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愛 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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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曉暮沒有回話,許愿便點開記者部大群,往上翻閱記錄,翻著翻著,手開始發(fā)抖。 【同事a:同事們有突發(fā),隔壁晟達發(fā)生惡性傷人事件,有歹徒埋伏在停車場偷襲,傷者是著名律師,緊急報道組跟一下】 【同事b:已經(jīng)上熱搜了】 【同事c:那律師死了?】 許愿的臉騰地蒼白如紙,她大腦空白,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來,瘋了一樣向門外跑去。 第44章 林季延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他回到遙遠的過去, 他的臉比現(xiàn)在更年輕,英姿勃發(fā),在亞裔男青年遠不如白人受歡迎的美國校園, 他也是獨一無二的閃耀存在,時不時受到白人姑娘的青睞, 主動湊上來想跟他約會的不在少數(shù)。 他舉止紳士,溫潤英俊的像個王子,卻幾乎對所有姑娘都say no。 那時他已大三,畢業(yè)后的目標是拿到法學院的碩士學位, 之后在美國工作積攢資歷, 為回國創(chuàng)業(yè)打好堅實基礎(chǔ)。 感情, 從不在他的這些縝密規(guī)劃之內(nèi),并不值得他浪費時間去愉悅她人的少女心。 出國三年, 因課業(yè)繁忙, 他回國的次數(shù)寥寥,多是家人飛來美國探望,這一年暑假也是如此,因他將會去亞特蘭大一家頂級律所實習,按照本來計劃,這個夏天他會在亞特蘭大租個房子, 祖孫三人一起度過。 夏天到來, 爺爺奶奶也來了,林季延特地去機場接機, 見到了一張許久未見的臉。 終于長大了,少女亭亭玉立, 雙眸清澈如水, 肌膚白皙如剝了殼的雞蛋, 尚還有嬰兒肥,兩頰像含了兩顆奶糖,讓人想去捏一把,嘗嘗那顆糖究竟甜不甜。 “哥哥好?!彼由八?,因他爺爺奶奶在場,不能表現(xiàn)得乖張不聽話。 想想也是,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xiāng),溫順是她唯一的選擇。 林季延一直知道,這個和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半路“meimei”,是他見過最倔強的女孩。 看著瘦瘦的弱不禁風,其實長了一身的硬骨頭,寧折不屈那種。 “沒你媽陪著,不怕?”他在路上開車,不忘與她開玩笑。 許愿規(guī)規(guī)矩矩地看窗外的異國風景,聲音還是那么清甜好聽:“有哥哥,還有爺爺奶奶,沒什么好怕的?!?/br> 林季延戴著墨鏡,彎唇笑了笑。 看來三年過去,小姑娘聰明了許多,知道什么場合說什么話,不像過去,不懂變通,也不曉得低頭。 她講話溫吞,似乎在他面前說的每句話,都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mama說,見世面比較重要。” 剛高考完的女孩子,過去十幾年都埋頭在書本里,確實需要迫切出來見見世面。但林季延知道,她此行被姜思韻送來美國,其實是為了躲麻煩。 小姑娘長得過于新鮮標致,又純得如同一塊無暇白玉,被家附近的一個富二代紈绔盯上了,幾次三番糾纏,不泡到手不罷休的架勢,姜思韻剛生完二胎兒子,沒法安心坐月子,愁的每天跟林培德哭,不知道怎么辦好。 家里有個哭哭啼啼的產(chǎn)婦實在是鬧心,林培德生怕老婆得了產(chǎn)后抑郁,在跟他兒子打越洋電話時說漏了嘴,林季延才知道出了這檔事,沉吟片刻后提議,讓爺爺奶奶提前過來亞特蘭大,照料他三餐。 后來,果然如他所料,姜思韻軟硬兼施,拜托二老帶上許愿。 林季延很清楚,若自己直接開口讓爺爺奶奶帶許愿來美國,以姜思韻的疑心病,十有八九許愿是不能成行的。 那個女人,提防他,比提防那勞什子富二代小流氓都要嚴重,一旦懷疑他有什么心思,會把女兒放到離他十萬八千里的地方,讓他看不見也摸不著。 對付這種女人也簡單。 在她焦慮時,適時拋出一個誘餌,她就會不顧一切地上鉤,順便還要對你感恩戴德。 “季延,姜姨真的沒辦法了,顧得了小的就顧不上大的,我真的擔心……”姜思韻特地打電話求他收留她女兒兩個月,“愿愿很乖很聽話的,我囑咐她過了,不能吵到哥哥學習?!?/br> 林季延當時聽了想大笑,但克制住了,聲線也是故作冷漠:“姜姨,我有自己的生活,家人能進入我生活空間的前提是不給我惹麻煩,兩個月,是我收留愿愿的極限了?!?/br> 他將許愿定義成“家人”,是姜思韻求之不得的,當即百般保證,這才掛了電話。 她并不知道大洋彼岸的林季延,在她掛了電話后,嘴角浮起的笑意,會令她起雞皮疙瘩。 林季延骨子里冷漠,很少好心管閑事,因此即便是身邊最親的人,也不知道,他人性里不多的善良,都給了這個叫做“許愿”的小姑娘。 剛到亞特蘭大,等他們時差調(diào)過來,林季延趁著周末帶他們?nèi)喬靥m大動物園轉(zhuǎn)了轉(zhuǎn),兩老年紀大了,吃不消在外面跑,便要林季延帶許愿出去便好。 這當然正合他意。 