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第7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肆意熱吻:禁欲老公對我圖謀不軌、重生七零,俏知青帶空間嫁糙漢、穿書成男主他親妹后【八零】、我和宋先生的婚后日常、末世重生之吃定你、道長他直播種田爆紅了、有鬼(1v1)、旭日少年(年下nph)、共享玩物(NP)、心曠神怡
她不想遠嫁。 獨自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把希望綁在一個人身上,這種日子早在她十三四歲寄人籬下時已嘗夠了滋味。 大年初二機場通航,元燦霓一刻不愿多留,立刻飛往芳姨老家。 她以為這個家還是像以前一樣歡迎與包容她,沒想帶去了麻煩。 尹朝正在相親——據(jù)他稱是非自愿,“我才大四啊,大好青年為什么要相親!”——她突然出現(xiàn),震驚眾人,連芳姨也有些不自在,說還以為她像之前一樣晚飯時間才到。 元燦霓訕訕解釋,因為出發(fā)地不一樣,航班到達時間不同。 女方母親臭起臉,怪聲怪氣地說,尹朝認識這么漂亮的女生哪還需要相親啊,怕是看不上我們家的。 女方性格本就內(nèi)向,這下腦袋耷拉到看不見臉,紅到了耳根。 在男友家是格格不入,元燦霓自欺欺人曾經(jīng)短暫屬于尹家,占據(jù)全身的是一種微妙的剝奪感。 以后的女主人會間接剝奪掉她回“家”的機會。 她變成適婚男青年的累贅,一個潛在的小心眼小姑。 那一年元燦霓最后一次吃芳姨做的太平蛋,偷偷從自己碗里舀一只炸鴨蛋給尹朝,祝準人民警察歲歲太平,健康退休。 然后飛回首都,和南方隔絕了兩年,研究生畢業(yè)才重歸故土。 無論在南或北,她依舊是孤兒,但只有在南方,面對熟悉的街景、口音、氣候和飲食,故里的親近感多少能抵消只身一人的漂泊。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也許她只有回到這里,才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找到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元燦霓在街頭打了一個噴嚏,一定是來自元進凱的咒罵。 他怎么可能“好心告知”一切,不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平衡一下貧富差距的落差。 那一聲稀罕的“姐”價值50萬。 手機震動,文叔來電,“太太,我還停在原來的地方,看到你弟弟開車走了,但是沒看到你?!?/br> 元燦霓當場給他放假,“今晚有點事,一會我自己回去,不用等我。” 文叔有些踟躕,估計商宇等著他把人送回燕靈湖,然后聽她分享今晚心路歷程。 “太太,您又要去酒吧嗎?” 元燦霓一喝酒就撒瘋,看來已經(jīng)臭名昭著。 她仿佛嘗到烈酒的滋味,苦澀卻不會回甘,只會麻痹舌尖,嗆透鼻腔,沿著食道一路燒到胃部,渾身火辣辣,想發(fā)泄,想動怒。 “我不喝酒?!?/br> 她還要留著清醒的頭腦對峙。 “我散一會步就回去?!?/br> 有妻子泄憤會拿著丈夫的卡到商店嗶嗶買單,元燦霓以前試圖用物欲對消低落,讀了一個兩年學費二十多萬的研究生專業(yè)——那會還在《26歲還不快樂就自殺》的狀態(tài),沒想過要還錢——但唯一的收效就是畢業(yè)后找了一份工資較高的工作,對緩解內(nèi)核性失落療效不佳。 她像情人節(jié)那晚,從公司走到下一個地鐵站,然后回歸有些陌生的地鐵,卻回不到單身時兩點一線的單純通勤狀態(tài)。 下了地鐵,元燦霓在還沒打烊的復(fù)印店打印兩份新鮮編輯的文件,借了簽字筆和印油。 文件內(nèi)容特殊,五字標題概括全文,老板不禁側(cè)目,又不敢多問,頗有職業(yè)素養(yǎng)地假裝沒看見。 元燦霓甩甩紙張晾干印油,卷成筒狀塞包中,最后往濕巾蹭一下食指印油,扔垃圾桶便離開,將老板的嘆息與搖頭關(guān)在玻璃門內(nèi)。 她不從地庫進家,商宇便在一樓客廳沙發(fā)“守株待兔”。 “回來了?”他聞聲抬頭,笑容一如既往地溫和,“今晚還順利嗎?” 她應(yīng)該早有覺悟,蛋糕店不可能只賣一份蜂蜜小蛋糕,商宇不可能只呈現(xiàn)單人份的溫柔。 「誰說女朋友只能有一個?!?/br> 元燦霓應(yīng)該沖過去,把剛剛打印的兩張紙扇他臉上,然后收拾東西走人。 但沒喝酒的她仍舊帶著一股神經(jīng)質(zhì)的頓感,懶懶應(yīng)了一聲坐到他十點鐘方向的單人沙發(fā)。 泄憤不止一種方式。 商宇立刻醒悟不對勁,斂起笑容,輕聲道:“怎么一個人坐那邊?” 元燦霓第一反應(yīng)仍是回避,但實在找不出可轉(zhuǎn)移的話題——她現(xiàn)在半點不想與商宇對話。 便只能速戰(zhàn)速決,開門見山。 多虧雙方有過促膝淺談的經(jīng)歷,她的叫板沒有太艱難。 “你怎么會突然答應(yīng)借錢給元進凱?” 商宇目光稍頓,顯然沒料到問題出在此處。 