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億。稅后?！?/br>
    杜詩怡：？？

    有億點離譜，這真的是，有億點離譜。

    她沉默半秒以示敬意，結(jié)果泰合董事長同樣察言觀色，大手一揮斬釘截鐵：

    “不夠的話，還可以加?！?/br>
    杜詩怡：。

    ……沒有最壕，只有更壕？

    然而這居然還不是終結(jié)。

    最后一個進來的俞正軍，看上去是三家里最氣度深重最沉冷威嚴(yán)的，誰知道一出手卻最地動山搖。他甚至一反大家心照不宣默認(rèn)單獨談的規(guī)矩，竟然大大方方將乾豐和泰合放了進來，而自己在兩個老對家不加掩飾的狐疑打量下，沉靜坐于杜詩怡對面，淡淡道——

    “杜小姐，我想今天三家是為同一件事而來?！?/br>
    杜詩怡揚眉，沒否認(rèn)也沒承認(rèn)，在這樣數(shù)額這樣層級的談判中竟然隱隱占據(jù)主導(dǎo)，年紀(jì)輕輕卻極沉得住氣，似乎天生卓越、注定不凡。

    而俞正軍就在這樣的氛圍下，一字一字道——

    “不論他們出多少簽字費，永程都在他們的基礎(chǔ)上，再加一億?！?/br>
    另外兩家：？？？？？？

    都不等杜詩怡給反應(yīng)，乾豐董事長先炸彈一般跳起來了：“要臉嗎你？！有這么搞的嗎？！”

    泰合董事長同樣當(dāng)場暴走：“無恥?。。?！特么的太過分了?。?！”

    自公司成立以來，從未有人能有如此驚天的規(guī)格待遇，他們已然是下了史無前例的血本。何況如今大環(huán)境難，現(xiàn)金流都不好周轉(zhuǎn)，三億，這是大家心照不宣共同的底線，絕對沒有能力再拿出更多，而俞正軍要在這樣的天文數(shù)字上，再加一億？？？

    只能讓人懷疑他另有籌謀！

    都是千年的狐貍，誰還不了解誰？！小姑娘知不知道倒是還兩說，他們兩家可是心里門清，俞誠的身份在那里，這位怕是早就認(rèn)定了未來的兒媳，眼下拿再多錢，都是自家人給自家人，有什么好心疼？！憑這層關(guān)系立于不敗之地還反過來打壓對手？？？就算他們縱橫商界時臉皮向來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也他媽不能當(dāng)面欺負(fù)人到這種地步啊混賬?。?！

    然而俞正軍在兩家的怒斥中巋然不動，目光中也絲毫沒有與杜詩怡論情誼的企圖，有的只是心無旁騖的專注，與平生罕見的鄭重。

    而他的心底在喟嘆——不，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多。

    他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欣賞這個小姑娘。

    她是千載難逢的天才，更是百年不遇的領(lǐng)袖，無論從任何一方面講，都堪稱新生代的絕對塔尖，甚至比許多已經(jīng)從業(yè)多年的著名人物，都要更優(yōu)秀，也更珍稀。

    如果兒子的心愿成真。

    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是兒子之幸，是俞家之幸，是永程之幸。

    然而……

    他忘不了今天的匯報展示會上，那位享譽業(yè)界的世研部一把手看她的眼神。

    誠然對方年紀(jì)輕輕身居如此高位，自有其深不可測，心緒遠(yuǎn)非外人能輕易探知。但他風(fēng)雨半生，到底還是隱約窺見了一絲端倪，而僅僅只是那一星半點的直覺，就已經(jīng)讓他的心一再往下沉去。

    自家事自家知，雖然表面上依然維持著國內(nèi)家居企業(yè)市值第一的份額，可永程事實上在數(shù)字化轉(zhuǎn)型中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落后于乾豐和泰合，假以時日被趕超已經(jīng)不是一句空談，公司命運已經(jīng)到了不破不立的關(guān)口，他不能一廂情愿的去賭未來的一個美好可能。

    更不用提，世研部作為整個計算機界心目中的神話，原本就是世界頂級的科研圣地，擁有最深的實力、最好的前程。

    他必須，在商言商，與另外兩家同樣將眼前這個少女當(dāng)做經(jīng)天緯地的領(lǐng)軍人、轉(zhuǎn)型必爭的關(guān)鍵者，給出足夠的籌碼，展現(xiàn)足夠的誠意。

