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飛揚眼神亂飛欲言又止，俞誠仍然微微笑著，眸色卻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深幽，不著痕跡地關(guān)注著杜詩怡的眼角眉梢。

    奈何這里到處都是攝像頭，別說口頭交流了，連發(fā)信息都不能保證絕對安全，誰知道導播會不會突然給屏幕切個特寫。

    所以鄭飛揚抓耳撓腮搔了半天頭，也沒法把“沈硯要來啊你真的ok嗎”問出口。

    這邊會議室里陷入詭異的沉默，那廂網(wǎng)上卻已經(jīng)炸了。

    此刻已近深夜，依然有數(shù)百萬觀眾在實時關(guān)注《職場初體驗》直播，聽到帶教工程師要來的消息后，所有人齊齊一怔，然后彈幕瞬間井噴。

    【臥槽槽槽又可以見到那位冰山帥哥神秘大佬了嗎！明天上午幾點！孩子要定八個鬧鐘！】

    【哇……就上次那短暫的驚鴻一瞥，我瘋狂截屏了一百多張壁紙！這個男人真的絕了完全就是行走的雜志大片，什么角度都帥！】

    【膚淺！看臉的都膚淺！你們是真的不知道世研部在業(yè)界是什么地位啊啊啊啊啊啊計科研一在線尖叫！我羨慕死了他們能跟一把手面對面交流！請問節(jié)目組還缺打雜的嗎！去給攝像頭擦灰也行啊看看孩子吧！】

    以這條激動的彈幕為起點，直播間忽然涌進一大波人，都是來問沈硯的。

    【哪呢哪呢！世研部一把手在哪呢！】

    【天啊天啊今天上專業(yè)課剛被科普過世研部的傳說，震驚了怎會有如此強悍之人，小說都不敢這么寫】

    【坐標a大，直系學長去年畢業(yè)，履歷優(yōu)秀得沒一個教授不夸，心心念念就是想進世研部，結(jié)果照樣被hr客客氣氣一句“沒有招聘計劃”ko絕殺……絕了呀，我學長那個圈子里的人，去哪家公司哪個部門不能輕松拿到ssp級別的年薪offer，也就世研部有底氣不招】

    【害，我學姐也是，年級排名永遠第一，連續(xù)三年給世研部郵箱發(fā)自薦信都石沉大海。聽說這是每年招聘季的時候北城計算機頂尖大神圈的聚會傳統(tǒng)項目……結(jié)果一幫去哪都能被前呼后擁的天才學霸們堅持了三年，愣是沒一個人被翻牌，好慘】

    【好慘】

    【誰看了不說一句慘】

    【前面魔鬼快閉嘴吧啊啊啊啊媽蛋我就是那群倒貼三年也沒名分的苦逼孩子之一！怎樣！老子就是要當舔狗！世研部它值得！看看它官網(wǎng)那一長串拉不到頭的頂刊論文和天價成果！?。。?！世研虐我多少遍！我待它！如初戀?。?！就算再拒我一百次，我還不是只能第一百零一次眼巴巴奉上簡歷希望那位一把手……做個慈善（含淚堅強）】

    這位老哥一殺出來，直接笑翻了一船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媽含淚堅強，這就是傳說中不顧一切奔向你的一往情深嗎！學到了學到了！】

    【好慘但好笑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媽笑死，這就是每年考試周跪求老師們海底撈的我??！原來學霸也會這樣hhhh】

    【老哥勇！老哥沖！老哥今年就成功！】

    【好了好了淡定淡定，兄弟姐妹們淡定，成大事者要鎮(zhèn)靜！你看實習生們就很鎮(zhèn)靜呀】

    【確實，杜詩怡寫代碼的速度一直沒降下來過，甚至招呼隊友手頭這點活結(jié)束就差不多可以收拾東西走人了】

    【今天他們有比昨天晚走三小時誒！看來是打算循序漸進的把強度加起來】

    【寶貝們辛苦啦！快午夜了，meimei回家注意安全！】

    1號會議室里，俞誠也在說這個問題：“小詩，我們把你送到家門口吧。十一點了，你單獨走我不放心?！?/br>
    畢竟這附近昨天剛出了一起白領(lǐng)女性深夜回家被尾隨襲擊的事件，雖然有路過的好心人及時幫忙制服罪犯，但還是挺嚇人的。

