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美人 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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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野心大, 又似乎和從前姬良使中毒失寵一事有關,加之通醫(yī)理, 有身孕, 也算稱得上是一個棘手的對手。 現(xiàn)在她正仗著肚子里的孩子春分得意,蘇皎皎一個沉寂了個把月的妃嬪,也犯不上跟她對上。 身側貼心伸手接著蘇皎皎的魚瀅往那處瞧了一眼,平靜中帶些絲淺淺的譏諷:“朱少使上回落在瀛洲玉雨的香囊奴婢可還記著呢, 那香味沾了手久久不退, 倒是巧思?!?/br> 蘇皎皎勾唇笑笑,不可置否:“宮中有本事的女人多了去了, 往后還有得熱鬧呢。” 妃嬪們接二連三地落地后, 馬車門又統(tǒng)統(tǒng)從偏門行駛進了后宮,各自將行李送回自己的宮中去。 陛下和皇后坐上龍鳳雙輦于大臣的行禮和注視下分兩路遠去, 最后便見貌不驚人的朱少使, 也坐上了一頂步輦, 悄悄地從凱澤門走了。 不遠處, 姝嬪坐上步輦從她身側經(jīng)過, 輕聲說了句:“回宮后叫人細細檢查一番再休息, 別大意。” 蘇皎皎微微頷首,朝她清淺一笑:“知道?!?/br> 不出很久,聚在宣政殿前的宮人便散了個□□成。 她再度環(huán)視了這一周朱瓦紅墻,瞇眼瞧著那些個坐上步輦逐漸走遠的身影,心中格外清明。后宮之中,嬪位及以上方可享用步輦,她如今是貴儀,離嬪位只有一級之隔。 這一級,不會太遠了。 “咱們也走吧?!?/br> 蘇皎皎不再駐足,挪步朝著后宮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披香殿離得不遠,剛拐幾個彎,便看見正在關雎宮門前迎人的披香殿宮人。 尤其是凌云最先發(fā)覺,眼睛一亮,當即便先走了出來,朝蘇皎皎行著大禮,恭恭敬敬道:“奴婢恭迎小主回宮?!?/br> 魚靄仿佛在想些什么心事,聽得凌云的聲音才反應過來,面上立刻帶上笑跪在凌云旁邊,歡喜道:“小主可回來了!您這兩個月不在,奴婢和凌云jiejie在宮里好無趣呢!” 自記事以來,這還是蘇皎皎頭一次和魚靄分開這么久時間,她親昵地虛扶二人一把,溫聲說著:“都起來吧?!?/br> 披香殿的模樣還和蘇皎皎走前無甚差別,但她卻是始終記著姝嬪的叮囑,回來后顧不得歇息,先叫魚瀅和凌霄等人將披香殿上下“打掃”了一遍,這才放下心。 她粗略講了講避暑山莊之行,其中幾件大事,聽得人連連沉默,直到最后蘇皎皎說起自己被王淑妃陷害,因宓賢妃的小產(chǎn)而被問責的時候,魚靄才咂舌開了口:“王淑妃心狠手辣又詭計多端,小主可得多防著些。” 蘇皎皎點點頭不再多說,回內(nèi)殿小睡了片刻。 待再醒的時候已不知不覺到了黃昏,外頭的宮道上不斷有人來往,似在搬運什么。 小松子出去打聽了一手,回來說著:“皇后娘娘回宮后便恩典朱少使遷了宮,如今要從毓秀宮的靜怡軒挪到永安宮去了?!?/br> 凌霄端著一盞茶遞到蘇皎皎身邊,低聲說著:“永安宮可是個好地兒,離皇后娘娘的鳳儀宮近,又和關雎宮一樣是個清凈沒主位的,皇后娘娘為了她這一胎倒真舍得。” 蘇皎皎接過茶盞不緊不慢地掀了蓋子:“皇后是何等會審時度勢的人物,如今肯這樣抬舉她,多半也是因著陛下憐惜她的緣故?!?/br> “還有半個月就要中秋了,皇后和宓賢妃不日便會忙起來,這半個月,可就是朱少使的好日子了?!?/br> 端午、中秋和春節(jié),是宮中最重要的三大節(jié)日。 每逢中秋日,陛下都會宴請皇室中人與后宮共同慶祝,賞月閑談,算得上是闔宮喜宴。 早在回長安之前,陛下就收了王淑妃協(xié)理六宮之權,這舉辦中秋宴的任務當屬皇后和宓賢妃。然而宓賢妃小產(chǎn)才足月不宜勞累,大部分工作還是要落到皇后身上。 皇后事忙,放在朱少使身上的注意力便會少上許多,她沒了壓在頭上的人,如今仗著肚子里的龍種,還不知會做到什么地步。 朱少使那樣的人,又怎么會心甘情愿做皇后手下的棋子?必定是抓緊一切機會出頭罷了。 毓秀宮-靜怡軒內(nèi) 朱少使瞧著底下的人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東西一趟趟往外搬,撫著肚子,喜色溢于言表。 