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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請下堂:公主要改嫁 第207節(jié)

    然而他失算了,那一劍雖然讓蔣青重傷,卻沒有立刻要了她的命。

    許久之后,地上本該死了的蔣青費(fèi)力的睜開眼睛。

    眼珠子動了動,蔣青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

    老天待她終歸是不薄的。她沒死,她竟然沒死。

    費(fèi)力的趴在地上朝前爬,既然沒死,就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管怎樣,都好好的活下去。

    蔣青撐著最后一口氣,胸口的傷口本已凝結(jié),卻在她的動作下再度崩開,鮮血直流,染紅了她爬過的每一寸青草地。

    要不說不作不死呢,若是蔣青老老實(shí)實(shí)的待著,或許還能等到好心人路過救她一命,但是她這一折騰,傷口崩裂鮮血涌出,若不能及時得到救治,她也會死于失血過多。

    此刻的蔣青還不知道,老天給了她一個機(jī)會,卻叫她生生的推向了未知。

    卻說周牧離開京城之后,帶著人四處行走。走多了路,他的心胸似乎都寬闊了不少。

    這一日,他們行經(jīng)陵城附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少爺,前面可能發(fā)生了爭斗,咱們要不要繞路?”小四掀開車簾問道。

    周牧放下手中的書,道:“前面還有動靜么?若是沒有,你派人去探個路,咱們快點(diǎn)過去就是?!?/br>
    若要繞路,會麻煩上不少,周牧自然不愿意。

    這些日子的行走下來,他也見過不少打家劫舍的事情了,路上遇到強(qiáng)盜被搶,被滅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這做法也算謹(jǐn)慎,并不冒進(jìn)。

    “是,少爺?!毙∷膽?yīng)了一聲。

    沒過一會兒,小四回來稟告道:“少爺,前面應(yīng)該是過路的人被搶劫了,人都死了,咱們快些過去吧?!?/br>
    “好,走吧?!敝苣翍?yīng)了一聲。

    馬車緩緩朝前,空氣中的血腥味越加的濃了。

    周牧覺得車廂內(nèi)有些悶,掀開窗簾透氣,然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驚叫一聲:“停車?!?/br>
    隨著車夫的“吁”聲,馬車停了下來。

    不等疑惑的小四開口詢問,車上的周牧已經(jīng)猛然跳下車來,跌跌撞撞的朝著一旁的草叢而去。

    小四看到他這么失態(tài)的樣子,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下意識的朝著他追去。

    他看到周牧噗通一聲跪在離著路邊不遠(yuǎn)處的草叢前,待他到了周牧的背后時,也是震驚的拿手捂住了嘴。

    他們看到的,正是蔣青。

    周牧怎么也沒想到,他不過是掀開車簾透透氣而已,卻看到了這樣一幕場景。

    那人一只手朝前伸著,心口處有一個血窟窿,已經(jīng)不流血了,臉色蒼白的趴在地上,她身后的青草上,是長長的拖行血跡。

    若只是看著這么殘的死狀,經(jīng)歷了不少的周牧不會害怕,也不會震驚,但是當(dāng)這個人是自己所熟知的人時,心里那種震撼感,卻是鋪天蓋地的襲來,怎么都掩飾不了。

    周牧不明白,前些時候還同床共枕,還吵吵鬧鬧的人,這會兒怎么會出現(xiàn)在離京城這么遠(yuǎn)的這里,怎么會化作一具冰冷的尸體。

    巨大的反差讓他幾乎不可置信,死死的咬著唇,瞪著眼睛。

    他是恨蔣青,恨不能親手殺了她。

    可是,當(dāng)真看著她的尸體時,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還在發(fā)呆,小四卻是臉色蒼白的抓著周牧的手往后拖。

    “小四,你這是做什么?”周牧回過神來。愣愣的問。

    “少爺,咱們快走,快。”小四慌亂的開口。

    周牧漿糊的腦袋還沒有想清楚小四此舉到底是為什么,地上本該死了的人,卻緩緩動了動手指,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鬼啊?!敝苣羾樀眉饨幸宦暎乱庾R的撐著身就要起身往回跑。

    蔣青迷迷糊糊中聽到了小四的名字。

    她記得,小四是周牧的貼身小廝。

    艱難的睜開眼睛,朦朧間聽到有人叫鬼,有人背對著她要爬起身離開。

    她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然拽住了那人的腿,絕望著呢喃,“別走,求求你,救救我”

    微弱的聲音似乎被風(fēng)一吹就散了,可是在此刻,卻讓匆忙想要逃離的周牧和小四僵住了。

    兩人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子,看向蔣青,方才他們以為死了的人。

    蔣青怎么也沒有想到。周牧?xí)霈F(xiàn)在這里,原本已經(jīng)絕望的她頓時染上了希望,眼中全是欣喜。

    然而她這笑容落在周牧兩人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美麗可言,反倒覺得像是看到了女鬼似的,蒼白得可怕。

