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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對我負責(zé) 第3節(jié)

    他只依稀記得那張脊背應(yīng)該屬于年輕男人,寬闊溫暖,肌rou感十足,有股好聞的氣息。

    千遮萬掩的糗事還是被最不希望的那個人知道了,裴楠豎起衣領(lǐng),遮住半張不爽的臉,靠在墻上抽悶煙。

    兩分鐘后,鄭書昀碾滅手里的煙,走向停在暗處的一輛黑色邁巴赫,打開副駕門,回頭道:“上車?!?/br>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我可以自己打車?!迸衢耦w乖僻的牡蠣,繼續(xù)把臉縮在衣領(lǐng)里,巋然不動。

    鄭書昀道:“免費的司機都不用,是怕我對你做什么嗎?”

    這句反問語氣極淡,可裴楠硬是聽出幾分挑釁,他吊著眉梢道:“別逗了,我會怕你?”

    鄭書昀“嗯”了一聲:“那就證明給我看?!?/br>
    看著車前月下長身鶴立的鄭書昀,裴楠思索片刻,拿出手機給他爸裴誠勉打了個電話。

    對面剛一接通,手機就被鄭書昀拿走了。他在半空中抓撓了兩下,由于身高劣勢,沒搶回來。

    鄭書昀沖電話里道:“裴叔,我已經(jīng)接到裴楠了?!?/br>
    “小昀?”那頭的裴誠勉明顯頓住,“你……接到小楠了?”

    裴楠死命扒拉著鄭書昀的胳膊,墊起腳,強行把耳朵湊到手機旁,莫名從他爸的語氣中聽出一絲疑惑。

    鄭書昀依舊面不改色:“嗯,他剛從酒吧出來,這會兒醉得不清?!?/br>
    你才醉得不清,你全家都醉得不清!

    裴楠沖鄭書昀揮揮拳頭,一把奪回手機,問:“裴大,真的是你叫鄭書昀來接我的嗎?”

    “啊,對對對,沒錯?!迸嵴\勉語氣嚴肅幾分,“就是我讓小昀來接你的,你以后不許再大晚上喝酒了,省得回回喝醉都麻煩人家小——”

    話沒說完,裴楠便掐斷了電話。

    今天夠煩了,他不想聽他爸說教。

    鄭書昀道:“現(xiàn)在可以上車了嗎?”

    事已至此,再拒絕顯得他矯情,何況他現(xiàn)在正缺錢,“免費司機”還是挺誘人的。

    裴楠彎腰上車的時候,鼻尖輕擦過鄭書昀的大衣衣領(lǐng),聞見淡淡的煙草味和清列的木質(zhì)香。冷暖迥異的兩種氣味分子纏繞,讓他有些晃神。

    在他印象里,鄭書昀時常冷得不似活人,臉上永遠掛著淡然,甚至不必做出任何倨傲的表情,只需一個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就能和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劃開云泥之別。

    然而此時此刻,這個剛站在寒風(fēng)中抽完煙的鄭書昀,莫名多了幾分人類該有的溫度。

    裴楠不確定,上車后又用余光打量鄭書昀,從平視前方的淡漠雙眼,滑至刀刻般直挺的鼻梁,再到半點弧度都欠奉的淺色薄唇。

    很好,還是那張凍死人的冰塊臉。

    待裴楠移開偷瞄的視線,鄭書昀喉結(jié)動了一下,繃著的神色略微松散下來。

    等紅綠燈的時候,鄭書昀看了眼裴楠放在腹部的手:“你怎么了?”