態(tài)度依舊無可挑剔,“我記得前幾天跟你解釋得很清楚了?” 無非是被元進凱磨得煩,又是一家人的關(guān)系,元傳捷也松了口風。 “你沒提白映晗啊。” 元燦霓輕飄飄地笑,不常用的名字帶著一股拒斥的疏離,好像她不該碰它,它也不該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 從開始有所隱瞞,商宇的一切表情失去可讀性,全被她打假,貼上不誠信的標簽。 “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他的語氣含著惱火,不知因被她拆穿,還是無法獲得她的信任。 “元進凱說你找他幫忙陪她上醫(yī)院,怎么回事?” 元燦霓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可惜依舊讀不懂。 商宇攤一邊手,干脆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白映晗找我陪她去醫(yī)院,我只能找別人幫她。” 他眸光微動,似是想用調(diào)侃緩解氣氛,“難道你要我陪她去?” 簡單的問句,意外構(gòu)成最危險的試探,引爆了元燦霓的憋屈。 原本一直忍耐,等待一個合理又安全的解釋,元燦霓等不到,便開始揭發(fā)他更多的失德,淡嘲道:“機場那么遠都去接機,跑一趟醫(yī)院算什么?!?/br> 商宇怔了怔,像走路踩坑,遭失重襲擊,幾秒才回神,心跳咚咚紊亂。 “我是為了你的生日,去接美國回來的飛燕阿姨,問她要錄像帶。然后剛好碰上白映晗同一航班?!?/br> 同一趟通勤地鐵,元燦霓都不見得能碰上同事,美國回來航班選擇頗多,難以置信機緣巧合。 雖未立刻反駁,她的神色早出賣一切,她藏不住心情,好便好,壞便壞,只是把原因深埋心底。 商宇苦心為她準備驚喜,收獲的卻是懷疑,臉龐恐怕早被她刺上“背叛者”。 “我跟她壓根沒什么過線行為,你卻一點也不信任我?!?/br> 過期已久的保證跟失效化肥似的,培育不出任何一顆信任的花苞。 她下意識的反擊反而催化了關(guān)系的枯萎。 “我又沒長天眼,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到你在做什么?!?/br> 商宇一片苦心被辜負,忍著氣:“沒提接機是不想節(jié)外生枝,讓驚喜沒了。讓元進凱送去醫(yī)院就是一條電話的事,就跟幫路人打120一樣,多此一舉告訴你邀功嗎?” 元燦霓本就不擅長辯論,委屈沒能平息,反而得到了佐證,聽明白自己旁觀者的身份。 她才是多余的枝杈,長錯在了燕靈湖。 鼻頭發(fā)酸,雙眼急紅,她忙著轉(zhuǎn)開視線。 商宇出力不討好,惱羞成怒:“跟元進凱扯上經(jīng)濟關(guān)系前,兩次我都征求你的意見:你搖頭,我陪你一起當鐵公雞;你點頭,我給你當散財童子。哪一次你說東我敢往西?如果不是因為你跟我結(jié)婚,你覺得元進凱當年被我揍了之后,還敢厚臉皮找我借錢?敢要挾我?” 雖然平素跟元家人涇渭分明,沒有任何同盟感,一旦涉及經(jīng)濟問題,元燦霓站在弱勢一方,需要依賴他,好像突然給囊括進“厚臉皮”的陣營里。 商宇只罵元進凱,又好像一起罵了元姓一家,包括元燦霓。 是她連累了他。 來不及羞恥,結(jié)尾卻給了她猝不及防的一槍。 元燦霓心臟漏風似的,傳來似曾相識的痛感,詫然望住他,“元進凱拿誰要挾你?” 商宇自忖同為受害者,沒得到盟友的半分安慰,反而全是質(zhì)疑。 心里燥火滔滔,強忍著沉默,不讓自己再說出后悔萬分的話。 元燦霓孑然起身,過度隱忍反而成了木然。 “行,功勞都在她,元進凱感謝的也是她。要是沒有那條電話,我就覺得奇怪,你怎么會突然提起借錢給他的事……” 她變相宣布了兩人之間最后的信任防線出現(xiàn)坍塌。 商宇登時心亂如麻,怒極反笑,出現(xiàn)一種語無倫次的破罐破摔。 “既然彼此一點信任也沒有,還不如跟開始說好的一樣,掛名而已,各玩各的。早知道我不如在海里淹死……” 元燦霓原地愣怔,百口莫辯。 原以為有了親密關(guān)系,起碼算半路夫妻,“掛名而已,各玩各的”早已是邁過去的一道坎,即便重提,也應(yīng)是情到濃處的互相調(diào)侃,當做樂事一樁。 難道他還看不出只是她掩飾真心的托詞。 她對待每一段感情都滿懷誠意,或許眼高于項,容不下一粒沙子,才會把自己熬得這般狼狽。 元燦霓一旦放棄乞求他的理解與偏袒,情緒便扭轉(zhuǎn)風向,全然變成泄憤,眼淚隨之戛然而止。 她從包里掏出剛打印的兩份文件,輕放在茶幾。 拔戒指時驚覺婚后發(fā)福,竟然卡了一下,幸好最終如愿脫開,免于自斷一指。 她彎腰把戒指蓋上暗紅手印處,聲音比放下戒指的聲音還輕盈。 “那就這樣吧?!?/br> 第47章 “離婚協(xié)議書”五個字與手印處的戒指首尾呼應(yīng), 簡括了他和她短暫的半年。 商宇欠身夠到,看也沒看,兩張紙重疊撕成數(shù)條, 煩躁揉成一團, 擲向垃圾桶—— 哦,偏了。 若是能自如活動,說不準他早起身,一腳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