始聯(lián)系群中的警員，a組已經(jīng)到各個路口關(guān)卡，b組仍在趕來的路上，預(yù)計還有幾分鐘左右到。

    現(xiàn)場保護(hù)尤為重要，他聯(lián)絡(luò)完后，拿著手機一并下了車。

    梁亭松看了眼地上，塵土之間依稀能夠辨出腳步痕跡，梁亭松邁著步子繞開這些痕跡，路季商隨即走過來進(jìn)行拍照。兩邊都是灌木，難說會不會有人躲在其中，梁亭松目光緊鎖在那些林木之間，身形朝著板房靠近。

    他緊貼著墻面，這樣的板房隔音效果很差，只要里面有動靜，他可以立刻聽到。他附耳聽了一會兒，這間板房卻仿佛空殼一般，沒有任何聲響傳出。

    梁亭松挪著步子往大門的方向移動，手摸上門把手。

    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從屋里傳來，那是屬于許為溪的聲音，金屬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隨后而來，梁亭松的心臟徒然強烈地加速跳動。

    他拉開門，迅速偏過身舉起槍對準(zhǔn)屋內(nèi)。

    陽光被他的輪廓分割，余下的蜂擁進(jìn)昏暗的屋子里，將地上三人的身形照的分明。

    尋找數(shù)日不見蹤跡的韓江雪躺在地板上，不知生死，楊舟月的半個身子漫在血泊里。而在她們的身邊，許為溪正皺著眉看著自己的手，造成響聲的匕首就在他的身邊。

    許為溪抬頭看了眼光來的方向，瞇著眼睛抬起手遮住光，努力去分辨門口的人形。在察覺出背光的人是誰后，許為溪剛想開口，視線就落到人手里的槍上。

    沾染的血順著手腕流淌下去，許為溪的衣服上還有大灘這樣的血跡。他就那樣看著梁亭松，一句話也沒有說。

    梁亭松僵在原地，理智告訴他現(xiàn)在該進(jìn)去查看幾人的情況，但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怎么也邁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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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會比較忙，所以暫時不更新，周末會雙更，寶兒們見諒?

    第36章 我相信你

    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b小組的成員已經(jīng)達(dá)到了，幾人迅速下車往梁亭松身邊趕來。

    許為溪移開了目光，他扶著地面踉蹌著想要站起身，攝入地西泮的副作用還沒有完全消散，他的腳還有點麻，但是沒有人會扶他起來了。

    許為溪看著身旁雙眼緊閉的楊舟月，他大概知道所謂的游戲了，楊舟月在明知不可回頭的情況下，直接拿自己設(shè)了一個局。

    許為溪嘆了口氣看著已經(jīng)沖進(jìn)屋子里的幾名刑警，索性坐在地上，將兩只手腕抬起，這個姿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但是警員們看著身邊一眼不發(fā)的梁亭松，不清楚當(dāng)下是什么情況，誰也不敢隨意上前。

    許為溪嘴唇翕動，半晌苦笑道，“梁亭松……”

    梁亭松呼吸一滯，看著人揚著的手，邁步走過去。許為溪閉上眼，盡管已經(jīng)做好了被手銬銬住的準(zhǔn)備，心下還是有些難過。

    但是他并沒有等待冰涼的手銬，梁亭松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溫?zé)岬氖仲N上來的一瞬，許為溪猛地睜開眼，詫異地看著面前的人。

    “受傷沒？能起來嗎？”梁亭松的身形遮住身后一眾警員的目光，許為溪的目光里只映出梁亭松的影子。

    “腳……有點麻?！痹S為溪盯著梁亭松的臉，愣愣著回應(yīng)。

    “先上車。”梁亭松手臂微微用力，將人拉起，許為溪借著梁亭松的半邊肩膀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梁亭松視線偏轉(zhuǎn)向一眾警員，“b組留下進(jìn)行現(xiàn)場搜查?！?/br>
    “收到！”

    梁亭松垂目看了眼身旁的許為溪，思索片刻，微彎下腰，把人雙手往自己伸手一丟，右手往人的腘窩處一攬，身形一正將人扛到肩上。

    許為溪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扛著他朝著門外走了，梁亭松肩上的徽章整個硌在他肚子上，許為溪心情復(fù)雜地看著地面，直到被梁亭松塞進(jìn)副駕駛室里。

    梁亭松打開駕駛室門，坐進(jìn)車中，輕轉(zhuǎn)鑰匙啟動了車子。許為溪看著梁亭松的動作，忍不出問道：“為什么剛剛不用手銬，我已經(jīng)是嫌疑人了?！?/br>
    在那種情況下，他怎么看都像是殺害楊舟月的兇手。

