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導(dǎo)演搞這一出看起來就是暗搓搓希望最后無人生還的樣子……這種情況下還能輕松閃避，創(chuàng)造全場唯一不留堂的史詩, 好耶！不愧是詩詩！

    前天是王總，昨天是嚴總，今天就是沈硯出來公布統(tǒng)計。

    他平淡的念完名單, 抬起頭，眼神似乎是無意間的, 劃過杜詩怡的辦公桌。

    但在最后拐了個彎落在她旁邊的鄭飛揚身上, 跟抱頭感嘆兩次真不給活路的那家伙正好對視, 對方瞬間咳了一聲放下手清清嗓子坐得板正, 而彈幕也因此全笑翻了瘋狂截屏做對比gif, 沒人察覺哪里有異常。

    杜詩怡作為唯一可以早走的，利落收拾東西回家做編譯器，而沈硯站在門邊安靜的目送她背影遠走，轉(zhuǎn)眸朝鄭飛揚給了個進來的眼神。

    鄭飛揚抱著電腦蹦進沈硯辦公室，和沈昌宏一樣掏出了本子準備做筆記。

    雖然他白天很努力希望盡量不留堂啦，但是當然對這件事情也并不排斥，華元副總的一對一指導(dǎo)哦，誰嫌棄誰傻子。

    前兩次沈硯的指導(dǎo)都從頭到尾透露出大佬的氣息，聽君一席話絕對勝讀十年書。別看他天天在留堂，但那是因為搞事節(jié)目組天天升難度！如今網(wǎng)絡(luò)上普遍共識，他們這些實習(xí)生自己也心知肚明，但凡好好消化晚上加課的內(nèi)容，后一天的表現(xiàn)絕對和前一天不一樣。

    如今再回看第一天的狀態(tài)，嗯……那是什么幼稚小萌新？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鈕祜祿鄭！

    鈕祜祿鄭翻開本子，超級期待的望向沈硯。

    沈硯在辦公桌后坐下來，身后是落地窗外大片的夜色。他沒有廢話，聲線清冷：

    “從你今天的數(shù)據(jù)看，對c#索引器還是存在誤區(qū)，尤其是重載。索引器聲明時各參數(shù)類型沒有必要完全一致，在使用writeline函數(shù)時……”

    鄭飛揚點頭唰唰的記，一邊忙里偷閑再次在心里感嘆：哎，真是天生吃代碼這碗飯。人家也不過比自己大三歲罷了，如今掌著全計算機界的夢中圣地，還身居互聯(lián)網(wǎng)龍頭企業(yè)副總的高位，真是……

    做到這個份上，程序員復(fù)何求吶！

    這一晚的單獨指導(dǎo)時光照例充實而平靜的過去，臨走的時候鄭飛揚道了聲謝，順口接了句“明天見”。

    沒想到沈硯在桌后抬眸看向他，淡聲道：

    “明天我在外有事，不過來。你如果臨時有什么問題，就找王總。”

    “?。俊编嶏w揚半只腳都踏出辦公室門了，聞言又扭頭，有點愕然，脫口而出，“好巧哦，怡寶請假，你也有事，你們……”

    話沒說完瞥見沈硯清清冷冷望過來的神情，和辦公桌一角疑似什么高級邀請函的燙金封面。

    他一個激靈，立馬想起這不是以前把對方當好友男朋友那會兒了，人家現(xiàn)在是華元副總世研部一把手，在外有點什么重要工作，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他瞬間立正：“啊不好意思沈工，我剛才還在想代碼，說話沒過腦，您忙，您忙?！?/br>
    鄭飛揚打著哈哈退出去，順手幫沈硯關(guān)了門。