    “你你沒死?”周牧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口說道。

    “周郎救我”蔣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眼中全是希望。

    她抓著周牧的腳,手上的力道竟大得好像要嵌入他的骨頭里似的。

    周牧猛然掰開她抓著他腳的手,受驚的撐著身子往后退。

    周牧還沒有從害怕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小四卻湊到他耳邊低低道:“少爺,咱們還是快走吧,她受了這么重的傷,就是帶走也不一定能夠救活,若是蔣國公府知道了,保不準(zhǔn)以為是咱們動的手,萬一”

    小四的聲音也打著顫,顯然也是嚇得不輕。

    他的話提醒了周牧。

    蔣青是蔣國公府的人,蔣國公府一直看不上他,他又將蔣青給休了。蔣國公府的人肯定對他恨之入骨。

    他不也是因?yàn)榕卤粓?bào)復(fù),這才離開京城的么。

    就如同小四所說的,蔣青這個樣子,救了不一定能救活,反倒可能惹上一身的sao,國公府萬一借此機(jī)會殺了他

    想到這個可能,周牧臉都白了,慌忙爬起身來,跌跌撞撞的往馬車的方向而去。

    蔣青也沒想到周牧?xí)蝗贿@么就轉(zhuǎn)身跑了。

    明明有了希望,卻生生被抽離,這種從絕望走到希望,再重新跌回絕望的感覺,讓蔣青瞬間紅了眼。

    她拼盡全力喊道:“周牧,你個畜生,我便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br>
    身后是喊聲透過風(fēng)聲鉆到了周牧的耳中,讓周牧身子抖得好像篩糠似的。

    他步子微頓,幾乎邁不開步子。

    小四見狀,手疾眼快的抓住周牧的胳膊,直接將他拖上了馬車。

    馬車離蔣青那里有一段距離,這邊的人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車內(nèi),周牧抖得不成樣子,神情有些恍惚。

    “走,咱們快些離開這里。”小四朝著外頭揚(yáng)聲道。

    直到馬車行出老遠(yuǎn),再也看不到身后的場景,空氣中也沒有了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周牧這才長出口氣。

    兩人一人一邊靠著車廂壁坐著。

    “不用這樣看著我,都已經(jīng)走了,我不會再說要回去的話了?!敝苣帘M力讓自己平靜的開口。

    蔣青的雖然瀕死,但畢竟沒死,他就這么跑了,心里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隨著他平靜下來,周牧卻感覺到了一種叫做解脫的情緒。

    他和蔣青糾纏了多久連他自己都快忘了,好像自從遇到蔣青之后,他的人生就走成了歪的。

    他失去了容兒,失去的名聲,失去了尊嚴(yán),最后還失去了官位。

    想借著蔣青的勢頭高升的目的沒有達(dá)到,反倒將自己弄得一無所有。

    他雖然留了封休書給蔣青。卻怕極了她的不可理喻和死纏爛打,所以才會帶著小四匆匆逃離京城。

    若是蔣青死了,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京城去,便是做不了官,做點(diǎn)小生意也是不錯的。

    他也不用過東躲西藏的日子。

    蔣青死了,對他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周牧釋然的想著。

    而趴在地上的蔣青,眼睜睜的看著周牧和小四跑了,心里鋪天蓋地的全是絕望和怨恨。

    她恨,很周牧的見死不救,落荒而逃,若是他不走,她或許還能活下來的。

    這樣的怨恨讓她渾身都在抽搐著。

    眼中的光芒也漸漸暗淡下來。

    蔣青知道自己必死無疑,耗盡全身的力氣,用手蘸著自己身上的血,在一旁的地上一筆一劃的寫著。

    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然而,這次上天沒有再眷顧她,她第二個字還沒寫完。便帶著滿心的遺憾和怨恨,腦袋一歪,死了。

    這次是真的死了,沒有留下半點(diǎn)生氣。

    蔣青這一生,囂張跋扈也好,趾高氣揚(yáng)也好,都隨著這一歪腦袋畫上了終結(jié)。

    一日后,蔣國公派去的人找到了蔣青的尸首,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蔣青,領(lǐng)頭的暗衛(wèi)讓人收了蔣青的尸體。

    他本也想走,目光卻落在了蔣青的尸首邊上,她寫的字上。

    皺著眉,暗衛(wèi)記下蔣青所寫的字,帶著人離開。

    一場殺戮,就這么掩在了路邊荒涼的草堆里。

    天忽然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地上早已干涸暗紅的血跡被沖刷,最后和黃泥一起流向遠(yuǎn)方,消失不見。

    京城,鎮(zhèn)南王府。

    云想容坐在窗邊,看著窗外淅淅瀝瀝下著的雨,神色難得的有些放空。

    重生到如今,兩年快過去了。

    這兩年,她的經(jīng)歷不可謂不多,從離開周牧,到心悅霍琛,再到如今和他相守,這一切就仿佛做夢似的那般不盡真實(shí)。

    有時云想容會想,若是這一切都是夢,那該怎么辦?

    會不會像是窗外的雨一般,落下了,砸在地上,暈開一圈圈漣漪,然后等雨過天晴,就什么又都沒有了。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惶恐。

    她伸手探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