    梁亭松看著前方的道路，摁動身邊的按鈕將許為溪那邊的車窗降下來一半，車速維持在四檔左右。他沒有回答許為溪的問題，而是掃了眼后視鏡，“手機在后座上。”

    路季商從剛剛開始就在后座上裝木頭人緊盯著電腦，聽到梁亭松的話，立刻將手機雙手遞到許為溪面前。

    誠如許為溪所說，現(xiàn)在許為溪是案件重要參與人員，甚至有殺害楊舟月的嫌疑，在醫(yī)院檢查過后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可能隨即就會被送到拘留所候?qū)?，但是梁亭松并不愿意用手銬。

    大概是因為許為溪剛剛喊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梁警官。手銬是用來制服壞人的，不是用來制服心上人的。

    盡管車開得已經(jīng)很平穩(wěn)了，但藥物余效刺激得人暈車反應(yīng)更加強烈，許為溪只能緊咬牙關(guān)，強忍著涌上喉頭的惡心。

    梁亭松不時地朝許為溪看一眼，幾次想要停下車讓人緩一會，但都被許為溪抬手拒絕了。

    他們已經(jīng)進(jìn)入市區(qū)了，約摸著再過十幾分鐘就可以到達(dá)慶醫(yī)，傍晚時分下班的人多，耳邊的鳴笛聲和廣告喇叭聲音不斷，許為溪伸手關(guān)上了窗戶。

    缺少了新鮮空氣的流通，能緩解眩暈的方式就剩下轉(zhuǎn)移注意了，可是抬眼看去除了車的尾燈就是鱗次櫛比的建筑。許為溪伸手摸進(jìn)自己的口袋里，幸好東西還在，冰涼的觸感讓他心下稍稍平復(fù)了一些。

    好在他們開的是警車，一些車輛看到后下意識進(jìn)行了避讓，很快便達(dá)到了慶醫(yī)。

    梁亭松熄火下車，走到副駕駛位置打開門。許為溪看著人，遲疑地看著慶醫(yī)的高臺階出聲，“梁警官，我可以不進(jìn)去嗎？”

    “只是檢查，沒有什么好怕的?！绷和に芍涝S為溪不愿意進(jìn)醫(yī)院，但當(dāng)前情況下，許為溪必須要進(jìn)行檢查。楊舟月一個女生能夠放倒許為溪，多半是用了藥物，只要許為溪的血液中檢驗出來藥物成分，嫌疑就能減輕。

    藥物在身體里也會不斷地被代謝出去，一分一秒都是時間。

    許為溪看著梁亭松朝自己伸過來的手，視線對上人的雙眼，“我可以回家，然后找醫(yī)生去家里進(jìn)行檢查，也是一樣的……”

    “我陪著你?！绷和に纱驍嗳说脑?，手懸在半空，沒有收回的意思。許為溪垂下頭嘆了口氣，伸手握住梁亭松的手。

    醫(yī)院大廳的休息椅上坐著一眾等待掛號的人，梁亭松牽著許為溪上了三樓，進(jìn)入樓層迎面便是指示標(biāo)志，許為溪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他們?nèi)サ姆较蚴莾?nèi)科采血室。

    因為提前打了招呼，看見穿著制服的梁亭松后，醫(yī)生將兩人迎進(jìn)了觀察室里。負(fù)責(zé)化驗的醫(yī)生端著采血的物品走過來，放到一邊的椅子上。

    梁亭松拿起手機看了眼，而后走出觀察室。抽血的過程不長，前后收集了三小管，醫(yī)生用棉簽摁住針口將針拔出，“一小時后過來取報告?！痹S為溪壓了幾秒后將棉棒丟進(jìn)了回收桶里。

    他起身走到門邊，門外只有等待采血的人，不見梁亭松的身影。

    “老大，那幾個人都交代了，他們是被楊舟月雇傭去lesl酒吧門口鬧事的，被拐的女孩們在路上就已經(jīng)放下車了?！币χδ昴弥化B審訊資料從拘留所里走出來。審訊比想象中要輕松一些，盡管那群販子逃逸的時又是砸棍子又是襲警的，真坐到審訊室里的時候，都招了個干凈。

    梁亭松此時正在醫(yī)院外面，他剛從附近的超市回來，聞言看了眼大廳中的病人，壓低了聲音，“他們有沒有交代黑面包車那群人的線索?！?/br>
    “問了，幾個人的反應(yīng)是一樣的，都說不知道，應(yīng)該不是同一伙?！币χδ昀_車門坐了進(jìn)去，將手機開至免提放到支架上，啟動了車子。

