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想怎么著，別不是這點(diǎn)傷就想讓我學(xué)生把板買下來吧？你這板得多少錢？bc的rx？撞一下一萬塊唄？”

    也不知道他是來給學(xué)生說話的還是來挑事兒的。

    北皎聽見他的聲音，眼珠子在眼眶里動了動，轉(zhuǎn)向他的方向。

    大戰(zhàn)氣氛一觸即發(fā)！

    然而還沒等北皎對楊一同的挑釁行為做出反應(yīng)，他身上散發(fā)的危險氣氛已經(jīng)讓姜冉飛快先行動一步——

    把自己的雪板往宋迭手里一扔，她一個健步就擋在了北皎和楊一同中間，面朝北皎，半攔半抱著他的腰！

    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嗷”就撲上去直接把這個傻逼的脖子咬斷！

    她這一動，身上的那股熟悉氣息一下子就鉆入他的鼻腔。

    “……”

    眼皮子跳了跳，他冰冷的目光稍斂。

    垂眸看了眼攔在他跟前的女人，說，“我沒要打他?！?/br>
    姜冉信他個鬼。

    她站著沒動，那個中年大叔聽見了這話，大概是尊嚴(yán)受到了挑戰(zhàn)，顯得有些接受不了，在旁邊一下子也激動了，強(qiáng)行插嘴：“怎么了？你還想打人？我老師說錯什么了？撞著點(diǎn)傷就得給你板買下來？再說了，你人又沒什么事還想怎么著！我滑的好好的原本路徑上沒人，是你突然從雪道中間竄出來！”

    “沒讓你買板！哎呀！”姜冉頭皮發(fā)麻，“別說了！”

    姜冉這邊一邊抱著北皎不讓他咬人，還半回頭沖身后那大叔吼——

    話沒說話呢，嘴就被一只大手一把捂住。

    她“唔”了聲沒說完的話堵嗓子眼里，無語地緩緩睜大眼，奈何力氣實(shí)在是北皎勁兒大。

    他戴著手套，那手一張別說嘴了都快能把她眼睛一塊兒遮住，這會兒一只手捂著她，另一只手扣著她的肩膀，輕而易舉把人往自己懷里一帶——

    她額頭“啪”地撞著他胸口。

    耳邊仿佛聽見一聲無奈的嘆息。

    剛站穩(wěn)，就像一只兔子似的，被他輕而易舉地拎到了自己的身后。

    她抬起頭，只能看見他橫在她面前的高大背影。

    “干什么呢，我話說完了么？”

    姜冉氣急，抬腳踢了他小腿一下，然而人家晃都沒晃，跟雕像似的一點(diǎn)反應(yīng)沒有……她無奈，只能抓著他的胳膊，從他背后探出半個腦袋，瞪著不遠(yuǎn)處倆大男人——

    “不是，這位叔……撞著人你還有理了？剛沒反駁你還來勁了？真覺得自己沒錯你剛才主動提什么賠償？什么突然從雪道中間竄出來，我們早就在雪道上了，都好好的換了三個刃了？”

    “你說你們早在雪道上就在了？”

    “是，”姜冉面無表情，“我上課呢，給他錄像了?！?/br>
    中年大叔立刻反駁：“轉(zhuǎn)彎讓直行不知道嗎？”

    “你以為你開車呢，還轉(zhuǎn)彎讓直行，要不要我現(xiàn)在干脆給你叫個交警來？這天底下誰滑雪是直著往下滑的？”姜冉都被這大叔氣樂了，“剛才還態(tài)度可以，說什么折舊費(fèi)和修理費(fèi)，現(xiàn)在還見真要賠就急眼了？我家小阿弟的就是新板，昨天擱bc店里拿的，你老師認(rèn)識店員你讓他去問吶——”

    “我才懶得問?！睏钜煌Φ煤茈y看，“上次你撞著我另一個學(xué)生的馬赫，那板也一萬呢，你最后就給了五百……”

    姜冉剛想說那他媽磕個小坑和板刃變形板芯都撞出來了能是一個概念？

    還沒來得及說話。

    原本立在她前面那人，突然不搭理面前倆上躥下跳的人了，轉(zhuǎn)過頭，光盯著她，盯得她渾身發(fā)毛。

    護(hù)臉之下，姜冉能看見他薄唇動了動，半晌，用山雨欲來的語氣問她：“你后來又給了他五百？”

    這可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還以為這個秘密能帶進(jìn)棺材呢！

    姜冉垂了垂眼，解釋：“五百也該給，到底還是撞著人家了的——”

    北皎顯然懶得聽她解釋。

    沒等她說完就把頭扭回去，指了指自己的板，聲音變得更低了些：“折舊費(fèi)和一般維修費(fèi)多少錢？”

    姜冉看了看，拍了個照給認(rèn)識的修雪板師傅，后者報了個價，一千能修差不多好，這種情況折舊費(fèi)要個五百不算過分。

    “一千五?！苯秸f。

    “行，”北皎望著中年大叔和楊一同，目無情緒，“二千?！?/br>
    眾人：“……”

    這是準(zhǔn)備把姜冉原本給的那五百強(qiáng)行又要回來。

    中年大叔：“你這不是訛人嗎？”

    北皎眼角一挑，就好像奇怪這人在廢什么話：“我讓你撞我的？”

