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美人 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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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妃誕育大皇子,陛下這三年便寵幸宓賢妃,將她一路抬舉到四妃之位。 蘇皎皎忽而有些明悟,原來陛下表面看起來隨心所欲,不管后宮之事,實則處處都在權(quán)衡,事事都盡在掌中。 她不禁問自己,在這深宮之中,她又在陛下心里扮演著什么角色。 原本以為陛下寵愛她是因為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結(jié)果,可如今再看,卻不知自己的父親蘇敞,在朝中又是什么樣的位置。 陛下寵愛她是因為蘇敞在朝中得力,還是因為陛下當(dāng)真悅她三分。 也許靠蘇敞,蘇皎皎的恩寵會更穩(wěn)固些,可她私心卻還是希望陛下的恩寵是因為她自己,而非家族勢力。 蘇家,從來都不是她的后盾。 蘇皎皎撐著身子靠在床頭,風(fēng)寒未愈的她如今顯得容色越發(fā)柔弱清冷,纖瘦不堪一折,雪膚烏發(fā),麗質(zhì)驚心。 魚瀅端著清粥小菜進(jìn)來的一瞬間,只聽得外面唱禮:“陛下駕到——!” 蘇皎皎有些驚訝,卻未曾下床迎接,只靜靜合眸,蝶翼般的長睫微顫,似睡得不太安穩(wěn)。 外頭起了風(fēng),凌云拉開門迎接御駕的一瞬間風(fēng)霜涌入,床榻上的蘇皎皎似有所感,輕輕咳了兩聲。 沈淮抬手示意她將門合上,獨自走了進(jìn)去。 見蘇皎皎病中安睡的模樣,心中的煩躁不快似乎都解了些。 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抬步往床邊走去,誰知剛走兩步,床榻上的蘇皎皎便緩緩睜開了眼。 她病中脆弱,唇色極淺。 木窗里投下的光落在她身上平添了分無暇圣潔,只見她咬了咬唇,眼中含淚,卻低聲說:“陛下別過來,皎皎怕過了病氣給您?!?/br> 沈淮步子未停,淡聲說著:“朕乃天子,還鎮(zhèn)不住這小小寒癥不成?!?/br> 他大步上前扶著蘇皎皎躺好,說著:“你身子未好全,昨日還頂著冷風(fēng)去佛堂做什么?!?/br> 蘇皎皎悄悄尋了陛下的手,將自己的微涼的手小心翼翼地藏在陛下手中,溫軟道:“皎皎想讓空凈禪師為皎皎抄的佛經(jīng)加蓋佛印,再誦經(jīng)祈福?!?/br> “往生咒,為了宓賢妃做的?!鄙蚧匆娝徽f全,淡聲補(bǔ)充了句,“怎么做了好事還不說全,還得要朕替你說。” “旁人做了些什么巴不得一早告訴朕來邀功,偏你和你爹一樣,從不——” 話音一頓,陛下將她的手握緊了些,說著:“你們父女倒是一脈相承。” 蘇皎皎神色未變,只彎眸輕聲說著:“不叫陛下煩心,皎皎便開心。” 沈淮心中微動,傾身吻了吻她額頭,須臾,淡聲問著:“王淑妃這兩日在太極殿狀告宓賢妃的事,你可曾聽說。” 蘇皎皎自知瞞不過陛下,也無需隱瞞,說著:“王淑妃聲勢浩大,又在太極殿,想不知道都難。” 想起王淑妃,沈淮眸光微冷,嗓音卻還算平靜:“若是你,你打算怎么做?” 第43章 病難愈 心思深沉 蘇皎皎歪頭看向陛下, 濕漉漉的眸澄澈而干凈:“連陛下都覺得難以決策的事,皎皎又怎么做得來呢?” 沈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朕不過是隨口問問,你倒是警覺的很?!?/br> “后妃干政, 皎皎不敢?!彼p輕撓撓陛下的手心,自然地說:“也真的做不來?!?/br> 沈淮的手心被她撩撥的發(fā)癢, 干脆將她的手握住不丟,淡聲說:“后宮事也是家務(wù)事, 王淑妃給朕出了個難題?!?/br> “朕換個說法,”他看向蘇皎皎, 聲沉,“若你是王淑妃, 你當(dāng)如何?!?/br> 蘇皎皎靜靜地看著陛下, 模樣怯怯軟軟,又帶著病中的脆弱,她輕聲說著:“不論如何,皎皎不會選擇做這樣讓陛下為難的事?!?