翠梅侍奉在一邊笑著說道:“小主,如今宮中有孕的只剩您一個了,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上心的緊呢,奴婢方才去過一趟繪竹館,那叫一個氣派,靜怡軒是萬萬比不得的?!?/br> 朱少使淡淡瞥她一眼,冷然勾唇:“皇后娘娘還不是看在陛下如今疼惜本主的面子上,若非如此,本主還用等到今日才搬?早在那日請安后便替本主安置好了?!?/br> 皇后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再清楚不過。 對她而言,真正有用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朱問蕊不過是被順帶捎上的人,可同樣是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又憑什么白白為皇后做嫁衣,讓自己的骨rou喚別人母后。 后宮中母憑子貴,這個孩子,她一定要想辦法自己留下。 左右這些時日皇后事忙,她也可多想些法子見見陛下。朱少使摸上自己的肚子,被翠梅攙扶上步輦,這個孩子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黃昏落幕,月色漸起。 司寢局的宮人們挨個過來上了燈,毓秀宮門前的黑暗才被驅(qū)散了些許。 靜怡軒的東西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再往后,她自是一路高升,往后也不必回這樣逼仄又偏僻的住處。 經(jīng)過鸞鳴宮往永安宮的方向去時,朱少使的步輦剛過一個拐角,便被人急匆匆攔下。 就著提燈宮女的燈光看過去,攔下她的人原是姬良使。 朱少使并不覺得意外,只是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坐在步輦上左右為難地說著:“jiejie怎么這么晚出來了?” 她面上歉意又柔弱:“meimei如今身子不便,就不下去給jiejie請安了?!?/br> 姬良使雖是良使,比少使高出一階。 可她自知失寵已久,比不得朱少使如今風光無限,被陛下特賜步輦出行,又將要遷宮前往永安宮居住,只得仰頭看向這個曾經(jīng)從不入自己眼中的“meimei”,酸澀道:“我知道如今meimei身份貴重,不比從前了,也不知meimei這一去永安宮,還記不記得我這個姐妹?!?/br> 朱少使端端坐在步輦上,絲毫沒有下來說話的意思,嘴上卻柔柔說著:“jiejie哪里的話,你同我在宮外時便相熟,如今又同在后宮侍奉陛下,你我之間的姐妹情誼哪是說變就變的?” 她說的情真意切,聞言,姬良使眸中也染上一絲希望:“若真是如此便太好了。” 說罷,她微微低下頭,似覺得不如人般澀澀開口:“自上次中毒一事后我便失寵已久,再也不見陛下天顏,若是……若是meimei能在陛下跟前稍稍提點jiejie一二,jiejie定然記著meimei的恩情?!?/br> 朱少使答應地很爽快,彎眸笑著:“jiejie放心,meimei若有機會,定會在陛下面前提攜于你。” “時間不早了,等繪竹館收拾完,meimei還要向皇后娘娘復命,便不跟jiejie閑談了,等改日得閑,再請jiejie去繪竹館小坐?!敝焐偈箍涂蜌鈿庑χf完這番話后,剛轉過頭去便換了副神色,淡淡道:“走?!?/br> 待人走遠了,翠梅才堪堪出了聲:“您得勢前,姬小主一向在您面前自視甚高,從來都只把您當附庸,如今竟也反過來,讓她看您的臉色討生活,真是痛快!” 朱少使牽唇笑起來,坐在步輦上的模樣閑適自得,悠悠道:“這便是有恩寵的日子——你瞧她從前多風光,仗著自己是新妃中第一個得寵的,從不將本主真正放在眼里。時過境遷,如今還不是得巴巴地求著本主提攜于她。” 末了,才仿佛對自己說話一般,冷冷吐字道:“癡人說夢。” 翠梅笑笑,福身說著:“小主說的是,您的福氣更在后頭呢,區(qū)區(qū)一個姬小主又算得了什么?” 說罷,她又想起了什么般,壓低了聲音:“小主,今日下午云良使身邊的宮女來回話,說云良使的傷藥用完了,還想請您再送一些,您可要……” 朱少使覷她一眼,神色譏諷:“太醫(yī)署的傷藥只能讓她傷勢痊愈,本主的藥卻能叫她不留疤,宮中女人哪個不愛美?她既愿意要,那便給她。左右這東西的壞處本主也挑明了說過,她既心甘情愿,便叫她好好記著本主給她的恩情?!?/br> 安穩(wěn)的日子過得總是格外快,半個月很快便過去,轉眼入了秋。 長安的暑氣褪去,晨起和夜間的風都染上絲絲縷縷的涼意,這才叫人真真切切的體會到秋節(jié)已至。 