    中年大叔：“小兄弟，我是想和你好好商量的，你這也不是好好商量的態(tài)度嘛——維修費(fèi)和折舊費(fèi)一般就幾百塊，你這撞一下要二千，你這板就算全新的也就一萬，你覺得這合理嗎？”

    護(hù)臉之下，北皎大概是笑了下——只看見他狹長的雙眼彎了彎，帶著異樣的親和力說：“合理？”

    他停頓了下。

    不笑了。

    “合理不合理你都得給。”

    他壓根不準(zhǔn)備和這些人講道理。

    就像山賊搶劫錢還念一段臺詞“此山是我開”逗你開心，本質(zhì)上他說完還是得搶錢……

    北皎就是那個土匪，來時候就不是為了講道理來的，他只知道現(xiàn)在他很是不爽，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他這樣的態(tài)度，中年大叔也不樂意了。

    一般上了年紀(jì)，又有點(diǎn)錢，在社會上多少還是有點(diǎn)兒社會地位的，平時在外面呼風(fēng)喚雨、總有人擱屁股后面溜須拍馬，這會兒進(jìn)了雪場被一個二十歲左右半大孩子笑著威脅，放誰身上那都不能咽下這口氣——

    于是在楊一同煽風(fēng)點(diǎn)火“上次你們撞著我才給五百怎么還看人下菜碟”的煽風(fēng)點(diǎn)火中，中年大叔怒了。

    “雪場發(fā)家致富是吧？！”他提高了嗓門，“想要錢？！一分錢沒有，我這板我也不要了，你那么愛錢，拿去當(dāng)賠償吧！”

    他說著，在眾人驚呆了的目光中，把自己的那塊板往路邊一扔！

    然后在楊一同臉上的譏諷笑容沒來得及收起來，他自己的板也被一把搶走，和中年大叔的板扔到一起——

    “他的板一塊給你們！行了吧，夠了不？夠多了吧！”

    中年大叔嗓門整天，那張?jiān)緝龅糜悬c(diǎn)兒泛白的臉這下漲紅得要命！

    這下原本沒注意到這邊的都看過來了。

    這人大約是覺得沒面子，也不跟他們廢話了，沒等楊一同反應(yīng)過來說什么，一把抓住他，拉著他一起往山下走——

    他們碰撞的地方在高級道轉(zhuǎn)中級道的地方，往前還有大概幾百米雪道長度，他們就這么走了。

    楊一同一步三回頭。

    “為什么我的板也……”

    “你那什么板！我賠給你新的！你這個就讓他們拿走！”

    “不是那也沒必要把板給他們??？”

    “他們不是愛錢嗎！訛錢！訛個夠好了啊！”

    兩人聲音漸行漸遠(yuǎn)，留下北皎他們幾個在原地，聽他們大老遠(yuǎn)還在罵罵咧咧……

    周圍還有一群驚呆了的吃瓜群眾，震驚目送他們離開的背影。

    ……

    兩人消失得無影無蹤，走的時候氣勢宏偉得像是什么大英雄。

    北皎顯然也沒想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反應(yīng)是個什么情況，就認(rèn)真想了下：他撞著老子了，從頭到尾有道歉沒來著？

    ……好像沒，就說了句“我也不是故意的”。

    好沒素質(zhì)。

    姜冉又不讓打人。

    就很氣。

    北皎低頭看看自己裂開的板，又看看剛才那兩人扔在雪道邊的兩塊滑雪板——

    拿肯定不會拿。

    直接走好像更加不對。

    經(jīng)過這么一鬧，他也從剛才最初的錯愕和生氣中清醒過來，開始回味剛才那個中年大叔吧，為這破事胡攪蠻纏、吼得臉紅脖子粗很難看。

    由衷希望他老了以后不要成為這樣的男人。

    至于楊一同，他到底好歹是雪場合作教練，姜冉有他微信，后續(xù)賠償修好板再找他要就行了。

    考慮到這，他稍微又沒那么生氣了，對姜冉老管著他、影響他正常發(fā)揮這事兒還氣一點(diǎn)。

    看了看那兩人已經(jīng)走得人都沒影，他索性也想走，趕緊去修他的板——

    雪場里畢竟潮濕，那木頭板芯，沾了雪融化濕氣弄壞就更麻煩了。

    于是抬手，拉扯了下身邊站著的人的袖子。

    姜冉撇過臉看他，見他不說話，以為他還沉浸在悲傷中，還想安慰他：“沒事，修好了也能用，或者一會我再找楊一同協(xié)商讓他們折舊價買下來這板我再給你弄塊新的——”

    “不用?！?/br>
    “嗯？”

    “再換一塊也不是這一塊板了?！?/br>
    姜冉滿腦袋問號，沒整明白這孩子的基本邏輯，忍不住又問：“這板和板還有區(qū)別？大不了給你換一塊一模一樣的——”

    ”不一樣?！彼驍嗨坝懈星榱?，換也換不了一模一樣的。”

    姜冉驚呆了：“你和這板一共才待了幾個小時？……你對我有感情嗎？”

    他用介于看智障和好像真的有點(diǎn)感情之間的眼神掃了她一眼，最后選擇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修板。”他言簡意賅地說，“走?！?/br>
    他說著，把自己親手插雪到上的板又拔出來——板經(jīng)過這會兒都有點(diǎn)凍嚴(yán)實(shí)了，拔出來時候費(fèi)了點(diǎn)勁，他拎著自己的板，轉(zhuǎn)頭去用眼神催姜冉。