    不等杜詩怡說什么，鄭飛揚也蹦過來：“好啦好啦你租的房子又不遠我們就當是吃完夜宵散散步了嘛！”

    被朋友們的關(guān)切和好意包圍，杜詩怡心下一暖，抿唇笑道：

    “那趕緊走，你們早點送完我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會更忙的?！?/br>
    “最忙的不一直都是你嗎，做著最難的part還能復核我們的東西簡直像有三頭六臂……啊對，正好路上給我講講剛才你用的那個算法，哇，什么新鮮黑科技啊爸爸居然沒見過。你又有新論文要出來了？”

    這邊一片輕松和樂的往外走，那邊2號會議室里，白薇眼神如刀。

    《職場初體驗》節(jié)目組租下了華元總部大樓36層東側(cè)的一大片區(qū)域，又精心進行了改造裝修，如今大體是呈現(xiàn)出“2 6 3”的布局，由南向北依次是團隊戰(zhàn)分組討論用的2間會議室、實習生日常干活的6張桌子、以及帶教工程師們的3間辦公室。

    為了方便拍攝，各屋之間都用的是玻璃隔斷，放眼望去一覽無余。

    所以她坐在桌前就能看到對面杜詩怡被兩個男生擁在中間往外走，鎖門關(guān)燈一氣呵成，眨眼間隔壁人去屋空。

    瀟灑得仿佛她們面對的不是同一個地獄難度考核。

    再看看正合上電腦閉目養(yǎng)神，一點也不知道抓緊時間的隊友……

    白薇死死咬著唇收回目光，視線重新定在了那封群發(fā)郵件里“帶教工程師”這五個字上面。

    明天沈硯要來。

    她一定要當著他的面把杜詩怡比下去。

    隊友不配合，那她就自己干！

    ***

    次日上午八點，華元慣常的上班時間。

    三位帶教工程師在36層西側(cè)碰面，準備前往實習生們所在的會議室。

    這幾位都是腕兒，身價比節(jié)目組所有人的年薪加起來都高，沒人敢像平常錄綜藝那樣提前跟華元副總們打招呼說聊一些有看點的話題，全都蹲在導播間任大佬們自由發(fā)揮。

    反正錄到什么都是賺到。

    “沈工，最近好多同行都來找我打聽你們世研部那個ar項目的進展，連咱們董事長也很關(guān)心呢，有沒有什么困難？做的怎么樣了？”

    分管數(shù)據(jù)部的王總一邊走一邊關(guān)切的問沈硯。

    沈硯今天依舊一身西裝，同樣的高定款，他穿起來好像就比別人多了幾分清冷疏淡，薄唇微抿，眸色幽深，整個人看上去平靜而淡漠。

    “一切順利。預計下月交付上線。”

    “好！業(yè)內(nèi)苦熬數(shù)年不得解的難題終于要被攻破了，當給你記一大功！”王總眼底驟然迸射出亮光，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喜色，笑道，“后生可畏，頭角崢嶸。華元的未來就看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他望一眼近在咫尺的會議室，又笑了：

    “說起來，這幫實習生也全是了不得的新生代，那履歷看著，還真有幾分沈工當年的風采?！?/br>
    分管開發(fā)部的嚴總是個干練的女強人，素來以嚴厲著稱，聞言難得露出點笑：

    “所以才會讓從來不招人的沈工都破例啊。這幾個孩子的簡歷是真不錯，要是未來有興趣轉(zhuǎn)開發(fā)，我這邊直接安排最好的團隊?！?/br>
    王總指著她笑：“哈哈哈，嚴工算盤打得好啊，這就想搶人了？”

    說話間，三人已經(jīng)走下了連通東西兩側(cè)之間的那道高空玻璃棧橋，右拐進入東樓，大概再走五分鐘就能到達目的地。

    而此刻的1號會議室里，鄭飛揚正緊緊盯著鐘表秒針，抓著手機對那端低喊：

    “怡寶！你們怎么還不回來！節(jié)目組叫你倆去交代什么啊居然要那么久！八點了，我估計帶教工程師們馬上就要到了！”

    帶教工程師們正往錄制場地踱步而去。

    就聽到背后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女孩的說話聲，音量刻意壓低，但是語速飛快：

    “馬上馬上馬上回去！節(jié)目組是找我們商量先把現(xiàn)在這個半成品藏一下，周五匯報答辯的時候再拿出來。回去再跟你細說，總之……”