    能讓她在世研部和那個人之外，愿意去考慮一下永程的，籌碼與誠意。

    俞正軍平靜抬眼，望著對面在這樣的場面下依然保持絕對冷靜、不管是頭腦還是氣度都堪當(dāng)世家繼承人的女孩，緩緩?fù)鲁隽艘痪涫铺祗@的承諾：

    “附帶，永程百分之一的股份。”

    另外兩家：“………………？？？？？？”

    乾豐董事長：“你在說什么東西？？？”

    泰合董事長：“你要下命脈血本？？？”

    那特么是股份！?。≈匾潭雀静皇乾F(xiàn)金流可堪相比的股份?。?！

    就連一直不動聲色的杜詩怡，都忍不住驚訝的抬眸望去，自踏入這間屋子以來，第一次表露出明面上的觸動。

    1%的股份是個什么概念呢？

    永程的市值如今接近一千億。

    俞正軍這九個字，相當(dāng)于每年十億的分紅。

    這是尋常企業(yè)中哪怕副總級別的人物，都根本無法企及的數(shù)字。

    如果說杜詩怡到了此刻終于動容，那另外兩位董事長就更是幾乎要拍案而起，心里掀起無限驚濤駭浪——他們?nèi)叶疾幌袢A元那樣股權(quán)集中，哪怕是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也沒超過12%，對這種類型的企業(yè)而言，百分之零點幾的股份都絕非小事，不管是對著誰，根本不可能直接拿出1%去談?。?！就連俞家的兩個兒子，如今也不過是各自持股1%！?。《嵴娋谷?，上來就給出與繼承人相同的數(shù)目……

    足見山海一般厚重的誠意。

    所有人都被這樣的手筆震動，一時間屋內(nèi)鴉雀無聲，場面簡直落針可聞。

    而俞正軍深深注目對面凝神望過來的少女，輕聲問：

    “不知杜小姐您，意下如何？”

    第74章 封神74%

    一句落地, 盡皆無聲，現(xiàn)場陷入前所未有的震動靜默。滿屋數(shù)十人，都在等那個少女的答案。

    她是震動計算機界的傳奇, 是大家齊聚于此的焦點。她是光芒是魔法是希望, 身上系著的是無數(shù)大人物的關(guān)注, 一句話能改變的, 是無數(shù)人與企業(yè)的未來。

    杜詩怡就在這樣的沉默里抬眸。

    局面至此，她也無盡感慨，但感慨不等于感動, 再如何敬服于眼前人的心性與氣魄，她也有自己要走的路。

    唯有開誠布公。

    那是對于這份猶如巍峨山岳的誠意，最認(rèn)真的尊重。

    她同樣，在商言商。

    所以她定定望向?qū)γ婺俏蛔斯P挺而眸色深沉的董事長, 輕聲給出了公開而正式的回應(yīng)。

    那是今晚與他初見面時，她曾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

    “抱歉了，主要還是希望能拓寬知識面吧。計算機的研究方向浩如煙海, 我想要盡力嘗試多一點的領(lǐng)域?！?/br>
    點到即止，彼此都懂。

    這是她的, 最終答復(fù)。

    ***

    杜詩怡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

    她一手開了燈一手放下包，換掉正裝與高跟鞋，終于有時間去看剛剛在路上就一直震動個不停的手機。通訊軟件被消息擠爆了, 都是各路朋友看到白承輝翻車的那三個爆炸熱搜過來關(guān)心情況的。等她回完這一大波，才看到最下面三條。

    先是鄭飛揚發(fā)了條語音, 聽起來像是正癱在床上, 整個人都是大寫的憂桑：

    “怡寶……備采完工作人員也和你說了吧……明天要來咱們住的地方拍攝……我……我……好難哇……”

    杜詩怡眨眨眼, 也按過去一條語音：“怎么啦？你直接讓他們?nèi)ニ奚崤木秃昧寺? 室友不想出鏡的話可以提前回避一下？”

    ——她估計俞誠那邊才是真的難。不想暴露家世什么的, 果然頗多掣肘，這會兒應(yīng)該正連夜折騰著搬東西，從俞家老宅換去稍微“樸素”一點的房子暫住呢。

    ——啊或許，如果那個傳言屬實，面臨同樣境地的，可能，還要再加一個沈昌宏？

    她正沉吟，鄭飛揚的消息又飛過來，這回點開直接收獲了一枚炸毛的h大扛把子，甚至背景音里還有一群男生的爆笑聲，而他就在群眾們毫無同情心的幸災(zāi)樂禍里扯著嗓子悲憤——