這半個月里,伴駕最多的人便是宓賢妃和朱少使,而朱少使也成功憑借腹中的皇嗣討了陛下歡心,尚未生產(chǎn)便破格晉到了寶林位。 即將到中秋家宴,太后侄女要在當晚入宮的事也在后宮中漸漸傳開,不少人想一睹這位得了太后懿旨奉命入宮的陛下表妹是何模樣。 更多的卻是在好奇,她究竟會以什么位份入宮。 中秋宴當晚。 披香殿。 魚瀅和魚靄侍奉著蘇皎皎梳妝,凌霄則和凌云一同商議著為她挑選首飾。 中秋家宴是盛事,后宮嬪妃凡是選侍以上都會到場,又有其余皇室,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一絲儀態(tài)都不能亂。 何況回宮后這么久,蘇皎皎一直不曾再見過陛下,她雖知道陛下是因宓賢妃小產(chǎn)一事未曾回神,心中也難免有絲不確定。 今夜所有人都會將自己最出眾的一面展露出來,以期被陛下注意到,幸運的話能因此得到垂憐。 蘇皎皎自然不能什么都不作為。 魚靄捧著一套水綠色的宮裙過來說著:“小主,不如今日還穿這個顏色的衣裳如何?” 蘇皎皎低眸瞧了眼,搖搖頭:“不好?!?/br> 陛下與她初見時,她穿的就是這個顏色的衣服,后來端午時用紙鳶復寵,也是利用了當日陛下對她的驚鴻一瞥。 這一招雖好用,用得頻繁了卻容易起到反效果。 何況今夜宮外的那位新妃便會入宮,陛下就算注意到她,也十有八九會選擇新人。 如此以來就失了穿這個顏色的意義,只會平白浪費掉機會。 蘇皎皎容貌絕色是不假,可再美的容顏看久了也會覺得不過如此,不如新鮮感來的叫人稀罕。 她今晚只需叫陛下瞧上一眼,留下一抹痕跡在心中即可,無須強出風頭。 在各色錦緞中選擇了半晌,蘇皎皎點上其中一件杏粉繡鳶尾花的訶子裙,外面罩一件淡紫色繡花大袖衫,配輕紗披帛,愈發(fā)顯得她腰肢細軟,眉眼盈水如霧。 她涂上陛下御賜的芙蓉脂,唇瓣豐盈,于宮燈下泛著瑩潤的光澤,煞是好看。 凌云為她將發(fā)髻梳得精巧,插上淡粉絹花,如此下來,連凌霄看著蘇皎皎都贊嘆了句:“小主生得貌美,便是不盛裝打扮也足夠光彩奪目了?!?/br> 蘇皎皎彎唇笑起來:“都是你們的功勞?!?/br> 她施施然起身,帶著凌霄和魚瀅兩個人出了門,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里。 留守披香殿的魚靄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張了張嘴,喃喃失落道:“小主有了凌霄后總是帶著她,去哪兒都沒有我的份兒了……” 凌云聽得一怔,以指抵唇,示意她莫要亂說話:“你說什么呢?小主自是信任咱們才叫咱們留守,你瞧殿中做粗活的那些,可還有比我們更舒服的?” 魚靄無心與她爭論,仍是有些悶悶不樂地低頭回了內(nèi)殿:“我知小主是信任我們,可同樣是信任,卻也是分了層次的,你不如凌霄,我不如魚瀅?!?/br> 她說完這話便悶著頭進了內(nèi)殿,獨留下凌云若有所思地看向魚靄走的方向,情不自禁皺了眉。 自從小主去了避暑山莊以后,她便覺得魚靄這丫頭似乎變得和從前不大一樣了,但是又似乎只是尋常小丫頭吃味,算不得什么大事。 凌云細細想了想,并沒發(fā)覺什么異常,只好將這想法拋之腦后,命人好生值守不得有誤,這才跟著進了內(nèi)殿。 越是臨近兩儀殿,四角點燃的宮燈就越多,一路白玉階走過來,滿滿當當?shù)某跚镄戮?,開得華燦流芳。 分明是圓月高懸的夜晚,兩儀殿周邊卻亮如白晝,燈火通明,與殿選時截然不同的模樣,端得是金碧輝煌,耀眼奪目。 蘇皎皎入宮三年,卻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隆重的家宴。 她挺直脊梁,素手提裙從臺階上一步步走去,微微仰頭,望得見漫天星辰。 家宴內(nèi),皇后和宓賢妃都已到場,余下妃嬪也大多各自落座,彼此請安閑談,一幅和睦共處熱鬧喜慶的模樣。 皇后右下方的宓賢妃見到蘇皎皎緩步過來,只冷冷看她一眼,卻終究沒說什么。 她雖不喜蘇皎皎背著她魅惑陛下承寵,卻也清楚自己小產(chǎn)與蘇皎皎無關,真正用計巴不得她好的人,是王淑妃那個賤人。 宮中局勢已然大變,蘇皎皎再如何也是她手下的人,她得寵,總要比旁人得寵要有用些。 小產(chǎn)以后,宓賢妃對陛下的恩寵看淡了許多,也終于肯面對陛下從不可能只屬于她一人的事實。 如今再見到蘇皎皎,她以前千百介懷的,現(xiàn)在看來也和后宮中那些女人無甚分別,都是為了陛下的恩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