/br> 叫陛下為難…… 王淑妃既是做了這樣的事, 那便說明她一早就知道此事會讓他為難, 卻仍要繼續(xù)如此。 攜皇嗣以挾皇權(quán),若遂一次, 保不齊便有第二次, 沈淮向來極厭權(quán)臣居高自傲,后妃也是一樣, 叫他不喜。 沈淮忽而扯唇笑起來, 說著:“你乖巧, 倒是點醒朕?!?/br> 他再度傾身吻了吻蘇皎皎柔軟的唇瓣, 說著:“好好養(yǎng)病, 朕改日再來。” 蘇皎皎掀眸看向陛下, 盈盈雙眸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期待,鼻音清軟:“皎皎恭送陛下?!?/br> 待陛下一走,蘇皎皎的神色才淡下來。 若陛下當(dāng)真聽進(jìn)去了她的話,那王淑妃的如意算盤可是要落空了。 王淑妃同她是死敵,又好不容易才得了宓賢妃幾分信任,如此大好的局勢若是被王淑妃強(qiáng)破了去,蘇皎皎可是虧大了。 這已經(jīng)兩日了,陛下都不曾做下決定,那便說明陛下并不想給淑妃放權(quán),只心有權(quán)衡,才未果斷下決定。蘇皎皎方才從王淑妃的角度出發(fā)稍稍說了她一些“壞話”,便更能讓陛下厭惡王淑妃這樣形同要挾的行徑。 陛下是權(quán)利的中心,是九五之尊,又豈能容忍被人要挾。 王淑妃以為陛下會憐愛大皇子從而懲治宓賢妃,雖想法不錯,但卻太心急,更是犯了陛下的大忌。 她還真有些好奇,陛下究竟會怎么做。 午膳后,蘇皎皎喝了藥后便沉沉睡去。再醒來時,天已經(jīng)微微擦黑,星點閃耀,彎月綽綽。 魚瀅撩簾而入,一眼看到睜眼的小主,驚訝道:“小主醒啦?那奴婢這就傳膳了?!?/br> 待魚靄和曼夏提著食盒進(jìn)來的時候,魚瀅一邊替她們打著簾子一邊往蘇皎皎那看,笑著說:“您今日下午睡著的時候陛下向玉堂宮和長樂宮都下了旨意,奴婢琢磨著耐人尋味的很。只是您睡著,奴婢便沒打擾您?!?/br> 蘇皎皎穿著里衣下床的動作一頓,問著:“什么旨意?” “陛下叫大監(jiān)親自去請空凈禪師為大皇子祈福,又賜下一枚護(hù)身玉,叫大師開了光賜給大皇子?!濒~瀅笑笑,“而宓賢妃——” 魚瀅賣了個關(guān)子,故意拖長尾音說著:“小主猜猜怎么了?” 蘇皎皎舒眉笑笑:“快些說?!?/br> “陛下言宓賢妃娘娘悲痛過度,叫跟著空凈禪師祈福三日,修禪靜心?!?/br> 蘇皎皎目光一凝,靜靜走過去在檀木圓凳上坐下,思量著:“陛下的旨意巧妙。” 叫空凈禪師先去給大皇子祈福和賜玉都是為了安撫王淑妃愛子之心,也是撫慰王淑妃在宓賢妃身上吃苦頭的意思。 而宓賢妃跟著禪師祈福三日,乍一看是懲罰,實則全了她失子之痛,也是對宓賢妃不顧大皇子安慰而做出的小小懲戒。 但最要緊的是這旨意背后的含義,卻不是這么個味道。 陛下表面獎了王淑妃而罰宓賢妃,實際上根本不曾提過還王淑妃協(xié)理六宮之權(quán)。罰了宓賢妃,也不曾削她一分一厘的權(quán)利。 陛下思慮的周全,又消了王淑妃以皇嗣“要挾”陛下的打算。 是恩賜,亦是警告。 總聽人說伴君如伴虎,蘇皎皎從不敢小覷。可在她自己身上,她卻也不曾深刻體會到陛下的城府深在何處。 只知陛下極難看透,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這回她看得分明,便是局外人也不免心驚。 玉堂宮主殿。 大皇子風(fēng)寒未愈,還有些微微的咳嗽,裹著小披風(fēng)站在院子里呆滯地站著看空凈禪師為他祈福,被風(fēng)吹得臉色微微發(fā)白,脖子上掛著的護(hù)身玉分外惹眼。 王淑妃面色冰寒,冷冷看著空凈禪師在玉堂宮里結(jié)束最后的步驟后向她和大皇子告退,恨得幾乎要將一口銀牙咬碎。 待禪師一走,王淑妃立馬將大皇子抱起來送進(jìn)屋子里,重重地將門關(guān)上,厲聲說著:“去拿暖爐來!” 她將大皇子抱到床上脫了披風(fēng),又嚴(yán)嚴(yán)實實地將被子蓋上,這才柔聲說著:“舟兒乖,舟兒是不是冷了?等等母妃喂你吃粥好不好?” 沈南舟渾身微微發(fā)顫,嘴唇都凍得有些發(fā)白,聽到王淑妃的話突然張嘴大哭起來:“不要!不要!啊母妃抱抱!” 