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br>
    楚凝憂心的話語落地之余，遺憾隨之而起。

    除卻放心不下憐煜之外。

    她還想借口多去看看，當(dāng)年他聽學(xué)的杜宅，這是也是他當(dāng)年待過的地方。

    將來并不能有交集了，看看他過去，也能給現(xiàn)在的日子有個盼頭。

    還是想要再爭取一下，“今日府上也無事，阿姐送你過去吧?！?/br>
    憐煜還是拒絕，而且聽他的話好似沒有回旋的余地，字字句句都是為了楚凝的考慮。

    “來回跑太累，阿姐在江南便為我的事cao勞，回京一直沒有休息過，我昨日已認(rèn)了路，今日阿姐不必再送我過去，不然再叫阿姐身子乏累?！?/br>
    楚凝一聽，心頭寬慰不少。

    聽著寬慰話，仿佛像是他在跟自己說話，勸慰自己，心里頭舒暢之余，免不了絲絲蜜。

    “聽學(xué)趕早，阿煜這樣勤勉，杜夫子一定會喜歡阿煜。去早，也好的?！?/br>
    “用早膳了嗎？”

    憐煜搖搖頭，昨日吃的還在腹中積著，感覺不到。

    “怎么能餓著肚子去呢？等小半刻?！?/br>
    楚凝吩咐了含妙讓小廚房快些去做膳食。

    憐煜說不用，“我在外頭攤販處，買點就成?！?/br>
    “不成，早膳很快了，急也不趕這一會?！?/br>
    公主府上人手多，的確很快就做好了，不單是憐煜那一份，就連給杜明檀的也帶了過去。

    “一路上多加小心注意。”

    “好。”

    楚凝佇立在側(cè)，看著少年的衣擺消失在府門。

    少年一路上抱著食盒，掌心也被蘊(yùn)得穩(wěn)燙。

    杜宅。

    馬車穩(wěn)穩(wěn)停下，憐煜才下來，就見到一個貓著身子欲從府上出來的少年。

    本以為他是賊，憐煜正要叫人，他已經(jīng)沖上前來，“別喊別喊?！?/br>
    “讓祖父知道，我又要被罵了?！?/br>
    憐煜，“......”

    看他面相和杜夫子有幾分相似，看著年歲又估摸著他的話，憐煜已經(jīng)估摸出他的身份。

    果然，他想起來什么似的拍腦門，“哎，我忘了，昨兒個沒露面，你不識得我。”

    自報家門，“杜明檀是我祖父，我叫杜成越。”

    “昨兒個我在書房見到你的字了，你叫憐煜對吧？”

    杜成越自來熟圍著憐煜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比比高，分明是同齡人，鉚足力氣掂起腳，杜成越才堪堪比上憐煜的身高。

    繞過來端詳憐煜的臉，“嚯，湊近了看，更像了，你和憐....”

    憐煜不明，“像...什么？”

    杜成越戛然而止，意識到自己差點又沒有兜住嘴，連忙拍打了好幾下。

    “像什么……呵呵呵當(dāng)然是像你自己啊，這天底下有幾個姓憐的?！?/br>
    差點說露了。

    杜成越連忙轉(zhuǎn)了話眼子，“你這么早就來了，還真是刻苦啊。”

    “昨兒個我看你寫的字，遒勁有力，神逸超然，寫得當(dāng)真是極好，都直逼我祖父了，你這樣厲害，為什么還要來學(xué)啊?！?/br>
    憐煜也不知道，寫得好嗎？

    進(jìn)書房時，夫人鋪開宣紙，讓他寫自己的名諱，他捏上毛筆，就寫了。

    好不好……

    總歸是阿姐希望他來，他不會迕逆阿姐的心思，要叫她開心，聽話。

    阿姐希望他能達(dá)到夫子的博淵高度吧，既然是還差那么一點點，那就要用心學(xué)。

    “學(xué)無止境。”

    杜成越一聽，眉頭一挑，嘖嘖稱奇，“你這話說得就像老學(xué)究?！?/br>
    話沒有說完，像狗一樣慫著鼻子聞味道，“什么啊，好香?！?/br>
    目光追到憐煜的食盒上。

