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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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在。 裴硯許把含在喉口的酒液囫圇吞下,嗆到也只是壓著咳了幾聲。 “……兄長?”柔只以為是自己喚得太親昵了,有點不好意思,又看裴硯許咳嗽起來,以為他是被風吹得受了涼,趕緊探過去幫他拍背,“快入夜了,晚上湖邊風涼,要不我們回去吧?” 裴硯許搖了搖頭,按住柔只欲推輪椅的手,“柔只,再喚我一聲吧?!?/br> “公……兄長?” 裴硯許盯著她不說話。 柔只回過味來,含含糊糊地開口道,“哥哥呀……” 她的口音帶著南方的腔調(diào),或許是因為紀家本就是南方大族,江南的青山濃水似乎都蘊在了那軟糯纏綿的音節(jié)之中。聽聞有些大膽的女郎會喚愛慕的男子“哥哥”,裴硯許想到這,忍不住伸手把柔只攬近。 一個蜻蜓點水的吻擦過她的額頭,柔只睫毛微顫,手不自覺地搭上裴硯許的膝頭。 朦朧的愛是春日枝頭的青杏,是初夏初生的蓮尖,是深秋堆積的枯葉,是冬季突兀的初雪。 柔只覺得自己是被裴硯許親手釀制的酒。為什么偏生是她呢?原本她只是那躲在小院井底的一捧水,被他打了上來又留在身邊,添了旁的什么便任由她發(fā)酵去了。 添了什么呢?柔只枕在他膝頭,迷迷糊糊地想著?;蛟S是愛吧,或許是那顆不知道在她身體何處游走的小小蠱蟲把她慢慢融成酒液,摻上情欲的渾濁,如今她自己也再難清醒過來。 酒意泛上臉來,柔只不想讓裴硯許看見自己這幅羞意正濃的模樣,只好把臉藏在他的衣袖下,輕輕撒嬌道,“哥哥,哥哥……” 其實她想問,能不能再親親我呀。 只是少女的心思太過含蓄,那點在愛人面前的勇氣很容易被晚風吹散化在湖里。柔只用臉蹭著裴硯許的大腿,覺得自己真像一只小寵般黏著主人不肯撒手。小貓還會伸手去舔主人的手指……柔只想到這,鬼使神差地張嘴銜住了裴硯許的食指。 他驚了驚,下意識想抽開,卻被柔只咬著,甚至舌尖在他的指節(jié)上舔吻。 濕濡的觸感叫裴硯許反應過來——柔只在舔他的手指。 明明只是簡單的觸碰,裴硯許卻如墜入烈火地獄。靈魂被揉碎,一部分向著那處指節(jié)無可阻擋地涌去,一部分空洞地停留在縹緲之中,剩下的碎片都以理智的名義拉扯著他,想要把他救出這永遠下落的旋渦之中。 裴硯許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在柔只再次仰頭看他的時候,失控地吻了上去。 你舍得放手嗎?裴硯許,你是罪人了。 你能洗脫身上的罪孽嗎?對裴家、對母親、對柔只……裴硯許,你這一生演盡了白玉無瑕,可曾真地看清過自己? 裴硯許探進柔只的嘴中,嘗到她口中殘留的青梅酒味。 暮春已逝,青梅易爛。他恍惚地想到,這樣的好酒,也該贈與友人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