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辭舊迎新

    收到通知書的時候, 宋曉還想著在省城和花州市都辦一場，但是冷下下來之后再想，這里的親親朋友不多, 而且大多就是她和晏橋的同事朋友, 晏雨湘這個主角在這邊熟悉的人不多, 最后還是決定等放假回家去再請親戚朋友吃飯。

    隔壁那家鄰居的孩子也考上大學了，不過是考到了外省去, 在收到通知書后還上門來問過晏雨湘什么時候辦酒席。聽說他們家不在這兒辦酒席, 那位嬸子還有點可惜, 說是他們這一片就那么幾個人考上, 還想大家輪著熱鬧呢。

    宋曉聽了也就附和地說了聲可惜時間不合適。

    離著過年也沒多久了, 省城里開了一家紅河服裝店。開業(yè)那天選在了周末，宋曉帶著家里人都去捧場了。

    要不是天氣冷, 怕孩子出門會受寒感冒, 馮媛媛他們也想來湊熱鬧來著。

    出來一趟, 順便買了不少東西，都是過年要拿去拜年的。

    除夕前三天，晏家這五口人加上李勤勉那兒的一家三口，穿得暖暖的, 提著大包小包, 一起踏上了回花州市的火車。

    出去幾個月，家里竟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一股荒涼的氣息。

    忙活半天做了衛(wèi)生, 接著就是全家都要行動起來去準備過年的年貨了。

    這是宋曉在這個家里過的第一個新年, 還在跟喬霜商量今年要做些什么吃的, 順便也問了下家里剩下三人想吃什么。

    除夕前一天, 她和晏橋出去買東西, 在百貨大樓遇到了五姐和易城, 還有個白嫩嫩的胖小子。小孩子小時候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哪兒都是圓溜溜胖嘟嘟的，所以宋曉覺得五姐家的小寶和三哥家的十一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

    花州市是個小地方，不然她怎么能在遇到了五姐一家三口之后，又在副食品商店遇到了廖宇章和肖萍呢。

    其實她都快不記得他們都具體長什么樣子了，而且人過了這么些年，氣質(zhì)和形體都有了很大的變化，尤其是肖萍。如果不是他們喊住了她，她肯定就這么迎面撞上也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宋曉，你怎么這么年都還是老樣子啊，都沒什么變化。宇章，你說是吧？”肖萍親密地挽著廖宇章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下宋曉，看見她身上穿的都是當下最流行的那些衣服款式，又心想著：還是有點變化的，宋曉比以前會打扮了。

    宋曉淡淡地應了一聲，肖萍卻沒在意她的態(tài)度，轉頭看到了和宋曉牽著手的晏橋，驚訝道：“有人說你和晏雨湘的哥哥在一起了，還真的是啊。不過也對，你讀書的時候就喜歡跟著晏雨湘一起玩，會和她哥哥在一起也正常。聽說你嫁了人就跟著去省城工作了，省城的大單位比咱們花州市的單位好吧，畢業(yè)后大家都沒怎么聽說過你的消息了。”

    “大家也不熟，沒必要知道這么多。我們還要買東西，就不聊了?！彼螘阅罅四箨虡虻氖种?，低聲道：“我們進去里面看看?！?/br>
    “哎，難得碰見一次，咱們再多說說話呀。”肖萍還想伸手去拉宋曉，卻被晏橋一個犀利的眼神掃了過來，一下子被嚇到，伸到一半的手又給收了回去。

    等人走了，肖萍冷笑一聲，“還是這么討人厭?！钡莿倓倲r住宋曉本來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現(xiàn)在過得多好，但是沒炫耀成，還被宋曉幾句話堵得有氣發(fā)不出來。

    雖然是討人厭，但是人家嫁的人卻是真的好，這個她就算再怎么嫉妒心里也有數(shù)。以前高中班上也有人認識晏橋，因為長輩們七拐八拐的一些關系，宋曉和晏橋結婚的時候還去喝了喜酒，于是后來再和老同學們聚頭時，就說了宋曉嫁的晏橋這些年在桂春巷，妥妥的就是長輩口中那個“有出息的孩子”。