    裴楠怏怏道:“胃疼,被一些傻逼氣的?!?/br>
    他這是老毛病,只要心情不好,胃就跟著鬧脾氣,再加之車里太安逸,酒氣也一并上來了。

    鄭書昀拿出個銀色保溫杯放到裴楠懷里:“喝熱水?!?/br>
    裴楠盯著保溫杯,醉意朦朧地發(fā)了好半天愣,心說鄭書昀怎么對他這么體貼,不會下毒了吧……

    鄭書昀見他遲疑,補充一句:“還沒用過的新杯子?!?/br>
    路上,裴楠邊喝熱水,邊用手機搜索“裝修踩雷怎樣維權(quán)”,后來實在架不住困倦,暈暈乎乎睡著了,夢里無意識蜷起四肢取暖。

    鄭書昀找了個路口停車,調(diào)高空調(diào)溫度,盯著裴楠微顫的睫毛半晌,脫下自己的大衣,蓋在了裴楠身上,然后將駕駛模式從“越野”換成“舒適”,重新發(fā)動車子。

    很快,裴楠縮成一團的身體如同泡開的花苞般,慢慢舒展開來。

    四十分鐘后,車停在兩棟別墅之間。

    鄭書昀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身旁睡意正酣的裴楠良久,喊了幾聲,沒叫醒。

    他道:“最后給你個選擇機會,是自己走進家門,還是讓我抱你進去?!?/br>
    裴楠似是嫌吵,直接把頭埋進鄭書昀的大衣里,用一個輕微的呼嚕回應(yīng)了他。

    鄭書昀沒轍,只好先下車去按門鈴,半天沒人來開門。

    裴楠家住宅外那道大鐵門的數(shù)字鎖這幾天恰好壞了,只能用鑰匙開,鄭書昀折回車里,翻了遍裴楠的衣兜也沒找到鑰匙,便給裴母顧南枝打了個電話。

    顧南枝在電話里告訴他,裴家公司在外地的項目出了點突發(fā)狀況,她和裴楠他爸正在去機場的路上,而家里的住家保姆王姨正好請假,明天早上才能過來。

    電話掛斷前,顧南枝拜托他幫忙照顧一下裴楠。

    車停在院里,鄭書昀解開裴楠的安全帶,把醉醺醺的人抱進家門,徑直上到二樓臥室。

    放到床上之前,鄭書昀站在床邊,微擰眉心,和自己的潔癖做了長達半分鐘的思想斗爭。

    最終還是閉著眼,將穿著羊毛衫滿身酒氣的裴楠一股腦塞進了他的被子里。

    *

    裴楠這短暫的一覺質(zhì)量極佳。

    今天的被窩香噴噴的,格外好聞,睡在里面,就像撲進一片靜謐溫暖的松林。

    裴楠四肢并用抱著松軟的棉被,深吸了好幾口氣,才依依不舍地睜開眼。

    他像往常一樣起夜,睡意朦朧地往臥室自帶的衛(wèi)生間走去,剛打開門,就看到一個洗完澡還沒來得及穿衣服的裸男。

    脖頸修長,寬肩窄腰,掛著水珠的腹肌整齊碼在腰腹,一具充滿力量感的男性身體。

    水霧氤氳間,裴楠惺忪的視線不受控地順著人魚線向下走,落在某個沉睡的巨物上。

    他呆住,講夢話般說了句:“多年沒見,這哥們兒怎么又變大了?”

    下一秒,勁風(fēng)撩起他微長的發(fā)絲。

    “砰——”

    裴楠被無情關(guān)在了門外。

    五分鐘后,鄭書昀系好睡袍腰帶,從浴室里出來,發(fā)現(xiàn)裴楠還在門口杵著。

    “罰站?”鄭書昀看了裴楠一眼,揉著濕發(fā)從他身邊走過。

    “鄭書昀,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間,還用著我的浴室?”裴楠趿著拖鞋,啪嗒啪嗒跟在鄭書昀身后追問。

    鄭書昀未語,抬手按開夜燈。

    借著暖白的微弱光暈,裴楠邊走邊環(huán)顧四周,緩緩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這里,好像是鄭書昀家……而他,睡在鄭書昀的臥室里!

    裴楠愣在原地:“怎會如此,不是說好了送我回家嗎?”

    鄭書昀道:“你家沒人,你也沒帶鑰匙,你媽要我收留你一晚。”

    裴楠的記憶停留在鄭書昀車上,后面的事他都記不大清了,但他不覺得鄭書昀會騙他,畢竟對方冷心冷情,從來不做慈善。

    他問鄭書昀:“你是怎么把我弄上二樓的???”