    門合上的瞬間，他透過縫隙看到沈硯低頭拿起了那張燙金邀請函，神色依舊很淡，和平日似乎沒什么不同。

    只是和他背后的夜色融在一起，就莫名像是有一種，輕而淺的孤寂。

    ***

    但夜總有盡頭，日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

    次日清晨，五位實習(xí)生準時到達華元總部36層的錄制現(xiàn)場，節(jié)目直播間再次開啟。

    第二輪考核的收官日，還希望在數(shù)據(jù)上有所建樹的幾個人都鉚足了勁準備開沖，只除了……已經(jīng)徹底自暴自棄在座位上玩手機的白薇。

    因為這個結(jié)算日的大清早，大家最先迎來的不是冠軍的誕生，而是……倒數(shù)第一的提前預(yù)定。

    5號實習(xí)生白薇同學(xué)，以昨天下班時4%的正確率并且再次沒沖破300大關(guān)的驚世表現(xiàn)，再次光榮被倒扣。

    只不過沒像她崩潰沖俞誠吼的那樣扣成負數(shù)。然而一個光溜溜的鴨蛋0%擺在那里，也足夠彈幕驚掉下巴之后無語透頂。

    ……這種程度的話……到底為什么會來上學(xué)霸綜藝??？雖然……但是……好像真的我上我也行??？

    【絕了呀，我感覺節(jié)目組做這個設(shè)定的時候，應(yīng)該也沒想到真能派上用場吧。看看其他人的日均都從前兩天的500直奔800了，怎么真會有連300都破不了的??？】

    【第一次被扣是因為想坑別人反坑自己，第二次被扣是因為跟不上工單每日攀升的難度……她真是，從人品到實力沒一樣能行的，也是極品】

    【啊，誰還記得最開始oj測試那會兒她還跟杜詩怡打機鋒?。楷F(xiàn)在回看笑死，根本不配】

    【一個天一個地好叭……不過話說杜詩怡人呢？她從來不遲到的，這都快八點了呀】

    蹲在彈幕的網(wǎng)友們翹首以盼天才少女的出現(xiàn)，然而八點那一刻，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像石子入水一樣砸進了直播間。

    【臥槽！節(jié)目官博發(fā)通知了！杜詩怡今天請假！什么情況？？？】

    【！我也看到了！震驚，說是有事，但是什么事能比次輪結(jié)算重要？！都到最后關(guān)頭了她這不會要自毀長城吧，沒了啊兄弟們，這驚天反轉(zhuǎn)也是厲害了，丁浩軒白撿個第一】

    【啊？不懂就問，怎么就自毀長城了？她不是還好好在榜首位置坐著嗎？】

    【姐妹你天真啊，白薇剛什么慘樣你忘記了？單日處理量不到300是要倒扣的?。。。≌埣佟恢缹@個規(guī)矩還成不成立，但萬一呢？你敢賭嗎？反正我是不敢……】

    【草，心梗了，最后一天要是因為這個出岔子……神仙100%正確率要沒了不說——（不說個鬼啊我好心痛?。。。鄣?0%的話連前三都進不了啊?。。∴嶏w揚俞誠現(xiàn)在勢頭都超猛?。【退銢_不破90%也絕對不會跌下85%?。∵@輪只有前三能拿積分……她不會直接從榮耀王座掉到顆粒無收吧……】

    【？？？救命，揚粉代入了一下感覺已經(jīng)要被送走了，請問詩箋你們還好嗎？撐得住嗎？】

    全網(wǎng)震動，無數(shù)人憂心忡忡愁腸百結(jié)，但不管怎么吶喊怎么呼喚，那個神仙少女的座位始終空著，桌面收拾的整整齊齊，但人影就是不出現(xiàn)。

    而對比網(wǎng)友們和粉絲們的焦急，白承輝簡直是大喜啊大喜！當場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宛如被五億彩票砸頭，天花板都擋不住他沖出宇宙的興奮。

    天?。。?！昨天還在愁找不到突破口，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嗎！絕世大禮?。。?！

    他連坐都坐不住了，整個人就在屋子里來回激動踱步，聲調(diào)都差點因為過度亢奮而喊啞，連珠炮似的指揮眾職黑快去干活——手速加起來！彈幕刷起來！節(jié)奏帶起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沖啊——！??！