    嫉妒歸嫉妒，一看到自己身邊的這個人，又覺得釋然了。年少時候喜歡的人，最后能修成正果，也很不容易的。

    宋曉這兒轉過頭就把剛剛那倆人給忘到腦后去了，聽到人家說百貨大樓新進了一批羽絨服，剛剛上貨架，要買的得趕緊去。

    二話不說，宋曉拉起晏橋就往隔壁的百貨大樓趕。在省城的時候就看到有人穿羽絨服了，輕薄又暖和，她一直想買一件，但是每次去買都搶不到。

    和晏橋在人群里擠啊擠，終于擠到了前排，對上一排過去的白色黑色綠色羽絨服，后面的人還在催他們快一點，宋曉就趕緊把家人的尺碼給報上了，也懶得糾結了，都選的黑色?？雌饋碜钅团K。

    買到了羽絨服又廢了一番勁擠出來，晏橋剛剛為了護著她，都被人踩了幾腳。

    宋曉正想說買個衣服太累了，但是聽到后面一陣鬧騰，聽說是賣斷貨了，又覺得慶幸，“還好我們早了一步，不然我們就買不到了。”

    沒多久，有個人扛著一麻袋的羽絨服，在眾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中笑容滿面地離開了。

    如今這種情況一點都不少見，好的東西一上來就會被人哄搶。特別是現(xiàn)在對買賣的管控沒有那么嚴格了，就有人包圓了一大批，轉手賣出去賺個辛苦費。像這種買的量不是很大的話，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否則，城里現(xiàn)在回來了那么多知青，總得讓人掙口飯吃的。

    宋曉拍了拍晏橋懷里的那袋衣服，“這就是年初一的新衣了。我們回去的時候不要給他們看見，等除夕晚上的時候再拿出來，給他們一個驚喜。還有我爸媽的，等年初二再給他們?！?/br>
    “嗯，聽你的?！?/br>
    什么日子都能被她過得鮮活，腦瓜子里一堆堆稀奇古怪的想法。

    除夕那天，晏志新帶著晏雨湘去寫對聯(lián)貼對聯(lián)，巷子里的鄰居們從大開的院門看進去發(fā)現(xiàn)了，就有人拿著紅紙過來和自家準備的年貨過來，想讓他們幫忙也給寫上一副。院子里陸陸續(xù)續(xù)的有人來，就沒停下來過。

    而在廚房里，喬霜負責燒火，晏橋和宋曉輪流著上手去炒年貨，一個新菜出爐，他們就在廚房里先試吃一圈。

    什么炸丸子、紅糖糍粑等等，一樣樣地出，一陣陣香味飄出去。

    晏雨湘在外面幫她爸鋪紙什么的越來越?jīng)]耐心，也想跟著進去廚房吃好吃的。再看看后面還有不少人，而她爸還樂呵呵地來者不拒，可真是把她給急死了。

    好在沒多久，喬霜像是猜到了她肯定嘴饞了，就出來替換了她，讓她去廚房幫忙燒火去。

    鄰居聞著這個香味也饞，不過好歹還知道分寸，沒想著要人家的吃的。轉而夸起了宋曉，“晏橋媳婦兒廚藝真不錯，喬霜你可有口福了?！?/br>
    聽著這些話就高興，喬霜笑著點頭，“那可不是，我們家曉曉廚藝厲害得很?！?/br>
    輪到晏橋來掌勺了，宋曉搓搓手，假裝不經(jīng)意地順口提起，“炸丸子和紅糖糍粑配著汽水最好了。”然后小眼神瞟了瞟晏橋。

    好吧，晏橋沒表情，不知道是沒聽懂她的暗示，還是不想理會她的暗示。

    晏橋轉身背對她們?nèi)ツ冕u油，嘴角邊的笑揚了又揚，等再轉回身來時，又還是假裝什么也沒聽懂。

    宋曉推了推晏雨湘，“雨湘，你是不是也覺得紅糖糍粑和汽水最搭了？”