    雖說鄭書昀比他高10公分,但他好歹也是個178且沒缺胳膊沒少腿的大男人。

    鄭書昀腦中浮現(xiàn)出兩個小時前,裴楠安靜縮在他懷里,臉頰酡紅的模樣,和現(xiàn)在的張牙舞爪大相徑庭。

    他道:“扛上來的?!?/br>
    裴楠盯著鄭書昀的寬肩,想象了一下扛麻袋的場景,心說鄭書昀力氣居然這么大。

    見對方往衣柜那邊走,他又跟上前問:“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們今晚要一起睡?”

    他話音未落,前面的人忽然轉(zhuǎn)身,他沒收住腳,一步邁到了近在咫尺距離,鼻腔瞬間盈滿濕熱的浴后氣息。

    緊接著,他聽見頭頂一道低沉的嗓音:“我的床很大,被子也夠?qū)??!?/br>
    熱息拂過,耳際涌起突如其來的癢意,本就因為酒精轉(zhuǎn)不太動的大腦仿佛被什么蠱住,閃過一剎空白。

    裴楠茫然抬頭,對上鄭書昀居高臨下的視線,對方也正垂眸看他,昏暗中的目光如同覆蓋薄霧的海,虛實難辨。

    當鄭書昀發(fā)梢的一滴冷水落進他頸窩的時候,他心頭倏忽濺起萬初雁那句“鄭書昀是gay”……

    數(shù)秒短暫無聲的對視,面前那雙貓兒般的眼逐漸瞪圓,似有幾分失措。

    鄭書昀半晌挪開目光,轉(zhuǎn)身打開衣柜門,“我剛看完卷宗,過來洗個澡就走。”

    凝滯的呼吸恢復(fù)通暢,怦怦跳的心臟也逐漸平息。

    裴楠走到鄭書昀身邊,撇了撇嘴,悶悶嘟囔:“既然要開玩笑,就別用這么認真的面癱臉啊。”

    “會讓人當真的……”

    鄭書昀沒說話,唇角微不可見地顫了下,藏于額前濕發(fā)的眸光溢出一瞬,隨即從衣柜拿出一個枕套,離開了臥室。

    望著鄭書昀的背影,裴楠堪堪撫平的心弦又被驟然撥動。

    他剛才,好像看見鄭書昀笑了。

    作者有話說:

    鄭書昀:老婆,可愛,想逗。

    ---

    打算申請新書榜,所以在第二章冒昧求求海星~給寶貝們鞠躬了

    第3章 “你的腰很細?!?/br>
    裴楠鮮少見到鄭書昀笑,甚至一度懷疑,鄭書昀是不是患有某種隱疾,痛失了這項人類最基本的能力。

    直到大學(xué)畢業(yè)晚會前夕,他從一眾帥哥才子中殺出重圍,得到和系花共跳開場舞的機會,但由于從未跳過舞,四肢如同租來的一般格不相入,練舞的時候總踩搭檔的腳,最終只得到系花一句“抱歉,我們似乎不太合適”,然后被指導(dǎo)老師無情換掉。

    還沒走入社會男大學(xué)生,臉上那點微不足道的面子,無非是從女生那里掙來的,也能被女生輕易拂去。

    那天,他失落地走出練舞室,毫無防備地撞見站在門口的鄭書昀。

    對方雙手插兜,姿態(tài)怡然,顯然目睹了全程,就連臉上的笑意都還未散盡,神情似是滿意,還夾了幾分前所未見的愉悅。

    裴楠從未在鄭書昀臉上看過如此復(fù)雜的表情,怔愣之際,不由擰眉思索,當場得出結(jié)論:鄭書昀看完他笑話,現(xiàn)在正在嘲笑他。

    然而,與當年的記憶截然不同的是,剛才黑暗中那抹轉(zhuǎn)瞬即逝的愉色,似乎并無目的性,輕得仿佛連鄭書昀自己都未曾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