    “知道了，你先回市局。”梁亭松掛斷了電話，走到觀察室門口，見里面空無一人，隨即走到隔離窗前敲了敲玻璃。醫(yī)生聞聲看了他一眼，“還沒出結(jié)果呢?！?/br>
    “有看到剛剛跟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去哪了嗎？”

    “那個人啊？”醫(yī)生思忖了片刻，往環(huán)形樓梯方向一指，“好像去那個方向了?！?/br>
    “謝謝。”梁亭松點了點頭，立刻往人說的方向走去。

    許為溪自己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從剛剛開始他就沒看到指示標(biāo)語了。他手摸向口袋，才想起來手機也丟在梁亭松車上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走下去。

    他站在某個樓層處，看著擠在過道上的臨時病床，這里像是住院的地方，但是卻沒有人活動的氣息。燈光清冷地落在地面上，映出他的影子。

    許為溪伸手推開身邊的一扇病房門，里面窗戶緊閉著，空無一物，地上還聚著一些灰塵，應(yīng)該是還沒正式投入使用。他走到窗外向外看去，建筑的外面是如鱗分布的房子，陽光向遠(yuǎn)方墜去，天色漸晚。

    這會兒四下里安靜，給了許為溪更多思考的時間。

    從他被藥暈到被梁亭松發(fā)現(xiàn)，這之間的記憶是空白的，醒來的時候意識還不是很清楚，但是勉強能分辨出身邊另外一個人是韓江雪。

    那個時候他的手里被塞著匕首，如果楊舟月足夠聰明的話，那個匕首上應(yīng)該沾滿了他的指紋。

    這樣的局處處都是漏洞，楊舟月的這步棋直到目前為止，對他并沒有產(chǎn)生多大的影響。楊舟月想看的無非是信任危機產(chǎn)生時，情人雙方的抉擇。但是她算錯了一點，需要信任的從來都不只是弱勢的一方。

    但這個游戲只是這么簡單就結(jié)束了嗎？

    許為溪轉(zhuǎn)過身蹲下，手指在地上繞著圈子，眉頭緊蹙著?，F(xiàn)在還有一個人沒找到，那個被賣給了交易另一方的女孩林羽。

    不知道梁亭松他們查到什么地方了。許為溪垂著頭嘆了口氣，耳邊響起梁亭松的聲音。

    “怎么跑到這了？”

    許為溪一驚，腳下沒站穩(wěn)，往后一倒整個坐在地上，他朝門外看去，梁亭松正朝著他走來，手里還提著一塑料袋的東西。

    倒也不用說到就到。

    許為溪手撐著地站起來，隨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手腕卻被梁亭松捉住。之前抽血的針口沒有壓好，臂彎處形成了一片淤青，全都呈現(xiàn)在人的眼前。

    許為溪有些心虛的收回手臂背到身后，往人手里的袋子看去，他還以為梁亭松是回現(xiàn)場調(diào)查去了，沒想到人去買了東西回來。

    “這是什么？”

    “想著你還沒吃，就去買了點?！绷和に蓮拇永锬贸鲆黄克皆S為溪懷里，許為溪忌口的東西多，他也不知道該買什么，索性就買了幾袋面包以及一包話梅。

    許為溪這會兒才感覺到口有些干，擰開蓋子直接灌了大半杯水。梁亭松站在他的身邊，等人喝完之后，方才開口。

    “楊舟月和韓江雪的遺體已經(jīng)送到法醫(yī)院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正在進(jìn)行解剖。”

    “嗯?！痹S為溪應(yīng)著，將蓋子蓋好，把瓶子放回人手中的塑料袋里，抬步就要往外走。

    梁亭松沒有動，他只是偏過身看著許為溪的背影，繼續(xù)開口，“警員已經(jīng)對現(xiàn)場搜查完畢了，在板房的門，金屬輸液架，針筒以及別的物品上找到了指紋。”

    許為溪頓住腳步，“所以呢，那上面是不是都有我的指紋？”

    “嗯?！?/br>
    “但是那又怎么樣呢，楊舟月完全可以拉著我把我的手往每一個可能被檢查的地方摸上一遍?！痹S為溪喟嘆一聲，轉(zhuǎn)過身看著梁亭松，窗外的天只留著霞光，再過不久就要入夜了。

    梁亭松從懷里抽出一張化驗單，遞到許為溪手里，“來這里之前，我拿到了化驗結(jié)果，藥檢一項檢驗出你體內(nèi)中有少量的地西泮藥物殘留，但因為含量極低，所以不能成為關(guān)鍵性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