他小小的胳膊緊緊抱著王淑妃不撒手,甚至用力地將王淑妃身上的綾羅綢緞都抓起了皺,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貼,生怕又看不見母妃似的,一邊哭一邊打嗝,上氣不接下氣,讓王淑妃心疼不已。 她眼眶一紅,抱緊他哄著:“不哭了不哭了,是母妃不好,母妃沒有照顧好舟兒,不哭了舟兒,母妃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好不好?” 沈南舟本就生病未愈,又因為祈福在外面受了不短時間的風(fēng),小小的身子抱在懷里冰涼,像沒溫度似的。 王淑妃心里害怕,抱著他的手不停得挫他的背,又用被子將他小小的身子緊緊蓋住,生怕他再受了涼,內(nèi)疚地流淚道:“是母妃失策,害得舟兒遭罪,是母妃不好……” 懷中小小的孩子哭得越是可憐,王淑妃心中就越是恨,巴不得現(xiàn)在就將宓賢妃那個賤人扒皮抽筋,吃她的rou,喝她的血! 還有憐嬪,一樣是個該死的賤人! 若非是憐嬪在避暑山莊時害得她們母子分離,舟兒在她的照顧下又怎么可能落了水!就算她救了舟兒又如何?誰知道她是不是為了做戲博陛下的同情! 宓賢妃……憐嬪…… 一丘之貉,都該死!若不是這兩個女人,她怎么可能失去協(xié)理六宮之權(quán)害得被父親密信責(zé)罵,更不可能失去舟兒讓他身陷險境,如今生病未愈,看得她每日心如刀割。 舟兒還是個不到四歲的孩子,她們竟能算計到孩子身上!定是因為宓賢妃看不慣她撫育大皇子,想要害她的孩子! 今日陛下的旨意她千算萬算不曾想過會是這個結(jié)果,協(xié)理六宮之權(quán)不但未給,也不曾下了宓賢妃的。 白白讓她在太極殿跪了兩日出盡丑態(tài),又害得舟兒在院中吹風(fēng),受那勞什子的祈福損他的陽德!樁樁件件,都是她們害的! 王淑妃眼睛通紅,定定看著前方的虛無,神情極為猙獰可怖。 她王氏嫡女,絕不可能輸給這些女人,她要她們?nèi)妓?,誰都別想擋在她的孩子面前! 斷斷續(xù)續(xù)地下了幾天雨后,難得的放了晴。 院中那幾盆入秋時栽種的金桂被雨打得零落,落了一地的殘香金蕊,混著雨后初晴的凌冽青草味,透著隱隱的香。 蘇皎皎被魚瀅仔細(xì)地系上一件披風(fēng),躺在小松子搬到院中的軟塌上曬太陽,不出一會兒嗓子發(fā)癢,掩唇輕輕地咳了幾聲。 凌霄端著一個托盤從外面走進(jìn)來,恰好聽到蘇皎皎咳嗽,皺眉說著:“小主怎么又咳了,這幾日一直湯藥不斷,卻也不見大好,是藥三分毒,是不是不對癥?” 從屋子里出來的魚瀅也有些擔(dān)憂,說著:“小主,起來喝些冰糖雪梨湯吧,魚靄特意去尚食局煮了帶回來溫著,潤肺止咳的?!?/br> 她看了眼凌霄,嘆了口氣,說著:“前幾日林太醫(yī)才又來過一趟,說是天氣陰雨,小主之前兩次寒邪入體,體虛難愈是正常的。只要仔細(xì)溫補(bǔ)著,慢慢就能好。如今雖是不燒了,臉色也瞧著紅潤了些,卻咳嗽總不見好,身子骨也禁不得風(fēng)?!?/br> “病久了總歸是傷身子,藥也不能長喝下去。何況小主因病已經(jīng)將近十天不曾侍寢,陛下這幾日也未再來看過,奴婢是怕……” 蘇皎皎緩緩坐起身子,喝了兩口冰糖雪梨湯,輕聲問:“你是怕我又失寵了?” 魚瀅默默低下頭,不再說話。 蘇皎皎說著:“魚瀅,并非一直侍寢,一直得到陛下的賞賜才叫得寵。實則,自從避暑山莊那次后,我就沒有真正的失寵過?!?/br> “就算我不曾侍寢,你看我這幾次,又有哪次沒有輕而易舉地到陛下身邊去?” “梨花盛放時我初承寵,金桂零落時我位至嬪位,這宮中女人,又有哪個得此殊榮了?便是當(dāng)初的宓賢妃,也是在三年后才坐上了充容的位置,后來又因有孕、失子,晉到了賢妃之位,單論恩寵,我再特殊不過了。” 她掀眸去看魚瀅,嗓音平靜:“陛下一向甚少主動看望妃嬪,便是侍寢,去太極殿的次數(shù)也是十之八九,我病中,陛下又來了幾回?我分明是樹大招風(fēng),又何來失寵一說。你是我身邊的掌事女官,萬事需沉得住氣,眼光放長遠(yuǎn)些,才能在宮中生存的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