    晏雨湘嘴里咬著糍粑，一臉茫然地看向宋曉，實在是她也沒這么吃過，沒法發(fā)表意見說好不好吃啊。

    但是也不等她回答，宋曉就幫她回答了，“對吧？！你也覺得紅糖糍粑和汽水最搭，那你去買幾瓶汽水回來吧，今晚我們一邊吃著好吃的，再喝上一口汽水，哇~”

    雖然沒這么嘗過，但是她說得像是真的很好吃的樣子，晏雨湘也跟著被迷惑住了，兩口把手里的半根紅糖糍粑吃完，拍拍手站起來，“我現(xiàn)在就出去買。一瓶汽水量少，我多買幾瓶?！?/br>
    宋曉眼睛一亮，興奮地點點頭。不愧是好姐妹，是真的很懂她的小心思。

    晏雨湘出去了之后，宋曉就坐在了小板凳上看火，好心情地搖頭晃腦。

    “今晚有汽水喝，現(xiàn)在開心了？”

    “咳咳?！彼螘允諗科鸬靡馔蔚谋砬?，端正坐好，辯解道：“不是我去買的，雨湘想喝她去買的。你也聽到了，她說要多買幾瓶，買多回來了不喝就浪費了，我?guī)蛶退??！?/br>
    晏橋才不信她的話，不過本來就沒想管著，“今天除夕可以喝，明天就沒有了，等你那個來完了你再喝?！?/br>
    “哦?！彼螘云擦似沧?。

    上次鬧烏龍之后，第二天她的月事就正常了，但是上個月的還沒來。提前點晚一點都是正?，F(xiàn)象，特別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訓，現(xiàn)在他們都挺沉得住氣的。他覺得就是因為上個月她喝了好幾次冰汽水才會延遲，所以對她喝汽水這件事管得比較多。

    晚上，燈火通明。

    屋檐下掛了好幾個小紅燈籠，是巷子里做燈籠的那家送的，當是來換對聯(lián)的禮物。站在燈籠底下，映得人臉紅通通的，也有幾分朦朧美感。

    家里的除夕夜不喝酒，而是每人手邊都給放了一瓶汽水。

    中間是一個湯鍋，圍著湯鍋的都是些炸丸子和紅糖糍粑之類的。天冷，炒菜吃的話容易就涼了，所以也不費心搞什么大魚大rou的蒸菜炒菜了，就都切好，想吃什么就放進去燙熟，撈起來沾醬料吃。

    宋曉調(diào)的蘸料好吃，得到了全家的一致認同，每個人的碗里都是一樣的蘸料。

    屋子里被兩個大火盆烤得暖烘烘的，家人其樂融融，一口熱乎乎的飯菜，再一口涼絲絲的汽水，渾身都透著舒爽。

    在晏橋又一次把燙熟的rou夾到了她的碗里，宋曉也夾起一片萵筍放進去燙，好了之后撈了上來放進晏橋的碗里，“燙得剛剛好，趁熱吃，肯定很脆?！?/br>
    晏橋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夾起碗里的萵筍，拌了拌蘸料，一口塞進嘴里，確實是燙得剛剛好，“好吃！”

    得了肯定，宋曉又放進去好幾片，算準了時間又撈了出來夾給他，“你再吃點?！?/br>
    “曉曉，給我留一片。”晏雨湘喝完最后一口汽水，打了個嗝，還不忘趕緊端起碗遞了過去。