    “天哪！他們當(dāng)然要回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宿舍環(huán)境平常是個什么德性啊啊啊啊他們絕對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才不會陪著我一起面對鏡頭?。?！我跟你講現(xiàn)在桌上堆了三塊插線板四桶零食五個書包六臺電腦，地上堆了七個箱子八個臉盆九摞書十個快遞盒，連我們土著居民都是需要謹(jǐn)慎通行的狀態(tài)，何況不熟悉路況的攝像大哥！我真懷疑他明天能在這里精準(zhǔn)的找到地方下腳，我更懷疑我明天不會被老曹精準(zhǔn)暗殺啊啊啊啊——！”

    杜詩怡：噗。

    她沒忍住，直接笑噴在了電腦前，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彎著唇角回復(fù)：

    “去吧少年，大掃除，你值得擁有?！?/br>
    鄭飛揚：“救命??！夭壽啦！一晚上誰能把這屋子收拾的能見人嘛?。?！堪比拳打大雪怪腳踹哥斯拉，節(jié)目組根本就不是來錄vcr而是在逼我創(chuàng)造奇跡啊啊啊啊——！”

    他生無可戀的從床上爬起來創(chuàng)造奇跡去了。

    而杜詩怡帶著眉眼間還未消散的笑意，邊去臥室里拖出一只空的行李箱，邊點開了下一條消息。

    還挺巧，俞誠也在關(guān)心這件事情：

    “小詩，你的東西大部分還留在宿舍吧？這一周需要帶的肯定不少，用不用再回趟學(xué)校？”

    這倒還真問到點子上了。已經(jīng)換回休閑裝的杜詩怡從玄關(guān)旁的柜子里找出運動鞋，同時低頭打字：“嗯，我現(xiàn)在就回去。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門了?！?/br>
    那邊回復(fù)很快：“我送你?！?/br>
    “不用啦不用啦，我自己打車去就行?！倍旁娾B忙語音過去，“這么晚了，別再額外跑一趟了，導(dǎo)演剛還通知拍廣告要早上八點集合呢。何況你那邊搬家也麻煩，忙完早點休息吧。”

    但俞誠堅持，甚至直接撥了電話過來：“搬家也不用我管，我沒事……”

    杜詩怡扶額，又不好對他直說。

    ——你沒事，你爸爸有事啊。

    別忘了匯報答辯結(jié)束之后俞正軍是直接過來找她，根本還沒跟其他人有過交流。那位極重視這輪課題、更是極重視永程前途的董事長這會兒應(yīng)該是還在路上，但一旦到家，立馬就要召集心腹開會——她送別對方時，無意間聽到他對秘書這么吩咐的。

    而俞誠作為考核全程親歷者，既進了業(yè)界頂級的世研部實驗室，又算是最終達成了遠(yuǎn)程控制的親手實現(xiàn)，一定是會議絕對意義上的焦點重心，她哪能讓他這個時候跑出來幫她搬家。

    不過倒是不用她另想借口了。因為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那端傳來了敲門聲，以及秘書小聲而恭敬的對二少匯報董事長召令十一點開會的決議。

    俞誠：“……”

    他無可奈何的吐了口氣，只能道別去準(zhǔn)備。

    而杜詩怡則是重新看回手機，準(zhǔn)備清完消息就去跟丁浩軒說件事。

    然而眸光在落到屏幕上時，忽而微微一動。

    最后一條未讀，恰好來自丁浩軒。

    兩個人其實從前不怎么互發(fā)消息，至少沒有天天找她嘰里呱啦的鄭飛揚和四年同窗朝夕相處的俞誠來得多。所以杜詩怡點開對話框的時候還有點意外，而看清內(nèi)容的時候就更意外，因為對方發(fā)來的，赫然是這樣一句與現(xiàn)下景況沒有多大干系的詢問——

    “你的最后一輪，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

    第三周剛結(jié)束，中間還隔著四個課題的距離，怎么突然問這個？

    杜詩怡盯著聊天框，有些疑惑，也有些凝神。然而幾乎是立刻，她目光忽然一定，一瞬間眼底眸色復(fù)雜翻涌，讓她望著這如同閑聊的一句開場白和它旁邊丁浩軒新?lián)Q的頭像，生出一種渺渺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