    “你帶了吃的來?！倍懦稍窖劬Ψ殴猓笆枪鞲系纳欧孔龅膯?？”

    憐煜點頭，“嗯?！?/br>
    杜成越搓著手，他早起餓得不行，宅里的食飯他都吃膩味了，清淡得要命，正打算出去換換口味。

    這就送上門來了。

    “憐煜兄，你拜在我祖父門上，今后起，與我也算是有些同窗友誼，這飯嘛，就當(dāng)咱們的結(jié)義飯？”

    慢慢一大食盒，小廝都要兩個人提，“你自個吃，也吃不完吧?！?/br>
    憐煜知道他的意思，點頭。

    “先送一份給先生?！?/br>
    杜成越滿心說好，簇?fù)碇鴳z煜進(jìn)門。

    杜明檀不在廳堂用早膳，杜成越風(fēng)卷殘云，仿佛餓死鬼投胎，吃飽喝足翹著腿剔牙。

    反觀憐煜慢條斯理的模樣，對比得慘烈。

    故而杜明檀進(jìn)來時，他又被打了。

    “祖父。”

    憐煜起身行見禮，“先生。”

    杜明檀看著憐煜恭順的模樣，滿意點點頭嗯聲應(yīng)他，“你們兩個跟我進(jìn)書房?！?/br>
    日頭到了正午，杜成越甩著手送憐煜出門，單倚在憐煜的肩頭。

    “阿煜你真厲害，寫了這么一早上的詩論，也不見你活動活動，手腕不酸嗎？你坐得真正。”

    一早上的光景，杜成越又是個話嘮子，眼下就混熟悉了。

    “不酸。”

    跟角斗場要做的苦役還差得遠(yuǎn)。

    含妙早在外等候，“小公子，公主讓奴婢來接您回去用午膳。”

    杜成越看著人，手不酸，心里酸得冒泡泡。

    “阿煜，好羨慕你，有個美若天仙，處處替你思慮妥帖的好jiejie。”

    憐煜目光一凜。

    杜成越?jīng)]察覺，想到早膳的味美，舌頭都要化了，“阿煜，邀我再去用用午膳吧，你這樣話少，jiejie指不定很悶?！?/br>
    他的算盤打得嘩嘩響，指不定也能賣個乖，說不準(zhǔn)，也能認(rèn)個好jiejie了。

    “阿煜，帶我去吧，多個人也熱鬧呀?！?/br>
    憐煜聽出來杜成越打起來的鬼主意，抖動被他擔(dān)著的右肩，杜成越?jīng)]了倚仗，險些摔個狗坑泥。

    少年語氣驟冷下來，臉上也覆上了一層冰霜。

    “不方便！”

    作者有話說：

    第10章

    憐煜話里頭的警告意味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他素來不喜言色，一兩分都能讓人看出來端倪。

    杜成越頑劣，京中圈他玩得很開，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不至于博學(xué)淵深，他的眼尖和魚龍混雜的本事可通透著。

    回過來神，意識到不大對勁，又想到最初時候在宅子里見到的光景。

    裕安長公主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可憐煜呢？

    長公主府的馬車揚(yáng)長而去，他還站在原地，摸著下巴意味深長端詳。

    這么大反應(yīng)啊......

    馬車一路行至公主府上門口，終于停下，明明沒有多遠(yuǎn)的路程。

    早間出門的時候還想著逃避，而今越發(fā)靠近公主府，他微微有些緊張，甚至迫不及待。

    想要見到阿姐。

    可是這樣的迫不及待，讓他頓不住腳，他不該這樣做。

    思緒還在堵著，心里仍然在糾結(jié)打架。

    馬車堪堪停穩(wěn)，不等人搬來踩凳，憐煜的身子已經(jīng)快了一步，跳了下去，見到在府門口迎等他的女郎。

    一襲煙羅紫的襦裙，俏生生立在那。

    旁邊的婢女給她搖著團(tuán)扇送風(fēng)，見到他來，柔笑問著話走過來。

    “阿煜，回來了。”

    嗓音溫軟似涼泉雨露，浸潤他全身的筋骨，讓他如獲新生，得了很大的力量。

    憐煜三步并作一步走，他腿長跨邁的步子大，沒等到楚凝邁出幾步，已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