    “吶，給你兩片?！彼螘园咽Ｏ碌膬善胚M了她的碗里。

    不著急做別的事情，這頓除夕年夜飯足足吃了一個半小時。說著吃飽了，把碗筷放下了，聊著聊著，又拿起筷子吃點這個吃點那個，不知不覺把肚皮都給吃撐了起來。

    “吃不下了吃不下了，我不能再坐在這兒了，我坐在這兒就忍不住想動筷子繼續(xù)吃。”宋曉是倒數(shù)第二個最終放下筷子的，最后一個是晏橋。

    吃飽了飯，也還早著，畢竟今晚要守歲到零點。

    一人分了一點任務，很快就把客廳又給收拾干凈，鍋碗瓢盆也都洗了干凈放好。

    還沒結束，做完這些，又開始準備包湯圓了，等著今晚零點一過，就下鍋去煮了吃。哦，不止，在晏橋的強烈要求下，今年還要加上餃子。

    把剛剛吃飯的桌子擦了兩遍，一家人就圍著桌子開始做湯圓、餃子。

    晏志新和晏雨湘父女兩做出來的餃子簡直可以說是一模一樣，都很丑。

    其他人看了都沉默。

    讓宋曉最驚艷的就是晏橋包的餃子了，竟然比她包得還好。

    嘻嘻哈哈地忙著包餃子湯圓，不知不覺中剛剛吃撐的小肚皮慢慢地癟了下去。

    包完這些，等著零點來臨之前，家里人輪流去洗澡，剩下的四個人則是開始玩牌。等洗好澡的人回來了，就給換上下個要去洗澡的。

    宋曉今晚手氣好，一開始大家都是一樣多的糖果，最后在她這里堆了一小堆。

    客廳里的老時鐘響聲時，晏橋穿上外套拿著鞭炮出去點。整條巷子都是劈里啪啦的炮竹聲。

    爆竹聲中一歲除。

    意味著1977年的新歷舊歷都已經(jīng)過去了。

    每人意思意思地吃了幾個湯圓和餃子，本來就準備洗漱睡覺了，宋曉給晏橋使了個眼色，晏橋心領神會地回房去把新買的羽絨服拿出來，一人給了一件。

    晏志新和喬霜都喜歡得很，穿上這個能輕便很多。

    “呀，哥的新年禮物也太早了?！标逃晗娴谝粋€給換上，臭美地轉了一圈，笑嘻嘻地道：“禮物是禮物，哥哥和嫂嫂明天還是要給我紅包的?！?/br>
    宋曉伸手去捏她的臉，這個時候知道她是嫂嫂了？！

    第二天早上，晏雨湘早早起來在客廳等著了，得了爸媽的紅包，但是左等右等還是沒見她哥和曉曉起床。臨近十點半了，他們才剛剛起來。

    “哥哥，嫂嫂，新年快樂！”晏雨湘說完，兩只手已經(jīng)伸了出去。

    宋曉從晏橋的口袋里拿出來兩個紅包，“meimei新年快樂?！?/br>
    年紀大一歲的晏雨湘：“......”

    年初二，宋曉和晏橋回宋家的時候，確實是夠熱鬧的。

    李秋月和宋妍都拖家?guī)Э诘鼗貋砹恕?/br>
    家里三個孩子，都能趴著了，放一塊兒在那兒小眼瞪小眼，不知道是誰起的頭，一個哭了，就帶著另外兩個一起哭。但是大人把他們抱起來哄，還不樂意，非得要湊一起哭。說一句魔音繞耳都不為過。

    宋長河是最開心的了，人高馬大地趴在毛毯上去和三個孫子/外孫嘰里呱啦地說話，看了看宋曉和晏橋，笑道：“等以后老大和老幺都有孩子了，家里能吵得屋頂都給掀翻。”

    宋曉卻是覺得，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把屋頂給掀翻了。

    孩子有人在那兒哄，宋曉則是跟著她媽和兩個jiejie以及媛媛去說悄悄話。好吧，她們說的都是生了孩子后要注意的各種問題，還有怎么養(yǎng)孩子最科學。

    大家都認真地聽白秀華說。

    宋曉覺得自己可以先學著，留著以后有歲歲了就不手忙腳亂了。

    但是事情的發(fā)展有點脫離她的設想。

    她說了一個多月沒來月事的時候，白秀華就說要給她把脈看看是不是有了，但是宋曉一個勁地搖頭，“哪有那么快就有啊，我十二月的時候才來，而且那時候還給醫(yī)生把脈了沒懷呢?！?/br>
    “沒事，就把脈看看，有就有，沒有也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卑仔闳A堅持要給她看一看才放心?！澳銈儾沤Y婚不到半年，不用急著那么快要孩子，也不用有壓力。”

    “我們不急啊。”宋曉攤了攤手，最后還是把袖子拉了起來。

    白秀華把了一會兒脈，看了她一眼，又繼續(xù)把脈，問道：“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