晚上吃過飯,他帶她去市中心的網(wǎng)紅景點skyview atlanta,這座在夜晚十分璀璨的摩天輪足有20層樓高,坐在上面,能俯瞰城市夜景,十分值得上去坐一坐。 過往林季延駕車經(jīng)過,并沒有上去坐一坐的欲望,因為不想和無關(guān)緊要的人看風景。 現(xiàn)在卻有了。 看得出來,只有兩人的狹小空間令許愿倍感局促,不安寫在她稚嫩的臉上,林季延從她的不安里得到了成倍的快樂,這隱秘的快樂難以描繪,常常令他上癮。 摩天輪緩慢攀升,地面也越來越來遠,城市燈火燦爛的夜景在他們眼前大塊大塊鋪開。 “恐高?” 她緊抓著把手,指尖泛白,表情很誠實,“有點?!?/br> “恐高還答應(yīng)來?” 許愿明明是弱小的困獸,卻佯裝鎮(zhèn)定:“要見世面。” 林季延知道,她又口是心非了。 但看著她細膩到見不到毛孔的臉,他心癢難耐,想聽真話。 于是他傾身,在她下意識挪著屁股要躲到一邊時,在她耳邊“噓”了一聲:“別動。” “再動,摩天輪要側(cè)翻的。” 許愿果然成功地被恫嚇住,就這樣僵著身體不敢再動了,林季延得逞,三年以來,終于有了和她最近的距離。 “所以。”他笑著望進她小鹿一般的眼睛,非要刨根問底,“究竟是怕高,還是,怕我?” 這是一種近乎惡作劇的心態(tài),他自己知道。 可哪怕會上癮,他也沒想過戒斷。 許愿鴉羽般的睫毛微不可見的顫了顫,抬起眼皮時,雙眸依然清澈:“如果怕哥哥,我就不來美國了。” 林季延笑了。 真是個聰明女孩,她又叫他“哥哥”。 一個哥哥,是不會欺負meimei的,她軟綿綿的一聲,就給他戴上了無形的枷鎖,也扼殺了他所有的惡趣味。 他退回到原來的位置,暫時放過她。 兩人相安無事地各自坐在窗邊,而摩天輪緩慢抬升,城市就像一個珠寶盒子,被一雙有魔力的手打開,釋放所有耀目光華。 許愿“哇”了一聲,這一刻終于像個沒有心事的小女孩,卸下心房,純粹的被美景吸引。 她如癡如醉凝望窗外,林季延卻在凝望她。 微風親吻她面頰。 林季延在這一刻嫉妒微風。 眼睛到底得到了滿足,他抱手在胸前說:“國內(nèi)的那個臭小子,我會解決。” 許愿的注意力又被他吸引,訝異地看向他,大約想問,他要怎么解決? 那人真是她平生未見的沒皮沒臉,什么拒絕的話都聽不進,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簡直可恨。 “是我一個哥們的弟弟,等你回國,他就不在國內(nèi)了?!?/br> 這樣的麻煩,對他來說,不過是一通電話就能解決的小事。 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許愿知道他的能耐,說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吁一聲,當即流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不過你這兩個月要是不乖,他出國這事就不一定了?!彼制鹆硕盒∝埖男乃?。 小姑娘氣呼呼瞪著他,腮幫子鼓鼓的,又純又可愛。 鬼使神差的,林季延又想嘗嘗她臉頰下的那顆糖了。 但想歸想,他永遠是理智大過情感,做任何事都是按部就班。 對待欲望也是。 笑意收了收,他轉(zhuǎn)過臉不去看她:“現(xiàn)在還有人欺負你嗎?” 許愿愣了愣,明白過來他什么意思。 “沒有了?!彼f。 美目赤誠,帶了一點熱忱的感動。 他在關(guān)心她,她感覺到了。 “你最好說了實話。”林季延態(tài)度冷淡,說話的內(nèi)容卻不是那么回事,“否則就算是被欺負到大學畢業(yè),也沒人來救你?!?/br> “我還要過幾年才回國?!?/br> 口氣懶散,聽著冷淡,其實每個字眼都透著潤物細無聲的關(guān)心。 因為親眼見過她受欺負,他才知道她外表柔柔弱弱看著好欺負,其實一身的硬骨頭,就算是一把刀架在她頭頂,她都能犟著不喊“救命”。 有時林季延懷疑這個女孩是不是姜思韻那種女人生出來的,但想到她有那樣的硬漢父親,他就明白了,她性格隨了爸,血液里流淌著倔和勇。 當然她青春期遇到的一半苦難,也來自于她爸。 當時姜思韻剛帶著女兒改嫁給林培德,枕頭風吹了一陣,林培德就把許愿當成親生女兒,將她從普通的公立中學轉(zhuǎn)學到了林季延所在的私立中學。 這是一家貴族學校,初中和高中在同一校園,許愿不僅成了他meimei,還成了他同校學妹。 她初三,而他高三。 但當時同在屋檐下的兩人交集并不多,許愿上學司機送,林季延習慣了騎車上學,回家后除了在餐廳會見上一面,之后就各回各房,再沒有交集。 林季延是單純不想理她,許愿則是因為初來乍到身份尷尬,在他面前放不開手腳。 大家心照不宣做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事情發(fā)生改變,是在許昱峰墜樓出事。 許昱峰之前身為國內(nèi)知名調(diào)查記者,揭露了很多社會黑暗,自然而然的也觸動了諸多資本的核心利益,每次他的文章一刊登,全國罵聲一片,隨著公檢法系統(tǒng)的介入,一批企業(yè)主倒霉受牽連,有人更是因此破產(chǎn)鋃鐺入獄。 可硬幣也分兩面,他的名氣越大,伸張的正義越多,樹敵也越多。 而隨著他墜樓新聞大面積的擴散,作為他的女兒,許愿成了直接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