    然后是一個溫潤的男聲接過話頭：

    “總之要是帶教工程師比我們先到，你記得拿咱們之前那個基本做完的版本跟他們講，等會兒導演會去找他們解釋?！?/br>
    杜詩怡帶著俞誠一邊叮囑鄭飛揚一邊沿途狂奔，一路跑過西樓跑過玻璃棧橋，跑過第一個拐角抬頭一看……

    好家伙，三位大佬全在，除了沈硯一貫沒什么表情，剩下兩位都好奇地朝這邊望過來。

    杜詩怡：？

    啊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第11章 封神11%

    走廊上兩方人馬面面相覷。

    俞誠幾乎是下意識的上前一步跟杜詩怡并肩，視線直接盯住了沈硯，面色復雜，神情難辨。

    而杜詩怡反應(yīng)超快，已經(jīng)笑著開口叫人：“王工好，嚴工好，沈工好?！?/br>
    小姑娘長得明艷，舉止又落落大方，王總看到她想起了自家差不多年紀的女兒，笑瞇瞇道：“你好啊杜同學，剛從節(jié)目組那邊過來？”

    終于趕到現(xiàn)場的導演趕緊接過話頭：

    “是是是，我叫他們?nèi)フ匋c事，剛好也跟幾位通個氣，這隊做的是ab兩個版本嘛，等會兒的交流環(huán)節(jié)咱們就先用b版來，畢竟a版他們才做了一半……”

    他賠笑道：“為了節(jié)目效果嘛……也為了保護孩子，他們那個構(gòu)想挺大，萬一周五做不出來，這……跟觀眾不好交代。”

    “構(gòu)想挺大？”王總對杜詩怡笑道，“那我就期待你們給我個驚喜了。”

    杜詩怡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一彎唇角，神情明媚而自信：“好，我們盡量不讓您失望?！?/br>
    導演松了一口氣，試圖cue流程：“那？各位移步會議室？”

    杜詩怡拉一把俞誠，讓到一邊禮貌示意幾位帶教工程師先行。

    但是一直沉默的沈硯卻忽然出聲。

    他看著一身利落職業(yè)套裙的杜詩怡，眼眸深處似乎有什么情緒淺淺翻涌，語調(diào)卻依然平靜：

    “你們先過去。”

    杜詩怡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但沈硯神色清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以為是高管們忽然想起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交流，就笑道：“好，那您幾位先忙?！?/br>
    她帶著俞誠先向會議室走去，沒有聽到后面王總等她走遠了笑著朝沈硯打趣：

    “沈工，看不出來啊，平常那么多女員工找你示好的時候你不是挺不解風情的嗎，難得心思細一回?！?/br>
    下屬讓上司先行本來是社交禮貌，但現(xiàn)在情況特殊，要是他們先于杜詩怡到達會議室，網(wǎng)絡(luò)上難免會有人黑她遲到耍大牌，作為實習生居然比帶教工程師去的還晚。

    就算后來可以讓節(jié)目組出面澄清杜詩怡是被叫過去談事情，但罵也挨了罪也受了，遲來的道歉也不過是個安慰罷了。如果能好好過日子，誰愿意被噴呢。

    而現(xiàn)在他們還沒有進入正式錄制場地，雖然開著攝像頭卻并沒有接入直播間，是節(jié)目組拍攝素材用于剪輯錄播版用的，就無傷大雅。

    沈硯緊抿著唇，一時沒有說話。

    王總習慣了他冷清寡言的性子，沒得到回應(yīng)也不生氣，依然笑呵呵道：

    “也對，你也是y大畢業(yè)的，那兩個都是你直系學弟妹，護著點也應(yīng)該?！?/br>
    只不過……還是有點稀奇啊。

    王總內(nèi)心感嘆：像沈硯這樣仿佛除了科研之外萬事不起波瀾的人，將來要是有哪個姑娘能讓他護著，一定不簡單。

    ***

    幾人先去了2號會議室。

    白薇一見到沈硯就唰的站起來，面色微紅，聲線柔柔的帶著點顫音：“沈……沈工，好久不見?！?/br>
    【啊？雖然我也盼星星盼月亮盼硯神出現(xiàn)，但其實他不是摸底測試的時候來過嗎，才過去不到三天就當?shù)闷鹨痪洹昂镁貌灰姟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