    于是在他的英明指揮下，直播間轉(zhuǎn)瞬就被黑子刷屏。

    【純路人，什么事啊非得這時候請假，被扣分也是活該！她自找的，就該掉出前三讓她長長記性】

    【emmm稍微陰謀論一波，別是看最后一天工單難度要加到頂，怕了吧……】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嗎！我當時看到官博就懷疑她是擔心守不住100%正確率才故意請假的……第五天了，工單難度再翻倍，連她也不敢保證全對了吧，這時候聲稱有事保住不敗金身，還真挺心機的】

    【但是千算萬算她還是漏算了那條規(guī)定??！耍小聰明不該有好下場！有一說一，不扣杜詩怡正確率絕對不公平！靠請假能逃脫懲罰的話，那白薇干嘛不請假?。繉?dǎo)演要一視同仁吧，該扣就要扣，不然這什么節(jié)目？在線雙標嗎？！】

    【就是！必須扣！不然咱們其他五家粉可以聯(lián)合起來沖了，還比什么比啊，明擺的給皇族抬轎！】

    整個晉西北都亂成了一鍋粥，網(wǎng)絡(luò)上各種風向雜然交錯，就算詩箋如今再不比節(jié)目開播時勢單力薄，也算集合了龐大同好之力，但無奈詩詩確實請假在前，大家一邊擔心一邊反黑，還要時刻銘記老粉們“不撕逼不吵架不給正主招黑”的教導(dǎo)，戰(zhàn)斗力明顯和粉圈體量不匹配。

    就算有幾大cp粉和一些路好詩詩的其他家唯粉幫著說話，也不過就只能努力給詩詩洗刷“故意請假想坐享其成”這個惡名，這樣都才勉強和那一大幫叫囂心機女的人打成平手，別提扣不扣正確率這個要命的話題了……

    雖然真的很難過很難過，但是從頭至尾，沒有一個詩箋喊出“不行啊不準扣！”，大家都只是忍著心酸忍著眼淚，默默發(fā)微博表示“詩詩不是這樣的人，我們相信她是真的有事，等她出來解釋”，沒有一個人拿著請假當借口撒潑打滾鬧著不應(yīng)該扣。

    大變當前，杜詩怡的粉圈展現(xiàn)出了極其罕見的紀律與理智，沒讓網(wǎng)絡(luò)把他們貼上腦殘粉的標簽。

    因為每個詩箋都覺得，如果是詩詩本人，在這種情況下也一定認同要扣。不管什么理由，規(guī)則之下人人平等，沒達到處理量300就是要接受懲罰。這是那個身段纖細卻內(nèi)含經(jīng)天緯地之力的少女，一定會說出的話。

    所以他們接受。

    這是他們自從認識這個明艷浪漫而成熟堅強的少女以來，從她的光芒中汲取到的力量。

    他們只是擔心，到底有什么事會讓詩詩必須在今天請假。

    他們不覺得以詩詩的聰明會沒想到那條規(guī)定，也不覺得以她的性格會甘愿放棄即將到手的第一。但能讓她明知如此還要缺席，要么就是實在不得已，要么就是……會有奇跡。

    那個似乎永遠在給他們帶來驚喜的少女，這一次，還能有奇跡嗎？

    ***

    屏幕外觀眾們憂心如焚，屏幕內(nèi)實習(xí)生十指如飛。

    最后一天了，除了白薇早早放棄治療，剩下四個人都在全力前沖。沈昌宏死死咬著牙已經(jīng)上到了59.6%，離當初王總說的“你們這個年齡的頂尖水平60%”一步之遙；丁浩軒要沖99%，手起刀落下一個個工單飛速刷過；鄭飛揚和俞誠的小數(shù)點競爭已經(jīng)白熱化，一個90.6%一個90.5%，來回跳動上下翻飛就硬住在人神經(jīng)末梢上蹦迪。

    時間如江水疾速奔流而過，轉(zhuǎn)眼就要日落西山。

    鄭飛揚一雙眼都盯在屏幕上，頭也不轉(zhuǎn)的伸手去旁邊抓水杯，結(jié)果方位判斷失敗，抓了個手機過來，舉到眼前才意識到。

    手指碰到了解鎖鍵，他余光瞟到了屏幕上微博自動推送的熱點話題，頓時一個鯉魚打挺，再看了一眼時間，眉頭當即皺起，噼里啪啦按了幾個快捷鍵就撥了電話。

    網(wǎng)上全亂了。節(jié)目組為了熱度又不做人，明明怡寶請假報備的時候詳細說理由了，官博給外界放消息偏偏就一句語焉不詳?shù)摹坝惺隆?，可不得被有心人利用嗎?/br>
    這還不算致命，畢竟那邊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出來替怡寶澄清，致命的是——

    五點半了?。。♀鶎氝€不回來，真的要被扣正確率了！??！

    怎么回事天哪，之前不是說最遲五點就回來的嗎？！到底什么事耽擱了——

    電話很快接通，鄭飛揚自己也時間緊迫，顧不得別的就先低喊：

    “怡寶你人呢？到哪了？六點就截止了，你——”

    “我回來啦?！?/br>
    門口一個輕快的聲音傳來。場內(nèi)場外無數(shù)視線匯集處，被等待了一天的那個人終于出現(xiàn)，身后是漫天漫地的夕陽霞色，身前是抱在懷里的燙金證書。

    少女眉目帶笑，踏光而來。

    ***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杜詩怡出現(xiàn)的那一刻，世界各地原本提心吊膽的詩箋仿佛剎時就有了滿懷的安寧，所有人都幾乎是在那一瞬間覺得，主心骨回來了，事情穩(wěn)了，整整一天的焦慮擔憂可以結(jié)束了。

    即使只剩不到半小時。

    即使最后一天的工單是史無前例的最高難度。

    但他們就是相信，這個眉眼彎彎的漂亮小姑娘，不會讓握在手里的勝利流走。她站在這里，就是奇跡。

    25分鐘，對她，足夠了。

    從這一刻開始，彈幕幾乎沒有人說話，所有觀眾安安靜靜，看著那少女開機登錄新月系統(tǒng)，然后行云流水，揮灑自如，手到擒來，輕而易舉。

    她完成了300，完成了400，最終定格在520。

    因為那是今天，她名下新增的全部工單。當鐘表走到六點，第二輪考核終止之時，她的工單剩余量，再次歸零。

    而100%的正確率巋然不動，定格成了一個永恒的傳奇，不管再過多少年，翻出此刻的直播畫面，歲月仍然會記得，有一個少女，保持戰(zhàn)無不勝的全對戰(zhàn)績，從開始，到最終。

    很多人已經(jīng)忘記呼吸，只是在心里怦然綻出一種破土而生的熱望，不管身處哪個行業(yè)，不管曾與計算機到底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在那一刻，他們仿佛看到了在這樣的年輕面孔帶領(lǐng)下，由新生代接棒的未來。

    敬她，也敬未來。

    沉默像潮水，一陣一陣在正實時收看直播的人群里蔓延，但在那仿佛全世界都被按下靜音鍵的沉默里，有動容，有感佩，更有生生不息的希望。

    連黑子們都張著嘴看入了神，甚至忘記了還要帶節(jié)奏。

    等到他們終于反應(yīng)過來，在白承輝的震天暴怒下連忙就要去抓鍵盤的時候——

    原本無聲的彈幕已經(jīng)沸騰了。

    國內(nèi)國外，天南海北，無數(shù)人都在狂刷著同一個消息——

    【臥槽！??！我知道杜詩怡今天為什么請假了?。?！】

    【央媒?。?！快去看央媒啊我靠?。。〗裉炫e行的國家青年科技獎評選暨授予儀式——杜詩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